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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
    盾牌般的冷漠骤然破碎。

    加州清光不假思索地提着工具包,往山姥切国广的房间跑。急速掠过的风撩动他的黑发,划过他茫然的眉眼。

    外套猎猎作响,长靴踏过房檐。压抑的天色与昨日没什么不同,荒凉的景象也跟从前一样,却怎么都看不顺眼。心脏处弥漫着,越来越汹涌的情绪

    慌乱、无措。

    撕碎了多日的掩饰。

    那个人。

    花子,会死吗

    他回忆起了上一任审神者的结局。

    锋利的刀刃刺穿了他的胸膛,又毫不犹豫地拔出。血液汩汩,像是蜿蜒的溪流。习惯了“加害者”这个身份的男人,不敢置信地望着四周的付丧神。

    最终,视线定格在了“凶手”的脸上。

    “压切长谷部”

    花子会变成这样吗

    以这孩子的性格,是不会咬牙切齿地、满怀憎恨地呼唤某个人的名字吧。她只会、只会

    加州清光跳下房檐,踩着走廊。

    在那场倾盆大雨里,花子轻轻地勾着他的小拇指,亦步亦趋地在他的身后走着。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在昏暗的雨幕内回响,传入他的耳膜。

    他没有回头。

    却躲不过清澈的嗓音。

    “花子非常高兴能跟您相遇。”

    他当时特别庆幸,此刻的水汽如此浓郁,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拍打声。于是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如同忽略廊道下的,被砸弯的小草一般,忽略掉女孩的话语。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想着。

    临近冬季了。

    这场雨却一点都不冷啊。

    两种画面渐渐交错。那天的雨幕,被浓烈的血液浸染。只是想象,就令加州清光感到刺痛。

    “花子。”

    拜托了,等等他

    花子一丝不苟地帮山姥切国广梳理了灿金色的短发,便坐到另一个角落,自顾自地拿细绳翻着玩。

    她察觉得到,山姥切国广的顺从之下的僵硬、不安,仿佛失去了四肢的猫猫,凄凄惨惨地趴在地上,除了任由她戳弄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她只好耐心地展示自己的无害。

    偶尔,少年会欲言又止地看向她,碧绿的眸子内泛起微弱的光亮,再湮灭于漫长的沉默里。

    花子完全不着急。

    她见过大人们的劳作。

    栽培植物,是要长期坚持的事。它们需要营养、需要阳光,需要爱与呵护尤其是病恹恹的植物。

    毛毛躁躁、半途而废,都会让它们夭折。

    她还跟三日月先生承诺过。

    “大家就交给花子吧”

    所以她会认真地去爱迷路的大人们虽然她笨笨的,乱叫了好几天,才得知“殿”字是敬称。

    花子苦闷地盯着细绳。

    “咚咚。”

    房门被敲响。花子以为是加州清光到了,雀跃地起身,就听见了一道陌生的男声“山姥切,我要进来了。”

    花子瞳孔地震,步伐一滞。

    是不认识的人

    她谨记着三日月宗近和加州清光的嘱咐,不能随意接触陌生的刀剑付丧神,便蹑手蹑脚地跑到衣柜前,拉开柜子,藏了起来。花子探出脑袋,冲山姥切国广比划。

    “嘘。”

    “要保密噢。”

    是极轻极轻的气音。

    比划完,她飞速缩了回去。

    少年混混沌沌的思绪勉强恢复了些许清明门外的,是压切长谷部吧一振十分好用、比他这种仿品优秀得多的刀。为什么要躲长谷部

    在仿品身上浪费时间。

    有什么意义呢

    他自暴自弃,却乖巧地环视了一圈。

    破绽太多了。

    一旦压切长谷部踏入房间,只要不瞎,就不会无视审神者留下的痕迹。难道是在捉迷藏吗

    想依靠他骗过长谷部这种事。

    这一任审神者,到底对仿品抱有什么期待啊。

    山姥切国广抿唇,扯了扯白布,将自己漂亮的五官遮得严严实实的,才掐着节点开口“别进来。”

    压切长谷部

    花子

    素昧谋面的两人齐齐震惊。

    花子缩在衣柜内,眼睛弯成月牙。栽下的种子,已经悄悄盛开的喜悦感,溢满了她的心扉。

    她很想去抱抱山姥切先生

    压切长谷部则陷入了沉思。

    加州的方法这么有效吗他本来是出于担忧,才决定来检查一番,防止山姥切国广的症状加重的。

    青年隔着门问“你最近还好吗”

    “最近”。

    果然,长谷部知道审神者的踪迹。说不定,最近收到的关切、重视,都是他们一起商议后的结果。

    山姥切国广垂下眼帘。

    光影斑驳了那抹本就脆弱的碧绿色。

    他低声补充“离我远点。”

    就算伙伴的态度不佳,也比之前死气沉沉、濒临碎刀的模样好。压切长谷部从善如流地把托盘放到地上“那我就不进去了。你的午饭在门口。”

    加州竟然真的做到了。

    离开山姥切国广的住所后,压切长谷部依旧回不过神。忽然,他捕捉到危险的气息,手指反射性地握住了刀柄“谁在加州”

    压切长谷部不禁诧异。

    加州清光的姿态异常失控。暗红的眼眸注视着他,宛若在崩溃边缘,反而摒除了所有情绪的亡命之徒。

    他迟疑着,没有松开刀柄。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呼。”

    通过他的状态,确认了花子没有暴露的加州清光终于摆脱了那份剧烈的痛苦。少年强行打起精神,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吓死我了。长谷部,你差点破坏了我的治疗计划。”

    “不是说好了清场吗”

    “”

    压切长谷部张了张嘴。

    由于负责管理整个本丸,他习惯性地将自己排除到了“清场”之外。他自知理亏,不再辩解“抱歉。”

    “我会注意的。”

    加州清光神思不属“我去看看山姥切。”

    少年快步绕过压切长谷部,继续赶往目的地。大概是在对峙中缓解了大量的焦虑,见到花子的刹那,他镇定得不可思议。

    衣柜长期无人使用,堆积了尘埃。

    花子苦恼地拍着灰

    这种狼狈,神似他们的初见。

    关于未来的彷徨,全都随着这一次的惊险逝去。加州清光甚至发自内心地觉得,前段日子的挣扎非常好笑。

    他半蹲着,递出了本体。

    灰扑扑的流浪之人、匆匆赶来的付丧神、近距离的锐器只是这次不再是戒备或厌恶,刀剑也并未出鞘。

    “加州清光,川下之子。不好上手,但性能很不错噢。”少年弯下眼睛,语气温和,“正在募集会好好爱惜我的人。”1

    或许在相遇的第一秒,就该这样做了吧。

    花子诶

    花子懵了懵,手忙脚乱地接住刀。

    她刚抱完山姥切国广,捏着白布夸赞他的协助。现在为了接加州清光的本体,自然地松了手。

    山姥切国广蜷成一团。

    既然是仿品。

    不被选择也是正常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