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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佩斯利坐在她柔软的沙发上。

    思维宫殿上空,太阳永远不会落下。明亮但不灼热的光芒遍布每一个角落。从前佩斯利还会贪图新鲜感,偶尔把环境设置成黄昏或者午夜。但自从一批又一批的尸体出现后,她决定让自己的宫殿永远停留在阳气最重的那个时间段。

    昨天傍晚东城区的尸体成为了新的座上宾。趁现在印象还算鲜明,佩斯利干脆把整个案发现场都搬进了脑子里,力求每一个细节都一比一还原,可惜当时现场太暗,马特以及蝙蝠侠出现得又太突然,佩斯利真正记住的东西其实不太多。

    唯一清晰的只有死者本人一枚子弹精准命中他的眉心。这场袭击应该足够迅速,目标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凝固着一层浅浅的惊诧。佩斯利走到它身前仔细观察。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长相普通,衣着普通,一条外露的手臂爬满各种纹身,全是那种“道上混的”人群中间非常流行的图案。佩斯利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半开着门的储藏室渐渐化作尘埃,只留下那具普通的尸体,僵倒在柔软的芦苇丛深处。

    从此之后,它将与佩斯利见过的其他死者一起,作为凝固的雕像永远留存在广阔的记忆宫殿中。

    佩斯利很快就把它扔了到一边。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考文特里的案子她思考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站起身,环顾寂静的荒野。

    “”

    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佩斯利的耳边突然传来“砰砰”的撞击声。

    “佩斯利快来给我开窗我腾不出爪子了”

    消失了几十个小时的堂吉诃德一如往常般聒噪,迅速把佩斯利从沉思中拖了出来。

    “快点快点”它大声催促着,不停地往窗户上撞。佩斯利慢悠悠地走过去打开窗户,堂吉诃德立刻俯冲进来,把一个有它两只鸟那么大的背包甩向地板。

    渡鸦狼狈地趴在包上,耷拉着翅膀埋怨道“我叫了你好久”

    “真对不起,我在忙着工作呢。”佩斯利贴心地给堂吉诃德倒了一小杯水,渡鸦立刻把脑袋扎了进去。

    “你带了什么东西”佩斯利看着地上奇形怪状的包裹。

    “一些小礼物,给你的。”堂吉诃德恢复了一点体力,然后骄傲地抬起头,“我得告诉你,佩斯利,关于我们上一次的冲突,完全是由于你大错特错我可有用了我是整个世界的意志集合”

    佩斯利被渡鸦得意的模样逗笑了。

    “好了,快把包打开,这里面的宝贝可多了。你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劲”堂吉诃德迫不及待地大叫着。佩斯利只得小心翼翼地打开背包,把手伸进去,掏出来一个有棱有角的小物件。

    “这是骰子”

    “没错让我看看它的名字是随便吧hatever。这东西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古董,能够制作它的工匠现在已经全部灭绝了,就剩这最后一个。”堂吉诃德热切地讲解道。

    佩斯利捏着骰子翻来覆去地查看“为什么它的十个面上都是五点”

    “没有为什么。它就是这种骰子,可以让所有事件发生的概率都变成百分之五十是不是很酷”

    “所有事件”佩斯利扬起眉毛,“包括每天早上太阳升起”

    “当然包括要不要试试”

    “还是改天吧。”佩斯利小心翼翼地把骰子放下。

    “你不喜欢这个”渡鸦歪着脑袋,“好吧,那看看另一个”

    佩斯利又去摸了一把,这次是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一个音乐盒。

    “哦,这个更棒”堂吉诃德又激动起来,“它没有名字,不过我一直叫它可以送给讨厌的人的音乐盒。”

    “所以我是你讨厌的人”

    “我当然不讨厌你不准玩文字游戏”渡鸦跳到音乐盒上,“啊,请不要打开它,不然会有点麻烦。你得把它送给你最讨厌的那个人,然后他就会家破人亡,在永恒的时间中被深渊囚禁折磨心动了吗”

    佩斯利一点也不心动。她把音乐盒摆到骰子旁边“谢谢,堂吉诃德。但是我觉得我暂时还没有憎恶到那种程度的对象。这些东西我会好好保管的。”

    “哎呀,佩斯利,你真是个难以满足的女人。”渡鸦气鼓鼓的,“那继续吧,我记得包里还有点好东西。”

    这一次,佩斯利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机械装置,后面还接着几根断掉的电线。它看上去像圆圆小小的车灯,在佩斯利的手中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内部仿佛蕴藏着澎湃的能量,一看就很值钱。

    “哦我拿错了这不是送你的”堂吉诃德一爪子抢走了佩斯利手上的东西,“是我的私人藏品,真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

    “普通的电池而已。我从一个有钱的小胡子那里拿来的。”渡鸦痴迷地蹭了蹭它口中的电池,“你看它多亮堂正好用来装饰我的窝。”

    佩斯利严重怀疑这块电池恐怕不太普通,那个“有钱的小胡子”可能最近正在满世界找这玩意儿。不过鸟偷东西又不用进监狱,佩斯利决定假装不知情。堂吉诃德带来的包裹依然鼓鼓囊囊的,她再一次伸手进去,掏出来一支象牙做的竖笛,尾端还绑着两根黑色的羽毛。

    “堂吉诃德,这是你的羽毛吗”

    “没错我稍微装饰了一下,不用谢。”

    “好吧,这又是干什么用的”

    “它可以召唤老鼠。”堂吉诃德信誓旦旦地说,“和那个吹笛人的传说差不多。但是你要注意,这个东西只能召唤吃过人的老鼠,它们的脑袋瓜都不太聪明,小心别被咬到了。”

    佩斯利微笑着把竖笛摆到了离她最远的位置。她伸出一根手指蹭了蹭渡鸦的小脑袋“谢谢你的礼物,堂吉诃德。剩下的我过几天再看好不好我一会儿还得回复学生的邮件呢。”

    “别对我失望呀佩斯利,下一个,下一个你肯定不会拒绝”堂吉诃德急切地扇动翅膀,“最后一个了,我保证”

    佩斯利叹了口气。她把手伸进包裹,摸到一个冰凉细长的东西,有点沉,似乎还在动。

    佩斯利顿了一下,然后把那东西拿了出来。背包立刻瘪了下去。

    “这是蜥蜴”

    “什么呀佩斯利,你真没常识这是白化鳄鱼,刚刚破壳还没多久呢,是不是很可爱”

    “”佩斯利抓着这条鳄鱼幼崽。小家伙被埋在背包的最里面,一路上竟然还没被压死,在佩斯利的手心软趴趴地扭动着。因为缺水,它摸上去干燥而光滑,差不多有佩斯利的半条前臂那么长,细软的鳞片呈现出苍白近乎透明的颜色,空洞的大眼睛灰蒙蒙的。

    “远古种族的畸形后裔,视觉已经退化了,但是嗅觉很灵敏。”堂吉诃德说罢仔细观察佩斯利的表情,“你喜欢它我就知道”

    佩斯利把鳄鱼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没有否认堂吉诃德的话。她看着这只可怜的爬行动物茫然地抬头,扒拉着孱弱的后肢,不免有些担心“养得活吗我是不是得准备恒温箱”

    “放心吧,随便养都能养活,这是我精挑细选的,和别的鳄鱼不一样。”堂吉诃德终于送出去一件让对方满意的礼物,高兴得上蹿下跳,“佩斯利,你要多摸摸它,让它熟悉你的味道。鳄鱼记住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忘,它会永远爱你的顺便说一下,她是个女孩。”

    “成年鳄鱼的大脑比饼干还轻一点,我想她应该承担不了你的这份期待。”佩斯利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摸了一把鳄鱼脑袋,“你给她起了什么名字”

    “这是你的鳄鱼,该由你来取名字。”

    佩斯利与堂吉诃德对视,随后笑着眨眼睛“那么,她叫罗西南多。”

    “好名字”堂吉诃德的叫声太大,把正在探索环境的罗西南多吓了一跳。鳄鱼伸出去的腿迟疑地停了下来,然后静止不动了。

    佩斯利捡起剩下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诅咒物品,收进沙发底下的纸箱“我的调查稍微有了点进展。”

    “我早就看到了,佩斯利。”乌鸦戳了戳装死的鳄鱼,“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睛里。我还知道你招募了一个有用的打手。”

    “他信天主教,至少我能确定他和我们的敌人没什么关系嘿,别戳她了。”佩斯利把鳄鱼从堂吉诃德的爪子下拯救出来,“你觉得考文特里的谋杀案会和杜尔西内亚有关吗”

    渡鸦懒洋洋地梳理着翅膀下面的羽毛,模棱两可地回答“继续查下去吧,佩斯利。那片地方格外地难闻,一定能发现点什么的。我相信你。”

    “所以,除了这个,我最近就没有别的工作了”佩斯利轻轻抚摸着罗西南多的短吻,鳄鱼温和地张开嘴巴。

    “没有要驱赶的越界者,也没有要回收的死灵”

    “佩斯利我又不是资本家,怎么会让你同时干那么多活”渡鸦义愤填膺,“起码得等你的腿伤全好了再说吧”

    佩斯利冷笑“那还真是感激不尽。我明天还要去见嫌疑人,为了腿着想,今天就不出门了你能去给罗西找点吃的吗鸡胸肉之类的。”

    “包在我身上”堂吉诃德干劲十足,甚至有点跃跃欲试“正好昨天有个烦人的小孩朝我扔石头我敢打赌罗西南多一定喜欢他的味道。”

    “等一下。”佩斯利果断拦住了它。

    “还是我去吧,超市就在楼下。”

    “也行,超市里的小孩也挺多。”

    “堂吉诃德,你以后不准喂我的鳄鱼。”

    “为什么这不公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