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陆旷说的那样,第二天，陶春兰还真把常老太和常胜红带去进行教育了。

    江蕙一开始并不知道，还是去供销社买粮食的时候，听其他人说的。

    因为方巧和江蕙关系好,昨天江蕙又一直陪着她,这会儿大家看到江蕙来了,都好奇的打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方巧现在去哪里了。

    虽说他们昨天都已经听说了，但还是想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内幕。

    江蕙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方巧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先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有人惊呼了一声，“好家伙,方巧该不会想跟常胜红离婚吧”

    “你这就说的太严重了,常胜红又没做错什么，是他娘做的太过分了,方巧就算再生气不至于和他离婚啊。”

    “就是啊，这天底下哪有婆婆不折腾儿媳妇的要我说,方巧还算是幸福的了,至少她男人向着她啊”

    最近家属区没什么新鲜事，大家正是觉得无聊的时候,这会儿方巧家的热闹一出现，全都激烈的讨论了起来。

    还有人问江蕙觉得方巧会不会离婚,江蕙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也确实是不知道方巧怎么想的。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常胜红并不像大家说的那么无辜，婆婆和儿媳妇是天生的对立面没错,但关系究竟怎么样，既是丈夫又是儿子的男人起了决定性因素。

    如果常胜红能强硬点，昨天那些事很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这话她没打算说，她看得出来，虽说这个时代比大隋朝要先进不少，但在对于男女同志的态度上，好像还是差不多的，对男人宽容，对女人严苛。

    她这种话要是说出去，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人赞同她，所以也没必要说。

    江蕙待了一会儿，把东西买好后就回去了。

    上个月双抢那段时间，想着给陆旷补身体，江蕙把家里的粮食都用的差不多了，原本她是打算等下个月再买细粮，这段时间先吃粗粮撑过去，但昨天担心自己能否怀孕后，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吃好一点。

    她对自己的身体有数，虽说现在月信还一直没来，但去医院检查意义也不大，毕竟这边大夫给开的药也就那么几种，还不如吃好喝好，把身体养好一点，说不定哪天她的月信就能恢复正常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蕙今天就把家里的粮票都拿去买了粮食，米、面、油，连她喜欢的饼干都买了一点，家里原本有些空荡的柜子，立马变得满满当当了起来。

    她刚把柜门关好，就听到门外传来常胜红的声音，江蕙走出去，见往常开朗外向的男人此时颓疲了不少，眼眶里出现了红血丝，连胡茬都冒出来了，显然昨晚没怎么睡觉。

    “嫂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我刚刚请了假，准备去找方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的鸡能不能劳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常胜红声音特别干涩，有点不敢

    直视江蕙的眼睛。

    江蕙其实料到了他会去找方巧，“帮忙没问题，只是你去找方巧，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江蕙其实看得出来，常胜红这个人并不坏，甚至可以说他比不少男人都要强一些。

    但比其他男人强，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一个多合格的丈夫，他本来就是常老太的老来子，从小被宠着长大，现在二十多了也并不是太成熟。

    和这种男人结婚，平时倒没什么，但在遇到关键性问题时，可能就会软弱、退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媳妇和婆婆之间的矛盾。

    江蕙不是一个喜欢插手别人家事的人，但她毕竟和方巧关系好，当然希望方巧能过得幸福一点，如果常胜红什么都做不了，只知道去找方巧的话，那还不如不去，不然即便这次两人和好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问题出现。

    常胜红点点头“我想好了嫂子，我今天会直接把我娘送回去，小巧的事是我对不住她，我会跟她好好道歉的。”

    常胜红当年和方巧也是自由恋爱，说两人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他当年受了伤，很有可能会瘸腿，从部队转业，前途未卜时，方巧还是义无反顾的愿意嫁给他。常胜红当时特别感动，答应了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以前虽然常老太和方巧经常发生矛盾，但常胜红以为那只是小矛盾，毕竟他在部队的时候，就经常听战友说媳妇和婆婆天天吵架，太正常了。

    所以他只会开口让方巧忍，说做小辈的要多担待，但他没想到忍来忍去竟然会让常老太的胆子越来越大，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来。

    所以昨天面对方巧的指责时，常胜红首先是困惑和不解，但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家，看着厨房柜子里剩下的一小碗药汤时，常胜红试探性的喝了一口，就一小口，刚到嘴里就直接吐了出来。

    他没想到这药会这么苦，他只是喝一口都受不了，而方巧却喝了那么多

    之前方巧也跟他说过药苦，说自己难受，当时他怎么说的他说那就忍耐一下，等喝完了，他去给她买糖压一压。

    一想到自己当时云淡风轻的回答，常胜红脸色一变，在心里把自己痛骂了一遍。

    他确实过分

    方巧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直接把剩下的所有药都给烧了，然后决定一定要把方巧接回来“我一定会认真检讨，把她带回来，弥补我的过错。我答应了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我不能辜负她。”

    江蕙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见他眼神里的真诚不似作伪，这才点点头道“路上注意安全，你娘那里，也要好好说。”

    常老太是做错了没错，但只要方巧不和常胜红离婚，以后两个人肯定还是要见面的，如果常胜红不好好处理，常老太就会恨上方巧，这样肯定也不行。

    必须要让常老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后再也不敢再犯。

    “我知道的，谢谢嫂子。”

    常胜红道谢后就离开了。

    他走后

    ，这件事也没这么快结束，到了傍晚时分，吃完晚饭后，陶春兰组织整个家属区的人开了个小会。

    会议地址就是在食堂前面的那块空地上，说的主题也很明确

    “现在是新社会了，已经不流行过去当婆婆的磋磨儿媳妇这回事了，大家身为军属，思想觉悟一定要跟上，千万不要做出害人害己的事。还有，一定不能封建迷信不管有什么事，要去正规的医院看大夫，遵医嘱，吃正规药，不要迷信那些什么土方子，那是会吃死人的”

    昨天方巧的事实在是闹得有点大，陶春兰在听说常老太因为急着抱孙子，连观音土都敢给方巧吃后，整个人那是又惊又怒。

    她属实没有想到现在还会有这么封建的思想，这都是新时代了，常老太身为军人母亲，结果连这都拎不清，简直又蠢又坏

    不仅陶春兰这么想，就连军队干部知道后，也是如此，罗参谋长想了想，决定让陶春兰号召所有人开个会，一定要把这种不良思想给杜绝掉。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跟着高兴了起来。

    虽说之前还没有谁闹得像方巧和常老太这么严重，但在家属区，只要娘和媳妇一起来随军的，那婆媳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小的，经常会因为大大小小的事吵架，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有些婆婆就跟常老太一样难缠，不少军嫂被气的不行，却没办法。现在部队开了这个会，那以后再被自家婆婆欺负，至少都有地方求助了。

    大家感叹纷纷，感叹完了，突然有人道“还是江蕙好，陆副团长他娘对江蕙那么好，就跟亲娘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共鸣。

    还真是

    陆母对江蕙的好，基本上整个家属区的人都知道。

    倒不是陆母有多张扬，其实她都很低调了，每次给江蕙送东西，都是让陆大哥送来了就走，或者等江蕙去屠宰场的时候，就让陆父给她带过去。

    但不管陆母有多低调，每天家属区的大门口都是有不少人的，大家就喜欢看谁家买了什么好东西，顺道八卦几句。

    只要江蕙一从外面拿了东西进来，大家一问，十有八九都是陆母送来的。

    虽说也不是回回都有那么多肉，有时候是粮食，有时候也就一两斤猪肉，或者两根大骨头、一点猪下水，但即便如此，也足够大家羡慕了。

    毕竟陆母可是江蕙的婆婆，就“婆婆”这个身份吧，在大家下意识看来，那就是不会和儿媳妇和平相处的，不打架就是好事了，还送肉送粮做梦呢

    可偏偏陆母就送了，不仅送，她还对江蕙特别好，有时候不忙，就跟着陆大哥一起过来，拉着江蕙的手嘘寒问暖，生怕她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

    而陆旷作为亲儿子，陆母都没这么上心，就打量一眼，发现没瘦没受伤也就够了，甚至在离开前叮嘱一句，让他好好照顾江蕙。

    众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和谐的婆媳关系

    别说婆媳了，好多

    亲娘对闺女都没这么好的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不少人眼里，出嫁了那都不是自家人了，什么好东西那只有儿子的份，当闺女的，看都没得看

    也因此，大家对江蕙那简直羡慕的不行。

    羡慕的同时，又忍不住嘀咕，心想还真是世事难料啊，以前陆旷没结婚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条件太差，连个给他介绍对象的人都没有。

    而等到陆旷结婚了，大家又觉得江蕙以后就没好日子过，就等着看她的好戏。

    结果等啊等啊，都等了这么久了，江蕙的好戏没等到，却发现她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简直都成为了整个家属区最幸福的军嫂，就连昔日最耀眼的戚雨梅和她比起来，现在都落了下层了。

    江蕙并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她一边担心着方巧的事，一边在养殖场忙碌着。

    好在等到了第三天，江蕙正准备去方巧家喂鸡的时候，突然看到烟囱里有烟冒了出来，她眼前一亮，走了过去“小巧，你回来了”

    “嫂子”方巧正在烧火，闻言连忙走了出来“我刚刚才到家，本来想晚上过去找你的，你就过来了。”

    江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现在的状态比起前两天回娘家时要好了不少，至少脸上有了点血色，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也没那么悲痛抑郁了。

    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问道“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方巧点点头“好多了，我这就是在煮药呢。”

    她给江蕙递来一杯白糖水，江蕙接过，笑了笑“那就好。”

    江蕙很想问问她和常胜红的事准备怎么办，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还是方巧主动道“嫂子，我和常胜红和好了。”

    常胜红去了方家后，二话不说就道歉，把自己心底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他说他已经把常老太送回去了，以后没有要紧事不会再让她来了，而且常老太也保证了，不会再让方巧吃药。

    更重要的是他的态度，他保证以后不会再让方巧一个人面对这些，有什么事，他会主动承担。

    方巧爹娘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常胜红这是认识到了错误，知错能改那就是好的，都劝着方巧原谅常胜红。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江蕙问道。

    方巧垂眸道“嫂子，我其实也没想过和常胜红离婚。”

    离婚在这个年代那是一件特别严重的事，方巧生气归生气，但她还是有理智的，她知道婚姻是件大事，不能意气用事，她气常胜红，也怨他，但心底还是有感情的。

    她之所以回娘家，并不是想借这个由头和常胜红离婚，也不是趁机耍性子，而是想让常胜红拿个态度出来，看看他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而比常胜红的态度更重要的是，她想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觉得常胜红他娘说的也没错，我确实不如常胜红有本事，没学历没工作，所以

    常胜红他娘才会看不起我。”

    即便常胜红做出了承诺，以后会好好对她，不让常老太再打扰她，但那又怎么样

    并不是说她不信任常胜红，而是这样的生活，和过去还是没什么分别。

    方巧觉得，不仅是常老太有些魔怔，就连她自己都钻了牛角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肚子上，想孩子想疯了，所以当时她在医院醒过来时，明明猜到了那些药有问题，但第一反应还是问医生自己有没有孩子。

    当时她想的是，如果真的能怀上孩子，就算药不对，那她也认了。

    但她并没有。

    医生的否认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孩子没有来，却让她认清了自己这样下去不行，结婚三年没有孩子，她已经变得极端了，就算常老太离开了，她还是会天天惦记着这些，那和以前的日子根本没什么两样。

    她觉得自己需要换个方式生活，能把她从孩子的事上转移注意力，能让她成为一个稍微有点本事的人。

    这样以后不管常胜红会不会护着她，至少她自己不会再这么自卑下去。

    听到她这么说，江蕙直接愣住了。

    说实话，她没想到方巧会考虑到这么多，她原本以为方巧回来，只是被常胜红劝回来的，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方巧是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她想要拥有一个新的生活方式，让她能不像之前那样沉迷、窒息。

    如果方巧和常胜红离婚了，会怎么样

    她会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吗

    不会，相反，她很可能会更加沮丧，觉得都是因为她怀不上孩子，才会导致婚姻的灭亡，甚至整个人因此变得偏执，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怀孕上。

    江蕙之前担心她，就是怕她走上这条路。

    但方巧没有这么做，她没有一气之下离婚，而是选择跟着常胜红回来，她原谅了常胜红，也原谅了自己，更选择相信自己，去进行一种新的生活。

    江蕙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很清浅，但她是在真真实实的为方巧高兴。

    那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方巧羞赧的笑了笑“还没有，之前想过要不要去县里找份临时工但是我没学历，又没有关系，只怕不好找。”

    江蕙握住她的手，想了想道“那就养”

    方巧一愣“养鸡”

    “嗯，养鸡。”方巧拉着她坐下，认真道，“你现在也养了鸡，但我说的不一样，我指的是你可以多养一些鸡，把它们养大、下蛋，这样不仅可以改善自己的伙食，还能拿到集市上去卖，或者送到粮食回收站去，这也是一份收入了。”

    既能赚钱，还能转移注意力，给自己找点事做，多好

    方巧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有些跃跃欲试，但又有些紧张担忧“但是，我不会。”

    她明白江蕙的意思，但大规模养鸡和现在不一样，现在家里这几只鸡，那就是

    小打小闹而已，要是扩大数量，她怕自己能力不够。

    想到这里，方巧的神情不免变得有些沮丧气愤。

    她好看不起自己，明明前一秒还说了要改变，要努力生活，但现在嫂子给她想了办法，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犹豫，还什么都没做，自己就把自己吓住了。

    就好像一个球一样，原本满满的信心，等到真正要行动时，还没动起来，就被针给戳穿了。

    江蕙握紧她的手，笑着道“这有什么的，不会很正常，不用担心。”

    她倒不觉得方巧这是没用懦弱，一个人就算想要改变，心中有想法和真正踏出那一步，还是有很长的距离的。

    方巧会犹豫很正常，她能醒悟过来，愿意改变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时候需要的，只是来人推她一把。

    江蕙嘴角挂着笑容，握着方巧的手温暖又有力，她说“我会帮你。”

    江蕙说会帮方巧也不是空穴来风，她觉得养鸡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一来是因为方巧学历不够，也没有关系，找不到工作；二来，也是因为她自己会养鸡，如果是以前的江蕙还不敢保证她有这个能力，但现在养殖场的鸡已经开始下蛋了，就证明她的办法是没问题的。

    而且按照书中所说，现在这几年，还不怎么限制养鸡的数量，等到六五年之后，才会逐渐缩紧。

    所以家属区养了好几只鸡的大有人在，方巧原本只养了五只鸡，现在多养一点，也不算违反规定，不会太打眼。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江蕙的私心了。

    她心里清楚，未来养殖场是要招人的，而且也不需要太久，就是年底，等到鸡和猪一开始配种，人手肯定不够。

    虽说她是养殖场的主管，但到时候选人，还真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决定的，她要是随便招人，肯定会引发不少人的不满。

    所以江蕙打算让部队招人，这样既公平，也不会多生什么事端。

    部队招人，那就是谁有本事谁就上了。

    如果方巧现在跟着她学了养鸡的本事，那到时候想要得到这份工作，就比其他人更有优势一些。

    比起和那些不熟悉的人相处，江蕙当然更信任方巧，而且之前她出任务的时候，把养殖场托方巧照顾了两天，回来后并没有什么问题，当时江蕙就看出来了，方巧确实是可以胜任的。

    不过这件事她没有马上告诉方巧，毕竟现在八字还没一点，说太早了也不行。

    她只是让方巧好好干，就算把鸡蛋送到粮食回收站去，按照一个六分钱的价格，积少成多，那也是可以赚不少钱的，要是干得好，那就跟去县里做临时工没什么两样了。

    方巧一听，立马心动了，她想马上点头答应，江蕙却让她再好好想想。

    “这不是小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再告诉我就行。”

    等到了第二天，方巧一大早就来找江蕙了，这一次她比昨天少了些许激动，但变得更加

    坚定了“嫂子，我想好了，就按你说的来”

    江蕙知道她不会拒绝，“和常胜红商量了吗”

    “说了，他也觉得我找点事做挺好的。”

    也不是说平日里干农活没事做，但种菜做饭干家务的事，繁琐枯燥，就跟个陀螺一样，一眼望不到头，整天就是这些事。

    可养鸡就不一样了，一开始就是带着期望去做的，好或者不好，总有个结果。对结果有期待，不好就改正，好就继续加强，这样才会让人更加有动力一些。

    江蕙点点头“那就好，那养多少呢，你想好了吗”

    方巧“我想着，先养十只嫂子你觉得呢”

    “十只可以，这都九月份了，等入了冬，鸡多了不好照顾，先养这么多找找经验。”到时候要是方巧选上了养殖场的工作，那就不用在家里养鸡了。要是没选上，那就明年再养新的，多加点数量就可以了。

    而且这十只，加上原有的五只，那也不少了，能养好，今年绝对能过个好年。

    不过现在想养鸡，就没有现成的小鸡买了，一般来说，只有到了快开春的时候，才是小鸡的育苗高潮期。

    眼下这个时候想养鸡，那就只能自己孵。

    “好在你自己家里也是有母鸡的，只要把鸡蛋找到，带回来孵化就行了。”江蕙又问方巧知不知道该怎么选鸡蛋。

    “知道的，我以前见我娘选过。”

    这个办法也很简单，只要用一根蜡烛，把鸡蛋对着光，透过蛋壳看里面有没有小圆点，要是有，就说明这个蛋是可以孵化的。

    不过这种蛋必须是公鸡和母鸡一起养了才会有，但现在不少人家为了吃鸡蛋，都只养母鸡，方巧只能去村里找，挨家挨户的去农户家里问。

    江蕙虽然答应了帮她，但并不是什么事都要带着她做，不然这样方巧更加走不出来了。

    她提醒了方巧一点技巧后，方巧就有些忐忑的出发了。

    后面三天，江蕙都没见过方巧。

    主要是养殖场也忙，加上方巧要找到优质的鸡蛋，毕竟自己孵蛋，和直接买小鸡不一样，你根本看不到鸡的状态，想要孵出来的鸡品种好，那就要从鸡蛋上下功夫，不仅要观察鸡蛋本身，还要留意农户家里原本的鸡养的怎么样。

    本来养了公鸡的家里就少，现在还要挑选，那就是大工程了。

    江蕙虽然把自行车借给方巧了，但她也要到处跑，每天回来都累得不行，倒头就睡，根本没空来找江蕙。而且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什么事都麻烦江蕙，她得独立才行。

    一直等到三天后，这天晚上，方巧才再次上门。

    比起之前刚回来军区时，才短短几天的功夫，方巧却变了很多。

    她晒黑了不少，也瘦了一些，但看上去状态却变好了许多，眼睛黑亮有神，脸上不再是痛苦和沮丧，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好了，加上刚刚从外面回来，脸上、身上都被汗湿了，明明有些狼狈，可红彤彤又满是笑容的脸

    蛋看起来却充满了生命力。

    她看着江蕙，笑着道“嫂子，你快看，我把十个鸡蛋给凑齐了”

    方巧特意把鸡蛋带了过来，江蕙认真看了看，发现外观看上去是没有问题的。

    她笑着道“挺好的，不过孵化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点，不能出岔子。”

    “嫂子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方巧家养了母鸡，但母鸡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孵蛋的，为了诱发它抱窝，江蕙按照方巧教的小技巧，前几天就往鸡窝里放了几个圆润的，和鸡蛋差不多大小的石头，然后把鸡窝放在鸡笼边上，观察哪只母鸡出现了抱窝现象。

    等了两天，终于有母鸡愿意抱窝了，她连忙把石头拿出来，把鸡蛋放了进去，然后把鸡窝放在了一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

    母鸡钻进了鸡窝里，摆了摆尾巴，将十个圆滚滚的鸡蛋隐没在了羽毛里。

    看着鸡蛋消失，方巧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但在小鸡孵出来前，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常胜红快去舂米，多弄点米糠出来，给母鸡补补营养，让它在鸡窝里多呆一会儿。

    “行，我马上去。”可能是受到方巧的影响，常胜红现在干活也满是劲，就像他之前承诺方巧的那样，他现在回来后不再因为自己累或者热，躺在床上当大爷了，而是歇了一会后，就去帮方巧一起干活。

    看着他认真干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安静孵蛋的母鸡，方巧忍不住笑了。

    嫂子说的没错，日子确实能越过越好的。

    母鸡孵蛋要差不多二十天，在方巧家的鸡窝里传来好消息之前，另一个重要的日子先来到了。

    也就是中秋节。

    其实中秋节一般就是放假休息，在家吃点好的，有条件的人家还会特意包点月饼，弄上一桌团圆饭。

    但今年这个中秋的意义可不仅限于此，因为江蕙忙活了一个多月，就是想在今天改善食堂的伙食，而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就取决于这些天以来，她到底能不能存够最少四百五十个鸡蛋。

    因为江蕙早早的就跟方巧说了这件事，所以这天早上，方巧就过来了，她连饭都没吃，就跟着江蕙去了养殖场。

    江蕙小心翼翼的把装着鸡蛋的箩筐拿了出来，看着里面一个个圆润饱满的鸡蛋，方巧只感觉一颗心又激动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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