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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十二)
    盖勋可不似吕布那样头脑简单,你用对付吕布的说辞去游说盖勋是行不通的。996提醒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

    自从996跟她说起盖勋这个人后,她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此人。

    盖勋出身凉州官宦世家,曾先后担任汉阳太守、京兆尹、颍川太守,在任汉阳太守期间先后平叛黄巾之乱和羌人叛乱,无论是在凉州还是在朝廷都颇有威望。

    更难能可贵的是,盖勋为人刚正不阿,是乱世中难得的大汉忠臣。可惜如今奸臣当道,使明珠蒙尘。

    等候许久,大门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老者,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府上的仆人。

    “您是”老仆人上下打量着戴帷帽的吕喜君,看不清她长相。长安城里谁人不知他家主人与董卓素来不和,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谁会往前凑

    吕喜君客客气气回道,“我是都亭侯吕布府上的人,今日特来拜见你家主人,还望老人家禀报。”

    听到吕布的名字,老仆人由疑惑瞬间变得不屑,他家主人与董卓素来不和,这吕布是董卓的义子,今日上门莫非是董卓指使,来找主人麻烦的

    “你且在这等着。”老仆人也没了先前的客气,语气里满是对她的不待见。说完将门用力一关,只留下她独自站在门外。

    吕喜君叹了口气,“看来吕布名声真的不怎么样啊”

    六月酷暑难耐,如今日头正盛,她额头上已经有密密的汗珠。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也不见老仆人来开门,看来盖勋是有意晾着她,下她的面子。

    房前大树上的蝉叫得正欢,丝毫不知树下的人已经被它们吵得心烦意乱。

    在快要爆发前一刻,老仆人终于来开了门,“请进。”

    在老仆人的引路下,吕喜君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凉亭外,亭中正有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在焚香抚琴。远远看去,就犹如一得道高人,颇具仙风道骨。

    “明公近来可还安泰”按年龄,她算是晚辈,自然得先行问好。

    “奸臣当道,有何安泰可言”盖勋继续闭目抚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行吧,有傲骨的人都这样。她现在是吕布府上的人,在盖勋眼里就和董卓是一路货色,能给她好脸就怪了。

    吕喜君也不恼,继续说道,“既是奸臣当道,那就需要如明公一样的忠臣良将挺身而出,铲除恶贼可如今忠臣不思报国,只会在家抚琴弄曲,莫非能吵死恶贼不成”

    事实证明,阴阳怪气从古至今是最能调动他人情绪的话术。盖勋果然停下抚琴,转头看向吕喜君,随后问道

    “汝乃吕布何人”

    吕布一介匹夫,如今遣一介女子来他府上,是何缘故只是为了羞辱他一番

    “小女子乃都亭侯远房侄女,名喜君。因家人被匈奴杀害,特来投奔叔父。”

    她的真实身份不便泄露,于是就和吕布商量,对外只称她是远房侄女,反正两人年龄刚好差一辈,再说吕布老家九原县在中原人看来是蛮荒中的蛮荒,没人会去考证。

    听闻她只是吕布侄女,盖勋有些好笑,吕布手下是没人了吗竟然让一介小女子来他府上

    “汝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他有些拿不准,介于吕布的身份还有风评,吕喜君来此可以是嘲讽他、挖苦他,却不可能是来和他商量诛贼大事的。

    很好,等的就是这句话

    吕喜君将帷帽摘下随手一扔,后跪在地上向盖勋行了跪拜大礼,“小女子今日前来,是受叔父所托,特来和明公商议诛灭董卓大计。”

    看对方有所触动,便继续道,“董卓先毒杀皇帝,后逼死何太后,如此无君无父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可叹我叔父先前被董卓蒙蔽,误杀丁刺史,如今回过神来,悲痛无比。

    素闻明公乃忠义之士,叔父特地遣我至此,与明公商议杀贼大事天下苦董卓久矣,还望明公应允”

    吕喜君一席话慷慨激昂,再加上她那悲痛万分的神色,盖勋深受触动。

    他再也坐不住。匆忙起身将吕喜君扶起,邀她入座。

    盖勋亦是一脸悲怆,“汝一女子尚且有报国之志,可叹我等男儿只会长吁短叹,竟然不如一女子”

    刚刚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吕喜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抿了好几口,“明公此言差矣,我虽为九原人士,可也曾听闻凉州民风彪悍,女子亦可披甲上阵,让羌、氐闻风丧胆,其勇猛不输男儿。明公也是凉州人士,又为何作此感叹,轻视我等女子”

    闻言,盖勋自知失言,“恕老夫失言,女郎切莫怪罪。”

    对方态度诚恳,并没有其他官宦高高在上的姿态,吕喜君也不过多纠缠,转而道,

    “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要明公同我们一起,诛杀国贼董卓”

    “好还望女郎回去告诉都亭侯,若有用老夫之处,我定万死不辞。只是”

    盖勋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吕喜君笑笑,“明公有话不妨直说。”

    盖勋这才继续道,“只是不知都亭侯接下来有何良策还有此事还有何人参与”

    这说实话,目前您是第一个而且良策她还没想好。

    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吕喜君一本正经,“明公放心,接下来只需在家等候消息。”

    听到这么说,盖勋才放下心来。因不便久留,盖勋又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看到人走到没影了,才又缓缓关上大门。

    吕喜君走后,老仆人满腹疑虑,“主人,此女子来得突然,恐怕其中有诈,不可轻信。”

    然而盖勋却笑得坦然,“有诈又何妨若此事是真,便是除去董卓的大好机会;若是假,唯死而已”

    自从被董卓调任到长安,他就失了兵权。期间好几次联系袁绍、曹操等共同诛灭董卓,没成想都以失败告终。他都打算就这样了此残生,没成想又有人给他带来了希望。无论是真是假,他都愿意试一试

    吕喜君回到都亭侯府,严夫人在司徒府还没回来,吕布在董卓那喝得兴起也没回来。

    来到后院,就看见班蓉和吕玲两人坐在凉亭里,班蓉在教吕玲弹琴。

    “错了错了,手应该放这根弦上”

    “错了错了,这里应该拨弦”

    “又错了,这里不是这样弹的”

    还没走近,她就听到班蓉屡屡不绝的抱怨声,而且言语中似有要发怒的趋势。

    吕喜君听了一会儿,她证明,这事真不怪班蓉脾气不好,实在是街上锯木头的声音都比吕玲弹得美妙。

    在吕玲不知弹错了多少个音,班蓉快要爆发时 ,她走了过去。

    “阿玲为何突然来了兴致,学起弹琴来了”

    自从上次两人从军营回来后,关系就迅速拉近,而且两人越聊越投机,又年龄相仿,便成了好友。又加上对外宣称吕喜君是吕布远方侄女,在外面两人便以姐妹相称。

    班蓉看到吕喜君回来了,耷拉着一张小脸就向她诉苦,“阿姊,你可算回来了”瞬间又向她投来求救的目光。

    “喜君你可算回来了”吕玲一脸的生无可恋。

    “额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吕喜君被两人弄得一头雾水。

    吕玲长叹口气,声音十分哀怨,“你别提了,你走后没多久董白又来家里下帖子,董卓不知从哪弄了件巨大的红珊瑚送给她,她就给所有世家女下帖子邀请去观看。

    唉,要是真是观赏也就罢了,可这种宴会大家都会争先恐后表演些才艺”

    说完吕玲一张英气的脸皱巴巴的,全然没了以前的精气神。

    吕喜君子心下了然,吕玲是害怕谁么不会被其他人嘲笑,所以才在这缠着班蓉教她。

    但是话又说回来,吕玲确实不是弹琴的那块料。

    “其实都亭侯身居高位,只要你表明态度,她们也不敢逼着你表演。”吕喜君说道。

    她本意是想让吕玲宽心,没成想听了她的话吕玲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们是不敢,可是董白敢啊。”吕玲不知不觉又叹了口气。

    自从董卓得势,她可没少受董白的气。董白是董卓唯一的儿子留下来的唯一骨血,董卓对其极尽宠爱,因此造就了董白专横跋扈的性格,谁都不放在眼里。

    因为这个,吕玲没少在她那受气。但为了吕布的前途,严夫人总是让她忍。

    “唉。”

    “唉。”

    “唉。”

    三人不约而同叹气。

    三人正在亭子里萎靡不正,却看见有一婢女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女郎,将军喝醉了酒,现在正在前院呢”

    吕玲挥挥手示意那女婢前面带路,吕喜君也跟着一同前去。

    到了前院,就看见高顺和张辽两人一人肩头抗只胳臂,吕布就被两人架在中间,醉得不省人事。

    后院是女眷居所,高顺和张辽不便入内,便让婢女进去通报让吕玲出来料理。

    吕玲本来就烦,看见烂醉如泥的吕布更烦,怒气冲冲上去,盯着吕布看了好久,然后一巴掌甩在了吕布脸上。

    “父亲”然而吕布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可把一旁众人看呆了,谁敢甩吕布巴掌那可是吕布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