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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五十四章
    对于孙氏的话,林少卿不疾不徐的回驳道“既然命格相冲,送回本家后,又如何能掌控得了变数万一谢衍日子更加顺畅了又怎么办所以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孙氏闻言,怒道“你且看看他现今这般模样,我哪点亏待他了”

    说着,指向谢衍。

    孙氏所言,确实让人深思。

    谢家夫妇若真信了命格,谢衍现今又怎会长得这般风光霁月的模样

    林少卿看向谢衍,道“谢评事底子本就好,且自强不息,这段时日臣彻查了谢评事二十年的过往。”说着,看向了谢家夫妇“右丞大人,谢夫人可否介意在下把这些过往一一道出”

    帝王目光却落在谢衍的身上。

    今年春闱中了会元后,因生母病逝而主动放弃了殿试。

    知道他是谢家养子后,帝王却是生出几分兴味来。

    便把人唤到了殿前面圣,第一眼只是觉得生了一副好样貌,若是殿试过了,不是状元也会是探花郎。

    询问了一些问题后,帝王因为谢衍那不骄不躁,淡然自若的性子而多了几分赞赏,但同时也察觉出了一些不寻常。

    帝王没有在谢衍的脸上看到任何的表情,连细微的表情都没有,他还是第一回见着这样的人。

    若不是隐藏得深,那天生就是个面瘫子。

    天生的面瘫子,若有城府,恐怕谁也瞧不透。

    帝王有了些许兴趣,也就让人去查了谢衍的身世底细与过往。

    所以谢衍在谢家不被重视的事,帝王也是清楚的。没有被悉心栽培,却也能长成现如今的模样,的确让人惊叹。

    若是好好栽培,不知今日的谢衍又是如何的才智出众。

    不过,求才若渴的帝王,还是给了谢衍一个不大的官职,且先看看他有没有真本事。

    若真有本事,往后再看是否能够堪大用。

    “谢衍的过往朕清楚,不必多言。”

    朕清楚这几个字,似惊雷一般落入谢家夫妇二人的耳中,震耳欲聋。

    方才他们所言,好似说了个笑话。

    他们不知圣上对这些事情了解得有多深,是以也不敢再多言这些年对谢衍到底有多用心栽培。

    帝王淡淡地暼了一眼谢家夫妻,语调似乎平常“既过继到了膝下,便是要视如己出,可你们俩着实过分了一些,便不是亲生的,也不能如此糟践人。”

    帝王对于臣子后宅的事,只要不涉及政事,不涉及人命,也就没有多大的兴趣,更没有给谁抱不平或是撑腰的想法。

    孙氏却是白了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故意忽略且苛刻谢衍的事,会被圣上知晓。

    夫妇二人惶恐跪下,谢家主自责道“都是臣治家不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请圣上责罚。”

    帝王微微拧眉“如今要论的不是你们苛刻养子,而是刺杀朝廷命官一事。”

    林

    少卿道“圣上,谢评事自小就被关在小院,除却到了念书认字的年纪可去学堂外,谢府大门都不能出去,与谢夫人一年到头也就见一两回,没有什么母子情。”

    “臣调查得知,谢夫人极度溺爱嫡出亲生子,每月可供花销多达数百两,而谢评事一个月不过是十两用度,可见差别,若是说为了嫡出亲生子而害养子,也是有可能的。”

    “有什么可能就算是我夫人爱亲生的孩子,不喜养子,那也是血缘使然,要说有问题的话,那也是这想法上有了偏差,可又怎能因这个问题而怀疑我夫人残害养子”

    林少卿蓦然转身目光凛然逼视,声音洪亮“那些证据呢右丞大人是没听明白吗”

    “杀手的供词,谢家管事婆子可是在杀手招供接头那日出了府,她供述她是去会姘头,可她所言的姘头早已经不在长安了,无人作证,脱不了嫌疑。”

    “其二,若是真的不在意那命格相克,谢评事科考之时,相隔数百里远的本家又怎会传回生母病逝的消息病逝一年,早不传晚不传,偏等谢评事春闱榜首会元后才传回”

    “我查明,在谢评事考中会元后,谢家可是派了人回谢评事惠州本家,难道就这么刚好带回了谢大人生母病逝之事”

    孙氏对养子的所作所为,因这案子被一一挖掘摆放到了台面上。

    林少卿继续逼问“前者,一个小小管事婆子难道就敢买凶杀人,还能有五百金为酬金杀人”

    “后者,若不是有心为之,今日谢评事早已是前三甲。谢评事与谢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谢家这般煞费苦心的毁他前途”

    孙氏张开想要辩解,可一时不知从何辩解起,只能死咬着不认,跪着朝着帝王道“臣妇根本不知是什么情况,臣妇承认苛刻过养子,但绝对没有害养子之心,说臣妇要害养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是吗”林少卿冷然一笑,随而又道“可那老妇的供词可不是如此。”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两份供词,呈到了帝王面前。

    听到供词,谢家夫妇二人的面色微变。

    便是谢衍,目光也落在林少卿递给帝王的那份供词上,心下多了几分思索。

    这点倒是意外。

    何媪这么快就招供了,不对劲。

    仔细一琢磨,心里便有了数。

    妖道既能把罪责都推到孙氏身上,那便会想办法让何媪认罪指控孙氏。

    何媪忠主,但能让她背主,无疑是受了威胁,用她至亲来做威胁。

    妖道办事,却是省了他一番算计。

    帝王拿起供词望下,眉眼逐渐紧蹙,看得夫妇二人心惊胆颤。

    “谢肃。”帝王声音徐沉。

    谢家主心下一突,应“臣在。”

    “你自己看。”帝王把供词递给了他,面色肃严。

    谢家主站起,颤颤巍巍地上前双手接过供词,然后阅览上面的供词。

    看

    到何媪的供词,谢家主面色逐渐苍白,好半晌后,目光从供词转移到了孙氏的身上,他声音僵硬的问“夫人,这些真是你安排的”

    孙氏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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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媪不是应了不会招供的,怎的才两三日就反悔了

    林少卿道“老妇对谢夫人买凶杀人的事供认不讳,甚至买凶杀人的雇金也与杀手供词一致。便是要谢衍的心头血和头发的供词,也没有任何出入,这供词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谢夫人歹毒的心思”

    供词上,只指认是孙氏隐瞒着家主找的杀手,更没有提及妖道,把谢家主和妖道撇得干净。

    孙氏脸上已然没了血色,大抵是怕的,两眼通红有了眼泪。她惊惶摇头否认“圣上明鉴,臣妇没有买凶杀人,臣妇是冤枉的”

    林少卿逼问“证词,证人皆在,谢夫人还有抵赖到何时”

    孙氏闻言,看向丈夫,丈夫却是一脸怒容瞧着自己,她便心知他是要舍弃自己了。

    他靠着孙家发迹,如今凭什么敢舍弃她

    正要开口,丈夫忽然道“我早早劝你莫要信什么命格相克,那分明是一派胡言,此番你便是再关心煊哥儿,也不能迁怒阿衍,从而下毒手”

    是了。

    她还有煊哥儿。

    谢府若倒了,煊哥儿怎么办

    牵连出净能道长,妹妹和孙家又怎么办

    那些愤怒指责的话全憋回了心底,只摇头喊着“臣妇是冤枉的,臣妇信佛,双手从未杀生,又怎会要挖养子心头血,做出这般残忍之事”

    帝王也是经过夺嫡才坐上的这个位置,自是见过不少阴暗之事。

    便是没杀生过的又如何

    他曾见过柔弱女子举刀向他。更见过信佛之人,为了陷害他母妃,不惜以亲生孩子涉险陷害母妃用了巫术,折腾得那孩子半条命都没了。

    这还不是亲生的,也无甚感情,谈何不可能

    孙氏所为,勾起了帝王那些不好的回忆,情绪格外沉重,再者孙氏动用巫术,帝王心情也随之沉郁。

    厉声开口“谢家孙氏残害养子是一罪,害的还是朝廷命官,更是不可恕,即可关入大牢,他日再审。”

    到底是国公府家出来的姑娘,即刻定罪,过于草率。

    孙氏闻言,惊慌失措地看向谢衍,泪如雨下“衍儿,母亲怎么可能害你,你快些帮帮母亲”

    一直沉默的谢衍,这时忽然开了口“父亲,母亲。”

    殿中人都看向了谢衍。

    谢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孙氏身上“孩儿心中并无过多的感情,对情绪感知很薄弱,便是方才听到母亲害我的罪证皆确凿,孩儿心中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觉得,哦,原来要杀我的人,是母亲。”

    帝王闻言,眉梢微微一挑。

    面瘫子,感情淡薄

    倒是都给谢衍遇上了。

    谢衍继而道“孩儿自懂事起,连个说话的人都

    没有,身边两个老仆几乎好几日才见一回。没人教孩儿如何笑,如何哭,如何示弱。更没有人与孩儿分享悲欢,大抵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长大,所以孩儿的情感情绪感知很弱。”

    最后,谢衍看向位上的帝王,一揖“臣近来因内子陪伴才慢慢的感知到了这些情绪,虽然不强烈,却也觉得越活越像个人。”

    帝王知道谢衍的经历,却也没深思过是什么样的环境让他长成这样的。

    听出了他话中有话,帝王问“谢卿想说什么”

    谢衍道“谢家并没有让臣留恋的人和物,内子嫁给臣一载,谢家连个婢子都能给她脸色瞧,更是被臣四妹各种言语侮辱,早些时候没分家,险些被四妹所推,那时也已有身孕,好在躲过这一险。而那短短一载,内子也被磋磨得沉默寡言。”

    “臣今日不是诉苦,只想给内子,想给未出生的孩儿一个正常过日子的环境,所以欲冒着不孝的名声,请求与谢家断绝关系。”

    谢家主震惊看向谢衍。

    便是惊惶惧怕中的孙氏,也不由的瞪向谢衍,似乎抓到了什么可翻身的话语一样,指着谢衍就道“定是你想与谢家断绝关系,所以故意设局害的我,不然怎可能杀手一出现,就有武馆和水户巷的人出手相救”

    林少卿暼了眼孙氏,嗤笑道“你可知谢衍早已发现有人跟踪他他早在刺杀之前就已上报陆司直那处,商议过为了引出跟踪他的人,所以不仅多安排了衙卫,也允他请武馆的武夫来保护自己。”

    孙氏惊得微张着嘴,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谢衍的身上栽了跟头。

    帝王一挥手,殿中的内侍便去唤了侍卫进来,架着孙氏离开大殿。

    孙氏直嚷着自己是被冤枉了。

    直至孙氏的声音消失了,帝王才看向谢家主“谢肃,对于养子的要求,你怎么看”

    谢家主看向谢衍,颇为痛心道“到底我也是你唤了二十年的父亲,若你母亲真做了那样的事,你寒了心,不认也是应该的,可你怎能不认父亲呢”

    谢衍面色冷静,没有半分动摇“不说害孩儿一事,母亲前二十年所为,父亲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再有,未当这大理寺评事前,孩儿唤父亲次数不过五十余次,与其说是上了族谱的父子,不如说是陌生人。”

    帝王复而拿起了两颗木珠子把玩着。

    看惯了虚伪,虚嘴掠舌的戏码,自然能看出谢肃的虚伪,只是有时候,只要不触及大局,帝王也会适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正直如谢衍这般的,也见过,但少。

    “我与谢家,缘浅。”谢衍到这,直接对着谢家主改了自称,随即又撩袍朝着帝王一跪“臣便是不做这官,遭受别人谩骂不孝,也要与谢家断绝关系,从谢家族谱上脱离。”

    长安今年的十二月,格外的冷。

    才近黄昏,天色已然全黑了,寒风刺骨,冷得人直搓手跺脚。

    明毓抱着个汤婆子走到窗牗后,撩开挡风的帘子往微敞的窗牗望了出去。

    天色已暗,瞧不出什么时辰,但往常这个时候,谢衍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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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今日怎的还没回来

    想起他说近来会进宫与谢家夫妇对质的事,她不禁猜想今日他是否进了宫。

    进了宫之后,又是个什么情况。

    孙氏又是否承担了她自己作恶的恶果

    明毓见春瑛从廊下走过,她忙唤“春瑛,你去巷口且瞧一瞧有没有马车的踪影。”

    春瑛应了一声,随后便点了盏笼灯出了门。

    明毓回到榻上坐着,春瑛去了好一会,院门响起,她以为是春瑛回来了,也就没动。

    过了片刻后,听到青鸾唤了声家主,明毓才蓦然站起身,朝房门走去。

    她才想开门,房门便开了。

    是穿着藏青官服的谢衍,她视线上抬,才看向他的那一瞬,便猝不及防地被他径直揽入了怀中,他微弓着腰,下颚径直搁在了她的肩上。

    “你”

    你字才从口中出来,却被他的一声“夫人”所打断。

    碍于迫切想知道他是否进宫,是否把孙氏送进牢中,明毓忍着没把他推开。

    “怎了”她问。

    谢衍声音轻缓道“我与谢家没关系了。”

    他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但离开了皇宫,去了大理寺与温公回禀了宫中发生的事,再回到这梨花巷,身心从所未有的松快。

    似是有人从他身上搬走了两块巨石一般。

    再想到家中的夫人也会因这消息而高兴,心下便多了丝丝愉悦。

    明毓闻言,双眸微微睁大,随之用力把他推开“别顾着抱了,先说清楚什么情况。”

    谢衍这才不舍地松开了香软温暖的夫人,低头瞧着她,说“圣上允了我与谢家断绝关系,而孙氏也被押入了大牢。”

    明毓一怔,随而望入了他那双似乎带着丝丝愉悦亮色的眼眸中,问“真的”

    谢衍牵上她的手,暗暗地捏了一捏,一如记忆般柔软滑腻。

    他把她往里屋带去“今日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且听我细细与你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