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堇下意识将手背去了身后。
他这两天太忙，没抽出空去商场，网购又太慢，因此还穿着之前的衣服。这件事是他疏忽，应该上心些。
“可能是洗缩水了。”林堇找了借口。
“尽快换吧。”季云恒大约只是随口一提，“你可是我助理，怎么能穿这么邋遢。”
林堇应下，在季云恒又躺回沙发后，他悄悄掩上了办公室的门。
来到卫生间，温黄的灯光映着冰冷的墙壁，大理石水池上沾了几滴水。林堇立在水池前，一抬起手，手肘附近便捉襟见肘，裸露出细长的手腕。
不知是否错觉，总觉腕骨也粗壮了一些。戴在上边的手表，有些发紧。
林堇松了松腕表。
下班以后，林堇原本打算尽快去一趟商场，却被季云恒叫住。对方让他接送，林堇不得不暂缓了安排。
两人一同去坐电梯，到了地下，林堇摁住电梯让季云恒先出去，一边去摸衣袋，却忽地一顿。
他忘带车钥匙了。
“小季总，”林堇朝身前人道，“我钥匙放抽屉里了，麻烦等我一下。”
季云恒可有可无点了下头，站去一旁。
林堇又乘电梯返回。找了一阵，才从抽屉里压着的文件下方找到钥匙。
他回到楼下，发现季云恒已经不在电梯外。
是先去车上了吗。
林堇猜测，加快脚步过去。可当抵达停车位置，发现四周依然空无一人。
停车场辽阔，周围停着三三两两的车辆，空气阴冷，不见一个人影。
他环顾四周，未找见人，不禁有些懵，拿出手机想要打季云恒电话，却听见了忙音。
电话刚通就挂断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冷音，林堇落下手机。
是懒得等他先回去了如果是季云恒，干出这事倒也不奇怪。可没必要挂他电话才对。
林堇皱紧眉，想起今早见闻，心中隐隐生起不安。
“嘀嘀。”
手机没响两声便被挂断了。一只粗糙的手伸来，强行夺过了机身。摁下挂断键后，将手机扔去一旁。
啪嗒一声，手机落在地面，屏幕大概是碎了。
季云恒目光投去，脸上看不出情绪。
这里是楼梯间，旁边是运送垃圾箱的货梯。除了保洁以外，平时很少会有人来。
此刻安全通道的门禁闭，空气密封，浮着淡淡的垃圾味。
真臭。
季云恒心想。
他算是疏忽了。本来在原地等着，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强硬拉走了他。捂住他嘴，不让他发出声音。然后，就带他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身前人喘着粗气，大约很久没刷牙，鼻息间呼出的臭气与垃圾臭味儿一同钻来。季云恒眉间微蹙。
太臭了。
尤其，这人还在絮絮叨叨着。
“云恒，云恒”
崔浩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却不知该说什么，翻来覆去的重复。
“我来见你了，我来见你了。你怎么不开心，我一直在等你。你没有来找我。”
崔浩。
这个人的名字，如果不是今早林堇提起，季云恒早就忘了。
他当时压根没往心里去，结果没想到自家公司安保这么差，竟然轻易就让外人混进来了。
等事情结束，他回去一定要把那些保安给炒了。
季云恒心思压根没放在面前。
这里毕竟还在公司，林堇也在，找到他是迟早的事。
只是眼下不得不忍耐这扑鼻的臭味儿。
“云恒”
一直被无视，崔浩受不了了，紧紧扣住季云恒的肩膀。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好久。你明明说过你会来的，你会来的”
背部墙壁冷硬，季云恒的耳膜愈发阵痛。
“闭嘴。”他额头青筋跳了一下。
见他终于开口，崔浩顿住。
季云恒“玩儿玩儿而已，这么认真做什么。”
“玩、玩儿”崔浩像是愣了。
“打发时间，”季云恒拍开崔浩的手，“我没跟你说清楚”
崔浩似乎仍不太理解，喏喏重复着“可是、为什么”
季云恒“不为什么。”
他实在讨厌与笨人讲话。
他进公司完全是因为那个臭老头，不知喝了什么鸡汤，硬逼他从基层干起。
他自由惯了，哪里受得了每天按部就班。半是为了报复，才对设计部的同事出了手。
不过早知道后续这么难缠，他一定会避开这个崔浩。
这是季云恒心中浮现的唯一后悔。
像是终于回过神，崔浩喏喏发出了音。再看向季云恒的眼神，不再是单纯充满依恋，而是浮现出了一丝愤恨。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季云恒看着这人，心底毫无情绪波澜。
“我、父母辛苦供我读书，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进了大公司。你毁了我，你毁了我”
崔浩眼眶猩红。
“是吗。”
季云恒道。
“据我所知，当时老头子为了补偿，介绍你们去了友好公司。其他人都去了，你为什么不去”
崔浩“我”
“啊、你该不会以为在看电视剧吧。”季云恒手抄着兜，上身微倾，脸上浮现恶劣的笑。
“以为是老头子棒打鸳鸯，你不接受腐蚀，要追求真爱”
大概是被戳中，崔浩一下子定住，接着眼神浮现愈加浓烈的怨恨。
“我可没工夫跟你搞纯爱。”季云恒望向门旁，“再过会儿保安该来了，你还是趁早走，还不至于蹲局子。”
他半是好心劝了这人，身前人却压根没动静。只是埋着头，身形愈发没于黑暗。
季云恒看过去，发现其嘴唇微动，貌似在低喃着什么。
“不原谅”
季云恒一顿。
“你这婊子我不会原谅你”
林堇站定。
他刚去保安室让检查监控，自己又去附近找了一圈，依然没有找见人影。
就算崔浩真混进来了，公司出入口也都有保安，不可能在带着一个大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离开。
所以那两个人应该还在公司才对。
其后林堇又打了几个电话，但都未接通。再回到电梯附近，突然听见一道巨大的闷响。
是从楼梯间方向传来的。
他靠近过去，发现安全通道的门禁闭，里边传来撕扯挣扎的声响。
果然在里边
林堇推了推门，没能退开，又退了几步，猛地撞了过去。
“嘭”
季云恒倏地被揪住衣领，猛地往墙上砸去。
他感到涌来的信息素愈发浓厚，对方手沿着他脖颈往后，死死摁住他腺体的位置。
oga的腺体原本是收起来的，除非情到激动之处，都与普通的脖子无异。
那粗糙宽大的指腹在他后颈又碾又磨，随之而来还有空气中浓烈的信息素气味。当意识到对方想要做什么，季云恒脸色一白。
这家伙想要标记他。
aha与oga之间的信息素会相互吸引，可这一常识在季云恒身上完全不起作用。他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无论aha、oga亦或是beta，所有存在都是他的玩物。
aha的信息素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比汽车尾气好闻点儿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他从来不曾理解，怎么会有oga想要与aha绑定一生
不过在短暂的讶异过后，季云恒更多生起了恼怒。
这样一个垃圾，竟然敢对他生出这种想法。
他抬起脚，猛地踹向身前人的下体。
崔浩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抓扯着季云恒衣领，裸露出那细长的后颈，张嘴就要咬下。
而忽被一脚踹中了脆弱部位，当即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偃旗息鼓弯下腰。
季云恒不想与这人纠缠，转身就走。然而刚跨出半步，肩膀又被一把扣住。那人一手捂住下体，力气却依然很大。
“你这个婊子”
崔浩已经是气疯了。身上的信息素没有任何收敛，肆无忌惮往外处释放着。这其中包含的不单单是情欲了，更是在那之上的极怒。
季云恒被揪住衣领往后一砸。脊背狠狠撞上后墙，不由吃痛。而崔浩已经抬起了手，目呲欲裂，眼眶猩红，直接就要挥下
感受到那迎面而来的凌厉，季云恒自知无法躲过，侧头闭上了眼。
“”
然而许久，都未感受到那本该到来的疼痛。
季云恒微微掀开一只眼皮。
不知何时，身前多出了一道人影，挡在他面前。
脊背挺拔，肩膀宽阔。尾发稍长，细碎的发丝些微盖住脖颈。
由于光线缘故，季云恒没能看清这人脸庞，只见其扣住男人挥来的手腕，就着力往外一掀，一把将人甩了出去。
崔浩趔趄后退，摔坐在地。
停车场实在是太暗了，昏暗的空气氤氲。季云恒见身前人转头，漆黑的发丝因此掠过了空气。
映入眼帘弧度姣好的下巴，唇形优美，中间是饱满的唇珠。而在嘴角下方，缀了一粒细小的痣。
当看清来人身影，他不由定在了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