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是没把人哄好,反而被赶了出来。
牛圣婴蹲在门外,听着屋内人隐隐约约传来的啜泣,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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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羞耻心,他搞不懂。
脏吗
他不觉得,她却受不住。
叹了口气,抓抓头上凌乱的头发,牛圣婴抬手轻扣房门“阿萍,我去烧桶热水给你洗澡,别哭了,我真的错了,没下次了,没下次了。”
妖怪的好言好语没换来好话,只听屋里传出的骂声
“放屁你心里根本就觉得自己没错,你、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笑”
唉
太清楚对方底细就这点不好,牛圣婴垂下肩膀,有些臊眉耷眼。
明白自己性格被看清楚的妖怪,他能怎么办他不能怎么办只好又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你气我,但我们先收拾收拾吧。要不等会儿小丫头回来看见了,那就。”
到底是妖怪狡猾,不通人性,却又会揪起弱点。
混世魔王托生的小牛精,敏锐地揪住女人的弱点。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像是提醒,而不是威胁。
果然屋内人上钩了。
牛圣婴依旧没听见屋内人回答,耳朵一动却听见里面布料摩擦的声音,料想她应该是起床穿衣收拾了。
看样子,是没气到拿剑砍他,这就还有余地。
认为自己安全了的牛圣婴,他眼睛刷地一亮,像是拘了天上星光在眸中,煌煌耀人。
他强忍住喉中欲出的轻笑,说“我先去烧热水给你洗澡,你收拾收拾,待会儿把东西丢出来,我洗干净。”
妖怪话说得越好听,屋里女人的心里越是憋闷。
阿萍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更远处的厨房响起淅沥沥的水声,她才低声骂道“这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牛”
先前那事还不至于让阿萍羞得不敢出门见人,她心里只是有种被强行突破界限后被震撼的呆滞。
那什么脏污的玩法,对于前世今生,做了百年大半辈子乖乖女的她来说,有所耳闻。
但奇事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很让人难受。
莫名有种自己将要被破窗效应袭击的恶寒
起身换衣,随意在地上捡了些能穿的衣裳穿上,再收拾了周围的乱糟糟,阿萍便坐在地上开始发呆。
最主要是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坐哪哪就脏。
她没发多久的呆,就又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阿萍,我给你带来热水了”
听着这妖的说话声,阿萍脸忽地又烫了一下“你进来吧。”
坐在地上侧侧身,回避着进门后妖的视线。
兴许是她的错觉,阿萍总觉得牛圣婴的视线火辣辣地。就像是远处的烧热碳火,未靠近未触碰,就能让人感觉到幻觉般的热。
耳边听到液体在器具里的晃动声响,阿萍想他应该是直接把洗澡水,
放在浴桶里带过来的。
等听到装满热水的浴桶落地后,阿萍才抬眼去偷看牛圣婴。
她想也知道从这妖脸上看不出点人的羞耻心3,可要说她想从他脸上找到些什么,阿萍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冲着心里这股想要看的欲望,去偷瞧。
牛圣婴应该是在厨房换了身衣裳,衣裳颜色是温柔的水红色,像是一抹流动的晚霞缠在了他的身上。
很利落的武生打扮,上套红色短的上衣,下着黑色的长裤,裤脚被皂色长靴包着。长发未扎,随意地散在后背,像是一流黑瀑从高处落下,垂在丹霞地貌的山脉上。
好看得不得了,他这一身穿着精神得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宽阔的脊背,劲瘦的腰身,英气勃发。
阿萍看见牛圣婴被她盯了几眼后,故意地往上挺了挺自己的腰身,像是无声地在说,快看快看,随便看,都是你的。
这小动作乐得阿萍弯唇想笑,却又强自忍住。
她低头用手心搓了搓脸颊,直把脸搓红了才抬头说“谢谢,你出去吧,我洗澡。”
牛圣婴转身去看阿萍,看她粉面含春,水眸潋滟。忍不住地就朝她的方向快走两步,拉她的手,问“东西呢”
阿萍不好意思地侧脸,下巴尖往外一点“那儿呢。”
牛圣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瞧“哦。”
他握得很紧,阿萍用了些力气才挣开。阿萍走到牛圣婴的背后推他“你把那些拿出去洗吧,我要沐浴了。”
看她态度软化,牛圣婴更是得寸进尺,扭过去倾身往阿萍脸颊上用力一亲,发出了道短促响亮的吧唧声
“好,我洗。”
这缠歪得让人受不住,猛烈直接的火样热情。阿萍脸色变得更红了,随即不再和他说什么,直把其推出了门。
见好就收,以后才能拿得更多。
牛圣婴顺着背后人的力度转身抱着那团布料衣物转身离开。
又去厨房水缸里打了水,找出浣洗的家伙什,牛圣婴挽起袖子坐在小板凳上,就开始搓洗衣服。
他从未洗过衣服,但也曾见过村妇在溪水边浣衣。
大木棍在家里找不到,他找到一块单面带齿状的木板和几块皂角。
牛圣婴自信地想把衣服弄湿,碾碎皂角丢上去,然后搓洗,这衣服就应该洗得差不多了吧
他自信地弯腰开始搓洗,谁知道只第一下,就出了差错。
“刺啦”
一道裂帛声,让牛圣婴身体僵硬,他举起双手,看见了衣服上裂得牵丝挂网的大裂口。
“这么脆弱的吗”牛圣婴喃喃自语。
将衣服又抛进了木盆里,湿透的衣服落在水盆里发出沉闷黏腻的啪嗒声。
牛圣婴再度弯腰,决定放轻力道再次搓洗衣物,这时他听见院门外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的很小很轻快的脚步声,不用猜他就晓得是那
小丫头回来了。
唉,这小孩怎么那么缠人也不知道玩到吃晚饭时再回来。牛圣婴心里叹气,却是打算以后他与阿萍真好了,能多晚要孩子就多晚了。
不然他们两个之间多了个小的,缠着不离身的小东西,忒烦
牛圣婴坐在板凳上抬起头,顺着开门声音的方向望去,对跑回家的小丫头,说“回来了,是肚子饿吗”
禾蓁扒在大门边上,往里瞧见院里洗衣服的男人,语气惊讶“你给我家洗衣服”
牛圣婴看着小孩,笑“怎么不能洗”
禾蓁皱着脸上两条小眉毛,说“你又不是我家雇来的人,你洗什么看看你还把衣服洗烂了”
牛圣婴干咳一声,有些尴尬“这是意外。”
禾蓁看牛圣婴是越看越奇怪,她在外面玩了一会儿,还是担心家里的陌生男人。玩也没玩尽兴,就挥手告别玩伴,跑回了家。
她不清楚种人要干什么,才会让母亲有孩子,但家里有个高大的陌生人,总是让她心里觉得害怕。
回家的路上,禾蓁小跑着。她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些很可怕的事情,是想多了心也跟着慌乱。
谁知进了家门,脑中那些恐怖的想象被家常景色挥散。
禾蓁大着胆子关上门,站在门边离牛圣婴远远地,问他“我妈呢”
牛圣婴朝着卧房方向努嘴“她在洗澡,你不放心就喊她两声。”
禾蓁点点头,对着卧房方向大喊“娘娘你在家里吗”
“哎,我在呢,蓁蓁回家了是饿了吗”
阿萍一个人在房间沐浴也洗不痛快。挽起长发,猛搓了几下那里,也没心放松,只想早些洗干净。听见外面回家的女儿叫她,阿萍就快速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往外走。
她出门出得急,湿漉漉的几缕头发还黏在脸侧脖颈缠绵,雪腮被水汽烘得如剥壳鸡蛋般滑嫩。
眼睫湿润,眼尾带红,殷红的唇色像是被揉烂碾碎、堆积的花瓣浓艳,说不尽的活色生香。
这样的阿萍,看呆了院中对她极其熟悉的一人一妖。
“出水芙蓉阿萍你这会儿真美”
牛圣婴顺嘴就对心上人夸赞,眼不住地盯着她瞧。
阿萍不自在地抬手挠了一下鬓发,瞪他了一眼,示意他收敛些,才走去牵住女儿。
她问禾蓁“蓁蓁”
被母亲喊回神的禾蓁,用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挠脸,她也盯着阿萍,问“娘,你平时怎么不打扮呢你刚才只是随意地挽起头发就好看得不得了”
是的,在禾蓁有记忆来,她的萍萍妈妈就从未精心打扮过自己,唯有几次看她锦衣华裳琳琅珠玉,只是在人前。
平时她瞧妈妈不是穿着脚夫力士们方便干活穿的短打,就是一身利落的骑射用的胡服。
禾蓁瞧着西梁女国内百姓的穿着打扮,她觉得就是百姓的穿着都比她母亲好看
要知道她母亲可是城主呢
对于禾蓁的问话,阿萍愣了一下才想好该怎么回答她。
阿萍从不忽视孩子们的问话,孩子的提问才真正能代表生命初次探索世界的真意。
她认真地与禾蓁,说“因为我有比打扮更重要的事情。”
说完,阿萍又笑道“再说妈妈今天也没打扮。刚洗完澡的时候,谁都会觉得自己干净几分。”
禾蓁顺着母亲的话想了想,觉得还真就是这样。随即她小眼睛往牛圣婴的方向故意一瞟后,又看向身边的母亲,低声问“妈妈,那谁要在我们家住多久”
小女孩自以为的悄悄话,却瞒不过在场妖与人的耳朵。
阿萍抬眼瞧着牛圣婴脸上表情变化,他抬起一边的眉毛,斜眼去瞧她,带着些求个身份的理所当然。
干咳两声,阿萍不好意思地看向禾蓁,思考着该如何向她介绍家里这妖怪。
情人物种不对。
丈夫还差得远呢。
脑中各种称呼在脑内悠了一圈,最终一个词语从词海中脱颖而出,被阿萍含在舌尖,吐出
“他是我的情缘,以后会怎么样,妈妈也不知道。蓁蓁你管他叫牛叔吧,尊敬些。”
禾蓁脸皱出了包子褶“牛牛叔”
牛圣婴也被这称呼哽得不轻,他心里既为了情缘这个词感到心甜,又对牛叔这个称呼抱着极大意见。
他提高声音道“什么牛叔,让她叫我爹不行吗就早晚的事,提前点怎么了”
没心思再洗衣服,牛圣婴横了阿萍一眼。
妖怪这态度过于理直气壮,一时震住了院中的母女二人。
禾蓁先反应过来,小手指着牛圣婴,怒道“你不知羞”
阿萍看看女儿又瞧瞧自己这小情缘,面红耳赤地单手捂脸“”
“嘿”牛圣婴笑说“这小丫头还真是阿萍你养大的,说话风格挺像你的”
这话真没有那什么的意思吗
阿萍无奈,放下手看向他,说“你自己告诉蓁蓁你要在这住多久吧”
牛圣婴无所谓“我说就我说”
他想自己那些打算居然在第一天全部实行了,心满意足得通体舒畅,现在回返火焰山修行,必定事半功倍。
可,他舍不得
瞧瞧阿萍,又瞧瞧她脚边站着的小姑娘,摸了摸自己下巴思考了几息,说“我在家里住一年”
又来了,又来了,阿萍瞧着牛圣婴小心打量她的嘴脸,在心里吐槽到他们都是从狐狸精那处偷师了的成功者,谁还不知道谁。
面上可怜兮兮算什么,他话里可是很会模糊,话说得这就变成他们共同的家。
心里清楚他耍什么把戏,阿萍却知道自己被这牛妖吃得死死的。
他就没对她不好过,虽然三观总是有差,但阿萍知道牛圣婴已经很努力破除旧时代男
人的本性,向她靠近。
这样一只妖,她很难对他完全硬起心肠。
阿萍牵着禾蓁,走到他身边,说“回家了,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回答完也不看他,吩咐禾蓁自己回房看书,蹲下身说“快把这些洗干净晾晒,和我出去走走,家里还没有你洗漱的用具。”
牛圣婴知道自己得寸进尺获得成功,喜道“好,快洗干净了,我们逛街去”
禾蓁站一人一妖之间,她隐隐约约在心里预感这什么牛叔怕是以后真要成她爹了。
家里多个陌生人的感觉,让她不满地撅起嘴。
牛圣婴晃眼看见了这一幕,直接抬手朝小姑娘的脑袋挼去“丫头,快叫我一声爹听听”
禾蓁先觉得头上湿漉漉一凉,随即便是狂风暴雨样挼弄,自己的小脑袋仿佛变成了大掌中的面团。
要讲吗
她有些犹豫,蠕动着嘴唇,做着最后的挣扎“牛叔好。”
声音弱得跟蚊子叫一样,牛圣婴现在心情正好,不与她计较“以后叫爹也成,你自己玩吧。”
禾蓁听了他的话,扭头去看母亲,看见阿萍对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后,才走回了房间。
她年纪小归年纪小,人却机灵,回房拿了本书,就坐在大堂的门槛上看书,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盯着阿萍牛圣婴他们瞧。
小小的女孩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期待。
阿萍因为禾蓁的视线,总是洗两下衣服就朝她笑笑,当做是逗小孩了。
而牛圣婴,他本是最反感被谁一直盯着看了,但他对上禾蓁的眼神,又莫名觉得让她多看看自己与阿萍也是好的。
就当做提前练习吧。
想想他是想极限推迟孩儿到来的时间,但总不能他来了,自己却没经验养。现在拿眼前的小丫头,练练手也是好的。
做事不能没经验,不然会吃亏。这个道理是牛圣婴从阿萍身上充分吸取到的教训。
凡事,他还是多积累经验为上策。
这一走神,小牛精的思绪就开始飘远。
他想也不知道他与阿萍生下来的孩儿会是什么样子
生下来是人的话,他肯定像阿萍。可若是牛的话,是什么牛啊
牛圣婴想他自己是头黑牛,父亲却是头白牛,再往上还不知道。哎,只希望运气好,他与阿萍的孩儿不是个花色的牛就行,纯色的牛儿才好看。
这走神想远了,手下用力,又让手上床单破了几条口子。
他尴尬地对身旁的阿萍笑笑“等会儿,我给你买新的。”
阿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其实把盆里这堆东西洗干净了,她也不打算用,毕竟它们身上附加了不少羞耻的记忆。
本来就是要换的,小牛精搓烂了才好。
盆里的织物洗好晾在院子里,阿萍回屋照了照镜子,在发现自己脖子上的牙印还没有消除,便找了一条纯色的汗
巾,叠了几下当做丝巾系在了脖子上遮掩。
出了房门,她小牛精没见着,就先看见了门口站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
小孩儿的打算好猜极了,她弯腰捏捏女儿的脸,笑说“好,带上蓁蓁,我们一起出门。”
阿萍牵上禾蓁的小手,母女俩出现在了院中等待的牛圣婴面前。
牛圣婴面色不好地低头瞧一脸嘚瑟的禾蓁,问“这是”
阿萍主动挽上他的手臂,说“小孩子,带上她一个。前些日子我去找你,蓁蓁一个小人儿在家里寂寞坏了。”
牛圣婴哼了一声,有些皮笑肉不笑“哦,怕是找我的时间花销不到一半,结果却全归在我身上。”
看他这样子,阿萍怕是觉得自己又要哄他一哄。谁知道这小牛精只是嘴上横了几句,行动上却老实走到她身边
“走吧,再晚点,我晚上休息怕是连个洗脚的盆都没有”
神色飞扬的少年妖怪,行动间烈烈生风,小小年纪一家之主的派头却摆得十足,俨然一副娇妻幼女在怀,自满自得的快意。
阿萍的手原本搭在他的臂弯,松松的靠着,出门时却被他夹得很紧,似乎生怕自己抽手。
走在神采奕奕的小牛精身边,手上拉着可爱的女儿,阿萍恍惚间觉出了此刻的美满。
等以后事了,她想要的退休生活大抵也就是这样。
她低头紧紧禾蓁的手,心内叹息,蓁蓁啊,抱歉以后会有副重担压在你身上你要撑住。
对上禾蓁看过来的笑脸,阿萍对她笑了笑,轻声说“今天破例,甜食可以多吃一点。”
禾蓁高兴地点头“嗯”
她仰头望着两个大人,瞧着他们好看的面容高大的身影,心里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
一个有爹爹妈妈的小家。
禾蓁心内因为这个猜测窃喜,她小心地望了牛圣婴一眼,被抓个正着,在收到个笑脸回应,她脸上的笑变得更加真实。
她想家里多个人,似乎没什么不好。
就这样,一家三口拐出了巷口,走到了大街上。
西梁女国本就少男子,牛圣婴一个粉面朱唇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在街上一露面,就引来了女人们的追逐。
可惜,对于心有所属的妖来说,群芳殷勤只是麻烦,被跟了没一会儿,他就露出了凶相。
少年英俊,骨相挺立锋锐,皮相十足艳色。墨眉飞扬入鬓,眼尾胭红氤氲,姿容绝世,像是一团跳跃着直冲人面扑来的灼灼烈火。
满目望去尽是炽烈与危险纠缠,在刺激人神经的弦上灼烧。
美极艳极又恶极,有些妖身上总是带着股说不出的气势。无需言语呵斥,行动推让,举手投足间的平常的举动,就能让生灵产生回避的直觉。
有些妖平时选择收敛自身的危险气势,有些妖却放任自流,带着示威的意思,用气势开道。
牛圣婴几息前是前者,几息后
是后者,利剑出鞘与藏锋两者变化,端看他愿不愿意。
这初次体验带妻儿逛街的体验,看着就要被打扰,让妖心生不悦。
众女眼中本该是掷果盈车的美丽少年郎,只在刹那间就变换成了修罗恶鬼般的人物。
他所经过的地方不再有娇娥丽质的惊呼调笑声。一向最喜年轻俊俏男子的西梁女子们被他气势慑得宛若失语般,不敢再谈笑。
一个个缩头缩脑,企图躲过少年极具压迫的眼神,屏住呼吸,只差匍匐在地躲开这兽性血腥之眸的注视。
这样的气势,就连国内的将军都比不上,比起美色,她们更惜命。
之前街上的喧闹场景仿若幻象,安静得人都能听见人衣袖摩擦的声响。
未满百岁,牛圣婴便先有了大妖的气势。
他瞧着周遭人不高兴了,他便高兴了。
牛圣婴低头在阿萍耳边亲密地说“瞧瞧这群胆小的,只吓一吓她们就不敢动了。”
阿萍“你这气势见涨啊。我们快些走吧。”
换洗衣物,他应该是不缺的,其余看着买些巾帕、牙刷、牙粉什么的小东西就差不多了。
随手将买来的东西收入袖中,倒是不耽误逛街。
在这一路走走停停的买买买中,阿萍觉着与性别为男的生物逛街,感受都差不多。
你问他东西好不好,他只会说好或者还行,你比较物品优劣,他也只会嗯嗯啊啊说些都好可以之类的话。
件件收集齐了小牛精的洗漱用品,接下来就是晚饭的安排,今日看看时间是不得闲出去打猎了,阿萍便想着去菜场买些肉应付完今天。
卖菜的地方气味不太好闻,熏得禾蓁皱起鼻子舔手上拿着的糖葫芦。
阿萍看禾蓁这反应,没打算做什么,她可不惯孩子。牛圣婴反倒瞧见了禾蓁脸上的怪相,他拉着禾蓁的袖子往自己身边一扯。
等禾蓁离自己近了些,牛圣婴对阿萍,说“阿萍,你瞧小丫头看起来不适应这里的气味,我带她去外面转两圈等你”
阿萍“你带孩子”
牛圣婴反问“不放心不会把她弄丢的,你放心。”
阿萍看向禾蓁,寻求她的意见,见禾蓁眼馋着指向街道另一头的小摊子,说“阿萍妈妈,我在那儿吃糕等你可以吗我不乱跑的”
牛圣婴看了禾蓁两眼“你不跟着我,就不怕人贩子”
禾蓁往自己的腰间一拍,露出阿萍给她专门定制的小铁剑“我有这个”
他这下才发现禾蓁腰间的一对小铁剑。
心中琢磨了几息,牛圣婴问阿萍“阿萍,你介意小丫头多练一门枪法吗”
阿萍惊讶“你要教”
牛圣婴“不教,我提这个干什么瞧着以后就是自家的小孩了,出去闯荡时,厉害点才不丢我们的脸面。”
阿萍闻言心想多掌握一门武艺,对孩子来说也是好事。她问禾蓁,问她想
不想学。
禾蓁把糖葫芦从自己嘴中拔出,对着牛圣婴做了个鬼脸“我要先看看枪法厉不厉害,不厉害的我不学”
“行吧,我找时间让你看看。”牛圣婴不在意禾蓁的调皮,只把关注放在阿萍身上。
他在想,他该从她这里收些什么学费。
好一番激烈的搜肠刮肚下来,牛圣婴没想到新招数,又觉得自己若是再来一次怕是绝对会被砍死,他得学些新东西。
眼神在四下暗中扫视一圈,瞧见了远处店铺的招子,眼前一亮。
牛圣婴伸手搓了搓禾蓁的脑袋,笑道“等会儿你自去吃你的零嘴,我去书斋找些书看。”
阿萍稀奇地瞧他“你竟然想要看书别又是那些闲书。”
牛圣婴摇头,轻声说“你不是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吗我不懂就去找几本书瞧瞧,学学礼仪。”
不知他话里真假,阿萍抿唇瞧他眸中星光点点,轻声说“希望,你看得是正经书。”
他轻笑“当然是正经书,我也学着做个礼仪人也。”
阿萍到底不是个纯粹的旧时代人,听不懂牛圣婴话中的暗语。她单纯以为这小牛精打算给自己披上一层人皮,点点头就放他去了。
等妖的身影咻地一下从面前消失,禾蓁立刻贴上了阿萍的腰间,说“他看书去了,妈妈我们继续逛”
阿萍问她“你不吃点心了”
禾蓁“比起吃东西,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好好好,我们两个一起。”阿萍揽住禾的肩膀和她往卖肉的肉铺去了。
要说禾蓁的小心思,没被牛圣婴发现吗这没可能,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他眼下忙着学礼呢。
站在书斋的牌匾前,牛圣婴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恶趣味的笑。
学礼,他当然要学周公之礼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