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龙宫外接连不断响起刀兵相接的动静,偶尔还有那么一两声巨响穿插在其中。
珊瑚丛中好一阵地动山摇,碎裂的枝杈、碎块四处飞溅。在被搅得浑浊的水中,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争斗不休。
一个是堂堂西海龙太子,一个是山中逍遥小大王,一个心中有愧,一个心中有怒,双方动起手来是越打越烈
“阿萍呢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小龙不知。”
“嗤,你不知,你把她藏了快半年了,不知就有鬼了”
“唉,小龙真的不知道阿萍姑娘在哪里。”敖摩昂抬起剑格挡住圣婴迎面击来的长枪。
他后仰避过枪尖,又说“她要去哪里也无需与我说。”
圣婴冷哼“无需,我看是你不在意吧”
“既不是全心全意爱她,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她。她看着是好欺负,但我可不允许有谁欺了她”圣婴抽手撤回枪身,转手旋风似的枪尖又往敖摩昂的面上去了。
敖摩昂侧身躲过一击,用剑击退了圣婴两步。
小大王找上门来要说法的可能性,敖摩昂之前心里是有几分准备的,他也觉得自己能应付,但他没想到圣婴说出来的话会这么刺耳。
敖摩昂看圣婴还想打,他抬手隔空猛劈一剑,将他震得连续撞翻了四座珊瑚
“你无理取闹也该够了。你若是因为小龙先前的隐瞒,来找小龙要个说法,我奉陪。可你要是借机把自己受的气撒在小龙头上,请恕小龙不受。”
仰到在珊瑚废墟里的圣婴从地上重新站起来“要不是你,我早早找着阿萍了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我们自会解决,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来横叉进我和她之间我与阿萍同床共枕时,你这条老龙还在伏案苦读,成天忙着蝇营狗苟呢”
我我老吗
敖摩昂皱起眉,在心里暗自算了他们三个的年纪。
他的岁数是大了些,但也没到用老字称呼的年纪。
圣婴又说的他和阿萍姑娘同床共枕,可敖摩昂明明记得阿萍姑娘是个处子。
明明没有成事,他却要拿这话击他,真是年轻气盛。
敖摩昂心中微讪,觉得圣婴还挺痴情,就是手段稚嫩了些。
他松了拧紧的眉,神色放松了些许,再度解释“你发够了脾气要是想去找阿萍姑娘就去找吧,别再找我闹了,不过你要还是这样子,我看你也很难取得她的芳心。”
“要你这老龙多事”圣婴抖掉身上的珊瑚碎屑“我对阿萍,怎么可能和对你一样你配个什么,你现在应该去找面铜镜找找你现在的表情,虚伪至极。”
“什么缘分什么顺手帮忙你的心思都写在眼里,却还可笑得不去和我相争。没有绝对的偏向,还妄想姑娘会对你倾心,老龙你是年纪大了白日地发什么大梦”
圣婴收起手中的火尖枪,最后望了一眼敖摩昂,警告他,说
“我来和你打这一场,一是为了泄掉心中怒火14,二是告诉你,你若没有要和我相杀至死不休的想法,就别去碰阿萍。”
撂下狠话,他转身就向水面蹿去,出了水面就架云而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海。圣婴向印象里和黑龙见过面的河边,找寻而去。
敖摩昂收剑入鞘,他撇眼看到自己手臂处被刺破的衣袖,苦笑了一下。
年轻气盛就是好,干什么都不用考虑得那么多。
他,好像自小就比同龄者老成,冲动这个词一向与他无缘。
敖摩昂稍稍理了一下身上因为打斗而凌乱的衣裳,就准备转身去安抚身后龙宫内惊慌的父母和弟妹们。
他从小就知道父王脾气好,好到甚至可以说是没脾气的老实,母后又身体不好,再加上弟弟妹妹们年纪小,他作为西海龙王的长子,应当尽快长大撑起西海龙族的颜面。
年少轻狂这个词,在他的一生里就不会出现,也不应该出现。
敖摩昂脚刚一踏进龙宫,父母弟妹就围了过来,他一一安抚众龙的情绪,又挨个回应了他们的关心。敖摩昂忙了好一会儿,才抽身回房有时间沐浴更衣重整衣冠。
房内侍女们给敖摩昂梳头,他平视着侍女手中的铜镜,去看镜中的自己,在他眼中自己当然是好的。
那圣婴小大王还年轻,认为一生中心爱的女子占位很重要,情爱迷魂。但他们这些长生之属中,情爱从不是最重要的东西,而情爱中也不是年轻气盛一头热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敖摩昂侧头下巴朝着外侧一点,示意侍女移走铜镜。
他照完了,确定自己很好的结果后,这镜子就没有了。
等整理好衣冠后,敖摩昂还要去参加龙宫里因为自己刚才赶跑坏蛋而举办的庆功宴。
敖摩昂穿戴整齐收拾好后,朝着龙宫中的大殿走去,进了殿内视线穿过觥筹交错望见上位笑着招手唤他过去的父王母后还有弟妹们,敖摩昂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快步上前。
阿萍姑娘,是很好,那可是千年以来唯一一个让他敖摩昂心动且想要长久相处的姑娘。
可是,在他心里却有比她还要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他的家族。
他,敖摩昂将会威震四海,让西海龙族继续自在地在天地中活着。
这是他作为龙太子背负的使命,敖摩昂相信这也是他作为龙子中第一个破壳降生的意义。
关于情爱,他只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其余就让缘分交由上天裁定结果。
与家族成员们欢宴结束,西海龙族各自散去,敖摩昂这才捻指掐诀,召唤出一道水流,让它去找阿萍,给她传递小大王已经发现她走水路逃跑的消息。
只要她还在走水路,这消息她就能收到。如果她上岸,改了行进路线,就说明阿萍姑娘和圣婴小大王没有缘分。
接下来事情的变化就像敖摩昂之前说的一样,交给上天,看命里是否有运。
西海龙宫热闹饮宴
了三日,而在这三日圣婴也寻到不少阿萍的踪迹。
比如灌木丛中被带刺纸条勾出的四线,还有小河龙王府邸内她居住的客房。
别误会,圣婴这次可没有打上门,他甚至可以说是带了两件礼物来登门拜访的。
圣婴在额头冒汗的小河龙王的代领下逛了他的府邸,也从他府邸内许多水族的口中听到了阿萍在这里生活时的模样。
那个一夜顿悟就找到修行法门的人,真的是她的阿萍吗
圣婴有些迷茫地在椅子上坐着,听着小河龙王府邸内来来往往的那些水族们夸耀着阿萍的天才。
所以,是他的错吗
是他耽误了阿萍。
圣婴挥手让小河龙王不用再继续陪他了,他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让小河龙王离开了眼前,剩下的水族们再想说些什么,他也没有心情再听下去。
圣婴一个人坐在廊下,望着窗外远处水中游动的鱼儿发呆。
他回想起小河龙王府邸内教授阿萍学习医术的那只老龟,他自认为小声、不、或许是他故意说给他听的话
“难怪小姑娘学什么东西,都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原来是不快点变强就要”
就要什么,老龟没把话说完,但圣婴自己在心里把话补齐了。
就要被恶妖抓住再困进妖怪的洞府里。
这么说来,阿萍离开他后,吃住是没有在他身边的好,但她的生活却过得愈发精彩,笑脸也比留在他身边露出得多。
圣婴心里忽地一疼,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他竟然觉得自己以前像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然他怎么会只顾自己快活,而把阿萍丢进漆黑的洞府里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他回来。
明明他是有机会教授她武艺,带着她出去玩的,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带她离家的理由呢
这样想来,阿萍跟着他,还没有他母亲罗刹女的生活过得舒服安逸,他竟是将她的自由也给夺去了
圣婴难受地低下头,眼中泛起了水光。深呼吸了几下,他狠狠地用手抹了一把脸,承认是他在无形中又模仿了父王对待母亲的方式来对待阿萍,是他错了,而阿萍没错
她不是一个甘愿受委屈的人,那么做下离开他的选择,这很正常。
母亲会爱上父王这样的妖,可阿萍却不会垂青模仿着父王的他。
圣婴从椅子上起身,快步离开了小河龙王的府邸。
刨开他的心来看,想来阿萍曾经骂他那些话没错,他和其他妖怪一样瞧不起她,他也只是个装得好一些的妖怪。
可圣婴确定自己在阿萍心中是不一样的。其他妖怪瞧不起她,她不会觉得怎么样,而自己瞧不起她,却让她伤心了。
伤心委屈却不能哭出来的阿萍,圣婴无法想象她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但他现在光是想着自己让她受的大大小小无数的委屈,心里就疼得很。
他要去找到阿萍,她
打他骂他都行,他会认错真的会改的,别再像现在这样他想她却不能见到她。
只能在虚假的想象中用回忆折磨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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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妖怪的爱,像是一团烫人的火,少年妖怪的恨,则是一团噬人的火,而少年妖怪的悔意,却像火焰燃烧时发出的浓烟,浓密地闷进胸膛捂碎了少年妖怪的心。
爱情友情混合在一处,将要失去友人、爱人的恐慌感,让圣婴真正的焦急起来。
这样的情绪来得比阿萍第一次用匕首捅他时的惊慌来得更急更沉。
好在一路上河里的水族,在圣婴问起阿萍这么一个人时,都留有印象。水族们在给他指路时,或多或少都说了些关于阿萍的事情给他听。这些稀碎的小故事极大地安抚住了圣婴心中的疼痛,让他不至于在路上就因为心里的痛,而发了疯。
一路在水中疾行的圣婴渴望立刻赶到阿萍面前,求她给自己一个悔改的机会。
而在远方渔船上顺水赶路的阿萍,她却在船板上收到了敖摩昂传来的消息。
透明的拇指粗的水龙立在甲板上,用水流在甲板上写出了一行字
“牛妖入水寻来,万望阿萍姑娘保重自身。”
写完这行字,那水龙也散了。
阿萍看着甲板上的水字,说不出她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抬脚抹去了水字,转身进了船上的棚子内。
棚子里的毓秀看着阿萍进来了,立刻招呼她过来吃饭“快来,刚才正想让枭奴叫你吃饭呢,我今日做了面条。”
阿萍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她对着毓秀说“我们快点吃,吃完这顿饭后我们就上岸弃船改道。”
毓秀茫然地问“这是为什么岸上可不好走,荒山野岭的。”
阿萍“有妖追我来了。”
圣婴,他和她的关系怎么样也到不了仇家这个词,阿萍只能含糊地和毓秀解释。
毓秀一听是妖怪追杀先是害怕了片刻,接着她看了阿萍一眼又放下心来。
领头的老大都不急,她吓慌什么
毓秀端着碗靠近阿萍,好奇地问“那妖追你干什么你欠他钱还是欠他命了”
阿萍“都没有,你快吃吧。”
这债,她的确欠了,不过欠的是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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