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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诅咒·4
    整个右肩彻底废掉。

    冬月暄一瞬间被掼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鸢紫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庞大咒灵重新长出血肉的眼。

    喉咙被掐住,生理性的痛苦蔓生,只是胸口仍然空空荡荡一片。

    没有将死的畏惧,没有不甘,没有爱恨,没有一切情绪。

    尖锐的指甲在她的面庞刮蹭出一道道血痕,冬月暄只是歪着头,感受着挤肺的空气一点点流逝。

    她其实不怎么怕死。

    一个咒术师总得做好死亡的准备的,而这准备早在她一次次见证五条悟的前行之时就做好了。

    最多,就是希望死前能再见到五条悟一眼。

    大抵只有他能最平静地接受她的死亡。

    “离我麻麻远一点”稚嫩的童音划破了空气,眨眼之间撕开了咒灵的一条手臂

    咒灵的血液爆开,冬月暄抬起左手画了一个简易天平的符号,两件绵软的“雨衣”顿时披在了她和小慎身上。

    每一次的咒力兑换都有代价,她这一回选择的是自己汩汩流出的鲜血。

    反正流到地上也是浪费嘛,还不如拿来进行不等价交换。冬月暄不怎么在意地想。

    只是她低估了幼崽可怕的杀伤力。

    在小慎看到自己身上出现了可以遮蔽的雨衣,而冬月暄眨眼之间没了很多血,唇色都苍白了很多之后,周身的气势恐怖地暴涨开来。

    那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与撕扯。

    冬月暄因为失去了情绪,而被迫冷静地看着幼崽的咒力径直暴力地撕开了一级咒灵的手腕,剜掉了源源不断生长的眼睛,然后面无表情地轻轻一击掌

    “砰砰砰”

    咒灵的身体被庞大的咒力撑开,伴随着帐的退散消失,变成了天幕中倏然盛放的烟花,苍蓝色与鸢紫色交织。

    一无所知的人们纷纷停住了脚步,抬头欣喜地看着余烬冷透。

    “麻麻”小慎扑到她的面前,一副想要扑进她怀里又不敢的模样,眼泪慢慢盈满了眼眶,“麻麻等等喔,我给你换”

    换

    冬月暄仔细地凝视着小慎的眼瞳。

    冰蓝色苍穹之瞳的瞳仁外圈,裹上了一层黑欧泊似的紫辉,有点像是虚式茈的颜色。

    “你用什么来换,”她的嗓音奇异的有点柔和,空空荡荡的心中逐渐填上了一点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不等价交换吗。”

    “是的哦虽然我的不等价交换没有麻麻的好用,但是可以和无下限杂糅使用啦。”小朋友蹲下来,亲一亲冬月暄的额头,把手虚虚地悬在她的伤口上方,“可以产生反转术式的效果。”

    洞穿的伤口长出新肉,废掉的神经重新接轨,喉间损伤声带的淤痕尽数褪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代表这场战斗存在过的疤痕。

    连枯骨都能生花的反转术式。

    在这一刻,冬月暄不再怀疑。

    这个孩子,确确实实是“冬月暄”和五条悟的孩子。

    “看来老师来晚了,不过冬月果然会很棒地解决了呢。”五条悟的嗓音骤然响起,高大的人影落在冬月暄的跟前,话却是对小朋友说的,“哦豁,小慎也很厉害嘛,连一级咒灵都能秒掉。”

    小慎没有半分半夜跑出来的心虚。

    见到五条悟时,她似乎才意识到现在是睡觉时间。

    小朋友的脑袋转啊转,突然亮起了一排灯泡,转过身来瞅了眼已经坐起来的冬月暄,有点小小的纠结。

    虽然确实超级喜欢麻麻啦,但是她也很喜欢爸爸呀,小慎要一碗水端平,要做父母的感情维护大使

    “爸爸”小慎喊得委委屈屈的,“麻麻在牛郎店点了个你的盗版啦。”

    冬月暄本来应该心虚的,但她现在只是小小地产生了一点震惊,随后错开了视线。

    五条悟缠着雪白的绷带,明明没有办法和她对视,但那种被深切注视着的感觉挥之不去。

    五条悟摁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现在是凌晨四点,连007打工人不打算继续熬夜了,小慎正在长身体,得被我拐回去好好睡觉了哦。”

    但是小慎才不是这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

    她坚定地、努力地喊“爸爸”

    魔音贯耳,五条悟第一次体会到了家长的痛。他夸张地捂了把耳朵,绷带之下的目光随后很是平静地转移到了小慎和冬月暄的身上。

    他敛了开玩笑的心思,转而略带冷肃地开口“小慎也知道,冬月是个独立个体吧。”

    他并不是很在意“独立个体”这个词小孩子究竟听得懂听不懂。

    五条家的“六眼”,绝对会是被族人一边宠上天,一边又绝对高要求的。

    小慎听着这冷之又冷的口吻,还有疏离至极的“冬月”,突然之间就特别委屈。

    爸爸喊那么多人,都是亲近地喊名字。

    可是妈妈不一样啊,以前他都是喊“小暄”“暄酱”之类的,更亲昵的也有。

    她也说不上来到底在委屈什么,茫然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妈妈,却发现冬月暄的神色同样特别平静,情绪没有任何的起伏。

    看起来是支付代价的那一个小时仍然没有过完。

    可是她确实是在替妈妈委屈啊,对这种并不特别的疏离态度。

    “要尊重冬月的独立意志哦,你应该明白的吧小慎。”五条悟见小孩看上去又要哭了,便把语气放缓了一点道,“冬月已经是成年人了哦,跟我不存在两性情感方面的关系嘛,无论是找牛郎还是如何,这都是她的自由。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愿意就不许人家这么做啦。”

    话听上去都是对的,可是小慎又直觉哪里跟她的认知不符。

    “可是,可是”小朋友不知所措起来,眼眶里酸涩重新绽开,“爸爸妈妈就应该在一起啊。”

    冬月暄望着她曾经的师长,安静地揉了一把幼崽白绒绒的头发“不是的,小慎。”

    幼崽的眼里完全茫然了。

    “我们既是你的父母,但又不是。我们不需要对彼此负责,因为五条先生和我过去是师生,现在和未来一直都是战友和同事,没有别的关系。”她温柔而近乎残忍地说着这个事实,“而且要尊重别人,那位先生只是他自己,不是任何人的盗版。”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b所以小慎该回去睡觉啦,我会好好履行监护人的职责的。”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冬月暄平静地道“所以五条先生现在可以相信,小慎确实是无害的了吧”

    她顿了顿“她的术式有一部分来自于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因果,但老师可以暂停对她对我的考察了。”

    五条悟的绷带松了一点,露出了一只过分漂亮的眼瞳,似乎有些话想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和小慎一起消失了。

    冬月暄看了一眼表。

    四点十分。

    早在十分钟前,她的一个小时代价已经支付完毕。

    所以她早就积蓄了这近乎剜心的、快要满溢的痛苦与涩然。

    小慎蔫了,坐在大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夜蛾校长钩针失败的咒骸。

    五条悟自觉是带过小孩的,回想了一下具体的哄睡方式“小慎要不要听故事”

    小慎蔫了吧唧“爸爸是要说什么故事啊,海胆头大战不良少年烂橘子该扔到榨汁机里榨汁还是粉毛怪力少年不擦干净就嗦凤爪”

    第三个故事倒是没听过,五条悟好奇地请教,小慎的小手掌“吧嗒”一下贴在爸爸的额头,恹恹地推开道“才不要说,明明我才是小孩,爸爸要哄我睡觉的。”

    听到这一句话,五条悟还是觉得有点新奇。

    虽然到处捡小孩是他的宿命,养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也习惯了,但其实还是第一次被人正儿八经地喊“爸爸”。

    小慎刚喊的时候,他因为注意力不怎么放在这上面所以无所谓,现在是静谧的深夜,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称谓这个问题。

    他勾过房间内的转椅,思忖着什么时候把这边也放上一把巴塞罗那椅,两只长腿相当自然地翘起,不怎么走心地哄着“那爸爸我给你要一个咒骸喜欢什么样的五条猫猫特供版怎么样”

    这个自称意外还蛮顺口的啊。

    小朋友这才愿意瞅他几眼,勉为其难地道“要两个咒骸另一个要月亮猫猫”

    “是指na”五条悟沉思了一会儿,“水○月的猫,唔,也可以啊。”

    五条猫猫他这里现成的倒是蛮多的,这源自于年少时跟友人打赌,于是向夜蛾正道请教了一下钩针的问题,结果有一段时间超级上头戳出来一堆的墨镜猫绷带猫羊毛毡,未来大概有意向是眼罩猫吧。

    na倒是得从长计议,明天可以去校长那边淘一淘,想来为了和平大业,校长总会忍痛给小孩子自己心爱的咒骸的。

    五条悟指着一堆五条猫猫“喜欢哪个”

    “要两只”小慎的眼里闪过狡黠的光,“最大只的和小小只的。”

    最大只的足足有一米五的长度,白毛墨镜蓝眼睛都特别精致;

    小小只的大概刚刚好小慎小朋友捧在怀里。

    五条悟慢慢注入咒力“先说好,这是夜蛾校长才能成功的东西,我最多只能做到第一层呐。”

    熟悉的咒力在房间内充盈开来,嘴上说着不要抱什么希望的男人此刻解下了绷带,隽永恒常的冰蓝色眼眸关注着咒力纹路。他的手下灵活非常,极其精微的咒力沿着纹路一圈圈勾勾缠缠,像是在雕刻一块名贵的宝石。

    “搞定。”他把大只的猫猫递给小慎,小只的猫猫如法炮制,收手时却表示遗憾,“差一点就成功了。”

    小朋友终于心甘情愿地躺下睡了,背部抵在大猫猫上,怀里揣着小猫咪,正要入眠,五条悟就“诶”了一声。

    小慎困倦地睁眼。

    五条悟摇了摇手指,表示这样不可以“小朋友要躺直了睡觉呐侧着睡脸会一大一小,两只手会一长一短”

    小慎“啪叽”一下把小猫咪玩偶盖在脸上。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结果自然是,麻辣教师五条悟正式上线。

    他笑嘻嘻地托住下颌,另一只手指在空中咻咻咻地划了几下,一股强大的咒力遽然分成了五簇,纷纷钳在小孩子的四肢和颈项上,强行矫正。

    他调了调咒力力道,确保这是一个难以挣脱又不会让人难受的姿势“嘛,矫正睡姿计划第一天,开始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