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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痕印
    “谢无镜,你没事吧”

    织愉怕得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

    然而他尚未回答,伴生鸟兽齐齐发出嚣叫,刺得织愉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鸟兽体内涌出滚滚黑气,双目赤红,面目狰狞,不要命地四处攻击。

    “是魔气”

    一只鸟兽直冲布阵弟子袭去,弟子们惊恐大喊。慌乱间没能守住阵,竟让阵破了一角。

    谢无镜左手搂住织愉,右手翻覆掌间,插入地中的神剑嗡鸣,迅疾飞出,向化为魔兽的鸟攻去。

    他抱起织愉。

    织愉一个眨眼,他便已将她带到山下村中。

    村人正齐聚在一起,紧张地观望战势。

    见有魔气从缺口处溢出,纷纷惶恐“出事了吗”

    “那群凶兽竟是魔兽”

    谢无镜安抚“不必惊慌。”

    透过他的战甲,织愉能感觉到,他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脸上。

    不用他再说什么,她对他点头“你快去吧。”

    谢无镜颔首,返身一步,披风翻飞间,织愉看见了他缩地成寸的本事。

    “敢问,您就是仙尊夫人”

    村长上前对织愉行礼。

    织愉眺望谢无镜背影的目光转回来。

    村长命人抬来座椅,奉上茶水“夫人请在此休息,仙尊定能凯旋。”

    “多谢。”

    织愉坐下,没喝村长的茶,继续眺望丘庭山。

    她相信谢无镜不会输。

    他从没输过。

    不过,她真的好怕。心脏还为方才千钧一发的生死危机而砰砰直跳。

    她手掌按在胸前顺了顺。

    丘庭山上。

    魔气使得发狂鸟兽修为暴涨,宛若一生的功力都在这一刻燃烧。

    为了避免被魔气侵蚀,众修士不敢让鸟兽近身,打得束手束脚。

    越来越多的弟子受伤,长老们只能带着弟子们且战且退。

    直退到大阵外,由长老们亲自重布大阵,将堕魔鸟兽困在其中,等待谢无镜前来。

    须臾后,穿绀宇描金麒麟战甲的身影,持剑踏风飞入大阵之中。

    众人高悬的心不约而同安下来。

    只见谢无镜手中九霄太上剑幻化出数道剑影,犹如日轮落入掌中。

    耀光流转,万千剑影在结界中铺天盖地落下。

    霎时所有魔兽逃无可逃,在剑雨中被斩杀殆尽。

    见谢无镜收剑,褪去一身战甲,稳步走来,众长老皆松了口气,崇敬地行礼“仙尊。”

    “今日若无仙尊,我等必定命丧于此。”

    “原以为陵华秘境内是灵气复苏,如今看来,更可能是魔气肆虐,唉”

    谢无镜抬手让众人起身,“未进秘境,秘境内情况如何尚不能知晓,不必如此悲观。”

    他走向受伤的弟子们,手中凝聚仙华,祛除他们身上的魔气。

    众弟子拜谢。

    谢无镜“诸位辛苦,回去歇息吧。稍后我会派人来此地清理。”

    一长老道“不能让仙尊一人辛劳,我等愿尽绵薄之力。”

    谢无镜没有和他们推诿拉扯,“那便如此。”

    他拂袖而去,取出两只九阶凶兽的兽丹,到山下去找织愉。

    织愉看到他回来,终于彻底安心。

    *

    回到客栈房间,将门关上,放好屏风帘幔。

    织愉走进小间,泡进香梅备好的热水中,轻轻喟叹一声,身心都舒缓许多。

    “那两只九阶凶兽是不是都算你杀的了”

    她如今刚入炼气,其实可以学净尘诀。

    但她还不习惯,谢无镜也说在她没有找到合适功法之前,最好什么都不要学。

    谢无镜“有一只仍算你杀的。”

    “也就是说,我杀的那只是在死后化作魔兽攻击我”

    织愉不懂那些兽的转变,但她在后宫长大,懂一些计谋,“它和那些伴生兽,真的都是因魔气而成魔兽的吗”

    谢无镜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喝着织愉一口喝不下去的苦茶,“你认为呢”

    屋内清晰地响着织愉用腿或是手臂撩拨水的声音,“我觉得,也许是有人想杀我,在凶兽身上做了手脚,致使其死后来攻击我。”

    “他让凶兽与其伴生兽变成魔兽的样子,让人误以为这场变故并非人为,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谢无镜“那群鸟兽的转变确实反常。”

    也确实有它们本是普通凶兽,但体内藏了魔气,没有爆发出来,在受到刺激后转化成了魔兽的可能。

    可若真藏有魔气,就算修士察觉不出来,谢无镜也绝不会毫无感知。

    织愉在浴桶里猛地起身,猜疑“幕后之人该不会是在为卓清非报复我吧”

    谢无镜“让那么多凶兽在短时间内突然堕魔并非易事,卓清非不值这么大手笔,不可能是为他。”

    织愉低声咒骂,“灵云界的人心可真黑。”

    当年皇后对她下的最狠的手,也不过是逼她代皇后女儿去和亲,没有这般残忍地想要她的命。

    转念深思,她更为鄙夷,“不过,这群人如果想得到用魔气来掩盖真实目的,怎么会有这么冲动的行动明明私下暗杀更神不知鬼不觉,也不容易让你起疑。”

    “他们是没聪明到那个地步,还是已经暗杀过我,但是失败了,所以放手一搏”

    织愉半开玩笑地猜想。

    谢无镜波澜不惊,“他们暗杀过你,就在昨晚。”

    织愉惊讶地把头探出屏风看谢无镜,震颤的瞳孔里写满害怕,骂道“他们有病吧”

    他们该来找她合作,跟她狼狈为奸啊

    她赤裸的肩颈从屏风里露出来,细碎的水珠顺着往下的曲线滑动,滴落。

    谢无镜递给她一个平静的眼神,“不必忧心,有我。”

    织愉没心思再泡澡。

    她在浴桶里站起身,屋内水声作响。

    擦干身上水渍,织愉准备穿衣,发现储物戒随着她的外袍丢在了长桌上。

    她向屏风外伸手,要谢无镜把她的衣裙拿给他,还特意关照,“我不打算出门了,拿套轻便的。”

    谢无镜顺手将给她的兽珠放进储物戒,再从中取出山矾色小衣亵裤和藕色薄裙,站在屏风另一侧递给她。

    二人隔着屏风,互相背对。

    织愉接过,边穿边打量自己的身体,颇为困惑,“不是说会有纹印吗我身上好像没有。会不会是因为凶兽被做了手脚,所以杀了它也不会有进秘境的资格了”

    她有一点担心会影响剧情,但更多的是庆幸。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她想在家吃了睡、睡了吃。

    谢无镜“穿好了吗”

    “快了,在穿裙子。”

    “先别穿,我看看。”

    若是换个人这么说,织愉定会大呼“登徒子,你去死吧”。

    但是谢无镜这么说,她“哦。”

    她随意拢着裙子走出屏风。

    谢无镜亦向她走去。

    藕裙松垮的挂在她身上,露出锁骨到胸口的一大片白中透粉的细嫩肌肤。

    遮住胸前与臀胯的山矾色小衣、亵裤,在裙下隐约可见。

    她两条白皙纤细的腿上水没擦干净,正有水珠顺着腿滴到脚踝微凸的踝骨上,宛若晶莹的琉璃珠。

    裙下,是小巧的脚。有一点恰到好处的肉感,白嫩的脚趾如同珍珠般莹润。

    谢无镜在她身上扫视,又让她转过身去。

    从她身后看,膝窝淡粉,臀翘腰细。

    他将她湿漉漉的长发撩到她身前去,目光在这些地方一扫而过,最终停在她莹白的背上。

    织愉感到温热的手指在她蝴蝶骨间轻点。

    她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身子。

    谢无镜“在这。”

    织愉往后瞥,看不见。

    走到妆台前,背对镜子回头查看。

    被水打湿而显得半透的裙下,细长的红色鸟兽纹在脊骨之上朦胧隐现。

    织愉惊喜“还挺好看的。”

    谢无镜坐回去喝茶,“进秘境就没了。”

    “没了正好。我也就现在觉得好看,它若是消不掉我才要着急呢。”

    织愉对着镜子,用手往后去摸纹印,很是新奇。

    欣赏够了纹印,她在谢无镜身边坐下,让他用法术帮她把头发弄干。叫来香梅给她准备午膳。

    香梅将午膳送来时,有乾元宗弟子受长老之命跟来,请谢无镜去处理丘庭山收尾事务。

    谢无镜刚好喝完茶。

    织愉给他递了颗清香的灵果,故意委屈地抱怨,让外面等待的弟子听见,“我早上差点丢命,仙尊还要去为公事奔波,连吃饭都没法儿陪我。”

    谢无镜接了灵果睨她一眼,开门侧身,让织愉如愿瞧见门外弟子的表情从“生气仙尊夫人现在还在享受”,变为窘迫无措。

    织愉满意地继续吃饭。

    夜深。

    织愉还没适应环境,加之白天被吓到了,睡得不太好。

    谢无镜在她身边躺下。

    她半梦半醒地伸手摸他,把脸埋在他臂侧,呢喃“谢无镜”

    谢无镜轻拍她的背,“嗯,明日就回尧光仙府。”

    “这么快”

    她闭着眼,声音软哝哝的。

    谢无镜“丘庭山的事已收尾。罗罗鸟有一只的尾羽尚算完好,没被魔气侵染,回去叫人给你做衣裙。”

    织愉一听,即便没清醒也抬起脸开心地笑“做赤红雀羽大氅,绣金线。”

    谢无镜“嗯。”

    织愉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到他胸前。

    她本意是想感谢地抱抱他。

    但抱上去之后,她就困倦得直接睡了过去。

    后半夜就这样抱着他,她睡得还算安稳。

    翌日清晨,诸位长老弟子在大堂整顿队伍准备回乾元宗。

    谢无镜难得清闲。

    织愉醒时,他竟还在睡。

    她跨过他的腰,踩在床沿下床。

    换好了衣裙,他仍在睡。

    这太反常了。

    织愉担心昨天他为她硬扛凶兽一击,或许是伤到哪儿了。

    她坐到床边,伏下身子轻抚他的脸,放柔了声音,“谢无镜,你不舒服吗”

    谢无镜没睁眼,但意识是警醒的,“灵云界灵气不足以我动用仙族功法,昨日耗了真元。”

    “没受伤吧”

    “调息一会儿便可。”

    织愉注视他平和的睡颜,从储物戒里拿出水果,放到他嘴边,“张嘴。”

    这是灵云界的普通灵果,有一点微不足道的灵气,于谢无镜的身体并没有多大功效。

    只是给他吃着玩。

    他这模样让织愉想起自己第一次毒发,倍感没脸见人,也觉得自己未来没了希望,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整天。

    晚上谢无镜吃着脆桃坐在她床边,空出来的手拿了另一只脆桃压在她唇上。

    “吃。”他说。

    织愉永远忘不掉

    那时她嘴唇被他的脆桃一撞,撞到牙上,硬是磕出了血。

    后来在西域那种食物大多重口的地方,她生无可恋地吃了三天没有味道的馕泡水。

    她记仇地想,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但后来他重伤,躺在床上用内力调养,不便下床吃饭的时候。

    她总是会忘了报复,每日给他吃东西。

    谢无镜张嘴,但没吃,“水多,会流到床上。”

    也是。

    织愉把灵果拿回来,擦擦,自己吃了。

    门外香梅算着时间端热水要进来给织愉洗漱。

    听到屋内的谈话声,震惊地红了脸。

    门已经被撞开条缝,她不敢看,慌忙要跑走。

    织愉发现她,困惑地叫住她“香梅,你不是来送水的吗,端着水去哪儿”

    香梅听出织愉语气没有异样,偷瞄一眼,看到织愉大大方方地靠坐在床边吃灵果,心知是自己多想了。

    她头埋得低低的,羞惭得无地自容。把水端进来,待织愉洗漱完,立刻就走了。

    织愉望着她逃似的背影,对谢无镜道“香梅今天有点奇怪,她跑什么”

    谢无镜不语,似也在思考。

    片刻后,他睁开眼凝视织愉。

    织愉不解地与他对视,“看我干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