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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了
    闻晰的腿好了一些,不会稍微一动就痛。

    独自洗完澡出来,看路星野坐在床上,头发半干,摆出一副可怜相。

    闻晰清了清嗓子,“你坐这儿干嘛。”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也跟着路星野一起退化了,这问题有问的必要吗答案都写路星野脸上了。

    “闻晰”路星野喊他的名字,一股哀求的撒娇味儿。

    闻晰想到早上的尴尬,干脆果断道“下来。”

    察言观色也是路星野的一个优点,固执是固执了点,但知道见好就收。磨磨唧唧从床上下来,盘腿坐在床边。

    闻晰知道他今天在外面受了委屈,有意叫他早点休息,“回去睡吧,老守着我干嘛。”

    “我给你点助眠香薰。”

    路星野选了茶叶精油那只香薰,和闻晰教师公寓里的味道很像,虽然路星野并不喜欢那里。

    烛火比灯光更暗,木质烛心燃烧时发出细微的噗噗声,苦调茶香把空气中不安分的因子稳稳托着。

    他的身体对这个味道十分熟悉。比起酸甜的洋甘菊,他更偏好这款。

    一个香薰的选择,便可见路星野在他身上花的心思。

    细节处的照顾如春风细雨,悄无声息地渗进心田。

    闻晰想尽快入睡,让路星野也早点休息。闭上眼,却依旧能清晰感受到路星野温柔深情的目光。

    睫毛颤了颤,闻晰零星的睡意散去。眼前反复播放着路星野被撵走时失落的模样。

    这几天,看似路星野围着他转,要路星野照顾他。实际上是路星野依赖着他。他看得出来,每次路星野被拒绝的时候,情绪都异常低落。

    他不明白路星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依赖性。宁肯辛苦地亲手做三餐,接受一次次被自己拒绝,也要一次次争取留在自己身边。

    闻晰不觉得自己哪里好,值得路星野爱到痴迷入魔。最后只能归结为路星野年纪小,错把爱情当成唯一。

    可能再长两年就消停了。

    小孩嘛,让一让也行,两年时间也不长。以路星野这个倔脾气,越拒绝他越来劲儿,真得到了,没准就失去兴致了。

    到时自己也落得清净。要路星野一直这么守着,他很难入睡。

    想通这一层,闻晰睁眼,对路星野道“上来。”

    路星野不知闻晰心中给他贴了个恋爱脑上头的标签,以为是自己表现好有奖励,一骨碌爬上去,乖乖躺好。

    茶香蔓延到整间屋子,身旁床铺陷下去,闻晰仿佛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一切落定,他思绪终于沉下来。

    路星野又不安分了,隔着半臂的距离,指尖在闻晰手腕上轻蹭。

    指纹在细腻敏感的腕部肌肤如点火一般,一股麻意从手腕贯穿整个手臂。闻晰呼吸乱了一下。

    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突然压制住满屋子的茶香,闻晰后知后觉,自己放任一个成年男人睡在自己身边。

    这个男人还是他的法定丈夫。

    夜晚静谧的苦意被男人的体温烧得有些燥,茶香似乎成了男人气息的垫音,强势地包围着他。

    这种情况下装睡完全不合逻辑,闻晰清晰的思维抵抗着暧昧的氛围,“你今天怎么了”

    “闻晰”路星野表现得很乖,“我能抱抱你吗”

    闻晰没想到那样的暗示,居然只是想要抱一下。

    强烈的羞耻心复苏,闻晰脸上发烫,“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星野张开双臂,“抱一下,我告诉你。”

    还是后背贴着胸膛的姿势,路星野的手环住闻晰的腰,发出满足的喟叹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喜欢上别人了。”

    闻晰感觉很荒谬,“只是一个梦”

    “可我害怕。”

    “你”闻晰措辞很久,之前打起精神准备帮忙解决问题,安慰打气的话憋在肚子里,“你把脑子里的水沥沥干”

    路星野哼唧一声,“那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这话给闻晰逗笑了,“除非我现在八十岁了,才能给你做这种承诺。”

    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离开谁啊,没有约束力的承诺不如不要。

    “你骗骗我也行的。”路星野鼻尖抵着闻晰的后颈,声音放得很轻。

    闻晰听出一丝苦涩,心尖莫名酸了一下。

    他以为路星野会缠着要自己保证,不达目的不罢休。却没料到路星野会轻易缴械投降。

    他恍惚觉得,路星野心底什么都明白。

    闻晰没再反驳,抬手,十指扣住路星野指缝中,“以后就睡这儿吧。”

    “什么真的”路星野像大型犬一样,整个身体都贴上来,支起脑袋凑到闻晰上方,“真的可以吗”

    闻晰感觉自己被什么顶着,胳膊顶开路星野的身子,“你给我冷静一点。”

    “你不会反悔吗”

    “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就不能确定了。”

    路星野精神老实了,身子不老实。

    直到彻底睡着前,闻晰都感觉自己一直被戳着。

    睡前感觉不舒服,睡眠质量却意外的好。今天下雨,睡前没拉窗帘,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溅开朵朵水花。

    降温来得突然,被子下的肌肤被体温烘得舒适熨帖。闻晰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好不想起床啊。

    这念头刚闪过,闻晰就感觉自己好堕落,果然是近墨者黑。

    他把家里的资料都过了一遍,在很久之前研究就卡住,所有资料都显示,他尝试不同方式推进,通通失败。

    这种情况居然还想睡懒觉。

    “想什么呢”路星野嗓音低哑慵懒,大掌包裹着闻晰的手,像是把玩最珍贵的藏品,把每一个指头都捏一捏。

    闻晰异样的感触还在,不知道是一宿没消,还是晨起反应。闻晰把手抽出来,冷淡地说“起床,去上班。”

    路星野早被拒绝惯了,换个地方抱着,咕囊道“好冷,再睡一会。”

    “昨天不是说工作上有问题,今天不去解决”闻晰不太喜欢懒散没长性的人。

    “不急,”路星野又把闻晰往怀里拢了一下,轻蹭他的头发,“会处理的。“”

    “路星野。”闻晰音量不变,翻身掐着路星野的下巴,“今晚还想上床吗。”

    路星野醒了,醒得很彻底,麻溜爬起来穿衣服洗漱,“我做早餐,很快就走。”

    闻晰只是想督促一下人,不要过于懈怠,倒也没有逼得那么紧,路星野太紧张了点。

    路星野本人现在就是很后悔,说什么不好,昨天干嘛要说工作有问题。

    哒

    签字笔掉在地上,滚到矮几下面。

    闻晰低头去捡,手臂伸到最长,指尖刚好挨着笔身,一点力也使不上了。他操纵轮椅去书房重新拿一根时,真正体会到一百八十平的房子有多大。

    笔掉在地上似乎都有回音,从客厅到书房需要十个呼吸,

    因为大雨,左右两边阳台的落地窗都关着,屋里空气有点闷。闻晰拿了笔,来到落地窗前。

    这个房子的构造很奇怪,两边都是阳台,一边是远山江景,一边是霓虹街道。夏季穿堂风经过,不用开空调就会很凉快。

    闻晰没告诉路星野,他很喜欢这个设计,足够开阔,视野清爽。

    眼下又觉得差点意思了,不停歇的雨把江面砸得坑坑洼洼,疏一阵,密一阵。潮湿的雨气像细绒挡住视线,从无法完全密闭的落地窗间吹进来,粘在皮肤上又凉又润。

    腿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李清仁。

    “喂。”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疯了”

    李清仁的在电话那头嚎叫,闻晰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怎么了”

    “那个老东西要翻天了,你快回来治治他你都不知他今天开会那样,感觉明天院长退下来,后天他这个副的提正。好一个春秋笔法,合着你们实验室功劳全是他的吧”

    闻晰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只能从他的话里判断出,一正一副,说的是副院长。

    估计是他不在,副院长在开会时耀武扬威。

    “诶,你怎么不说话。”李清仁独角戏唱完,想起来他是在打电话,不是在说单口相声。

    闻晰既然向副院长隐瞒了失忆的事儿,就不会告诉李清仁,“我在想,实验室其他人怎么会容忍副院长这样做。”

    “嗨呀,你手底下拿两小孩,卫辛只知道跟着你搞研究,张莹自己的方向都没捋清楚,还不是被副院长压着打,你再不回来,人都被欺负死了。”

    卫辛闻晰是知道的,之前想来探病,被他拒绝了。当时就觉得是个认死理的性子。张莹,闻晰还没接触过,不好下判断。没接这个话。

    李清仁似乎根本不在意闻晰的反应,“对了,你车祸伤得怎么样”

    “问题不大,过几天就回来。”闻晰道。

    “我就知道,呵呵,”李清仁颇有些自傲,“副院长说你出了车祸如何严重云云,我一点都没担心,他说的越严重,你越没事,他要是封锁消息,说你轻伤休息几天,我估计得去icu找你了。”

    “没那么夸张。”

    闻晰又听李清仁骂了一会副院长,带出许多消息,脑子转得飞快,既要套信息,又不能让李清仁发现异常。

    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

    李清仁“咦,你居然还不挂我电话车祸摔坏脑子了”

    闻晰瞳孔一缩,“没,正要挂。”

    滴

    已经挂了。

    半个小时已经是闻晰的极限,他再不想听有人在他耳边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他生活的世界里,失忆只能算个小问题。学术研究不比商场上尔虞我诈轻松。听李清仁的语气,他还有两个学生得自己看着,再晚一点,目前的研究成果也会落到副院长手中。

    闻晰在纸上把人物关系梳理了一遍,结合手里的资料,基本对应每个人手上该做的工作。

    他根本不在意即将面对的事情,只是一天不间断的雨扰人胸闷。突然就想听路星野在他身边耍赖讨巧,叫他的名字。

    闻晰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