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沈思宁发来的消息时。
沈季钰坐在保姆车上,窗外是南陵城入春的风景,身边坐着袁彬,两人刚发生分歧,各自的脸色比老巷口修鞋的摊位还臭。
开车的是袁家老管家,从机场接回两位祖宗,对于自家少爷跟沈总闹别扭,不以为然,早八百年前就习惯了这种模式。
可过了会儿。
空气中隐隐像是弥漫着杀气。
袁彬一手搭在车窗边,侧着目光,瞧见沈季钰左手握着手机,摁灭屏幕前,一闪而过的聊天对象好像是“沈思宁”。
袁彬纳闷地搭话“你倒霉弟又想来接机献殷勤”
沈季钰一声不吭。
袁彬啧了声“有毛病吧你,要么阴阳怪气,要么搞冷暴力,以后席延能受得了你”
沈季钰冷冰冰地睨过去“别跟我说话,我听了就恶心。”
这下好了。
袁彬又气又笑,接着火冒三丈,朝老司机下吩咐,说把沈季钰扔到路边就别管了,嚷嚷一路。
袁家老司机“”
谁懂啊。
有种年轻了十几岁的错觉,那会儿他还是专职陪少爷在念海外高中的小青年,如今头发都要秃没了。
两家少爷关系好,毋庸置疑,但儿时这俩的相处氛围那完全是反过来的。
虽说袁彬和沈季钰从小是互殴,但前者从来都是赢的那个,回回下狠手,还把沈季钰揍到举报家长,以至于两家老一辈为此开过茶话会。
所以
在后来沈季钰二次分化成oga,还遭受腺体异常带来的疾病,袁彬整个懵了,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说不定发小的身体是被他揍出的问题。
大概从那以后,老管家就没见过自家少爷欺负朋友了,相反他担起了责任,为这段友谊,成为了优秀称职的医生。
只是这回破天荒的闹别扭也是为了这事。
到了分道扬镳的地点。
沈季钰下了车,没进别墅,眼神冷得像寒天腊月的风雪,敲了敲车窗道“袁彬,你帮我做的事情够多了,搭上工作还要拿出资产跟我投资医疗项目,现在我秘书怀疑你暗恋我。”
“”袁彬整个在车上暴走,指桑骂槐,“你说的这是人话果然什么样的老板有什么样的秘书”
沈季钰轻拧着眉“所以你别老掺和我的事,听不懂”
这家伙几天内不停催他,让他和席延赶紧见面,可那是他和席延之间的问题。
再者就是自己的人生也无暇顾及,全程为了他卖命算什么,先是放弃梦想成为了医生,如今稳定有前途的工作也辞了,声称是医院放假瞒着他一个月。
总之,他沈季钰不希望成为朋友的累赘,也不想被当做可怜的oga。
袁彬嘴角抽搐“你真是想太多,我也就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而已,能不能别往你脸上贴金”
沈季钰真诚建议“闲的没事干就去找个人谈恋爱。”
听着那话的袁彬简直乐了“你以为很好找啊”
“老子喜欢阳光大奶aha”
“我老爸给我相亲找了一百个都没我看上的”
听到这话的老管家不停擦汗,心想他们家少爷如此叛逆,还要找个劲爆的少奶奶,他以后在这个家能不能干到退休都成难事。
不出所料。
跟沈季钰吵也吵够了,袁彬假装回家,关上车窗却报了个假地址,转头就往市医院对面的小区开去。
老管家没出声阻拦,一路都在想他们家少爷从小就是对朋友仗义的好孩子,或许也是因此遇不上合适的恋人吧。
aa恋本就是相当小众的取向,他们家少爷希望另一半也会是重情义的aha,可惜以往从没遇到过合适的人。
“滴”
城南溪苑的地下停车场。
周羡提着些水果、面包之类的见面礼,大步走到电梯间,蓝牙耳机亮着灯,在跟席延通话“哎。”
“说不定外婆和侨妹很快就从医院回来了。”
“真没事啊,我打完球直接过来了,就在门口等会儿,延哥你从公司回来不也就二十分钟嘛,有什么好耽误我的。”
通话还在继续,不远处停来一辆豪车,灯光闪过,而后,从副驾下来的人似乎也朝这边过来。
一身风衣及膝的袁彬,踩着马丁靴,愈是靠近,脚步愈来放轻,漆黑长发下的黑瞳绽放出光泽,相当意外地看向这位气质阳光的aha。
周羡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眼神。
他打完篮球还很热,肌肤冒着热汗,他外边搭着运动外套,里边穿的是深口领子的运动服,隐隐透着胸膛的轮廓,很是波澜壮阔。
不小心看到的袁彬咽了咽口水“”
他听见aha说了声延哥待会见,瞳孔更是撑开,电梯门开了,袁彬主动搭手帮忙“挺重的吧,我帮你。”
周羡刚挂掉通话,意外看过来,热情地露齿笑道“哎邻居客气了啊。”
袁彬只笑眯眯地帮忙,让周羡先进电梯,后者怪不好意思的,心想这小区还是好人多啊。
封闭的电梯厢里。
袁彬毫不避讳地说“我是席延的朋友,过来找他的。”
“这么巧啊”
周羡音量都拔高了,看了长发aha好一会儿,寻思着对方不太像同龄人,又不好直接问出口。
“那个,我刚跟他通电话呢,也没听延哥说这事,那咱俩正好待会儿一起等他”
袁彬笑不露齿“行。”
在等席延回来的二十分钟里,袁彬几乎把想知道的信息都打听来了,眼前的aha是席延的室友,长相、性格和身材哪哪都合他胃口。
服了。
南大的学生怎么都吃这么好
但就在袁彬刚问到微信,从公司回来的席延,走出电梯,瞧见他俩相谈甚欢时,一瞬诧异。
他先后怔怔地介绍双方,周羡一听,准备扫微信好友的手机都抽了回来,当场断了袁医生单方面的露水情缘。
周羡的双眼都要冒出火星子了,对着文质彬彬的aha,难以置信道“你小子就是那个不靠谱的医生”
袁彬“”
周羡服了“早说我就懒得跟你浪费时间了”
袁彬“”
这让席延着实尴尬,开了门,让他俩同时进屋,私下向袁彬小声解释道“不好意思,他是我的好朋友,这段时间都请他来帮忙采集信息素。”
袁彬在大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目光挪向去厨房洗手的aha,有点子难顶。
“那小孩恶心我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你是不是把我形容成卖血的贩子了啊”
“哎等等”
袁彬叹气,心想他这形容好像也没毛病,在全无解释的前提下,连续抽人家信息素一个月,搁谁身上都会当成骗局,转头就该给他举报进局子里。
席延始终沉默无言。
这毕竟是私人的事,他无非是信任朋友且请对方帮忙,才不得已说出的情况,但也解释了提及季先生的私人信息。
袁彬自然信他,避开周羡,带着人走往阳台谈话“接下来不用再抽信息素了。”
席延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他回来了”
“嗯。”
“那大概什么时候会见面”
袁彬抬手捏了捏脖颈“这个我说不好,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催他还生气了。”
席延抿紧了唇。
袁彬不知该说什么,咬了支烟,叼在嘴边也没点燃“他脾气挺烂的,以前在你面前有点装,现在又那个了,这段时间情绪估计更不稳定。”
“反正酒店那件事吧,准确来说责任在我,我现在工作也不在津海了,你有什么事只管联系我,袁哥以后随叫随到啊。”
席延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
袁彬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最近情绪会很内耗,你尽量别惹他生气,过阵子就好了,总之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席延“”
眼看着袁医生交代完这些话就要转身离开,紧接着,却又拐了个方向跟周羡打声招呼,着实轻浮,以至于被周羡骂了一句“神经病”。
袁彬又好声好气地说了句什么。
身处阳台的席延听不进去,本就是上班中途回家,跟周羡约好像往常那样抽取信息素的,可变数总是令他意想不到。
他不想总是等待了,从外套口袋拿出手机,主动发消息,问季先生什么时候愿意见面。
aien我下午五点下班。
aien希望到时候能跟你见一面。
另一边。
沈季钰回国后没闲工夫倒时差。
他只会越来越忙碌,着手外祖父病情上的医学研究项目,以及安排人接外祖母回国,家中更是要布置一番,哪哪都劳心费神。
沈季钰连午饭也没吃,累到在沙发上眯了三个多小时,醒来才看到席延的消息。
“”
脑子里瞬间浮现起沈思宁说的话。
沈季钰承认吃醋,那股情绪团在胸腔下,燃着火,烧着心,要不是当着袁彬的面是该发作的。
可他光是想想就觉着不可思议。
他从未正眼瞧过沈思宁,如同隐形狗皮膏药的弟弟,却因有着席延前任的身份,有朝一日,会让他心里蔓延起了嫉妒的种子。
不仅是前任。
还是最青涩时期的初恋。
沈季钰气息紊乱,走往衣帽间的房间,在数不清的西装下,勉强找到带着些学生时代风格的衣服,卫衣、牛仔裤以及白色球鞋。
他随手抓了把车钥匙,到了车库,没想到还是悬着小狗挂件的那辆。
踩下油门。
分明是先前上班的方向,却揣着不安,在最后的路口没开往右转的方向,而是稳稳当当地开进了工业园区,停在上回落雪天的地上车库。
即将进入孕中期的缘故。
沈季钰胸闷想吐,开了敞篷,灌入了初春的风,呼吸新鲜的空气,仍是不见好上本分。
“”
只有这种时候会提醒他肚子里有着小生命。
沈季钰烦恼地捋了把额发,露出白皙额头,但凡周围有过路的人,都会好奇打量这位开豪车的oga,心想从未见过这般气质非凡的年轻人出现在园区。
隔壁的车位停着辆公司研发的新型汽车。
几名身穿工作服oga坐上车,也同样好奇地看了沈季钰几眼,见他脸色不佳,犹豫着降下车窗问他还好吗。
他们以为沈季钰晕车,而后者摆了摆手,显然已难受到说不出话来了。
或是气质过于冷冰冰的。
那些人没再同他搭话,像是在等其他人下班,稍微开着缝隙的车窗,透出了谈话的内容。
无意听着。
沈季钰心脏一沉,那股身心的郁闷都加倍难受,无非是因听到了不能更熟悉的名字。
“你别再让诺亚打听私生活啦,人家席延现在都绕着诺亚走了,要不你自己主动出击”
“不行呀,我平时给他发消息,除了工作上的事就没回过我的。”
“你这也太难了”
“对啊,换个人追吧,听说席延就谈过一个初恋,而且分手也就刚几个月吧,你是不知道白月光的杀伤力有多大吗”
“别提了,我跟前男友都谈婚论嫁了,要不是偷偷翻了一下他手机,压根没想到他背地里还在给他初恋当舔狗”
“啊”
“啊什么啊,我给人家白月光当替身了呗,真是死都
想不到这种狗血剧情能发生在我身上。”
这群人说个没完。
沈季钰何止是胸闷头疼,几乎要吐了出来,抬手捂着嘴唇,另一手胡乱地伸向中控台,却怎么也捞不到手机。
就在这时。
一道高大的阴影靠近他,落在上空,沈季钰抬起凤眸,看到了满脸错愕的席延,许是跑过来的,衬衫下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季先生。”
席延穿着工作西装,眼眸中藏不住的慌乱,俯下身问他,“你还好吗”
久别重逢。
沈季钰仰脸看着他,抿着唇摇了摇头,紧接着,席延绕到副驾开门上车,关上车顶,在封闭的空间里释放信息素。
隔壁车里的oga们“”
等等。
他们只是准备下班而已,怎么感觉身边有同事快要碎掉了
正是临近下班的时间。
关紧窗户和车顶的豪车内,小狗挂件歪着脑袋,像在明目张胆地偷看它的两任领养人在进行安抚的举动。
尽管是腹部的不适。
aha的信息素对oga有着缓解作用,本来神经紧绷的沈季钰,稍微软下身子,偏着脸,呼吸着檀香味信息素的气息。
他抬着潮湿的眼眸,额前冒着冷汗,不知席延从哪抽来的纸巾,为他擦汗,英气逼人的五官在眼前放大了几分。
沈季钰脑子太过混乱,身子倾上去,前额抵往aha的宽肩,闷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席延顿了一瞬“在办公室能看到。”
沈季钰“你很关心我”
“”席延承认道,“我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不希望你有不舒服的地方。”
听到这话的沈季钰将脸埋得更深。
他贪婪地嗅着aha的信息素,靠近腺体的位置,本就浓郁,而席延怕他难受,释放得更多,被那股气息包裹住的沈季钰从脸到脖颈都红得厉害。
怀里的人好似在轻微地抽动,席延本来一动不敢动,又抬起手,轻拍他的后背。
像是能感受到他的委屈一样。
“我怀孕了。”
沈季钰迟来三个月地问责,掺杂着数不尽的情绪,最藏不住发自内心的埋怨,“我当时不是不让你弄在里面吗”
席延唰地绷紧了肌肉,脸上红得要滴血,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
“你”
沈季钰反应了一瞬,垂着的手捏紧,指尖几乎嵌入掌心的肉,“在我睡着之后弄的”
“嗯,”席延不否认他的罪状,却慌乱地找补,“我当时进入易感期了。”
沈季钰“”
席延自认犯错,连小狗挂件也不敢多看,保守的书呆子就怕空气也责怪他。
“是我太恶劣。”
“没办法控制对你的行为。”
“应该确实成结了。”
在aha停顿的两秒内,沈季钰几乎听出了没说出口的两个字,是“侵犯”,这种想法反倒成了情绪的催化剂。
他软绵绵地推开席延,眼神却凶狠得厉害,像要护着地盘的小狗,没有半点杀伤力。
沈季钰不住地深呼吸,佯装着冷静的上位者姿态,直说他们俩都有责任,不要席延可怜他。
在被他的信息素影响下,席延确实会变得像另一个人,比平时凶,在床上不讲道理,就连标记也弄得特别疼。
而身为oga的他更谈不上受害者,易感期是他引发的,后来也迟迟没做全套体检。
以至于
在双方角度都认为信息素匹配度不可能高的情况下,他们俩之间,确确实实弄出了个小生命。
差不多三个月了。
相隔着肚皮是能触摸到的包块形态了。
席延着实混乱,像被无形的丝缠绕住,低着眼眸,目光落在从未穿过宽松卫衣的oga的腹部,紧张地问“我能不能摸一摸”
“”
沈季钰猛地眨眼,险些以为听错了,问道,“摸我的肚子”
“隔着衣服,”席延几乎全身都要冒烟了,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可以吗”
沈季钰瞬间意会了一件事。
他神色不动,手疾眼快地拽过aha的手,烫得厉害,搭在腹部的位置。
而后,他凑往席延的肩膀,将嘴唇抵在那发烫的耳廓,几乎洞穿了他的内心“席延。”
“你很喜欢小孩子。”
“对不对”
席延听到这话,呼吸也烫了万分,毫不迟疑地说“嗯。”
“我确实很喜欢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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