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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望见了崖下经过的两人,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晓轻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两个同门。
他无动于衷,朝陆小凤露出一个自嘲似的笑容“你看。”
陆小凤明白晓轻舟想让自己看什么,他这一路来看到了很多相似的场景。
无论是重溟与晓轻舟交手争吵,还是乌渡在两者中间的劝诫,这些都是因为他们无法得到咸鱼派掌门的回应,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旺财站起身,朝下方的两人发出欢快的叫声“汪汪汪汪汪”
下方的重溟和乌渡停下脚步,与崖上的二人一狗遥遥相望。
陆小凤上前,站到旺财身边向下方的两人挥挥手。
乌渡礼貌地回以同样的动作。
重溟投来一瞥,眼神冷漠,陆小凤清楚地听到身边的晓轻舟发出的一声嗤笑。
旺财摇着尾巴向侧方跑去,只见向下的陡坡上漾起绿色的涟漪,片刻后,黑金色的毛茸茸的小狗像团子似的,滚出草丛,怕趴在地面上,毛发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草叶子。
在地上蛄蛹少许,旺财翻了个跟头爬起来,快快乐乐地奔向两人,被重溟抱了个满怀。
陆小凤与晓轻舟一起下去,几人汇合,见面没人开口,看着旺财在重溟怀中打滚。
“两位要去哪里”陆小凤看出重溟与乌渡之间的氛围有点古怪。
“”乌渡说,“去找掌门师父。”
晓轻舟笑了一声,道“找了那么久,这不是还没找到么。”
陆小凤看他一眼,表情有些无奈。按理说晓轻舟已经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态度像不知道似的。
重溟低头摘旺财身上的树叶,瞥了眼晓轻舟,看起来很想说点什么,但什么都没说。
他抱着旺财转身离开,乌渡这回没追上他,而是对晓轻舟道“小舟,你应该知道步早确实是掌门的事情了,不要对师兄说那样的话。”
晓轻舟道“我知道。所以掌门对师兄你有什么吩咐吗”
乌渡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晓轻舟“我就知道。”
三人往回走,乌渡说他和重溟聊过,会好好养伤,不会做任何对自己有害的事。
“重溟楼主的伤势如何”
陆小凤记得他伤到的是胳膊,但方才重溟抱旺财时面不改色。
“伤势不重。”乌渡说道。
晓轻舟淡淡道“对叛徒都是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真不知道掌门在想什么。”
“小舟掌门师父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乌渡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晓轻舟不置可否。
陆小凤道“也许确实如此。”
晓轻舟诧异地看了眼陆小凤,迎上陆小凤坦诚的目光,微微敛目,不说话了。
三人回到昨晚找到的无人小院时,发现里面相当热闹。
“你们几个既不是咸鱼派的弟子也不是岛上之人,怎么敢这么嚣张跋扈的”
“因为我们是咸鱼派弟子带上岛的是客人你们知道什么叫客从远方来吗”说这话的是玉天宝,这货自诩魔教少主,一点就炸。
王怜花和司空摘星正默默看好戏,一点红想叫玉天宝少说一些,便在他前面开口道“你们如今受咸鱼派掌门的挟制,还是少惹事为好。”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合情合理,一点红面前的几人一噎,却更生气了,其中一人点出一点红的身份“一点红,你好不容易摆脱了薛笑人的控制,怎么还跟着乌渡忙前忙后了别高高在上的评价人了咱们也都是半斤对八两”
一点红“”
“等等等等你也不要惹事啊”
玉天宝拼命按住一点红想要拔剑的手。
王怜花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冲冲地挥拳助威“拔剑拔剑拔剑”
对面的人也戒备起来“我们告诉你,你要轻易动手的话咸鱼派掌门可饶不了你的”
一点红有点梗住,玉天宝更直接,转头大叫“闭嘴吧你们别把别人的掌门当自己的老大,有本事把你们的小老头岛主叫出来替你们撑脸面啊”
“什、什么岂有此理你这小子又是什么人”
“有眼无珠我乃魔教少主”
“不可能”
王怜花混进其中,在一点红与玉天宝身后喊道“可恶不准你们侮辱我家少主”
玉天宝惊恐扭头不是,谁成你家少主了
由于王怜花的浑水摸鱼,场面恶化,一触即发。
恰逢此时,陆小凤等人登场,缓缓靠近,没人注意到他们三人的身影。
司空摘星也没有注意到,这货同样兴致勃勃地为魔教少主耀武扬威,大声叫道“别小看我们魔教少主了打你们一根手指都不用呢”
玉天宝大惊“喂你们两个”
小老头的手下等人面色变了又变,惊疑不定“原来一点红是跟着你,而不是乌渡来的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你们罗刹教不想着渗透中原却跑到这里好大的野心”
这下轮到玉天宝结巴了“什、什么”
这群家伙胡说什么呢
王怜花也很意外,他确实希望看这些人想歪,但是不是想得太歪了
莫非他们忘了玉天宝离开罗刹教的名头是被绑做人质
一个被绑做人质的少教主怎么可能有那么些厉害的手下。
王怜花面上露出几分嫌弃之色,总觉得岛上的这些人怕不是在掌门步早的胁迫下可能没动过脑子。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厨子步早戴上面具是咸鱼派步早的事情让“不可以貌取人”这个道理深深地印在了他们脑海中,就算玉天宝看起来怂、呆、跋扈、张扬
不像个魔教少主,但只要对他升起一丝轻视,咸鱼派掌门那张诡异惨白的面具便会浮现在眼前。
小老头的手下们看着玉天宝的眼神很是忌惮。
玉天宝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被人用这种目光注视,受宠若惊没有,只有头皮发麻,心想这群家伙搞什么鬼
晓轻舟率先走了出来,笑意盈盈道“真热闹啊。”
玉天宝望他如见救星“晓谷主,你来得正好这群家伙在找我们茬呢”
“没有的事”
一群人摇头极力否认。
而且真要说的话,其实是玉天宝先惹事的
“没什么大事,”一点红已经不气了,不再握剑,冷静地向众人解释,同时示意小老头的手下们赶紧离开。
晓轻舟一袭粉衣,衣衫翩翩,眉目如画,笑得纯良,看起来最好招惹,但知道他的事迹后,谁都不敢轻视他。
小老头的手下们收到信号,飞快认怂,匆匆告辞后拔腿就跑。
晓轻舟也不计较,望着他们远去。随后众人交谈交换了各自的想法,乌渡说出自己的打算“难得我们师门重聚,我想在岛上多待一段时间。”
他的语气里藏着雀跃,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期待不已。
众人眼神古怪地望着他。
见过昨夜的场景后没人不对对咸鱼派师徒四人原本的相处模式好奇,如今乌渡说想在小岛上继续呆着
也不想走了。
上岛时已是冬季,但在小岛上温度不低,甚至十分舒适,而离岛登岸之后正是年关,无论如何也赶不在团圆夜回乡。
所以还不如省点事,在岛上待着。
玉天宝道“我和乌渡一起。”
他没钱也没实力,抱紧债主乌渡的金大腿是最佳选择。
王怜花道“我无所谓。”
一点红、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更无所谓了,于是众人达成共识,都留在岛上。
王怜花问“如果重溟或者你的掌门师父想跑该怎么办他们可是真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乌渡道“他们都不会走的。”
王怜花微微眯眼“我发现你啊总是没有证据原因就能莫名其妙地下定论,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直觉。”乌渡歪歪头,认真地回答,“我心里都有数的。”
王怜花拍额头,该死的,怎么忘了乌渡这句口头禅呢。
对乌渡来说,所有事情都能用这句话来解释。
*
重溟和旺财散步,路遇周身氛围凄苦的小老头。
小老头正在路边的石凳上饮酒,望着下方涛拍岸的浪花,听到旺财发出的动静,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重溟。
恰好是没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眉眼端正,带有几分凛冽寒意,只有望向旺财时眼神会柔软稍许。
小老头曾经很想见重溟,看看这能力很强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结果没能见到不说,反而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厨子”跟前栽了跟头。
重溟的气质和小老头想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小老头昨晚还想拉拢他,今天便没了心情。
因为他想了一整晚,发觉重溟压根不是个合格的叛徒。
否则重溟怎么会在遮遮掩掩两年后,在咸鱼派另两名弟子下山时忽然暴露踪迹
还对乌渡多有照顾。
这样的叛徒一定心里还有咸鱼派,不可能答应小老头的邀请。
小老头绝不会自找屈辱。
旺财在小路上欢快地奔跑,尾巴在风中摇来摇去,重溟没有向小老头投去视线,只是慢慢地追着旺财的身影。
步早本人相当遗憾,小老头是不是放弃得太早了
由于马甲们的经历相当丰富,这导致步早对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
掌门在岛上待了将近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短,可以改变很多想法,也可以让很多想法深入人心。
一个月的时间,小老头从巅峰坠落底谷,落差之大,令人难以接受,更别说如小老头这般自傲自负的人,打击非同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