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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烟雨茫茫,落花凋残,时羽抱肩躲藏在一片宽大的芭蕉叶下。

    她修为不高,视力一般,胆子还很小,没有月亮,这样的夜通常不会离开自己的小院。

    现在柳不眠将她丢在水里,夺走了她的衣裳,却不知去了何处。

    长发湿贴在细弱的颈,余下垂荡水中,虚掩了心口起伏的雪景,时羽连唤“师姐”,无人应答。

    雨小了些,雷电也隐去,四下一点光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时雨不敢轻举妄动,至少水里是暖和的。

    于是她开始哭。

    “师姐你在哪里,不要丢下我不管,你埋怨我不辞而别,我知道,可你至少该听我辩解一二,我不想离开你的”

    流不出眼泪,有什么要紧,这里到处都是水,撩一把在脸上就能假装是泪,懊悔、伤痛,都是可以演出来的。

    “师姐你在吗你身上还有伤呢,让我为我包扎伤口吧,你在岸上还是水里呢,在岸上最好了,伤口是不能碰水的师姐,我好担心你啊。”

    修道之人,夜间视物无碍,墨般浓稠深沉的黑,不耽误柳不眠看清她。

    这师妹装样也不知道装像点,一面嘤嘤假哭,一面贼眉鼠眼东瞧西看,姿态极其猥琐。

    实在好奇,柳不眠开口道“你自己看不见,是不是就以为旁人也什么都看不见。”

    时羽一愣,止了哭,循声望去。

    她还在水里,没走远

    糟糕,有点尴尬。

    “师姐师姐”时羽急忙朝前游,水中伸出手四处摸寻。

    抓住一片漂浮的衣角,时羽连拽了几下,触及滚烫的肌肤,紧紧握住她手腕,“师姐别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柳不眠沉声,“你刚才还骂我,让我滚远些。”

    骂她什么来着哦,大傻逼。

    她听不太懂,却也知道不是啥好话,一生气就游开了。

    时羽想笑,极力忍住,“人家吓坏了嘛,出言不逊也是情有可原。”

    柳不眠体温很高,身上很烫,比燋石暖热的灵泉水要烫得多,时羽偎在她身边,摸到她肩上的伤,“师姐,我们上岸吧。”

    “你答应过,会泡泉等我。”柳不眠是个轴的,说来说去,还是恼她失约。

    时羽也不着急辩解,一步步来,道“那师姐丢我在灵泉,也算惩罚了,是吧我身体好弱的,好难受”

    她手扶额,“哎呀头晕晕。”

    柳不眠才不会轻易上当,“内外门之间,相隔了四五个山头,你跑的时候怎么不晕”

    “那你接着罚我吧。”

    时羽干脆破罐破摔,“你直说,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柳不眠也讲不清。

    蚩狼在左肩留下的伤口,并非寻常犬兽可比,孽力如银针绵绵不断刺痛筋脉,她急需医治,但在此之前,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是什么事情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看得见摸得着,她却糊里糊涂,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只得僵持着。

    正是牵缠纠结时,面前的女子拉着她手腕,将她掌心覆在脸颊,“你喜欢我呀。”

    喜欢吗柳不眠从来没什么物欲,却知道很多别人的喜好。

    师尊喜欢研究傀儡,收集各种各样的珍宝;荆师叔醉心丹术,痴迷医理,常找借口让她去采药;闹闹哄哄简单一些,有零食奖赏就万分满足。

    小羽毛呢

    柳不眠起先以为她喜欢钱,可她离去时,却一颗灵石也没带走。

    “师尊也说,我喜欢你。”柳不眠怔怔望向身边人。

    “你喜欢我,怎么还忍心欺负我。”时羽环住她的腰。

    小风萧萧,疏雨零零。

    安静几息,柳不眠恍然道“或许,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在床上欺负,在水里欺负,看她红着脸求饶,被剥得七零八落

    时羽目瞪口呆。

    柳不眠睨着她,神情阴郁。

    黑暗中片刻对视,时羽察觉到不妙,转身想跑,被擒住手腕拽回来。

    后背一凉,时羽被推压在水池边,随即密集的、凌乱的吻沿腮畔滑至颈侧,如蜡滴,烫得她连连发抖。

    她半截露出水面,感觉到凉,那双手又热得要命,走到哪里,哪里就腾起小片的火焰。

    好烫好烫,柳不眠怎么这么烫。

    她惊惶推拒,腕子软绵绵打不出什么力道,这感觉其实并不坏,可她怎么能、怎么能这般轻易妥协。

    又羞又恼,她挣扎得厉害,那手揉来心尖,还是忍不住地浑身发颤,绷直了脚背。

    雨中响起细碎的“叮咛”声,被遗失在小院的长刀铿铿飞来,锵然嵌入土地,刀身颤动,急促嗡鸣。

    时羽分神抬眼望,“师姐,你的”

    “刀”字还没说出口,她唇被封。

    不得章法,柳不眠只是将她翻来覆去地亲、揉,无头苍蝇似到处乱撞。

    “别”时羽几次望向身侧的长刀,惭怍难当。

    祸难生于邪心,邪心诱于可欲,那刀似乎有灵,她还做不到完全无所顾忌。

    铃环嗡震不休,到底是起了点作用,柳不眠稍稍清醒,抬头望向怀中人,

    痛苦地拧眉,两眼已熬得通红。

    她好急、好乱,却不知该如何将满心困顿雾释冰融,怀中人的柔软和迁就,甚至是暗暗的愉悦,都是火上浇油。

    “碍事。”她抬手将刀挥远。

    铃环余音阵阵,万分委屈。

    这番纠缠,也勉强算作惩罚了,时羽终于上岸,也不要柳不眠还她衣裳,墟鼎中重新翻了一套穿上。

    柳不眠当然不许她走,她也不走,想起水中的燋石,回头看,见柳不眠手腕一翻,已收入墟鼎。

    “嘿”时羽尬笑,提裙小步往前,“我们回住处去,我为师姐包扎。”

    雨停了,穿庭过院,檐下滴沥滴沥,华灯下,庭中草木熠熠闪耀。

    时雨几次回头,见柳不眠负手而行,不疾不徐,惯常的泠然清逸,眉间愁绪不散,一点也不像会在水里干下流事的。

    进了房门,时雨惦记着枕头底下那二十枚臻品灵石,快步行至榻边,抬手一掀,见那锦袋还好端端搁在原处,顿时欣喜。

    来不及回头看,她立即伸手去拿,耳畔碎发轻扬,一道疾风来,她手腕被桎。

    时羽抬头,满脸谄笑,“师姐。”

    “你果然是喜欢钱。”柳不眠这次确信。

    “天下谁人不爱财呢”时羽挣了挣,没挣开。

    柳不眠抓了灵石袋子,“我给过,是你不要。”

    “我哪有不要”

    时羽急了,“我只是暂时放在这里,我还要回来的。”

    “你不想回来。”柳不眠盯着她,“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屋里睡大觉,你早把我忘了个干净。”

    “我离开,是想去外门看看我的灵田,看完回来,禁制却不放我进。”

    时羽横臂指,“不信师姐随我去山脚,若我独自一人,禁制是否阻拦。”

    “好。”

    柳不眠拽着她出门,揽住她腰肢,雨燕般轻灵无声,几个起落就到了山脚。

    时羽眼神不好,柳不眠还专门从墟鼎里翻出一盏金鱼灯挂在树梢,用来照明。

    那灯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通体晶莹,流光溢彩,暗夜中当真如一尾栩栩如生的灵鱼。

    她宝贝还真不少,时羽腹诽,朝前一指,“就是那棵桃树,以树为界,我左绕右绕,就是进不去。”

    柳不眠点点头,游纱岭布有聚灵法阵,可防灵气外溢,也防人擅闯,山脚这样的桃树还有七棵,每一棵都是阵眼。

    她原地站着不动,等时羽亲自实践给她看。

    时羽提裙朝前走,来到桃树下,铆足了劲儿朝前一撞,却没有遭遇意料之内的阻隔,她脚下几个趔趄,连冲了好几步才堪堪扶着树站稳。

    “欸”时羽诧异回眸,“怎会如此。”

    柳不眠冷下脸。

    “混账啊”时羽气得跳脚,“这个禁制一定有问题,我当时真的试过好多次。”

    她围着树左转右转,多次进出结界,俱是畅通无阻,眼珠一转,咬紧了小牙,“是你在故意整我吧,你把禁制开启了,或是用了别的什么办法,让禁制又认得我。”

    这个禁制时灵时不灵,要么就是坏掉了

    柳不眠愤然甩袖,“谎话连篇,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

    时羽指着自己鼻子尖,真是要气死,“是谁跑我家,抱着我就是一通乱啃,犹嫌不足,还扔我灵泉,脱光了上下其手。”

    “那又如何”柳不眠站得笔直,“你言而无信,那是对你的惩罚。”

    那又如何真是岂有此理

    “你给钱。”时羽跳到她面前,朝她摊开个素白的巴掌,“你亲了我两次,还摸遍我全身,我也不要你多的,三枚臻品就好了。”

    “哈哈”

    柳不眠笑,“你现在知道要钱了。”

    “给钱”时羽震声,理直气壮,“之前你说过的,亲一次就给我一枚,还说二十枚够亲二十次的。”

    “我不给。”柳不眠扬手取了金鱼灯,闲步往山上走。

    时羽抓了她的大袖子攥在手里,“你答应我的。”

    “可你不值。”柳不眠回头。

    时羽惊讶地瞪圆眼睛,“你说什么”

    她找死吧

    “我早些时候确实说过,用灵石交换与你亲近的机会,但也是你说的,你不值。”

    柳不眠慢慢悠悠,学她当时语气“我哪儿值啊,我不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