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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开始
    “真的要给你外祖父写信”

    苏泰和疑惑,前些日苏钰被朱家的次孙推下池塘,朱家祖母包庇自己孙子,硬说他是自己跌下池塘的。

    为此朱苏两家早就闹得不往来了,这回苏家被下大狱,朱家也没有一人来看过他们。

    “能要些银子就是好的”

    苏钰无所谓地耸耸肩,给苏家的信只潦草地写了几行季就已经撇到了一边,再然后才抽出张干净的信纸开是密密麻麻地写了起来。

    苏耀凑近看了两眼,字体太小,在昏暗的牢里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可是模模糊糊间,他好像看见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中有个他还十分熟悉苍凉

    这苍凉可算是他的学生,当初苏耀还在翰林院时曾担任过府试的考官,当时苍凉不过是侯府里一个小小庶子。

    侯府当家夫人阻挠他参加科考,甚至找人诬陷他强抢良家妇女,还好当时在茶馆的苏耀站出证明了苍凉的清白。

    加之苍凉这个名字的特别,就此让苏耀牢牢记了下来,后来还派人给他送了考银,护他平平安安考上了进士。

    苍凉性子圆滑,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手,就是这性子让苏耀不喜,后来更是对其避而不见。

    直到他被派到了偏远县城做了个县令,这每年的节礼都还是没断过。

    “你提苍凉这人作甚”苏耀不满,指了指信纸“这是写给谁的。”

    “嘘”竖指比了下,苏钰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小声“这是写给太子的,大哥你倒是小声些啊。”

    “什么太子”

    “嗯写完给大哥你看啊”

    比起苏耀对苍凉的态度,苏钰反到可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能屈能伸的人,人家被横眉冷对了这么些年还是一如既往。

    这些年送到家里的年礼一看就知道是费尽心思准备的。

    当时他穿回来第二天就给苍凉去了封信,信里交代了自家将逢大难的事,并且还拜托了他在西境买地的事。

    苍凉任职的县城里西境就两个时辰的路,苏钰也是因此才拜托他的,当时他可是把私库里的银子全连信一起送了过来。

    回信肯定等不到了

    ,就是不知道路途中间能不能看见。

    摸了摸鼻尖,苏钰埋头继续写了下去。

    这封信就算是他送给太子帮助他们苏家的谢礼,也是苏家的投名状

    信里他把朝廷里的全部朝臣都分析了一遍,然后划分出了好几匹人,可以恩威并重的,也有以诚相待的,其中最多的还是朝廷里的墙头草。

    这类人可以用适当的好处和能抓住的把柄然后加以利用,最少的一类人就是他送给太子殿下的署臣

    这六人都是生不逢时,才华不得施展而混沌渡日的人,官职都不高年纪也很年轻,最重要的是做事不拘小节而又有底线。

    只要太子给他们施展抱负的机会,必将得到一群能为他肝脑涂地的忠臣。

    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几页纸,苏钰长出口气,揉了揉腰,把信纸递给了苏泰和。

    “爹”

    刚才也听到了苏耀和苏钰的对话,苏泰和没发一言,只是接过了厚厚的信纸,先是看了眼苏钰,才在微弱的油灯下看了起来。

    举着油灯的苏致也凑了头过去看,三父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中途苏耀甚至看了他好几眼。

    迎着几人的目光,苏钰揉着酸痛的手腕,一脸风平浪静。

    他相信苏泰和肯定有方法联系太子,当时太监跟苏泰和的耳语恐怕也交代了这事,他写好了信,接下来就看长辈们了。

    这么一想,好像没他事了,苏钰干脆挪动到正在玩耍的苏清腾几人身边,又给几人讲起了一群羊的故事。

    好一会,三人才看完,苏致没忍住,最先发出疑问“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了解过三弟啊。”

    “三弟的眼界可比你我都强了许多”

    “好了,把信折好,一会就送出去。”

    三人交谈的声音压得很低,就连苏钰都没听清楚,直到急不可耐地钱狱头出现,他把给朱家的信送了过去,苏泰和这才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劳烦大人,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哦苏老太爷有何事”

    栅栏里伸出只手,手心里躺着只碧绿的簪子,看品相比苏钰给的那只还好。

    “您要见翰林院陆侍读”

    “是啊,这是老夫的一个人远房亲戚,老夫想着走之前见上一面,拜托他以后看顾下

    我苏家的祖坟。”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诚恳有加,最重要是手里的簪子更是值钱,钱狱头忙不迭地点头映衬,心里还想着趁为数不多的机会再刮些财物才好。

    看了看兴高采烈走远的人影,苏钰扯了扯唇角,又弯腰取了张新信纸写上了几句。

    苏耀看过之后嘴角抽了抽,却没有制止他。

    朱家的信送出去就没了回音,反而是陆侍读来得很快,一进大牢还哭错了牢房,对着何家的牢房喊了好多声老舅。

    苏钰“”

    两人大声地拉了许久的家常,直听得苏钰都开始思考自己的功力太浅之时,陆侍读终于动了,在袖口了掏了半天,掏出包银子,转身朝着身后的钱狱头递去。

    一个又品级的官员对着个没主流的狱卒恭维有佳,甚至嘻嘻哈哈地称兄道弟,气氛着实融洽。

    就在此时,苏泰和一直垂着的手扬起,一卷信纸稳稳塞进了陆侍读带来的篮子里。

    里面是刚才他带来的酒菜,饭菜已经被取出,篮子里只剩下一块盖着的粗布。

    等那边的两人寒暄完成,陆侍读终于含泪离开了牢房,离开前还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保证一定会完成苏泰和的交代。

    “”

    这一番唱念俱佳的表演让苏钰真想拍手称好,看看钱狱头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真是成功。

    当天夜里,这封长信就送到了太子的书案上。

    只是看完信的太子是作何表情,他不知道,因为第二天一早,刑部大牢的总牢头就已经来带他们出牢房和女眷那边汇合了。

    时隔半个月后苏家众人终于见到了太阳。

    刚一踏出刑部大牢的大门,阳光一下刺得苏钰闭上了眼睛,舒缓了好一阵,终于才敢再次睁开。

    空旷的院子里,除了他们苏家和何家,当时看到的程家也在此列,其余还有一家他不不认识的也在,自动分成三群的众人还在互相打量,另一道门缓缓打开,一个女狱卒吆喝着走了出来。

    “还不快些走,还当你们是官家夫人吗”

    “啪”

    “呜呜呜母亲,我疼。”

    “真是磨叽死了”

    苏钰一眼就看到了队伍中间的朱氏,才半个月没见,她头发就白了不少,平时总是干净利

    落的发髻也散乱不堪,比她好不了多少的二房长女苏诗欣扶着她,麻木地跟着队伍走着。

    比起自己这边的情况,苏家女眷那边好像惨烈了不少。

    “曾祖母”腿边的苏清腾率先带着哭腔出声,苏钰也好不了多少,只能眼眶发红地盯着那边的走近。

    看到自己的亲人出现,院子里顿时到处都是哭声,总牢头也没有喝止各自的团聚,反而是转身走到了院子中间的一处高台上。

    “老爷”

    “夫人。”

    “娘”

    “母亲”

    由于这种默认的态度,苏钰快走几步接过了朱氏的胳膊,喊了声“娘。”

    “我的钰儿”怜爱地摸了摸苏钰的脸,朱氏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直到看到他面色红润的样子,才点了点头转身拉住了苏泰和的胳膊。

    苏家终于团聚

    女眷这边虽然看上去较为狼狈,但是精神都还不错,张氏甚至还有力气抱着苏清嘉心肝宝贝地叫着。

    只有手足无措的苏诗欣左看看右看看,移动到了同样无所事事的苏钰身边。

    “三叔”

    “身子可还行。”

    本来想伸手摸摸这个和自己同龄的侄女的头,可一看她比自己还高,苏钰就立马放弃了自取其辱的想法,做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咳了两声。

    “欣儿还好,这都多亏了三叔。”

    小姑娘这些天都没有好好梳洗过,头发乱蓬蓬的,就连白嫩的脸蛋也是灰扑扑的。

    “那就好,接下来还有得熬呢,你可得辛苦了。”

    “嗯,我知道三叔,我不是小孩子了。”

    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苏诗欣重重点头,以往的较弱闺阁小姐样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旁边还是各种哭声完全没有要停的打算,苏钰按了按发紧的额角,冲着苏诗欣问“给三叔说说你们这半个月如何挨过来的。”

    说起这事,小姑娘眼里竟然泛起一阵奇异的光芒。

    女眷那边比起他们可是更残酷了许多,男牢房这边竟然会有鞭子出没,女牢房那边不仅有鞭子,还有各种污言秽语。

    说到这,苏诗欣凑近苏钰指了指离得他们远远的程家“那家人竟然把庶女送个别人糟蹋。”

    话虽然是小声说的,可是站在她旁边的

    张氏还是听见了,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却没阻止她继续说。

    “糟蹋”

    “没错”苏诗欣撇了撇嘴,指着一个麻木的年轻女子“被当家夫人送给牢头了。”

    指完,小姑娘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巴不得把自己在牢里看到的所有事都事无巨细地讲给苏钰听。

    她们刚进牢房的第一天最是难熬,不仅又冷又饿,还要忍受着突然出现的一些陌生男子打量。

    才进去没多久就有人闯进苏家的牢房要带走苏诗欣和田氏。

    朱氏罗氏和张氏把两人围在最里面,只要靠近个人就又咬又抓,完全是没打算活下去。

    动静闹得太大,他们没有得趁。

    本以为这事还没完没了,没想到放饭前这些狱卒对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变,有人送来稻草和马桶,还给她们送来了被子。

    罗氏一打听才知这是苏钰的功劳,这才算让几人悬着的心安稳了下来。

    后来何家的女眷和她们关在了一起,那天夜里就有人要来带走何家的幼女。

    朱氏没有选择旁观,又带着媳妇们上前殊死抵抗,这回就连苏诗欣也跟了上去拳打脚踢。

    “我以后能保护祖母了。”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笑着,一点没有被大牢里黑暗的事情影响,反而激发了她勇敢的性子。

    就靠着这股子疯劲和苏钰的帮忙,女牢里再也没有人去触霉头。

    于是,这股子狠劲就加到了其他府里的女眷身上,每夜都有被拖走的女子,有些遍体鳞伤的回来了,有的则是再也没回来。

    “那些东西龟孙子再敢来,我就咬死他们。”像是想起牢里那黑暗的半个月,张氏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苏钰心里有些复杂,苏家的众人好像都不是他印象里的那样。

    一向自私的罗氏竟然会为了侄女拼命,而且竟然到现在都提过,还有张氏也是,两人为了何家的女儿也这么奋不顾身。

    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真是让人费解。

    不过褪去了斤斤计较和各种小心思的两个嫂子,现在看起来竟顺眼了许多。

    一家人还在温情脉脉,台子上总牢头终于不耐大声呵斥起来。

    “别磨叽了,路上有得是时候看。”

    院子里终于拖拖拉拉地安静了下来

    ,静静看着总牢头宣读文书。

    院子里所有的人流放的都是同一个目的地西境。

    不过虽然目的相同,路上要遭受的却不同,苏何两家贬为庶民,男子并不需要戴枷锁,管理的比较宽松。

    而程家和另外一家就严重了许多,上路时男子脖上枷锁,脚上锁链,女子也需要全程步行。

    宣读完,一队二十人的狱卒拍着对走进了院子。

    “这就是负责押送你们的张狱头,出发吧”

    清点完人数,张狱头一声令下,程家的成年男子全部都被拷上了木质枷锁,经历里牢房里的事,没人敢反抗,只是麻木地任由狱卒们穿戴。

    “人数清点完了,可以走了”

    穿过以前熟悉的街道,长长的队伍终于走到了西城门前,踏出这一步,他们就跟这个地方再没关系了。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苏钰回头看了眼巍峨的城门,踏出了去西境的第一步。

    “我们走吧,终有一日还会回来的。”

    苏泰和右手杵着跟树枝,神色坚定地看向了前路。

    流放之人的亲属都会在城门往西十里的地方可以一见,可以送些吃穿和银子之类的。

    流放路上,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还有不少,听说就连洗脸水都要花钱从狱卒那买的。

    总之就是没钱寸步难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