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这会儿已经快要气死了。
从今天早上一开始,他就卯足了劲要找到羊,这样既能立功,还能证明他绝对不比陆旷差
所以不仅中午没休息,就连刚刚变天打雷了也不愿意停下来,还是跟着他的两个小战士道“顾哥,陆哥说了五点前要回去的。”
顾诚皱眉“你们先回去吧,我再找找。”
“可是马上就要天黑了,咱们手电筒也没电了。”
顾诚一想也是,树林里一旦黑下来,那真是一点光都没有,现在手电筒没电了,最好的办法是趁着天还亮着,先下山去找找还有没有能用的手电筒,然后晚上再接着上山找羊。
而且他觉得,自己这边连羊的影子都没看到,另外那些人肯定也没找到。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诚带着另外两个人朝着山洞走去。
因为顾诚不想耽误时间,所以三人别说停下来休息吃东西了,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累得不行,走回来的也就慢了些。
等到走到山洞附近时,天色都有些暗下来了。
顾诚刚想说自己就不过去了,直接下山去找手电筒,毕竟他的手电筒没电了,其他人的肯定也没有了,要是他能先找到可以用的手电筒,那就能抢占先机,赶在所有人之前再次出发。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听到和他一队的小战士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羊的声音就是山洞那边传过来的陆哥他们找到羊了”
顾诚刚想说不可能,他都没找到,陆旷怎么可能找到
顾诚会这么想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一早就留了个心眼。
昨天在他保证了会把羊找回来后,大队长就偷偷告诉了他一条路线,这条路线也就是羊经常去找吃食的地方。
现在羊受了惊,在山上最容易跑到哪里去肯定是去最熟悉的地方啊。所以在这条路上,找到羊的几率更大一些。
虽说在上来前,陆旷就提前找人了解羊的生活习性,但他问的都是村民,这些人又没有真正放过羊,根本没有大队长了解。
顾诚知道了这一消息后,故意什么都没说,在陆旷几人离开后,才悄悄带着人去了大队长告诉他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他才会这么有自信,觉得自己抢占了先机。
这会儿听到小战士说羊已经找到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那小战士已经快速跑到了前面,在看清楚了山洞附近那一只只正在被灌药的羊后,高兴的大喊道顾哥他们真的找到了”
瞬间,顾诚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意思他找了这么久的羊,连根羊毛都没看见,现在却告诉他找到了
那他怎么办
他还怎么立功
脑海里想到什么,顾诚脚步飞快的走到了山洞旁边,赶紧找了个人问道“这羊是怎么找到的”
那人以为他是想问怎么找到的,就
道“是陆哥他们在那边找到的,好像是在灌木丛那边”
顾诚真正想知道的,是这到底是谁找到的。
他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不管是谁,只要不是陆旷找的就行。
但越不希望是什么,就偏偏来什么,当听到真正是陆旷找到的后,那一瞬间,顾诚直接心死了
“那怎么还不下去呢”跟着顾诚一起回来的人问道。
“这些羊病了,还有母羊要生了,嫂子说现在下去来不及了,要先给母羊接生。”
一听到这话,原本已经心死的顾诚直接跳了起来。
给羊接生
江蕙是不是疯了她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有这个本事吧
顾诚之前就觉得江蕙突然成了养殖场主管这件事很不对劲,毕竟他和江蕙可是一个村的,虽说在当兵后,他很少有机会回去,但江蕙对他死缠烂打的,每次只要一回去探亲,就会想办法把她知道的事都告诉他,就为了找机会和他能多说两句话。
要是江蕙真的有什么养家畜的本事,那他能不知道
尤其是当他从钱主任那里得知,江蕙连挑猪崽都挑的是一群病猪后,心里更是认定了江蕙是在装模作样。
平时装装也就算了,现在可是母羊生产的大事,她都这么乱来,她该不会装着装着都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顾诚冲到山洞里,发现江蕙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胆,她不仅要接生,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帮羊生下来。
什么叫帮羊生下来难道要把手伸进羊肚子里直接把小羊拽出来
这简直是在瞎说
她以为自己是谁当代李时珍,神医转世吗还有这本事
顾诚再也忍不住了,冲着江蕙直接喊了起来“这可是队里的公共财产,不是你江蕙一个人的东西,你要发疯,回自己家去发,要是这些羊有什么闪失,你一个人承担得起责任吗到时候所有人都被你连累了”
顾诚会这么愤怒,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有多在意这些羊,只是故意借着这么名头,把帽子扣在江蕙的头上。
他也反应过来了,现在羊已经被陆旷找到了,他想利用找到羊立功的机会就没了。
他只能借着这种扯大旗的名头,说江蕙损害公共财产,江蕙可是陆旷的对象,她这么做,到时候被骂的不仅是她,还有陆旷。这样一来,陆旷别说立功了,直接就变成有罪了
不仅如此,到时候羊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也怪不到他的头上,他反倒还能因为“仗义执言”,保护了公共财产,在村民和领导面前,出一回风头
顾诚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面上装作正义凛然的样子,挡在母羊的前面,一副江蕙要动母羊就要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模样。
江蕙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皱眉道“顾诚同志,请你让开,不要阻拦我治病救命。”
“救命你这是害命还差不多你养过羊吗现在这么危急的时候什
么都不懂就动手,你可真是不知所谓我要不拦着你,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羊就被你弄死了”顾诚振振有词,回过头还直接对着另一个军人道小刘,你下山,去把大队长他们都喊过来,让他们看看江蕙都对这些羊做了什么。”
陆旷脸色已经变了,刚想说什么,却被江蕙拦住了。
江蕙站起来,直视顾诚“这位顾诚同志,我提醒你一句,我是领导派来给羊治病的,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现在口口声声说我要弄死羊,还说我发疯,这是对我的不尊敬,你有什么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你会不会治病,我比谁都清楚”顾诚理所当然道。
江蕙点点头“行,我也不跟你吵。现在大家都在这,都可以做个见证,这两头母羊,我是一定要治的,从现在开始,要是羊因为我接生出现了什么问题,这两头羊值多少钱我全都一个人承担。”
江蕙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江蕙会直接说这种话。
常胜红赶紧开口想要阻止“不是,嫂子,这”
江蕙冲着他摆摆手,继续道“但如果我要成功把这两头羊救下来了,这两头羊值多少钱,你就赔我多少钱,而且还要向我当众道歉,承认你的错误。你敢不敢”
江蕙直直的看着顾诚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顾诚虽说一句话一个大道理,听起来有多正义,但他从进来开始,整个人都歇斯底里的,反倒是江蕙,一直特别平静,哪怕是面对顾诚的为难,也没有变过脸色,两人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看着她淡然的模样,顾诚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自信了起来,江蕙看起来怎么这么有把握难道她真的会
但这个念头才出现一秒,很快就被顾诚压了下去。
江家人是什么样的,他比谁都清楚,江蕙在家里,那简直比牛马都不如,成天什么脏活累活都干,累得要死,只要停下来休息一秒,都会被江母大骂一顿,她连学都没上过,字都不认识一个,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学怎么治疗动物
来了军区后那就更不可能了,顾诚在军区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有这本事的,江蕙就算想学,能跟谁学难不成就靠着她在夜校上的那几节课
真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江蕙肯定不会,而且她连猪都不会挑,怎么可能会给羊接生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顾诚认定了江蕙只是在虚张声势,想要以这个借口让他退缩,但他偏不
“行,成交江蕙,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说我欺负了你”
他觉得江蕙可真是天真,这可不仅是赔钱就能了结的事,到时候这件事一传出去,她和陆旷的名声可都会受到影响。
陆旷也真是蠢,竟然就由着江蕙胡来,连句话都不说。
行,那他就等着看江蕙怎么出丑
顾诚觉得自己赢定了,直接坐在一边等着看好戏。
而江蕙则是对着一旁欲言又止的常胜红道“药敷完了吗”
常胜红还在沉浸在江蕙和顾诚的赌约中,上一秒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江蕙,下一秒又觉得这可是给羊接生啊,还是给难产的羊,这风险也太大了
他虽说还没有孩子,但平日里也是听过别人说女人生产的,那就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一样。人这样,羊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羊还不会说话,现在还是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山洞里常胜红简直越想越绝望。
他刚开口想劝江蕙不要冲动,但下一秒就听到江蕙问他药的事。
常胜红整个人都卡住了。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嫂子还这么平静竟然还有心思问他敷药的事
难道她真的不担心吗
常胜红呆呆的点头“敷敷完了。”
“行,那待会儿你帮我打下手,外面的水已经换了一锅重新再烧,你去看看烧开了吗,要是烧开了,就端过来,咱们就开始了。”江蕙好像看不出来常胜红的纠结一样,面色如常的吩咐着。
常胜红被打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下意识就按照她的话去了外面。
江蕙把自己从山下带的剪刀拿了出来,正准备用火烧一遍消消毒时,却被陆旷接了过去“我来,这个烫。”
江蕙点点头,又把白酒递给了他“烧完以后再擦一下。”
看着陆旷认真的动作,江蕙忍不住问道“就这么相信我”
刚刚顾诚过来的时候,她倒不是不需要陆旷帮她,主要是她看出来了,顾诚根本不是担心羊的安危,只是在故意找茬而已,这种人,和他吵,和他讲道理都是没用的,要不就武力解决,要不就想办法让他闭嘴。
但陆旷又不能真正给他一拳把他打晕,那就只能想个最简单的办法让他滚蛋。
虽说和陆旷打赌是突然的决定,但江蕙却不是一时冲动才这么做的,在顾诚来之前,她就检查了一下母羊的肚子,心里有了数。
这两只母羊应该一直以来被照顾的不错,会突然难产,只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外加受了寒,这种情况下,只要把胎位摆正就行,问题不大,她能应付的来。
但江蕙对自己有把握,是因为这件事她曾经做过许多次,虽然并不都是羊,接生的更多的是牛和猪物种不同,但大体的道理是差不多的,加上她对羊的身体状况也足够熟悉,说一句十拿九稳也差不多。
可这些事陆旷是完全不知道的,她原以为自己这么说的时候,陆旷会阻止她,但没想到他却一直在旁边,什么都没说。
陆旷仔细的把剪刀烧了一遍,用白酒消毒后,又把自己的军工刀拿了出来,问江蕙需不需要这个。
江蕙点点头。
他又开始给刀消毒,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然后道“你是我媳妇,我连你都不相信了,还能相信谁”
他声音低沉,语气平和,好像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但偏偏这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里所蕴含的信任和安心,却令江蕙微微怔住了。
她突然想到,昨天在山下,她说自己要跟着一起上山的时候,陆旷也是什么都没多问就答应了下来。
她想问他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是他媳妇,他们结了婚,所以陆旷才会这么信自己
但现在没时间。
江蕙只能把这些想法都先压下去,专心致志的开始给羊检查身体。
“嫂子,水烧好了。”常胜红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蕙脸上神色一变,把长发挽起,袖子也高高的撸了起来,递给陆旷一个眼神“开始了,陆旷你帮我。”
“好。”
母羊生产在某些方面和人是相似的,在正式临盆前,母羊的羊膜会破碎,一般这种时候,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开始生产小羊了。
但这两只母羊都受了惊吓,江蕙刚才检查后发现,有一只羊膜已经碎了,这应该是在他们发现母羊之前就碎的,但一直到现在还没生产,这就是妥妥的难产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只母羊没有流血,也就是说,羊膜碎的时间还没那么早,毕竟他们一开始推断血应该是上午流的,如果在那个时候羊膜就破了,一直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小羊都没生下来那别说江蕙了,连神仙都救不活。
这就说明流血的,是另外一只羊膜还没有破裂的母羊。
虽说没破,但它的情况也不太好,现在已经出现了阵痛和宫缩,但因为受到惊吓、一直奔波又使得症状轻微,根本生不下来。
江蕙思索两秒,决定先给这一只胎衣没有破的母羊摆正胎位,等到位置正了后,说不定它能自己生出来。
“帮我扶起来。”江蕙让陆旷和常胜红帮忙,其他人虽然没走,但只能待在五步之外看着,不然人太多,空气会不流通,对人对羊都不好。
“两只都扶起来吗”
江蕙点点头“对,把头按下去,让屁股翘起来。一定要让后面比前面高,可以用稻草稍微垫着。”
母羊的骨盆比较小,后面抬高,这样不仅能减少阵痛,还能方便生产。
接着,江蕙又给母羊喂了一点白酒。
这是她从前跟师父学的偏方,在大隋朝,有些人治病的时候因为太痛了,就会提前喝酒,麻痹自己的感知,师父后来把这个办法在动物身上试了试,发现也是行得通的,但要注意用量,太少不起作用,太多了又反而有害。
这些白酒是江蕙特意带过来给刀具消毒的,一开始齐敏思想给她准备酒精,但酒精刚好不够了,干脆就把家里齐旅长的白酒带了过来,现在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白酒灌下去,原本还不断挣扎的母羊,过了片刻,就开始晕乎乎了起来,呻吟声都小了不少。
江蕙对常胜红道“你看着我的动作,仔细看。”
她伸出手,首先是轻微的按摩着母羊的腹部,一下又一下,差不多按摩了二十下左
右,手上的力气突然变得重了起来。
随着江蕙的力气加大,母羊的叫喊声也不断响起,听得常胜红眉头紧皱,但江蕙却脸色都没变一下,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接着手慢慢往下,在一个更加凸起的地方停下,然后朝着上后方开始推,一边往上推,一边用着巧劲压着。
这里是母羊的子宫部位,按这个地方,可以起到助产的作用。
“记住了吗你就像我这样按压,力气稍微轻一点,不要太重了,但也不能太轻,必须按到起反应才行,差不多按一分钟,休息半分钟。”
这只母羊最大的问题是生不下来,这里没有条件进行剖腹,那就只能先刺激它自己生,等上二十分钟,如果实在生不下来,再想办法强行生。
因为这只母羊宫口还没打开,如果冒然助产,会比较麻烦,而且对母羊的伤害较大,如果在刺激下,就算生不下来,只要宫口能稍微开一点,那都是好的。
常胜红脸上冷汗直流,他没想到自己一个糙汉子,还能被江蕙委以重任,但他这种时候又不能退缩,只能咽了咽口水道“记记住了。”
“不要有压力,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江蕙始终很冷静,连带着常胜红原本疯狂跳动的心都稍微平复了一些。
江蕙指导了一下他的手法,确定没问题后,就开始看另外一只羊了。
“怎么样”陆旷问道。
“不太好,胎衣碎的太早,时间太长,现在产道已经干燥了。”江蕙抿唇,目光在周围紧急的搜寻了一圈“小王,你把那些灯油给我拿过来”
现在除了按照顾诚的吩咐,去山下叫人的小刘以外,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这里,哪怕是外面正在照顾其他羊的三位同志,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着。
和幸灾乐祸的顾诚不同,他们心里是既好奇,又担心,虽说因为从来没见过给羊接生感到特别新奇,但又怕真的出什么事。
听到江蕙的话,小王赶紧把油灯给拿了过来“嫂子,这个要怎么弄”
“你直接放在这里就行。”
当羊的产道过于干燥的时候,就只能用各种油来进行润滑,好在现在的灯油就是菜籽油,这个用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现在情况太紧急了,只能先拿来用用,等下了山,再把钱赔给那个猎户。
江蕙把自己的胳膊全用白酒消了毒之后,又在胳膊上涂抹上菜籽油,确定陆旷已经扶稳了之后,这才慢慢伸手,朝着羊的水门而去。
虽说早就猜到了江蕙要直接把手伸进羊肚子里,但看到这一幕,所有人还是惊呆了。
就连顾诚也是,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慢慢的变得严肃了起来。
江蕙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此时有多震惊,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双手上。
虽说这种事她已经干过许多次了,但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江蕙理论知识和经验都很丰富,但有时候,手感也很重要,尤其是对于这种要靠双手吃饭的精细活,更
是如此。
现在的身体,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卐,手感为零,所以哪怕江蕙再有经验,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了起来。
就怕一个不小心没把握好力度,手稍微重点,造成产道撕裂,那就麻烦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去,等到大半只手都进入了水门后,就开始慢慢的摸索了起来,她要先确定羊羔的位置和状态,母羊的难产是因为多种原因引起的,有些是头卡住了,有些是羊蹄卡住了不同的部位,要用到的法子都不一样。
而且母羊的产道脆弱,哪怕现在宫口开着,江蕙也不敢太大的动作,就怕会内出血。
她动作缓慢而坚定的在里面摸索着,眼睛看不到,就只能靠手来感受。
首先是羊羔的头,接着是前腿,然后是后腿,最后是背部
山洞里本来就比较封闭,这种环境对要生产的母羊比较好,没风没雨的,足够温暖。但对于人来说就比较折磨了,尤其是江蕙过于专注,姿势还很别扭的情况下,不一会儿,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陆旷缓慢的伸出手,用还算得上干净的袖子,给她轻轻的擦了擦脸上的汗。
江蕙慢慢的进行检查,等到终于确定了之后,不止额头,连整个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把手收了回来“是头下面卡住了。”
母羊正常生产,就是两只前腿和头先出来,但眼前的这只羊,明显是因为配种的时候年纪还不够,加上受了惊吓,导致的胎位不正,哪怕和正常的一样,是前腿和头在前面,但嘴巴那里却卡住了,这才会出不来。
“那怎么办”有人急切的问道。
江蕙深吸了一口气“拉出来。”
“拉出来”
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些还没有结婚的年轻小伙子,即便结婚了,那也没有孩子,从来不知道女同志在生孩子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刚刚看到江蕙把整只手伸进去,就已经足够惊讶了,现在听到她说要拉出来,顿时,震惊的差点大喊了出来。
江蕙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功夫和他们解释了,好在大家也不蠢,在说完后立马安静了下来,不敢发出声音了。
嘴上说着拉出来,听起来好像很容易,但其实并不简单。
如果羊后腿先出,那确实直接拉出来就行,但问题是现在是羊前腿在前面,而且卡住的是头,这只能用另一种方法了。
刚刚经过江蕙的动作,原本就有些往外的养胎,前蹄已经露出来了一截,就在大家以为江蕙会直接拽着这个前蹄,把小羊羔拉出来时,她却伸出手,把羊蹄给推了回去。
而且还不止这一次,江蕙用手抓住羊蹄,轻轻的往里推着,重复了好几次,利用羊蹄的作用,来带动羊头摆正。
接着手微微往上微微提一提,再把羊蹄往里面推,等到下一次再带出来时,另外一个部位出现在了水门处。
是羊头。
江蕙赶紧把自己撕的还剩下一小块的外套布料
拿了过来,这个已经用开水消过毒了,让人把水拧干后,江蕙用布,将小羊羔的口鼻都擦了一遍。
母羊难产不仅对它自身有伤害,对小羊同样不利,尤其是当卡住的是头部时,耽误久了,小羊可能就直接窒息而亡了。
江蕙把羊羔脸上的黏液擦干净,观察了还有呼吸后,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这时,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母羊又开始挣扎了起来,随着它的动作,腹部也开始发力了。
这就是母羊努责,和人生产时不停地用力一样,这样能帮助快点把羊羔给生出来。
这只母羊刚才还是一副等死的模样,它的胎衣破碎的太早,虽然没有流血,但问题也很严重,羊不会说话,但痛苦确是实打实的。
被疼痛折磨了那么久,别说努责了,江蕙把它带到稻草上时,它就连眸子都是灰败的,仿佛已经丧失了求生意志,只大口大口痛苦的喘着气。
但现在突然开始用力了,或许是已经感觉到一种生的希望,哪怕还是痛的发抖,但依旧想尽力再试一试。
而江蕙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母羊努责,尤其是这种力气已经耗尽的母羊,在发力的时候就是一瞬间,可能这次发力完了过后,就再也没了力气。
所以江蕙半点不敢松懈,就在母羊腹部用力的那一刹那,她一只手抓着小羊的前蹄,一只手拖着羊的头部,趁着这个当头,动作缓慢而稳当、坚定的将羊羔拖了出来。
“咩”
一声微弱的叫喊传来,紧张的仿佛已经停止了呼吸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羊生下来了羊顺利的生下来了
“好家伙,我突然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有人低声道。
这句话可能有些夸张,但每个人在刚刚那一刻的紧张和担忧,是真正存在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别说呼吸了,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自己稍微一点动静,都会影响到江蕙的动作。
等到这会儿终于能放下心来了,所有人才感觉衣服全都被汗湿了。
江蕙其实也差不多,一直到小羊顺利的出来,她高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她把羊羔送到母羊跟前,摸了摸气息还有些微弱的母羊的头“辛苦了,已经没事了。”
母羊气息不稳的叫了一声,用头拱了拱小羊羔,把它往自己的腹部推。
这羊羔在母亲肚子里待了太久,比起其他正常生产的羊来说,要稍微瘦弱一点,但依旧具有生存的本能,闭着眼睛闻了闻,慢慢的摸索到了正确的位置,开始吸奶了。
母羊的初乳对于羊羔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影响着之后的生长和发育,如果羊羔不能顺利喝到奶,那就还要想办法催奶才行。
好在生产过程艰难,但喝奶这一步还是很顺利的。
江蕙松了口气,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来到了另外一只羊跟前。
这只羊比起刚刚那只胎衣提前破
碎的羊来说,状况要好一些,经过常胜红这么久的按摩,它的宫口已经打开了,虽说还是不能自己生产,但这样就能开始助产了。
江蕙把手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然后又消毒、抹油,按照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有条不紊的把手伸入水门开始检查。
她原以为这只的情况和刚刚那只差不多,但没想到情况要好上不少,这只虽然依旧难产,但羊羔的位置却是后腿在前,这是最简单的一种胎位,不用再像刚才那样摆正胎位,直接拉出来就行。
虽说这只母羊流了点血,但问题没那么严重,也没有经过那么久的疼痛,明显比第一只要有力气许多,努责的频率都要高一些。
江蕙顺着它发力的同时,稳稳当当的把小羊羔给接了出来。
一回生二回熟,江蕙开始是担心没有手感,但在接生了一次后,感觉已经完全找到了,而且这个胎位更稳一点,所以速度要快上不少。
她把小羊羔拉出来的时候,以为又是一场恶战的大家属实惊讶了两秒“这么快”
“这么快是好事啊要是又那么慢,万一母羊撑不住怎么办”
“就是这还是因为嫂子技术好,要是换个人,你看看有没有这么快”
“别说快了,有几个人敢伸手啊”
大家都以为结束了,紧张完了之后只剩下了庆幸,开始笑着谈论了起来。
江蕙起初也以为结束了,但当她把羊送到母羊肚子边时,突然脸色猛地变了。
“不对,还有母羊肚子里还有一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