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在想,从前林氏倒是都起得挺早的,操持家中,这是为何
难不成林氏体格比自己康健,所以即便夜里折腾这么久,也能起得来可林氏瞧着也不是彪悍魁梧之人亦或者,是他们夜里不曾这样折腾瞧着她爹确实文文弱弱
可是这种话题,也不能问她爹吧
赵盈盈胡乱想着,又听见赵茂山语重心长地叮嘱“爹对你没有太大的期待,不指望你能大富大贵,只愿你日后不要行差踏错,连累到爹,连累到赵家。”
赵茂山瞥了眼不远处芝兰玉树的颀长身影,以他这女儿的性子与脑子,断然不可能长久地留住霍相的心,或许霍相一时新鲜,可日后总得为长远打算。
赵茂山长叹一声,压低嗓音道“你呢,自小脑子就笨,日后呢,尽量少惹霍相生气,可知道了还有就是,你也知晓,你除了这张脸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可有一句话叫色衰而爱驰,你也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日后若是留不住霍相的心,也可大方一些,主动为他纳一些合适的人。”
赵盈盈听着这话,好看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爹”
怎么萧恒说她是蠢货,她爹也要说她是笨蛋,还要她主动纳妾。
“爹,我这才成婚三日,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就不能盼着点女儿的好么女儿怎么就会行差踏错,连累到爹和赵家了女儿就不能让爹和家中都跟着沾光么”赵盈盈不满道。
赵茂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而后又是一声叹息。
虽然他没说话,但赵盈盈看懂了他的眼神。
“”
赵盈盈撇了撇嘴,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她可马上就要离开湖州城了,她爹一点都不难过么怎么净说一些让人不高兴的话。
“我走了之后,爹爹要自己保重身体,我会经常给家中写信的。”她不想再听,拎着裙摆转身。
赵茂山看着她的背影“这丫头”
赵盈盈走下台阶,行至霍凭景身边“我跟我爹说完话了,咱们走吧。”
霍凭景含笑点头“好。”
马车就停在他们身侧,霍凭景伸手让赵盈盈搭着,登上马车,霍凭景紧随其后上了马车。这会儿还只是从赵家离开,赵盈盈并未感觉到离愁别绪。
到第二日,马车当真驶离的时候,赵盈盈掀开帘栊,看见赵茂山站在门口,目光追随着她的马车,送她离开。
赵盈盈趴在窗边,嘀咕了句“哎呀,其实我爹还是很舍不得我的嘛。”
她撑着腮,看见赵茂山似乎一声叹息。
身后的赵府大门越来越远,赵茂山的身影亦越来越小,直到渐渐要看不见了,那一瞬间,赵盈盈才有种真实的不舍。
她想,日后她就没办法常常见到爹爹,没办法常常回家,甚至于,连她熟悉的湖州城也没办法常回来了。
她将要和自己的夫君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
家庭。
一切都将是陌生的。
去到京城,或许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逛街,不知道哪里的首饰最好看,哪里的糕点最好吃。去到京城,她认识的人就只剩下一个霍凭景,若是她与霍凭景吵了架,甚至都找不到人诉苦。
赵盈盈忽然便难过起来,一阵鼻酸涌上心头,她好看的桃花眸渐渐泛红,盈出迷蒙的水雾。心头酸酸涩涩的,仿佛是那青皮的橘子,剥开之后挤了几滴在心上。
晃眼的太阳从树叶的缝隙里落下,照得赵盈盈睁不开眼睛,酷暑的风亦是炎热的,拂过她的眼睛,更吹落了她眸中的眼泪。
赵盈盈将帘栊落下,坐回车厢里,垂下眸子,怕霍凭景看见她哭。
她慌乱地找自己的手帕,想要把眼泪擦掉,可泪珠已经模糊了视线,让她几次三番地没找到手帕。
正着急时,身旁的霍凭景伸手握住她瘦削的颤动的肩膀,用宽厚的胸膛将她圈住。他的手心靠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将她的脸颊靠在自己怀里。
“盈盈。”他柔声唤她的名字,指腹温柔地抚着她的发端,轻拍着她的背。
小的时候,赵盈盈羡慕赵婉妍哭了有林氏哄,赵如萱哭了有柔姨娘哄,她们的娘亲都会像这样子把她们抱在怀里,温柔地哄。但是赵盈盈没有,人人都说她的阿娘温婉贤淑,想来抱着她时也一定这样温柔。
可是她的阿娘死了,她没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这一刻,她靠在霍凭景怀里,忽然觉得,霍凭景好像她的阿娘。
她压抑着的委屈便压抑不住了,赵盈盈没再压抑,痛快地哭了出来。
她的眼泪哭湿了霍凭景的胸膛,在他中间选留下一滩水渍,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将他的衣裳蹭得皱皱巴巴。
直到赵盈盈哭累了,在他怀里睡过去。
霍凭景抱着她,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胸口,却是弯了弯唇。
他的小娘子眼泪可真多,是水做的么
嗯,应当是水做的,毕竟旁处水也多。
霍凭景一向心硬,看过许多的哀啼与痛哭,他一向只觉得心烦,想让他们闭嘴。但是这会儿看赵盈盈哭,却只觉得可爱,连哭都这么可爱。
天气还热着,赵盈盈趴在他怀里睡着,与他相接触的地方被两个人的温度烘出了一一层层的汗。霍凭景手心里也全是汗,但是一直没换过姿势。
赵盈盈睡了小半个时辰才醒过来,醒过来时她还愣了愣,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想到自己的痛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把你的衣裳都打湿了”赵盈盈从霍凭景怀里出来,靠着车厢理了理自己凌乱的云鬓。
“没事。”霍凭景眸中带笑,看着她。
赵盈盈侧过身,掀开帘栊一角,发现车外已经是有些陌生的场景。
她问“到哪里了”
“已经出了湖州城,往北走了十几里路了。”
霍凭景用帕子沾了水,替赵盈盈擦脸。
赵盈盈闭着眼睛,任由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汗渍。
“谢谢相公。”她道。
霍凭景道“盈盈都唤我相公了,还说谢谢”
赵盈盈吸了吸鼻子,又扯了扯嘴角。
霍凭景理解她的哭泣,她不过是个自幼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又未曾经历过什么大的变故,成了婚,便要背井离乡去到另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她性子又单纯,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
这样哭过一番也好,发泄过情绪,就没那么难过了。
的确,赵盈盈哭过一场,已经没那么难过,取而代之的是对京城的好奇与向往。
京城啊,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那里的人都会生得很好看么
他们的队伍颇为浩荡,除了霍凭景与赵盈盈乘坐的马车,还有几辆马车载着他们的行李,是赵盈盈的嫁妆。霍凭景给的聘礼太多,赵茂山便将其中一些添做了赵盈盈的嫁妆。
除此之外,还有好些护卫随行,瞧着很是威风,一看便是大户人家。
马车行驶了一上午,中午时分稍作休息,一行人寻了个阴凉地方用午膳。
赵盈盈与红棉坐在一块石头上,看了眼威风的车队,叹了声,“咱们看着就很像有钱人,你说会不会被人盯上”
她只是随口一说,倒也没想到真的会灵验。
这日下午,原本马车平缓行驶,赵盈盈有午睡的习惯,昏昏欲睡,趴在霍凭景腿上。忽地马车一阵颠簸,将她的睡意都颠簸没了。
赵盈盈揉了揉惺忪睡眼,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便听见一阵破空之声,从她耳边传来。
紧跟着,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霍凭景已经抱住她换了个位置。
赵盈盈这才发现,方才她坐的位置上,多出了一支箭,钉在车厢壁上。
她心突突跳起来,慌张地看向霍凭景。
霍凭景面色如常,一点也不见慌乱之色,似乎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赵盈盈已经觉得这简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了
“怎么办啊,相公,好像真有人盯上我们的钱了”她这个乌鸦嘴,早知道她就不说那句话了。
赵盈盈抓着霍凭景的手,担心得很。
霍凭景勾唇,这哪里是盯上了他们的钱,分明只是盯上了他这个人。
会是谁呢这样光明正大的,好像完全不怕死嘛。
霍凭景慢条斯理从袖中拿出赵盈盈送的那张手帕,对折一遍,而后将手帕蒙在赵盈盈眼睛上。
赵盈盈怔住,这是做什么
“不要看,盈盈。”她若是见到尸体,定然会害怕的。
赵盈盈心跳得更快了,完全搞不懂状况,她听见霍凭景说“待在这儿别动,我的好盈盈。”
赵盈盈还想说些什么,可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她只好往角落里缩了缩,好像自己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自己似的。
眼睛被蒙上后,只能看见一些依稀的光影,耳边听见的是刀光剑影的声音。
她猜想,是匪徒冲了上来,想要抢夺他们的财物。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响停了。
赵盈盈松了口气,但又转瞬提起一口气。不知是她相公赢了,还是那些匪徒赢了
若是匪徒赢了,会不会将她抢走那些说书先生总说,匪徒最喜欢漂亮的女人,会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若是他们要抢自己,那她该怎么办要随着相公而去么
月神大人,您能不能再显显灵,保佑我相公和我安然无恙。
“盈盈”有人走进来,熟悉的嗓音唤她名字。
赵盈盈顿时松了口气,是霍凭景的声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