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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晋江独发
    看着无边的军舰, 谢隽先是一愣,然后牵起温觉的手。

    他踏上甲板,越边际越近, 那片极光越清晰, 跟今早压迫的天气一样令人难受, 甲板上十分洁净,可能因为下雨的缘故, 有些滑。

    甲板上又下起淅沥的雨,只落在伞面上, 滴答一片。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足够将两人容纳的黑伞。

    那场巨响没有给温觉造成任何意外的影响, 一路上温觉什么都没说, 她心里一直有个目的, 到达港岸才停下脚步。

    雨雾中巨大军舰像搁浅后孤零零的鲸鱼骨架,没有任何生气。

    极光的墨绿色落在甲板上,每走一步都像粘液。

    两人一直走, 或者是谢隽跟着温觉走。

    停在了甲板的尽头, 一个毫不起眼的拐角处。

    温觉将伞递给谢隽。

    她的指尖泛白, 放手伞柄后渐渐有了血色。

    温觉蹲下, 她的指节轻扣。

    只是三声。

    咚咚咚

    清脆的铁板敲击声一点点蔓延军舰空气中回荡,因为寂静显得格外清晰, 谢隽盯着地板,心脏也跟着这敲击声咚咚咚震动。

    那是一块被撬起的地板, 只有一个孩童手腕大小的缝隙,这样的距离足够站在他距离看见地板下。

    只是一片黑暗而已。

    辨别不清。

    伴随着温觉又一次敲响,咚咚咚

    谢隽手心渐渐黏腻起来,他攥紧手中的伞柄,桃花眼轻轻拢成一条线, 而露出的瞳色已经开始转变。

    温觉的指节停下。

    不知是不是晃眼,那地板下面

    开始出现

    漆黑中渗出墨绿色像是撕裂黑暗的阴火,不止一片,黑暗被撕裂得遍体鳞伤,这样的颜色谢隽再熟悉不过。

    一双、两双、三双甚至无数双

    墨绿色的瞳孔深浅不一,可那样的眼神里只有无助与悲凉。

    那下面是人

    “是人”

    谢隽小声说出口,他将伞柄攥得更紧了些,努力组织他的语言,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分明是军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温觉交给裴珏西项目出错的军舰。

    温觉抬头,她的指腹轻轻抚摸过钢板。

    声音像冬季最后一场寂寥的雪。

    “他们是群系星人

    。”

    温觉的话解释了这一切,地板下面住的人是群系星人,是人类,是所有星球都厌恶的人类。

    谢隽不明白,一艘军舰的地板下为什么要关押群系星人,在星际联盟法典上只是规定群系星人不得已居民身份居住任何星球。

    仅此而已。

    可他们不是罪人。

    他丢掉手中的伞,面前的场景可以算得上冲破了人所有能够接受的极限。

    他们像犯人被关在甲板下狭小的底层,就像群系星人在整个星际的处境,他们一直都是过街的老鼠。

    他奋力想要凭借自己的力气揭开已经完全封锁的钢板。

    但那个缝隙不会因为他的力气而撼动一丝一毫。

    “隽,停下。”

    温觉的声音打破这层迷障的锣鼓。

    她攥住了谢隽的手腕,男人的手腕因为用劲而涨红,他雪白的脖颈也泛起青筋,无力感一点点袭击他浑身上下。

    谢隽很快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对于这艘军舰来说。

    oga太过渺小。

    但是族群的血液,那甲板下深浅不一的墨绿色瞳孔像织起了一道道网,将谢隽笼罩起来,他害怕,他害怕得发抖。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谢隽的眸底瞳色也渐渐转变,他反手攥住了温觉的手。

    他牢牢握住,似乎这不是救他们。

    而是救他自己。

    还有他的孩子

    温觉的手一点放在他的肩上,掌心缓慢安抚“冷静一点,冷静”

    见谢隽渐渐安静下来,温觉开口“他们是群系星人”

    “但不是祭品。”

    她就着口袋拿出一块糖衣,剥开递到他口中,糖衣渐渐融化舌尖,这股甜味暂时缓解了紧绷的神经。

    谢隽的大脑渐渐舒缓,他又看了一眼甲板下。

    那些瞳孔的颜色很浅,而且没有印记。

    正如温觉所说,他们不是祭品。

    “他们为什么会在下面”谢隽松开抓住铁板的手,卸掉力气一下子垂坐地面。

    温觉将他扶起将他扶到拐角处的座椅上,他们离那块地板不远,只要眼神掠过,依旧能想到地板下的人。

    这时,西边又猛地出现进攻的震感。

    可能是半路拦截,阻挡的惯性也传播到军舰上。

    温觉的终端不停弹跳消息,她

    将终端关上,整个世界静了不少。

    “你还记得祭品守则吗”温觉转头,她的今天戴着金丝镜框,垂到额间,眼神却格外的敏锐犀利。

    温觉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她厌恶这个守则,无法掩饰。

    谢隽在脑海中搜寻,儿时的记忆被他寻回。

    他点点头“所有群系星的族人被挑选为祭品后,将无条件奉献他们身体的一切,等级层层互制,另,神主的利益至上。”

    他背得很流利,一个字不差。

    即便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得这句话,他们的宗旨就是“喘息活着”。

    温觉伸手覆在他的手背“我见到你的那天,你就是祭品了吗”

    她指的是寺庙的那晚。

    谢隽摇摇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垂落眼睫“不是,那个时候我只是弱者。”

    温觉沉默了,她的唇瓣轻抿,眸底默然。

    “这军舰下原本有数千人”

    谢隽闻言抬头,眼神轻轻一怔,瞳孔慢慢放大,只是呼出一口气。

    “被抛弃了吗”

    现在甲板下明显没有这么多人,从他们那些无助的眼神开来,这些人都是弱者

    在群系星人的弱者是竞者生存淘汰优劣后的族人。

    简单来说,他们没有被挑选成为祭品。

    是无用者。

    温觉点头“上一任神主的祭神出现,他召唤了所有祭品回到他们的聚集点,这些是被抛弃的弱者”

    温觉察觉到了谢隽的情绪低落,将他的指尖扣紧,牵着他没有松开。

    谢隽慢慢摇头,露出一个局促的微笑。

    垂眸眼睫湿漉漉,像个无家可归的小鹿“我不想这样的”他用手背揩掉眼泪,可是泪腺像是打开洪夹,再无法关上。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神经似乎崩到了极限,这些天以来的积压轰然倒塌,他觉得自己被困在鸟笼中,他很不开心,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她只是抱住了他,轻轻拍拂他的脊背。

    “所以不用对不起,起码对我。”

    “好吗”

    起码对她,温觉不喜欢他的歉意。

    她只是想让他舒缓一些。

    医生不止一次告诉她,谢隽的孕期抑郁很严重,严重到药物无法控制,只能让他在某个临界点不

    得不将心底所有的积压宣泄。

    “我第一次知道弱者,是我的beta父亲”

    谢隽被这个拥抱给予了勇气,他的思绪渐渐清晰。

    他倚在温觉的肩上,声音伴着oga的轻叙“他是弱者,因为不具备健康的身体与香醇的血液,在祭品的挑选中被抛弃了。”

    他顿了顿道“后来他死了。”

    “没有食物,刚刚生育的oga父亲只能在星的富人区依靠捡食为生”谢隽的声音软软的,他将发抖的身体躲到这个怀抱中,他多么期望可以一直这样,他会比较有安全感。

    “失去伴侣的oga能养大一个孩子,很难。”

    谢隽的鼻音闷闷,然后埋头“真的很难。”

    “后来他去世,我同样成为了被抛弃的弱者,而且我比弱者更弱我的另外一半血缘来自星的oga,是不纯正的血缘。”

    “我一直以为弱者没什么,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他忽然攥紧温觉的衣角,脊背开始发抖“你被绑回寺庙的第五天,帝星的军舰与导弹开始轰炸而来,那个时候祭神说需要将你与你的母亲成为血祭,让族人血食,给帝星的皇族一个教训。”

    “我站在铁架台下面,你的母亲被推下架台然后是你”

    谢隽阖眸,手攥的很紧“我被那些人推出,我倒在你母亲的血泊中,神主他他突然靠近我,他钳住我的下颚,他说”

    “他说你的血很香。”

    温觉接过了这句话,她的声音淡淡的。

    像是陈述,没有什么情绪。

    谢隽松开了手,他离开温觉的怀抱,望向她,静静望向她。

    仿佛这样的举动能够从中看到他想不通的事。

    “你记得”

    那个女孩被推倒,她掉下了铁架,她的身体血液一点点渗出。

    可是她为什么还记得

    谢隽一直困扰自己,温觉真的是那个女孩吗莫沈给他的那张照片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而温觉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寺庙里那个少年

    温觉眉眼平缓依旧蓄着儒气,可透过金丝镜框下的瞳孔渐渐变色,在谢隽的眼中投射出墨绿色

    那是群系星人才有的瞳色。

    只有他们在嗜血的时候,或者吃掉祭品的时候才会有的颜色。

    谢隽伸手拂过温觉的脸颊,他慢慢靠近“你的信息素为什么会弄丢”

    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他确定这个问题会解决一切。

    温觉她眼里的温和与友善从没有改变,她离谢隽也近了一步,两人的呼吸都落在彼此的肌肤上,在冰冷的军舰空气中一点点成雾气。

    她的眼神一点点凝聚,最后落在他的眼底。

    她说。

    “因为,我把信息素给了你。”,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