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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49
    湖边的风徐徐吹来,为闷热的夏夜增添了一丝凉意,他们静静地凝视着彼此,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周时序前不久被领导叫到办公室里谈话,询问他有没有意向去上海总部发展。

    正巧他想转投行,总部在投行方面有优势,那边的领导看过他的简历后,也表示满意,愿意给个机会。

    这对于别人而言是求之不得的机会,他却没有直接答应领导,回答需要考虑两天。

    周时序纠结了许久,因为他心里清楚去上海总公司是更好的选择,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他的家庭。

    但他舍不得黎清欢。

    理智告诉他,前途比爱情更重要,可他的爱情又能战胜所有的理智。

    林浩言暑假会去上海实习,他把这件事告诉女朋友赵南音后,两人的情绪都变得很低落,之后两次约会都不愉快,有一次直接在打电话时吵起来了。

    他们很担忧即将面临的异地恋。

    周时序不愿意和黎清欢变成这样,最后决定放弃去上海的机会。

    他想,或许留在深城也不会太差。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很低。

    黎清欢在了解普汇公司上海总部的实力后,心里就有了猜测,刚刚得知的时候会有些不安,害怕分开,后来不会有这样的情绪,她开始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怀疑周时序被推荐到总部,是因为他生日晚上说过的话,以及杨青青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真正的确定,却是在咖啡馆外面。

    不是如果,但我不走。”黎清欢说“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八个字。”

    周时序当时透过落地窗在看她,所以她读出了他的唇语。

    湖风渐渐变大,把黎清欢耳边的长发吹到脸上,乱成一团,好像怎么样都捋不清。

    周时序单方面做决定不去上海,后果只有他自己承担,可黎清欢知道了,她会有无穷无尽的压力。

    今后他在事业中遇见任何事,她首先会想到的是“他去了上海会不会不一样”。

    他的留下会束缚住她,会让她感到为难。

    他只能离开,他们只能分开。

    周时序的眼眶有些红,伸出手,温柔将她的长发别在耳后,另只手抚上后背,把她拥入怀里,脑袋像以往那样深深地埋进颈窝里。

    “清欢,我们不可以分手。”他低低地说着,仿佛是在哀求什么“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当然不分手。”黎清欢摸摸他的后脑,语调柔和,笑着说“我答应过你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允许你待在我身边。”

    周时序抱得更紧了,低声应着“好。”

    黎清欢回到家中时,父母已经和黎安衾聊完天,正在和徐淮桉谈事情。

    见她回来,黎安衾欢欢喜喜的跑过来,眨着眼睛小声道“和姐夫这么快约会完了小情侣怎么不在外面多玩一会儿啊。”

    黎清欢听见她调侃的语气,抬手敲脑袋,扬声说“妈,我听说现在有很多学生报名初生高的衔接班,我觉得”

    “姐我的接姐姐”黎安衾猛地捂住她嘴巴,打断后面的话,搂着她肩膀恨不得扒在身上,喊着“我好想你啊姐姐,你这个暑假都别想离开我,我要天天跟着你”

    黎父徐母见状不由失笑,徐淮桉也扬起唇角。

    等爸妈进到自己卧室里面,黎清欢坐在徐淮桉身边道“小舅,我把你的微信推给我男朋友了,你能不能通过一下”

    他微微挑了下眉,笑道“这是赖上我了”

    “小舅。”黎清欢又喊了声,声线放软许多。

    徐淮桉带着几分宠溺的叹气,答应了“行,我待会儿就通过。”

    黎清欢说“谢谢小舅,我是想着他马上去上海,肯定会遇到不同的困难,如果小舅这样优秀的前辈指点一二,能过得好些。”

    徐淮桉却是没有听进去后面的话,只道“你知道他要去上海了”

    “是,我猜到的。”黎清欢颔首。

    徐淮桉说“周时序让我帮忙保密,但其实,我打算等你回家就告诉你的。这件事我认为你有知情权,而不应该是他的自我式牺牲,这样对你们今后的感情没有益处。”

    黎清欢赞同他的话“是,所以我让他走了。”

    黎安衾原本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听见这句话忽然激动了“是你让姐夫走的为什么啊”

    黎清欢想了想,回答“因为除了喜欢他以外,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他也应当如此。”

    除了相信他们的感情,也是因为这学期的经历,她在校园里忙于学业和社团,在外面接活动认识了不同的人,接触到的事物越多,思想也更自由。

    情侣不必每天黏黏糊糊,需要留给彼此空间。

    只要终点一样,路不同也行。

    “我还是不懂。”黎安衾摇摇小脑袋。

    “没关系。”徐淮桉说“等你长大就懂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黎清欢给周时序发消息,叮嘱着他学长,别忘记许愿信。

    周时序过了半晌回道你来机场送我,我给你信。

    黎清欢没料到他会让自己送,他以为他的性格,会拖着行李箱默默地离开。

    黎清欢好。

    室友们已经各自回家了,在群里得知周时序将去上海实习的消息,反应全是“我靠,真的假的”,江吟月更是直接打电话,问她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感到很意外,相较之下,黎清欢成了最冷静的那个人。

    周时序定的是1号离开,他叫黎清欢去家里吃饭。

    对于他要去上海工作这件事,全家人都表示支持,准确来说,他们是相信和支持周时序做的所有决定。

    黎清欢打扮的很漂亮,依然是奶奶亲自下厨,在厨房里忙活。阿黄长成了中型犬,

    被喂得胖乎乎,现在抱起它来都有些费劲。阳台上的四盆花,其他三盆都被养废了,只有向日葵是开着的。

    “向日葵开了啊。”黎清欢蹲下去看。

    “是前几天开的。”周时序说“其他三盆花我没有养好,把向日葵送给你吧。”

    黎清欢反问“学长,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吗”

    “忠诚。”

    她笑了笑说“也是沉默的爱。”

    周时序没有听说过它有这个花语,黎清欢又道“我不要向日葵,它应该由学长带走,就当是我送的。”

    “你对我又不是沉默的爱。”周时序扬唇失笑。

    黎清欢闻言一瞬不顺地看着他,周时序有些不解,她说“我想要另外三种花,等学长回来的时候,送给我吧。”

    他点头答应了“好,我种出来送给你。”

    黎清欢起身道“上海的天气可不像深城,学长要多费心思了。”

    “一定会的。”周时序也跟着站起来,他们回到客厅。

    客厅里面的电视已经换了,周时序用实习工资给奶奶换了一个大屏的液晶电视,奶奶特别满意,当时拉着黎清欢唠叨许久。

    “饭好了,阿序进来端菜。”奶奶在厨房喊道。

    周时序和黎清欢进去帮忙,把碗和盘子全部端在饭桌上后,三个人开始吃饭。

    奶奶今天帮周时序夹了好几次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你去上海可就吃不到了。”

    “奶奶,我自己会做饭。”周时序语气无奈。

    “你能做出我的半分手艺来吗”奶奶不屑的嗤他,又叮嘱“到上海了报声平安,平日里不要苛刻自己,工作不行或者学不到东西都没事,最主要的是吃好玩好,开开心心的。”

    他扬唇笑笑“我知道的。”

    “你知道个屁。”奶奶转头对黎清欢说“清欢啊,你可要来多看我,得比以前更频繁,不然我太可怜了。”

    “好啊。”她笑着应下来“如果奶奶愿意,我带您出去旅游都行。”

    “愿意啊,我当然愿意。”奶奶先前眉眼间的担忧一扫而空,变得兴奋极了“你想去哪里旅游地方定了吗”

    黎清欢想了想提议“云南怎么样听说那边的风景特别美,我到时候给奶奶拍照。”

    “好,就去云南。”奶奶又转头看向周时序,改口了“到上海不要大手大脚,多赚钱回来给清欢。”

    周时序笑得无可奈何,依旧答应了。

    吃过饭,奶奶挥着手送他们出门,眼底全是不舍,周时序转身抱住奶奶,声音很轻“我会经常回来的,您就当我还是在盛南读书。”

    “臭小子,你如果不经常回来看我,我就让你妈没收钥匙,永远别回来了”奶奶说。

    “我一定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他清唱着,把奶奶给逗笑了,伸手打他羽绒服。

    他们和奶奶道别,下楼

    坐车到深城机场,黎清欢没有其他的机会停留,只能跟着他到机场大厅。

    “我也会去上海的。”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周时序从包包里拿出白色信封,递给她前,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选白色信封”

    黎清欢愣了愣,回答“因为它很干净。”

    像你一样。

    高中的周时序在黎清欢眼里就是这样,干净纯粹,其他复杂的图案于他而言都会破坏美感。

    “我在上面写了我的心愿,希望你能够实现它。”周时序说。

    “当然,我言而有信。”黎清欢笑着道。

    眼见快到登记时间,她主动开口催促“你快去过安检吧,别误机了。”

    话音刚落,轻柔的吻落在唇间,他没有继续深入,只是轻轻地相贴。

    周时序重新直起身,低声道“等我回来。”

    “嗯”

    黎清欢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才肯收回来。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信,慢慢地拆开,拿出里面的卡片,上面的字迹十分清晰

    周时序21岁的生日心愿

    希望他的女朋友黎清欢清明自在,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

    许诺给他的生日心愿,他用在了她身上。

    黎清欢看着上面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视线被泪水模糊了。

    周时序离开后,黎清欢的生活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她过着大学生暑假应有的日子,在家里的床上躺着吹空调,偶尔和妹妹约着出去看电影逛街,接了三场室内的主持活动,七月底的时候又去了趟澳门玩。

    她也时常会去探望奶奶,陪她牵着阿黄在小区和附近公园里溜圈,聊起周时序的近况。

    周时序像以前一样,会分享工作的日常。

    现在相当于进入一家全新的公司,能分享的事情更多了,白天发消息不够,晚上也要打电话聊天。

    他到上海后是沈成宥接待照顾的,帮他很快适应了那边的生活。因为普汇和林浩言的公司离得近,所以他们两个人一起租房,住在附近。前段时间他们还把杨青青约出来,四个人一起吃了饭。

    暑假两个月过去,黎安衾顺利入学四中,黎清欢也升入大二,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学姐”。

    在杨青青的推荐下,她成为广播社的社长,开学要管招新的事,天天组织开会,想创意,写方案,忙得不可开交。

    新学期开始,涌入大批朝气蓬勃的新生,对大学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每天仿佛有无穷的精力,他们的后台邮箱全是投稿,乱七八糟的什么内容都有。

    黎清欢在招到的新生中,选了一位音色很特别的学妹,带着她播“黄昏来信”专栏。

    程希也顺利被招进广播社,出乎意料的是,她进入的不是编辑部,而是广播部。

    广播台目前没有新的专栏,腾不出给她的位置,黎清欢

    作为社长需要忙的事太多,再加上这学期的星期五下午有课,干脆也教她读信,和学妹两个人配合。

    军训的最后一天,黎清欢和江吟月坐在操场后面的长椅上,买了两瓶饮料,吹着夏风,边喝边看着前面的队伍。

    “原来去年的我们是这样的。”江吟月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就一年了。”

    “是啊,昨天有人喊我学姐,我都愣了一下。”黎清欢回答。

    “我也是,在食堂被叫学姐,我敢都不敢想。”

    等教官们宣布今晚军训结束,人群才渐渐散开,突然,中间又变得喧闹起来,大家围成了圈,拿着手机正在拍摄。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江吟月迫不及待的想去凑热闹,把黎清欢从座椅上拉起来,跑到外圈踮脚看热闹。

    人群圈内站着一男一女,有位男生抱着玫瑰花,正在跟女生告白,江吟月听了半天后,失去了兴趣“没创意,没意思,都不如当年妹夫给你告白的场面。”

    这句话把黎清欢的回忆拉回一年前,弯唇笑了笑。

    “马上国庆节,妹夫回来吗”江吟月问。

    “应该不回来吧,他们公司需要加班。”黎清欢回答。

    暑假是她飞过上海一趟,专门看望他过得好不好,八月底周时序也有回深城,来学校办理开学手续。

    “也是,金融公司嘛,就是加班很严重。”江吟月安慰着她。

    黎清欢笑道“他回来我也没空招呼他,国庆是我最忙的时候呢。”

    国庆七天,每天都是活动高峰期,黎清欢如今除了静姐,也认识几位其他活动公司的人,她们从现在就开始约她的档期了。

    江吟月嘿嘿笑两声“大主持人,赚钱请客”

    “没问题。”她答应的爽快。

    差不多到九月底的时候,广播社重新步入正轨,黎清欢开始规划起国庆的安排,她没有全部排满档期,留了两天,分别参加家庭聚餐和看望奶奶。

    奶奶看起来依旧精神饱满,拉着她聊到很晚,才肯放她离开。

    国庆节后,黎清欢的生日也近了。

    今年黎清欢的生日,室友们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准备等下课后,约着出去吃餐饭,江吟月更是早早地准备了生日礼物,送到她的桌上。

    星期五的下午,黎清欢和江吟月上完课,从教室走出来,听见广播里响起程希的声音,在讲开场白。

    “你别说,小希的声线还真不错,我以前都没有发现呢。”

    黎清欢也觉得她的声很好听“尤其适合情感类,很治愈温暖。”

    “对对对,她以后可以考虑往这方面发展。”

    程希的声音在继续“今天有位实名投稿人来到现场,下面我们将话筒交给他。”

    江吟月闻言哟了一声“又有去现场的啦哪位勇敢的新生啊,让我来听听。”

    自从周时序在广播告白后,实名投稿增添不少人,可结果全是女生不答应,之后愿意去广播社的人越来越少。

    “喂喂。”

    广播里响起低沉的声音,尽管只有两个字,黎清欢仍然听出来了,在原地怔住。

    “我是14级金融系的周时序。”

    “16级播音系的黎清欢,接下来这首歌送给你。”

    走廊上响起些起哄的声响,不少认识黎清欢的同学,都将目光投过来,江吟月脱口而出我靠,不可思议道“是妹夫历史重演”

    “祝你生日快乐”

    第一句歌声出来,起哄声更大了,江吟月更是激动的摇着黎清欢肩膀,“妹夫给你唱生日快乐歌,我的天,我的天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黎清欢生日快乐。”

    黎清欢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对话

    “你生日的时候,似乎差一首生日歌。”

    “我的室友给我唱了,学长的明年再补吧。”

    “好,会的。”

    他牢牢记住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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