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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第73章

    接下来,谢长生和顾绯猗又沿着河边走了走。

    在顾绯猗阻止了三次谢长生想要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入嘴里、两次险些被冲散在人流中,一次突然放声大笑后,

    两人的西湖之行终于结束了。

    回行宫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到了含章别苑后,岁岁被阳萝领去吃饭,而谢长生做的第一件事就赶紧往屏风后钻,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把身上这轻飘飘、凉飕飕的裙子换掉。

    只是才刚走到一半,却被顾绯猗按着手腕抵在墙边。

    谢长生大惊失色,他语重心长地劝说顾绯猗“慎重啊据我观察,现在好像不少人都不喜欢掐腰按墙文学”

    顾绯猗“”

    他伸出食指,按在谢长生唇上。

    待谢长生安静后,他又后退一步,细细打量着谢长生。

    傍晚天凉,虽说谢长生一直说他不冷,但顾绯猗还是取了件自己备在马车中的披风,把谢长生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这会儿殷红的披风被谢长生扯松,微微露出一些里面粉色的衣裙。

    这让顾绯猗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他把谢长生搂在怀里了似的。

    顾绯猗眼神发暗,低头去含谢长生的唇瓣。

    也松开了握着谢长生手腕的大掌,转而去解谢长生的腰带。

    解了腰带,那冰凉的大掌沿着谢长生的腰线一路向上,最终停在谢长生胸口。

    白梅冷香瞬间包围住谢长生。

    只是这香气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还染了些香草味道。

    谢长生被香得脑子都发晕了。

    他虚虚坐在顾绯猗抵在他的那条腿上,觉得自己比平时抖得还要厉害。

    可能是因为穿了裙子的关系。

    也可能是顾绯猗一直在他耳边,用带着调笑的声音叫他“夫人”。

    还问他“为夫伺候得夫人舒不舒服”

    好半天后,一道白光从谢长生眼前闪过。

    他虚弱地瘫在顾绯猗身上。

    顾绯猗把手指放在唇边舔了舔,又从袖中取出一条帕子,扶谢长生站稳,帮他简单清理了一下。

    他拎着谢长生身上已然湿润的裙子,笑着啧了一声“咱家好心帮小殿下清理了唇上胭脂,小殿下不满也就算了,怎么将咱家送给小殿下的这么贵的裙子都弄脏了”

    谢长生“”

    这可真是hr提离职不干人事啊。

    叫宫人送来了热水,谢长生泡了个澡,总算恢复了些力气。

    他从屏风后出来时,看到顾绯猗正在桌前站着,手中拿着一个信封。

    谢长生便转身往床边走。

    虽说现在顾绯猗看奏折、文书时大都不会避开他,但谨慎起见,谢长生从不会乱看乱瞧。

    顾绯猗

    却叫住他“小殿下,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信。”

    谢长生眼睛亮起。

    他立刻朝顾绯猗走,问“我没记错的话,太子殿下就是大哥哥的另外一个名字吧大哥哥的信”

    他伸手接过信封拆开,仔仔细细地看着。

    顾绯猗看了他半天,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接过那张信纸。

    只见他把那张信纸先是左右掉了个个儿,又前后翻了一下,道“还是咱家帮小殿下念吧,要是等小殿下破译好,没有十年也有八年。”

    顾绯猗的眸光落在纸上,徐徐道“三弟,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谢澄镜信中的内容都是些琐碎小事。

    他告诉谢长生,湖水解冻后,他钓上来一条足有十五斤重的大鱼;

    家中的孔雀不知为何掉了好几根尾羽,变秃了一些;

    又说自己最近身体好了许多等等

    谢长生听着,甚至能想象的出来谢澄镜说这些话时会用什么样的声音和表情。

    以及脸上那永远很温和的笑意。

    谢长生一时之间有些发呆。

    顾绯猗把信收回到信封中,用手在谢长生耳后贴了一下。

    谢长生被冰得差点跳起来。

    他谴责地看向顾绯猗,却听顾绯猗问自己道“小殿下,想回京城么”

    谢长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意义。

    就像老板问员工愿不愿意加班,班主任问学生愿不愿意写作业一样。

    难道他说不想,还能永远留在江南么

    难道他说想,明天就能回去么

    谢长生振臂“形式主义不可取啊不可取”

    顾绯猗笑着在他下巴上摸了摸,道“趁着这几日咱家带小殿下多走走,五日后回京。”

    这五日里,谢长生跟着顾绯猗在江南各处转了转;

    参加了两次老皇帝的晚宴;

    又与谢鹤妙、方绫去了趟据说是江南第一的酒楼后;

    便到了回京城的日子。

    老皇帝虽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但因顾绯猗劝了两句,又有美人在侧,只觉得这趟江南之行还是值得的。

    只是回忆起这一路来时的经历,老皇帝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微服私访。

    他招了更多的护卫、围在身边保护。

    隔天,皇家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先行水路,再行陆路。

    空气中的潮湿感渐渐淡去时,在谢澄镜和百官们的迎接中,皇家队伍重新回到了京城。

    等老皇帝回养心殿后,谢澄镜急急朝谢长生和谢鹤妙走来。

    他身后,本正跟着老皇帝走着的顾绯猗,回过头来又看了谢长生一眼。

    因已走得有些远了,谢长生看不太清顾绯猗的表情。

    只觉得他应该是笑着的。

    谢澄镜细细打量着二人,露出些

    笑“二弟三弟看起来都比之前高了些。”

    谢长生煞有其事地道“抓起地上的泥土过筛三遍放在龙井茶里和鱼鳞一起炖煮,每天早中晚吃三遍就能长高。如果你吃了半个月还没效果,就来找我,我就会告诉你这偏方是我乱说的。”

    谢澄镜失笑“”

    谢鹤妙用扇柄在谢长生头上敲了一下,叹“小傻子,你呀你呀”

    谢澄镜笑过,脸上又露出一抹怀念来。

    他道“好像有许久都没听过到过三弟这般讲话了,倒还真有些想。”

    谢长生道“想,thk,现在分词是thkg,过去式是thought,那么请听题请说出thought、through、though、tough这四个单词分别是什么意思,该怎么记。”

    谢澄镜和谢鹤妙只觉得头晕。

    谢鹤妙按住太阳穴揉了揉,脸上却露出了个有些神医的笑来。

    他对谢澄镜道“大哥,实不相瞒。我好像也许久没有听到小傻子这么讲话了不论是在江南,还是在返京的路上,总要和顾绯猗待在一处。”

    谢鹤妙用扇子戳戳谢长生手臂“小傻子,你和那个掌印每天都凑在一起做什么”

    这一刻,谢长生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向他传来的歹毒的恶意。

    看着谢鹤妙笑吟吟的眼神,他直接双手合十摇来摇去“在研究远古海洋生物是怎么变成人爬上岸的,如果你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那我也没有办法,求求你不要再问了你一定要看我掉小珍珠吗”

    谢澄镜、谢鹤妙“”

    谢澄镜只道“二弟,再帮我拍三弟一下好了。”

    谢鹤妙笑“好哇,都说太子仁德,竟也学会借刀杀人了。”

    话一说出口,谢鹤妙心中便是一惊。

    这话实在太没分寸,且有指责之嫌。就算谢澄镜脾气好,这话也实在有些重了。

    谢鹤妙正心底懊悔时,却见谢澄镜笑起来。

    他温声道“二弟与三弟怎会是外人。”

    谢长生则在旁帮腔“揍是揍是”

    谢鹤妙先是一怔,继而心中一暖。

    那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竟让他那条无时无刻不在泛痛的右腿都好转了许多。

    他垂着眸笑了一下。

    谢鹤妙去拜见了安妃后,和谢澄镜、谢长生去宫外吃了顿饭。

    因心情不错,他喝了不少酒,只觉得脚步都有些轻飘飘的了,眼睛看东西都带了重影,耳朵也好像被裹了棉花,有些听不清东西。

    饶是如此,谢鹤妙也不用人扶,自己下了马车。

    却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匆匆向自己走来。

    那人一脸焦急地说了什么,谢鹤妙却没听清,勾勾手指让小厮凑到自己耳边。

    接着,谢鹤妙听到小厮一字一顿、大声的话砸在他耳朵里

    “王爷

    那个人、那个人逃跑了”

    呼延辽逃跑了

    谢鹤妙的酒倏地醒了。

    他问“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找了多少可有可疑的人出入”

    “就刚刚,小的去给那个人送晚餐,却见到绑铁链的那根柱子断了,人也不见了,小的”

    谢鹤妙打断小厮的话,只道“找。”

    自己则往卧房的方向走

    他那只鹦鹉可能是听到过他的喃喃自语,不知怎么就学会了“西胡国”、学会了“狗皇帝”和“终有一日”,有事没事地叫着。

    但那鹦鹉也跟着谢长生学了点胡言乱语,听着倒也有趣,谢鹤妙不忍它死,便放在卧房里。

    若是被呼延辽拿去作为证据

    谢鹤妙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却加快了些脚步。

    来到房门前,谢鹤妙先屏住呼吸,安静听了片刻。

    屋内有鸟雀扑闪翅膀的声音。

    谢鹤妙又润湿了窗纸,从那小孔洞中向屋内看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谢鹤妙没看到人影,也不觉得像有人进来过。

    谢鹤妙推门欲进。

    身后的小厮却拦住谢鹤妙“王爷,让小的先进去探探。”

    谢鹤妙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后退一步。

    那小厮走进屋里,点燃了蜡烛,环视一圈后,松了口气,对谢鹤妙道“王爷,不在房里。”

    谢鹤妙点头,又问侍从要了把匕首,拿在手中走进屋里。

    腿刚跨入门槛,却见金笼内的鹦鹉突然疯狂地扑闪起了翅膀。

    “呼延辽呼延辽”它撕心裂肺地叫。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谢鹤妙颈间。

    男人低沉的嗓音距离谢鹤妙很近的地方响起“二殿下,把手里的刀子扔了。”

    谢鹤妙眼神闪烁几番,最终,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那个小厮,笃定道“你被收买了。”

    小厮从未见过谢鹤妙如此锋利的目光,他一时无措,低下头避开了谢鹤妙的眼神。

    谢鹤妙问“你要什么”

    “二殿下真是个爽快人,”呼延辽道“我要回西胡国,我要回我的国家。”

    说起自己的国家,呼延辽的声音变得低沉。

    顿了顿,呼延辽的呼吸再变沉了些“我会带着二殿下一起走。”

    谢鹤妙的王府看守实在太严,凭他一个人绝对无法出去。

    但若是挟持谢鹤妙,那就不一样了。

    他是皇子,是王爷。

    除了皇帝、太子、还有那个该死的顾绯猗,现如今这世上,还没几个人没人敢不为谢鹤妙让路。

    呼延辽让谢鹤妙为他准备了一匹快马,找了遮脸的斗笠、足够的干粮和银钱后,拽着谢鹤妙上了马。

    马儿在夜色中疾驰着,很快出了城,来到郊外。

    谢鹤妙听到身后的呼延辽松了口气。

    接着,谢鹤妙听到呼延辽问自己二殿下是不是没想到,自己养的两条狗竟然会暗中勾结”

    谢鹤妙听着,没回答。

    却突然扭过头,对呼延辽笑了一下。

    谢鹤妙生得华贵风流,又因喝了酒,面上有些醉态。

    这一笑,虽说呼延辽只能瞧见谢鹤妙半张侧脸,却忍不住呼吸一滞。

    这段时间来,谢鹤妙几乎成为了他的梦魇。

    不,不能说是梦魇。

    而是变成了他梦中的一只鬼。

    他恨谢鹤妙捉住自己,让自己当了狗。

    每天每天,他都会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谢鹤妙。

    想他看自己时薄凉的眼神,想他恹恹的神情,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姿态。

    越想越恨,越想越爱。

    恨到恨不得咬下谢鹤妙的一块肉,爱到恨不得咬下自己的一块肉塞到谢鹤妙嘴里逼他吞咽下肚。

    那些爱和恨最终汇聚在一起,越发火热地在他身体中跳动着。

    这还是谢鹤妙第一次对呼延辽露出笑意,呼延辽好半天才从谢鹤妙这笑中缓过神。

    他捂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干涩地叫他“好主人”

    话刚说出口三个字,呼延辽却惊讶地低下了头。

    一把细小的匕首已刺入他的胸口。

    呼延辽愣愣的,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深红的血迹在自己胸前蔓延开来,好半天后,他复又抬头,颤抖着瞳孔看向谢鹤妙。

    谢鹤妙用呼延辽刚刚问自己的语气,反问他“是不是没想到,本王扔那把匕首,只是做样子给你看的,其实袖中还藏了另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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