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上到一半,姜元妙没忍住,悄悄把祁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才刚脱离黑名单的人,立刻就发来一条消息:。
姜元妙眼角直抽,这人不会隔段时间就发个句号来确定他自己还在不在黑名单吧。
才这么想着,一个句号又发过来,像在确认上一个句号是不是真发过来了。
姜元妙赶紧回复:别发你那破句号了。
祁熠回了条:不是句号。
又立刻撤回,重新回复:好,对不起。
姜元妙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祁熠又发来消息:肚子还疼吗?
姜元妙如实说:没昨天那么疼。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买的药,我在吃。
这两条消息发过去,祁熠并没有很快回复,聊天页面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停留了许久,终于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气气:现在愿意见我吗?
姜元妙怔了怔,下意识转过头,看向教室角落的那个位置。
没料对方也正在看着她。
少年神色看着和往常无异,却让她莫名感觉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
她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坐在那边的少年嘴角立刻往上扬起,尽管他在有意克制,还是不难发现,他方才的忐忑显然变成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鲜少能见到他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姜元妙转回头,也偷偷翘了翘嘴角。
真是烦人啊,在惹她生气之后,又忽然变得这么可爱,故意的吗?
手机里又收到一条消息。
气气:我等你下课。
姜元妙又好笑又无奈,这人是不是过于迫不及待了点?
她回复:我今天满课,晚上老地方见,我们好好聊聊。
祁熠秒回:好。
-
当天晚上,姜元妙再一次去了西校运动场。
白天是阴天,于是晚上也不见星月,天气冷下来的缘故,运动场没上次这么多人,倒显得有些冷清。
祁熠还是在之前那个地方等她,还是白天那副打扮,只不过扣子系上,一身黑色仿佛要融入夜色里。
他站得格外笔直,好似一棵孤立挺拔的雪松,自带一种冷淡的疏离感,与周围夜跑或结伴散步的人格格不入。
即便从小一起长大,有时候,姜元妙也还是会觉得,他和自己也存在这样疏远的距离。
似乎对落在身上的目光有所感知,站在那边的少年看过来,冷漠的眼神在望见她时柔和些许,唇边也多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
姜元妙朝他走过去,停在他跟前,“抱歉,我又迟到了。”
原本是准时出发的,下楼时发现自己没换拖鞋,又不得不重新爬一次楼。
“五分钟。”又和上次一样,祁熠报出她迟到的时间,分秒不差。
姜元妙又气
又好笑,“又要翻倍?”
祁熠却摇头,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灰色阴影。
他伸出细长的食指,轻轻勾住她的,声音很低,“你愿意见我就好。”
像被针扎了一下,姜元妙心里忽地一疼。
她是希望祁熠能认识到他自己的错误,但不想要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卑微。
她回握住他试探伸出来的手,柔下语气,循循善诱地问:“你找我要说什么事?”
“道歉。”祁熠说,“对不起,那天晚上吓到了你,我以后不会再喝酒。”
猜到他会这么说,姜元妙轻轻点头,“嗯,我……”
她附和的话还没说完,却又听他接着说:“以后也不会再那样亲你。”
姜元妙愣了下,有些没明白,“什么?”
祁熠低头看着她,条理清楚地分析道:“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在那样的场合亲你,怕被别人发现,让你丢脸,也因为我太强势,我让你觉得害怕了,所以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他倒是说得条理清晰,姜元妙却有点转不过来了,“我生气是有这个原因没错,但是……”
她挠了挠头,“你就没别的想说的吗?”
祁熠眼里闪过困惑,“什么想说的?”
姜元妙问:“你那晚为什么喝闷酒,为什么拉黑我呀?”
一直注视着她眼睛的少年,在这时候移开了视线。
他偏过头,抿了下唇,轻描淡写地回:“已经过去了。”
姜元妙更不理解了,“过去了是什么意思?”
祁熠没说话,她却明白了。
他不想说,又一次,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留给自己独自消化。
姜元妙才消的怒火也由此又起来了,“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跟我说明白这件事。”
对方没反应,她踮起脚,捧着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掰回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你不打算说?”
祁熠没挣扎,却也还是没打算开口:“没什么好说的,那些事情即便说了,也只会让你不开心。”
姜元妙气得松开手,声音也更大了些,“你说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会不开心?”
“因为那本来就是不开心的事。”他很笃定。
“但我想知道!”他的笃定也更让人生气。
姜元妙真是要被这闷葫芦给气坏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很沉:“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时候的你吗?”
“我喜欢那天在十字路口拦住我的你,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的你,为你自己在争取的你,我喜欢真实的你,而不是把一切情绪都藏起来,躲在玻璃罩子里的你。”
“我们是朋友,是恋人,是可以互相依靠互相信赖的人,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开心的也好,生气的也好,也许,有些事情我听了确实会不开心,但有摩擦才会有磨合啊!”
她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祁熠,谈恋爱不仅仅是我依靠你
,我也可以是你的靠山。吾起来:“也许……他可能最近刚好有点事,走不开吧……”
要论瞒不住事情的人,她算一个,赵飞翔算第二个,两人聊天通常都是一说爆出一个瓜,一说一个自爆卡车。
听他这支支吾吾的语气,姜元妙立刻觉得他有事瞒着,直截了当就问:“你知道气气是有什么事走不开?”
“呃……呃呃……”
赵飞翔呃了半天没呃出个屁,姜元妙不耐烦地催:“再呃我飞回兴临市给你一拳。”
“……”
拳头总比糖惯用,尤其对吃软更吃硬的赵飞翔来说,马上就老老实实交待了:“祁熠现在在医院照顾他妈,他特意交待,让我别告诉你。”
姜元妙一惊,先把祁熠的事抛在旁边:“江阿姨怎么了吗?怎么住院了?”
赵飞翔叹了口气,说:“就上周,附一有患者家属拿着刀医闹,江阿姨为了保护实习生,自己被刺伤。”
他赶忙又说:“不过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别——”
话都没说完,电话已经被人挂断。
姜元妙一把拉开宿舍阳台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宿舍,拎出书包装行李,一面找身份证,一面语速飞快地跟室友交待:“可可,这几天帮我答个到,我回来再补请假条,姗姗,戏剧社排练也帮我请个假,我回趟家。”
见她忽然火急火燎的模样,隐隐还听到一丝哭腔,唐可可和虞姗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出什么事了吗?”
姜元妙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抹了把脸,红着眼眶,恶狠狠开口:“回家去分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