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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可怕
    晌午。

    在厨房灶台旁边,站在凳子上把书背完的嬴驷崽崽,看着三三将一坨黄色米糊糊一样的东西,倒进他们自制的方形浅口木盆里。

    他瞧见,米糊糊从缝隙里面漏出来,淌到桌上,被他们找瓦片随便堵上了。

    驷崽“”

    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可怕。

    若是做不成,不会让他们吃掉吧

    嬴驷浓眉皱起来,几乎要扭成毛毛虫。

    三三倒是对自己很有自信“拿出去晒晒,等凝固了,肯定就成肥皂了”

    小二陪他一起,将低矮的长案抬出去外头晒太阳。

    外头等候的膳夫,双手垂着,站在一旁等候,见人出来,忙不迭重新涌入庖厨,预备哺时的夕食所用饭菜。

    弄得三三还觉得自己叨扰了御厨,怪不好意思的。

    阿一抱走嬴驷崽,等待肥皂凝固的同时,帮忙考教功课。

    小二和三三也不是没看过四书五经,但离了高考之后,就只记得书名,把内容都忘得差不多了。

    毫不骄傲地说一句,孟子讲的话,他们可以安到孔子身上,中庸的内容,一不小心就能跳到大学去,除了诗经,没有一本书能够逃脱被安错地方的命运。

    更何况战国时候,四书五经还不叫四书五经,儒家也并不是王道之选。

    是以,当阿一给驷崽念叨什么“盘庚五迁,将治亳殷,民咨胥怨1,你如何看待”驷崽崽滔滔不绝引经据典回复时,两人完全懵掉。

    慕朝云给每个玩家的任务都稍有区别,既有共同任务,也有个人任务。

    如同小二和三三上次拦截太医令不让对方溜走一样,阿一也有自己的任务,那便是以不同的政治立场,向小崽崽讲述尚书,主系统按照难度判下来的积分足有五百。

    阿一先前所得积分,全部都加到了智商点上,感觉自己比之前看到事情还要更容易明辨其中错杂的关系,所以对这任务额外上心,逮着空就开始讲。

    小二用手肘拐三三“盘庚迁殷不是史记的内容吗史记不是西汉才有的吗”

    他辞别高考久矣,当真记忆模糊。

    三三更懵“史记是司马迁还是司马光写的”

    反正他只记得是司马。

    小二诡异看他,嘴角抽搐“司马迁是西汉御史,宫刑后写下史记,司马光是北宋人,砸缸救人那篇文的主人公,主持编纂资治通鉴,你那些年的作文都没霍霍过这两人”

    尤其是司马迁宫刑写史,一班四十七个同学,起码有二十个在写与意志力相关的议论文时,都引用了他的典故。

    “哦”三三拖长声音,努力思索,“有印象了。”

    早这么说,他就想起来了。

    两人闲聊两句,再听阿一和嬴驷崽崽的谈话。

    “穆公昔年言人之有技,冒疾以恶之下文为何”2

    “人之彦圣”

    “若你为穆公,为何会当众说出这么一番悔过之辞”

    穆公为先祖,哪怕公子虔为太子傅,也不会如此大逆不道,提出先祖过错,还要点评一番,所以驷崽从来未曾思索过,一时愣住。

    阿一提醒他“你若是不解,可以试试假设你自己是秦公,颁下求贤令时,为何要自己揭短。”

    他虽然是为了积分做这个任务,但是一代国主的教育,也不可马虎。

    阿一和慕朝云的意思一样,不直接指导对方的为王之道,但会让他了解到更多不同的思想,让他自己衡量取舍。

    过几年,秦国发展起来,栎阳满足不了秦人壮大后所需要的土地,以及更好东出的地理位置,卫鞅便会提出东迁咸阳的建议。

    昔年献公东迁栎阳,驻扎在泾阳的老旧势力极力反对,此次继续东迁咸阳,已经在栎阳扎根的老公室,肯定也不愿意,并且会极力反对。

    别的不说,国都一迁徙,自己的土地不就要贬值了。

    这与“盘殷五迁,众人皆怨”何其类似。

    嬴驷崽作为太子,届时肯定被公室和旧世族那边盯着死死的,说不准还要拿来做文章。

    谁知道上次太子犯法,有没有这群人挑唆的缘由。

    阿一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毕竟后人都是都踩在前辈肩膀上,才有一步步的革新发展。

    提前给驷崽做做功课,让他梳理一下不同立场的人,会如何思索此事,也是好事。

    至于“穆公悔辞”与“孝公求贤令”,那都是嬴驷崽日后用得着的王道,一个会反思自己不怕揭短的君主,更能获得谋士青睐,忠心追随。

    三三忘了他们口中的典故,但是个中人情世故,御下手段听得津津有味,直觉阿一现实中,肯定是经理以上级别的主管。

    一般打工人,就算看书时可以指点江山,也绝对没有这么深刻的领悟,除非他自己试过用这一套带手底下的人。

    “他真的不是什么都会吗”没受过社会毒打的清澈小二,在线疑惑。

    半个时辰后,听得不明觉厉的小二,摸了摸表面冻结的肥皂,问三三“可以切了吗”

    三三举起刀子“切”

    刀子落下去,畅通无阻,隐隐有种稀疏手感,让他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

    他提起一块肥皂,“啪嗒”,又软趴趴摔了回去,烂成泥。

    小二伸手捻了一小块,放进旁边的木盆里,见上面的油脂遇到肥皂后散去,兴奋扯三三衣袖。

    “成了成了,有用的。”

    驷崽背着书卷,弯腰看盆里四处逃散的油,也觉得颇为惊奇。

    真是神怪的现象,用油脂做出来的肥皂,居然可以把油污吓跑。

    三三锁眉“既然有效果,怎么肥皂不成团呢”

    一坨坨,太难看了。

    他忍受不了。

    小二道“会不会是我们盐水放太多了”

    三三挽袖子“你把这些装起来,让厨师用来洗手算了,我再试试。”

    试试就试到哺时。

    连续两次调整盐水比例的肥皂液,都不能凝固。

    三三气成青蛙。

    嬴渠梁饭前挖了一勺,用来洗干净手上的墨痕,觉得效用不错。

    他鼓励道“善比草木灰方便许多。”

    收拾火灶和炊具的膳夫、庖厨,更是惊喜。

    以往用草木灰清洗,总是担忧没把灰弄干净,挨一顿罚,都得对着太阳,一遍又一遍,把每个缝隙都看清楚,擦干净。

    现下可好,肥皂颜色与炊具大不相同,不必过于担心。

    他们对住在寝殿的慕朝云几人,更是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这样多妙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