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尧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她是醉倒以后小陈把她背进来的,所以酒店看着有些陌生。
她抬眼扫了一遍,窗帘被人拉开了一些,阳光透过落地窗映照进来,米杏色的羊毛地毯坠满了暖黄。
这种窗帘轻轻一拉就全部开了,可能是怕她被阳光照到,那人故意留了一截。
她的脸隐于阴处,所以才没被刺眼的光扰醒。
白色的布艺沙发上放着傅程的领带,还有深色的外套。
喉咙干涩的发疼。
昨天傅程好像……
亲了她?
她甚至连有些细节都记得,脸颊莫名发热,闭了闭眼。
掀开被子下床,拖鞋在沙发旁边,林清尧赤着脚走过去穿鞋,柔软的羊毛地毯蹭在她脚心,有点痒。
连衣裙比较宽松,领口微低,尤其是后背。
她替傅程把外套和领带叠好,放在一旁。
转身进了盥洗室。
玻璃门是关着的,隔音效果很好,再加上水流声有点大,所以她也没有听到房卡插入时的滴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傅程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
里面的早点还冒着热气。
这附近学校多,这个点又正好是上课前半个小时,每个早餐店门口都排了很长的队。
林清尧口味杂,他一连排了好几个店。
各种主食都买了一点。
盥洗室里的流水声停了下来,门把左右扭动,林清尧从里面出来,头发已经扎了起来,绑成一个马尾,耳边有几缕杂碎的短发柔顺的垂着。
巴掌脸一览无余,刚洗过的脸还带着几滴未擦干的水。
未施粉黛的脸素净好看。
她关上门,用纸巾擦净手。
傅程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来。
末了,他又垂下了头,为自己刚才的动作觉得好笑。
对面还有位置,自己就算挪再远也没用。
椅子上的软垫陷下去一点,他诧异抬头,林清尧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位置不大,两人挨的近,衣料蹭在一起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她把耳旁垂落下去的长发挽在耳后,伸手把那些袋子解开。
她的五官立体,鼻梁挺翘精致,所以无论是侧脸还是正脸都好看到挑不出瑕疵。
傅程知道她喜欢吃甜食,所以特地去买了两个奶黄包。
她神色专注,小心翼翼的撕开最下面那张薄纸,咬了一小口,热气一下子涌了出来,烫的她秀眉微皱。
腾升的白雾在脸上消散,只留下细微不可见的小水珠。
鸡蛋和牛奶的甜香在她舌尖晕开。
林清尧抬眸,正好和傅程的视线对上。
他们坐的地方靠近落地窗,今天是大晴天,阳光充足,男人侧着头,视线不遮不掩的落在她的身上。
细碎的光坠进他的眼里,像含着一汪春水一般。
他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尾上挑,笑起来时,又略微往下压。
迷离又多情。
她心跳乱的毫无预兆。
收回视线又咬了一口。
茶几上摆满了早点,傅程却没动。
林清尧犹豫了一会,拿了另外一个奶黄包递给他:“你也吃一个吧,挺甜的。”
他伸手接过,嘴角的笑意越发显了一些:“我昨天吃过了。”
“恩?”
林清尧愣了一瞬,不知道他指的什么。
是吃过晚饭了还是吃过奶黄包?
他似乎没打算给她解惑,头往她耳边凑近了一些。
“比奶黄包还要甜。”
声音暗哑撩人。
林清尧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今天还要拍戏,所以她没有吃多少。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林清尧戴上口罩和鸭舌帽先离开了。
傅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站在落地窗前,这里视野很好,正好能把酒店大门的景致看的一清二楚。
街道人来人往,可能是怕被认出来,林清尧全程低着头。
帽沿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她没注意到面前的坑坑洼洼,一下踩空。
傅程心一紧,好在她没事,很快就站稳离开了。
一直到她转弯上了路边那辆保姆车,傅程才收回了视线,嘴角挂着轻笑。
“傻不傻啊,连个路都走不好。”
套房客厅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低头挽上袖扣,走过去接电话。
陈是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傅总,已经联系那边了。”
傅程的手指在手表上敲了几下。
声音慵懒的有些漫不经心,偏偏却又带着几分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十二点之前,我要得到准确的回复。”
陈是莫名起了一身冷汗:“好的傅总。”
·
苏稚虽然是这部剧的女二,戏份甚至比不过男四,并且都集中在后期,女主成长以后。
所以目前为止,只拍了她一个镜头。
化妆师正在给林清尧补妆,小陈急吼吼的跑进来,气都没喘顺:“我……我刚刚听……听导演说……说……”
夏姐是个急性子,听到他说一个字喘十秒,气到想把他的舌头给捋直。
“你把气给我喘顺了再说话。”
他停下来缓了一会才再开口:“我刚刚听导演说,苏稚被换了,新来的女二号好像是个入行挺久,一直不温不火的演技派。”
化妆师听的一愣,手下的力道没把握好,头皮被扯的发疼。
林清尧微皱了眉,她反应过来,连声道歉。
林清尧摇头:“没事。”
化妆师把视线移向小陈:“不是说苏稚背后有金主吗,就咱们导演那胆子,还敢得罪人家?”
小陈看了一眼林清尧。
“好像是说,这是投资人给导演施压,让他换了苏稚,而且接下来苏稚的节目都被取消了,已经录制好的镜头也都被剪了。”
化妆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得罪大佬被封杀了啊,也是,就她那个脾气,也是自己作的。”
林清尧微垂了眼睫,手指在手机背面轻轻摩挲着。
她不喜欢繁琐的东西,什么东西都讲究极简主义,手机也是,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买一堆手机壳和贴纸。
贴个钢化膜就完事了。
小陈虽然没说出来,但心里还是很解气的,他早就看那个苏稚不爽了。
工作人员在外面敲了敲门:“清尧,开拍了。”
“恩。”
·
另一边的苏稚早就闹开了,哭哭啼啼的给林绍安的电话。
“都是你那个狐狸精妹妹,处处在片场和我作对,找我的麻烦,我一直都在忍她,她昨天居然还让我给她的助理道歉,我心里有气就和她开了个玩笑,谁知道突然蹦出个什么tg的总裁,还帮她。她简直就和她妈一个德性,都喜欢勾引有妇之夫。”
“绍安,我现在真是心疼你,摊上一个不要脸的后妈不说,现在又多了个不要脸的妹妹。”
“哎呀我不管啦,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你们盛新不是和tg有合作吗,你和tg总裁说说。”
她一张嘴就是一大堆话,林绍安开的扩音,音量很大,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更甚。
他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抬头看了一眼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傅程,后者低头玩着打火机,似乎并没有认真听。
黑色的打火机在他指间灵活的转动,火光摇曳。
林绍安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和他说一下,待会再给你打电话。”
他开扩音原本是想让傅程听听苏稚的辩解,哪曾想她竟然蠢到这种地步。
电话挂断后,林绍安稳了声线:“傅程,苏稚她……”
啪的一声轻响。
傅程合上打火机,眼眸微抬,语气低缓:“她话说的没错,你们盛新是和我们tg有合作。”
他缓站起身,慢条斯理的将西装纽扣扣好:“不过是有合作,还是曾经有过合作,全看林总您的判断了。”
林绍安眉头紧皱,不说苏稚对他到底重不重要,单是傅程威胁他这点他就忍不了。
“傅程,做事别太绝。”
傅程看着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幽暗深邃的眼里,却分明冒着寒意:“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要是真做的绝,就不止现在这么简单了。”
林绍安的唇线紧抿,绷的厉害。
“傅程,你威胁我?”
话说的咬牙切齿。
傅程轻笑出声:“对啊,我就是在威胁你。”
·
他离开没多久,苏稚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按下接听以后,柔魅的女声从里面倾泻出来,才喊了一句绍安。
林绍安恶狠狠的说了一个滚,然后将手机狠砸在地上。
胸口的那股子气积堵着,他迫切的想把它散发出来。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矮傅程一头,就连高中时期被他揍进了医院,林肃非但不帮他,还呵斥他,让他不许再欺负妹妹。
呵。
狗屁的妹妹!
他越想越气,挥臂把桌面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响声惊动了站在外面的秘书,她身子瑟缩了一下,却不敢进去。
这个boss脾气太暴躁了,这时候进去估计还会挨打。
她默默的抚上左边胳膊,长袖之下,昨天被他拿杯子砸过的地方还隐隐发疼。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拿了这个月的工资就辞职,再忍一个月!
·
林清尧拍完戏后回家,门口的灯开着,客厅里面却是暗着的。
吴婶和小莲每个月都有几天的假期,所以这几天家里就只有她和傅程在了。
大铁门紧闭,林深坐在门口,长腿微伸,头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应该是等的时间太久,睡着了。
林清尧过去,低声唤他:“林深。”
眼睫微动,林深抬头看着她,眼里还带着未醒的惺忪。
他的五官是好看的,可是和林清尧不太像,林清尧的气质很有江南水乡的温婉感。
眉眼线条都是温柔的。
林深的线条太过硬冷,总给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感觉。
可林清尧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孩子,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自己。
“你怎么坐在这里,来多久了?”
他揉了揉睡眼:“就一会。”
都睡着了,还就一会。
林清尧也没继续追问,输了密码开门:“妈说你这几天都没回去?”
林深一顿:“她给你打电话了?”
“发的短信。”
方音知道林清尧不想接她的电话,所以一直都是给她发信息。
林清尧把大门打开,按亮客厅里的吊灯。
林深这样的情况,很少有学校要,所以林清尧想把他送去军校,一方面能磨平的棱角,另一方面……
则是想侧面告诉林绍安,他们不想和他争所谓的财产。
他的性格狠厉阴毒,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所以林清尧担心他会因为林家产业的事对林深下手。
“傅程呢?”
林深四处看了一眼,发现家里就林清尧一个人。
林清尧去厨房切了一些水果端出来:“他应该还在公司。”
林深眉头微蹙:“他不知道明天是你的生日吗?”
端着盘子的手顿了一下,林清尧有些惊住:“明天是我的生日啊?”
林深:……
傅程驻足站在门外,暖黄色的路灯洒在他身上。
黑色的西装搭在臂间,他看着手中写着某个品牌logo的牛皮纸袋。
眸色逐渐沉了下去。
他特意提前放了吴婶和小莲的假,本来还打算陪她一起等零点的。
谁知道竟然忘了还有林深这个电灯泡!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