她是存了心思过来恶心许华浓的,她原本以为许华浓是惦记着那帮东西,便是火急火燎地去要,而那些东西实际上都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就算是讨要到了人家那里,杨家的嬷嬷也只会以为许华浓是在小题大做,碰上了个心思狠辣的嬷嬷,指不定还要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到时候不管因为什么,许华浓的名声都要落下几分,可能还要丢上些许颜面来,而待到她一回来,自己便是说,那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又跟着她道歉,那许华浓一肚子的火儿就只能憋着,吐都吐不出来。
若是她恼羞成怒跟自己争辩起来那可更好了,在外人眼里,这一盆脏水她许华浓是背定了。
但是没想到,许华浓竟是这般轻飘飘的说了一声自己没去!
心里的落差叫张云一下子不好受起来,说话都是有几分冷:“没想到许家姐姐竟是个说话都没谱的,原本可是说了要给我们院儿里的姑娘讨个说法的。”
她若是不这般说还好,这样一提,却是勾了许华浓的怒火来。
“张家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方才也是说了,这些东西不过就是些破烂货,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我去要?”
许华浓说罢,便是没有再理睬那张家姑娘。
许华浓的心理也是压着一股子的小心的,她原本只以为是那杨家姑娘上这里来仗势欺人,没想到,竟然是那杨家姑娘设下的一个局。
许华浓若是不去,就要落下了一个连累姐妹的名声,若是去了,估摸着就要被闹大,却因为那东西本身就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会被人当做故意找茬儿,可能还会被安放上什么难听的东西,可是要落了名声。
这帮蛇蝎心肠的人!
心里暗恨,许华浓更是不想理,自顾自的向着屋子里走去,张云到抱怨过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是这个时候说些什么也都是完了,许华浓早都进了屋子了。
张云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可是时已至此,倒也是自己回了屋子。
许华浓的屋子里有几分干净,但是刚刚一进屋,许华浓就不由得愣住了。
她在前世,嫁给程墨之后,就总有一些奴婢不开眼的陷害与她,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弄得她都有些神经兮兮,一些东西的摆放的位置都是下了苦功夫的。
她总是习惯于将茶盏放置于同样一个弧度,虽然一眼看过去没什么,但是茶盏的手柄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的,而这个方向大部分都是她的右手边,但是,现在这个茶盏的方向却是各自朝着各自的。
床铺上的香囊的穗儿一直都是分成三股小心放置的,而现在,变成了两股。
窗户她从来都是关严实的,因的她受不了那股子冷风侵吞,但是现在,站在窗户旁边,就能感觉到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冷风。
有人在她离开之后,进了她的屋子。
许华浓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上上下下的开始翻找自己的屋子。
说起里,这屋子是她临时居住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她自己的,但是一些贴身的东西还是都收拾着的,翻翻找找找了一圈儿,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难不成,只是有人进了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动她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升腾起来,许华浓便是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随随便便进她的屋子呢。
但是四下翻找并没有找出来什么东西。
许华浓生性多疑,若是怀疑上了什么东西,便是心底里一直惦记着根本忘不掉,又都掺杂在脑海里难受的紧,坐着做了半响,才勉强放空。
她以往的多疑症便是折磨的她坐立不安,原本回了许家之后就已经养好了许多了,但是没想到,已到了这种针锋相对的陌生环境之下,又因为刚才那几个人的局,叫她突然紧张起来,根本放松不下来。
便是这般折腾了好一会儿,许华浓的身上都渗透了一身薄薄的汗水,却是一阵头晕脑正,正是要昏倒了,却被人一下子拉起了腰肢。
腰上传来一股温热,一瞬间便是激灵了起来,方才好似一番天旋地转的感觉也消散了些许。
一转头,便是瞧见了个人儿来。
宗之潇洒美少年,翩翩如玉塞沟渠。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片刻,许华浓才是惊得脱离开他的身侧,却是瞧见了他挑这眼眸的温和模样。
“许家姑娘这是怎得了?方才在下还以为姑娘是害了什么病症呢,满身薄汗的叫人心疼的紧。”
棱骨分明的手指夹着儒扇,都是带着一股子和风来。
许华浓皮笑肉不笑的退后了些许,盯着那人冷笑:“容公子还真是不请自来。”
容瑾似乎是听不见她的嘲讽一般,手中的折扇舞的更快:“在下不过是正好路过罢了。”
说着,又是略微叹息:“许家姑娘可是真让在下失望,在下方才可是救了许家姑娘一命,可是一转眼许家姑娘就不认人了,啧啧,这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许华浓被他气的牙根都跟着痒痒,但是莫名的便是觉得方才那股子坐立不安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似乎是觉着浑身都生出了一股子力气来,竟是都有闲情逸致跟着他生闷气。
“容公子可是满意了?”
缓了缓心神,许华浓到底没有痴长五年光阴,眉毛一挑便是笑道:“容公子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的把我带过来,这满院子的姑娘,随便拉出来一个,哪一个不都是心思深沉的?说不定,对面儿的张姑娘和杨姑娘,比我的身份更符合。”
许华浓这是在赌,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她所有交集的人都是平庸之辈,唯一一个可能对她造成影响,并且跟这宴会有关系的人,只剩下他。
容瑾。
容瑾,年方十九,世袭子弟,乃是容家唯一的侯爷。
虽说容瑾是个三子,但是却是唯一嫡子。
侯爷!
而那杨家姑娘,却是——内定的侯夫人。
听见许华浓这般说,容瑾却好似是甚么都听不懂的样子,静静的瞧了许华浓一会儿,才是笑道:“许家姑娘瞧着眉眼生花,在下甚是心悦。”
容瑾生的分外好看,所以这般浪荡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都没有那么遭人不齿,许华浓瞧了他一眼,这幅容颜和地位,足以让每一个姑娘心动。
但是许华浓才不会忘记,这人那时候在马车里,浑身血腥的杀伐的气息。
“好了,既然许家姑娘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
却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容瑾面色一正,竟是一反方才那一付地痞无赖的样子,说话都规矩几分。
许华浓便是有些抓不准他的心思,便是瞧见这少年郎果真头也不回的转头走掉,又是莫名的觉着有些失落。
原本还以为有一番纠缠的。
却是那人才出了屋子,就听见外头一阵尖叫来。
是那张家姑娘的叫声!
许华浓愣了一下,脚步便是跑起来,正想着跑到门口看个究竟,却又强忍住站在了里头,顺着窗户缝儿向外看。
竟然是那张家姑娘和那容瑾两人撞上了,容瑾依旧是一副笑意盎然温暖如春的模样,瞧得那张家姑娘魂儿可都是要飞走了。
“容公子——”
那张家姑娘扭扭捏捏的唤了一句,面色又有些羞涩,却又强忍着羞涩冲着容瑾说话。
离着有点远了,许华浓是听不见什么的,只是瞧见那容瑾伸手冲着屋子说了些什么,张家姑娘的脸上便是带了几分惊愕。
但是却依旧一路送走了容瑾,竟是恋恋不舍的送到了院门口。
要知道,按照礼节来讲,若是瞧见了这外男,应当是避讳才是,这张家姑娘却是眼睛里都要冒出来水光来,若不是顾及这院子里怕是还有其余的姐妹看着,说不定会做出来甚么。
却是待到回了院子里,一双眼睛就直直的落到许华浓的屋子里。
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是想要进来拜访,但是又不知寻个什么理由。
难不成就因为那容家公子进了屋子,她便是要进来问个仔细么?
许华浓心里渐渐发凉,手指也有些发冷,抓着手帕在窗口隐蔽了好一会儿,却是缓缓地吐出来一口气。
好一个容瑾!
眼看着许华浓不接着那杨家姑娘的局,也不掺和杨家姑娘的事儿,竟是亲身来了她的院儿里,瞧着方才院儿里那帮姑娘的反应,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便是有人在外头传闲话了。
说的好的,便是说容侯爷跟着那许家姑娘两相情深,在院儿里私会,被同院儿的姑娘给瞧见了,但是若是说的难听的,无外乎就是那容侯爷和许家姑娘目无法纪,竟是不害臊的进了一间闺房,还被旁的姑娘给撞破了云云。
许华浓手心冰凉,站了半天,才恍惚之间明白了什么。
她这般一味的躲避是没有用的。
那容瑾就是存了心思的叫她也跟着受苦!
心里遭恨的牙痒痒,许华浓靠着窗户停了片刻,却是停了外头的些许声响来。
似乎是甚么奴婢的声音。
便是停顿了片刻,门便是被叩响了。
“许家姐姐可是在着?妹妹可是要被寒风冷死了身子了。”
张云的声音分外亲切,竟是由不得里头的许华浓迎着,便是自个儿推开了门。
迎门而入的张云脸色略微有些发白,瞧着却是个和善的模样,笑得眉眼生花的模样,手里却是捧着个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