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古筝铮铮,远处的丫鬟暖这手,瞧着不远处坐在枯死的柳树下单薄的身影,眼底飞快掠过几分不屑来。
许家四女,三女皆嫡,唯独四小姐是个庶出,空有一身文采,却又独个清高的性子,旁的人都是看不上的,在许府可不受宠。
但是偏生,许家四姑娘还是个好命的,自小便是定了娃娃亲,许自丞相家嫡长子程墨,早年便是说下了个主母的位置,才叫人这般眼红。
一曲作罢。
“姑娘,到了时辰了,要去给老祖宗见礼了。”
夏草唤了一句,瞧见许四姑娘没个反应,便是有些懒散,只想着左右迟了时辰也不会罚她这个做奴婢的,却是一抬头,就瞧见许四姑娘已经踏着秋风而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栏露华浓。
夏草都是看呆了去,却被四姑娘眼里的冷清震了一下,才是恍惚之间回过味儿来。
四姑娘似乎是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又琢磨不透是哪里不一般了。
却又想起四姑娘的眼神,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夏秋交集,乍暖还寒时候,最折腾身子。
许华浓走得端庄大方,任由秋风欺了身子骨去,也没瞧见裹着身上的衣服来,距离老祖宗的别院路子远着呢,她身上可是穿的单薄。
倒是那一股子风姿,瞧得旁边的丫鬟婆子都是看呆了去,不由得想,四姑娘原先,可是没瞧出来哪里有这么好的规矩来。
在门口看门的丫鬟打着老远儿就瞧见了四姑娘来,却是耷拉着眼皮当作自己不知道,一直到四姑娘到了跟前来,才是换了张面孔:“哟,四姑娘可是来了,我们老祖宗可是没少惦记你!”
这话说的,好似是四姑娘如何不孝似的,又是提高了音量,生怕是旁的人听不见。
怕是外间的人都能听见了。
却是瞧见四姑娘眉眼不动,静静的盯着脚尖,竟是眼角都不分给她。
那丫鬟瞧见自己这般激怒都是没有个用处,便是有些恼,暗骂了一句闷葫芦,又掐出一张笑脸来:“四姑娘只管等着,奴婢这就去通报来着。”
又是进了屋子去,也不知是有个什么声响,许华浓竟是在外头静静地站了一炷香的时辰。
旁的丫鬟瞧着眼神都不对了,只顾着低头笑着,许华浓却是依旧恪守礼数的站着,却是缓慢的紧了紧身上的长袍。
以往只道是老祖宗不喜她,却是没想到,居然都是这般下她的脸子了。
却又觉得模糊,多久没瞧见过老祖宗了?
她前几日清醒过来,恍如隔世一般,睁眼一瞧着,竟是五年前。
五年前,元宝嘉年三十六年秋,这一年,许华浓十三岁。
陌生而熟悉的许家,每多看一眼,就觉得心肝脾肺都被生生的撕裂一些,元宝嘉年三十七年冬,也就是明年冬天,她被许配给了丞相家的大公子,程墨。
可是,却不是主母的身份。
原本订下的亲事,便是走得主母的聘嫁,便是因的她的生母和程家有几分关系。
只可惜,她的生母走的早,空留了她一个迎着艰难苦难。
大房主母赵氏,借着她手里大笔的银子当了敲门砖,自己走了关系,又是拖了脸皮去跟老祖宗走关系,老祖宗算是个公正的人,却是一直惦记着许家的官途,又是因的许华浓并非是个聪明的,才是允了大太太。
许华浓便是从主母成了姨娘,而嫁过去风光无限的主母,却是她的生姐,许华清。
倒是还有两个嫡出的姐姐,二姐许雨,三姐许晴。
二姐三姐都是二房的,大房和二房都没有男丁,唯独三房生了一个庶子出来,给三房生了点脸面,只可惜,又是个庶子,三房太太白氏瞧见了心里不定怎么膈应呢,又要装出个喜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