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莫要说些旁得话,你的小厮都说你在林府修身养性,从不出府,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可是瞧上林府的丫头了”王熙凤坐到他对面,没好气道。
贾琏望着她,“想哪里去了,爷好歹是去吊丧的,扒拉人家府里的丫头是准备讨打吗”
“那二爷怎得转了性子开始吃素啦”王熙凤怎么都不信。
贾琏抿了抿嘴,没话说,那些要命的事,他刚跟王熙凤说才怪呢,林泽说得好啊,王家若是知道了,定然要他小命。
“莫要与我闲扯这些个,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怀疑自个爷们,待会儿我要去大老爷那儿,你给我套个车。”
“啊这大晚上的,去大老爷处干什么”王熙凤不解,“莫不是在林府,你还遇见了什么事需要大老爷定夺你不去找老祖宗,找大老爷有用吗那林泽你见了”
“见了,也就那样吧。”贾琏随口打发了。
王熙凤才不信呢,越是这样,说明问题越大,那双凤眸里头全是怀疑,对贾琏可见是了解的很。平儿是时候进来。
“二奶奶,二爷的行李不多不少。”
“看吧,就可劲得猜自家爷们不干不净吧。”贾琏饭都不吃了,“我自个去骑马东院算了。”
说完,人就跑了。
王熙凤叫了句,没拦下人,心里嘀咕着,莫不是真遇上了什么事连寻花问柳的心都淡了去,说他不敢,王熙凤如何都不信的,除非林姑父和林泽当真让他害怕。
跑了的贾琏急匆匆离开荣国府,从那道黑油大门里进去,东院的看门小厮揉了揉眼,这个时辰琏二爷来做什么打搅大老爷的好事是准备挨打么
“老爷,琏二爷来了。”贾赦这档口正在书房把玩他的收藏,听到贾琏来了,眉头微挑。
“让他进来。”
贾琏屁颠颠走进书房,顺道把门关好,一靠近,扑通一声跪下,“父亲,你得救救我呀”
“救你出什么事了在林府干了什么龌龊事”贾赦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是这个,是王家的事。”贾琏小小声道。
果然,贾赦动作顿住,抬眸望来,从上到下一通打量,“王家什么事让你这么惊慌失措的。”
“当然是王家撬了贾家家底的事啊,儿怕啊,他们会不会对我下手”
“呵”贾赦冷嗤一声,笑了,“自己几斤几两没个数啊对你下手你对王家来讲,算个什么”
“可宝玉不是”
“你说爵位啊王家干涉我们贾家的爵位做什么爵位之事只有陛下可批准,王家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胆动你。”贾赦满不在乎,继续看他的扇子。
“可我若是想去西北闯一闯呢”贾琏小心翼翼看他的神色。
贾赦突然抬头,眼神锋利,语气冰冷至极,“你去西北做什么找死吗”
“西北有我们贾家的东西,我要去拿回来。”贾琏瓮声瓮气说着,再多的不敢透漏,省得大老爷泛轴又把他打一顿。
“拿回来就凭你”贾赦真不是瞧不起他,“你见过西北的风光吗你知道西北的方言吗想当然得以为我贾家的东西那么容易被人拿走,又那么轻易会被你拿回来”
“我若不去,就真成王家的东西了您看看儿子身边,全都是王家的人,但凡有个坏心思,我还活得下去吗”贾琏不甘心,贾赦听了都想发笑。
“王家人怎么啦你不也好好活到了现在王熙凤要弄死你,还能安生得去外头野”贾赦无语又很不屑,“他们若真想下手,也得等你老子我死了以后。”
“可是”贾琏抿着嘴,有些悲愤,“说到底,儿子不得您疼爱,就能这么看着儿子蹉跎下去,谁又瞧得起儿子呢此番儿子是铁定要去西北的,就算死在那儿,我也心甘情愿。”
“你再说一遍”贾赦碰的一声摔了手中的折扇,“我看你说异想天开,撞见鬼了吧,敢这么跟我说话”
“父亲,你就算打死我,我爬也要爬过去的”贾琏突然站起身,用力吼出来,“我再也不要做废物了,父亲你若是瞧不起我,早点让我死了一了百了,省得我天天在府里给人家做小厮跑腿,看别人脸色过活。”
“林家人跟你说什么啦”贾赦一个劲步走上前,拽着他衣领,愣是把他提了起来,“逍遥日子不过,非要找死是吧索性让我今日就打死你,省得你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贾琏吓得两股战战,这辈子还是第一回被赦大老爷拽着领子抬起来,竟才发现父亲的劲道如此之大,下意识就像求饶,可脑海里一闪而过林泽的脸,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说到底,林泽跟他说那些话,是只许他同意,不许他退缩吧,林泽应该不会允许人知道他的部署,尤其是这种要命的买卖。
他若退一步,定会要他命的吧
“你打吧你打死我也没有用我肯定要去的,就算是去参军,我也要去”两行清泪留下来,贾琏竟是真伤了心,抵死不从得反抗。
贾赦气息越来越重,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锐利,“真的是长本事了插上翅膀就想飞了是吧,连自己几斤几两都分不清楚,想把老子的爵位凭白送人对吧,行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我手里”
“王尚保,把我的鞭子拿来”贾赦拖着贾琏一脚踹开书房的门,“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软骨头有几分硬气。”
“大老爷,这这这琏二爷可吃不得那几鞭子呀他才刚好不是”王尚保一个长随被如今模样的贾赦吓得吞了吞口水,这琏二爷是有病不成,大半夜的来挑衅大老爷。
“还不给我拿来,我看你也想吃爷几鞭子,废什么话”大老爷一脚踹在王尚保的腿上,王尚保为数不多的良心可不就消失殆尽,很快鞭子就取了过来。
贾琏看着那鞭子,身子都颤抖着,嘴咬得紧紧的。
“还不肯认错是吧”贾赦接过鞭子,手一扬,贾琏被他丢在院子里,“那就吃吃鞭子吧。”
“啪”
王尚保都不忍心看,贾琏惨叫一声,嘴唇青白青白的,满头是汗,背上抽出来好长一条血痕,就算喘着不均匀的气,贾琏依旧颤抖着跪在地上,一个求饶的声音都没说,反倒眼神愈发坚定。
贾赦气笑了,“竖子,什么都懂,仅凭一时之气,你就能改变现状”
鞭子也是打不下去了,贾赦仰天一笑,眼眶竟有些红了,“那是个虎狼窝,连我都不敢去,你去做什么至少现在我还能保你性命,去了哪里,你就站在他对立面了,他想弄死你,多得是方法,我就算给你再多人,能保你到几时”
贾琏抬头看着他,“不试试,不就认命了吗”
“你的命早就定下了,在你吃喝不愁、日日想摸丫头不读书习武之时,就已经定下了,二十多岁的你,文不成武不就,给你个实缺,你干得成什么事吗除了府里那点庶务,山川地质、文人地理,你懂什么农人怎么交税,什么时候种田养桑,你会吗”
“连个县令的活,你都做不好,你还想做将军想掌管几万人的生死,你配吗你压根就不像我的种,跟贾政一模一样,异想天开”
说完此话,贾赦再不想搭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是懒得管你的。”
跪在地上的贾琏心里愤懑难平,比刚刚还难受,这些话,大老爷从未跟他说过,就真的是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一个废物
而且,他真的不懂但他可以学大老爷不给他机会,总有人愿意给他机会,且等着看吧,他定是能够在西北立足的。
“二奶奶,二爷,二爷挨打了二爷被大老爷打了”
旺儿突然跑回来,宠着琏二奶奶惊慌失措得大喊。
王熙凤心头一颤,“怎么回事好端端,大老爷怎么又打二爷二爷人呢”
“二奶奶,二爷还在路上,王尚保过来跟我说,二爷跟大老爷大吵了一架,被大老爷甩了一鞭子,甩出来好长的一条口子,非常吓人,让您赶紧去请个大夫来上药。”
二奶奶身子一颤,差点没站稳,“这冤孽,大晚上的去跟大老爷吵什么旺儿你快去寻大夫来,赶紧的,平儿,给他拿几两银子去。”
“哎”平儿赶紧进屋拿银子,旺儿取了银子几乎是用跑得离开。
在大老爷那儿还能鼓劲反抗,人一走,琏二爷直接昏了过去,被王尚保叫了人,放在长椅上抬回来,后背那儿都不需要撕开衣裳,早就连衣代肉抽坏了。
王熙凤掀开他背上的毯子,吓得直闭眼,仅仅一鞭子,怎么抽成这样,大老爷以往也没下过这种重手,到底说什么事呀
“王尚保,大老爷到底因为什么抽二爷”
王尚保自个还懵着呢,“二奶奶,我也不知道,只听着像是二爷要去哪处凶险之地,大老爷不同意才挨得揍。”
“凶险之地”琏二奶奶简直莫名其妙,“他能去什么凶险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