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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感觉和甚尔君关系更近了呢。”她带着浅笑声音温和,就像是在诉说一个普通的事实。

    甚尔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禅院家,腐朽封建的代名词。

    向来信奉非咒术师者非人也,没有咒力的女人成了禅院家最底层的存在。为了生存,她们会向人展露出最乖顺的模样,用甜言蜜语来讨好上位者以此达成目的。

    在他离开禅院家当上诅咒师后常听到的就是越美丽的女人惯会骗人。

    犹如艳丽却带着毒素的蝴蝶,如果看轻了她们,就会狠狠地栽上一跟头。

    作为诅咒师中的一匹孤狼,甚尔崭露头角时就受到过不少招揽,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脆弱女性寻求庇护的套路更是不在少数。

    现在呢

    真的会有人不求回报、没有一丝算计吗

    他垂目遮挡住眼底的暗色,语气里带刺,“只是陪你一天就关系亲近不少,你的感情未免也太泛滥了,怎么,是没有朋友吗”

    “真犀利啊。”

    理乃佯装伤心地捂着胸口,难以接受地摇头。

    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万一我承认确实没朋友,甚尔君会产生一点点内疚吗”

    “你觉得呢”甚尔又把话抛了回去。

    “当然不会。”理乃大喘气,用一种很了解他的口吻说道“毕竟甚尔君自己就没有朋友吧。”

    就像是被伤害过后的应激反应,许多流浪狗会不断呲牙吓退试图接近它们的人。

    而甚尔则用言语上的刻薄在周围竖起尖刺,如同刺猬一样把自己蜷缩保护起来。

    在发现周围环境有什么变化时,第一反应会是自己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危险,立马全副武装。

    落后半步的甚尔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眼神中充满审慎。看背影就能感受出的纤瘦,估计连他一只手挣脱不开。

    禅院家派来的不,禅院家才不会在意一只杂鱼的死活。

    那会是诅咒师吗拉拢,钱,还是他的命

    甚尔默不作声,思考着她的目的。

    “总感觉刚认识不久就说这种话有些失礼呢。”

    理乃没有丝毫觉察,回头在距离甚尔两三步的地方停下,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让人忍不住沉溺的温柔。

    “有没有朋友对甚尔君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吧,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用恶劣的言语去对待别人。

    这个世界很糟糕,不过偶尔的真诚也会让人见到美好的一面,甚尔君可以稍稍尝试一下。”

    轻拍在肩上的手只是轻触了下很快就离开,但留下的温度却穿透衣服浸染一整片皮肤。

    甚尔没有做出点评,勾起嘴角看向某个方向,“是吗”

    恶臭的气味随着人影的接近变得浓烈,站台上等车的人避之不及。

    满身脏污的老人可怜兮兮的伸着手问周围的人讨要吃的。

    甚尔不知有意无意的和理乃拉开距离,让她能够明显的注意到对方。

    “好心的小姐,可以给我点吃的吗”老人瑟缩着来到理乃身前,佝偻着头小声地哀求。

    她并没有随身携带食物的习惯,理乃有些不知所措。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自动售卖机,她跑过去选了一瓶苹果汁递给老人,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円让他让附近买点吃的。

    他偷瞄了眼存在感极强的甚尔,发现对方似乎并不准备管闲事,就壮着胆子伸出手去接。

    下一秒,一声暴呵响起。

    “别给他”

    理乃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但流浪汉反应更快。

    一把扯过理乃手中的纸币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动作迅速到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年老体迈又虚弱的样子。

    乌泱泱的一群人从她们面前跑过,落在最后面的乘警好心给理乃解释。

    那是个惯犯。

    “他对这片很熟悉,小姐,你的钱估计要找不回来了。”

    被骗了。

    意料之中,毕竟她看着就很好骗。甚尔看好戏似的问理乃,“下次还帮吗”

    “帮。”

    没有一丝犹豫,她眼神坚定,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内心。“ 世界上存在坏人和我做好事并不相悖,这次是我笨被骗了,但下一次我会更加仔细。”

    “真蠢。”

    想法天真行为犯蠢,怀疑这么蠢的人会是诱饵的他更是蠢上加蠢。

    电车到站。

    甚尔将她抛在身后,径直朝车厢里走去。

    “甚尔君明明早就看出来那个人是骗子了吧。”

    车厢里挤满了人,但甚尔所到之处瞬间就会腾出一条道路,理乃毫不费力的跟在他身后。

    等找到位置站定,她仰脸看向甚尔,“眼睁睁看着我被骗,是甚尔君的恶趣味吗”

    “你在指责我”甚尔没有否认。

    “不,只是我想告诉甚尔君,因为刚才被骗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更少了,像甚尔君喜欢吃的肉,只能两三天吃一次。”

    “一千日元会让我们变得这么拮据”

    “不会,”理乃直视甚尔的眼睛,“但这是报复。”

    手很疼,被抢钱时被那个骗子不小心抓破了手背,不停的往外渗血。

    “甚尔君的冷眼旁观比我被骗钱更加恶劣,我以为以我们关系会得到甚尔君的提醒,但是没有,我有点生气。”她转过身子背朝甚尔。

    甚尔无所谓地切了声,理乃装作没听到。

    ˉ

    夜幕降临。

    她们回到了家。

    理乃没有管甚尔直奔房间去找医疗箱。

    伤口清洗消毒涂药,处理伤口时很疼,理乃没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不想被甚尔听到,不想成为只会嘴上说的好听的家伙,她咬着唇瓣忍耐,时不时控制不住发出几声抽噎。

    等她平复完心情出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甚尔也不见了。

    理乃说到做到,今天的晚餐只有饭团,而且全都是蔬菜饭团,一丝肉都没有。

    最喜欢吃的玉米没有买回来,她就用海带,菠菜,紫甘蓝菜代替。

    手背有伤,捏饭团时稍稍用力就会裂开,因此理乃做的很慢。

    一口气做了九个。

    直到做完甚尔也没有回来。

    ˉ

    晚间的风吹在人身上带着一丝清爽,甚尔懒洋洋地走在街上。

    在理乃家的两天一夜,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一天干活一天用来逛街,浑身的骨头都痒了。

    路过赌马场,甚尔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一小时以后,输个精光的甚尔出来吹风,晚间没有进食的肚子发出抗议。

    理乃又没有开口赶他,甚尔才不会自己提前离开,他自然而然地朝着伏黑家走去。

    脑海中闪过那道红痕,对于他而言就像被蚂蚁咬了,但放在她身上显眼至极。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细碎的、压抑的抽泣。

    甚尔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阴暗狭窄的小巷。

    借着楼顶隔间里显露的昏暗光线,男人咧着嘴数着今日的收益。如同下水道里警觉的老鼠,他时不时抬头扫视周围的环境。

    正数得兴起,巷口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他顿时警觉。

    高壮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他眼前,是下午那个男人。一脸凶相,嘴角的刀疤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每靠近一步他的心就不自觉一颤,脚底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直到巨大的阴影将完全他包裹在其中。

    双腿止不住的打颤,额头、脖颈间的冷汗嗖嗖的往外冒。

    他能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从胸腔里挤出。

    “兄兄弟,我也是看你默许才动手”

    对上面无表情的眼神,他猛的一激灵,立马找补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把钱分你一半不不,钱全都给你,你就当没看见我怎么样”

    理乃接到电话赶到警察局拿到钱,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都觉得有些梦幻。

    那个骗子是自己来的警察局,顶着一头青紫痕迹,进门就大叫着要自首,还嚷嚷着自己被人威胁了。

    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理乃有了推测。

    一来一回,等赶到家时时间已经很晚了,附近这一片只有路灯还亮着。

    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的一大只,他低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理乃走近。

    “真慢啊,”甚尔站了起来,让开道路等着理乃开门,“钱拿回来了”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却充满了肯定。

    就像是通知。

    “没有。”

    立刻得到了上下的打量。

    视线很快就移开了,甚尔摸着鼻子啧了声。竟然敢阳奉阴违,果然不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正当甚尔想着要怎么处理掉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时,白嫩的拳头出现在他眼前。

    摊开。

    一个装着大头贴卡套的蓝色钥匙坠,大头贴上面印着小白呆愣愣的脸。

    甚尔见过她的钥匙,上面也有一样的照片。

    他当时多看了眼,理乃以为他好奇笑着解释“上面是小白的满月照,也是那天我决定要养它,所以我就把这个大头贴当成了伏黑家的标志。”

    “我用追回来的钱买了这个钥匙坠。”

    她将钥匙向他推近,明亮的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令人目眩。“我能相信你吗,甚尔君。”

    似乎不太适应这种直来直去的相处,他避开了她的注视,接过崭新的钥匙,犹豫了好久才微不可见的嗯了声。

    理乃眉眼弯弯,带着甚尔进了家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她问道“你打他了吗”

    玄关处的灯被打开,客厅里亮堂起来,甚尔的视线越过她头顶,落在桌子摆着的各样的饭团上。

    “没,他跪下求饶时自己磕的。”

    他说话时语气里满是看不上,理乃轻笑出声,“真逊啊。”

    饭团有些凉了,甚尔自觉去加热。

    理乃两个,他七个。

    七个全素。

    想到理乃说的“拮据”生活,他撑着下颌目光如炬地盯着理乃,然后注意到了她小口小口吞咽的动作。

    他的已经全部吃完,理乃还剩了一个。嘴巴怎么那么小,甚尔咋舌,问她“明天能吃肉吗”

    “可以。”

    “后天”

    “可以。”

    “以后”

    理乃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这个要看生活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