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休要胡说”沈宝珠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说这话可可有证据”
“证据”裴韶安轻笑一声,走到方知鱼身边,“沈小姐可曾听宣平侯爷说过,汴京人都说,我锦衣卫所最爱查勋贵家里这等倒灶事儿,若是沈小姐需要的话,锦衣卫所倒是很乐意帮一帮沈小姐这个忙。”
“可万一要是查出了什么不该查的东西,还望沈小姐见谅。”
沈宝珠本就没见过大世面,平日里也听多关于锦衣卫所的事,再看着裴韶安那笑,却总感觉那笑里面带着刀子,一刀一刀地往她身上扎,顿时便将她吓的差点没哭出来。
好在她强忍住了心中惧意,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眼风一瞟,却发现二皇子正站在角落里看着她,吓得她颤声喊了声,“二二皇子殿下”
“哼,”二皇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不带感情地看着沈宝珠,“原来宣平侯府便是这般教女儿的,吵吵嚷嚷,没有一点汴京贵女的样子。”
沈宝珠哪怕被裴韶安吓着,都没有哭出来,可眼下被二皇子批了句“没有汴京贵女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就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哭出了声。
要知道,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来了汴京,也曾努力学礼仪、学诗书,让自己变得与旁人一样,二皇子更是自己与父亲同时看中的夫婿,被他这么一说,无异于否定了自己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努力,心中那建得高高的城墙,轰然倒塌。
“殿下不是说不日要来府上怎能”提亲二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二皇子却没有看她,只是冲着安王爷拱手,道,“皇叔,这沈家女委实无礼了些,来到皇叔府上吵吵嚷嚷,没有规矩,侄儿明日便将此事上报给父皇,好好严惩一番。”
安王爷定定地看了二皇子半晌,道,“此事你自己决定便是,无需过问本王。”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既然这位沈家姑娘与你有些关系,便由你将她送回去吧,哭哭啼啼地真是烦人得紧。”
“是。”
二皇子脸色也不太好看,只觉得自己近日倒霉得紧,先是被妾室吹了耳旁风,原本想着帮一个酒楼罢了,应当无多大干系,谁知道竟然让父皇知道了,眼下还因为这事得罪了九皇叔。
原本想着与宣平侯结亲,获得宣平侯得支持,可谁曾想,这宣平侯府家的小姐,平素里看着是个乖巧的,却一鸣惊人,给他捅了个这般大的篓子。
他看了沈宝珠一眼,对她的贴身丫鬟道,“扶你家小姐上马车。”而后翻身上了马,一言不发纵马走在了前头。
方知鱼目送着沈宝珠上马车,不由地有些啼笑皆非,“都说沈小姐运气好,被亲生父母寻回了家里,不日又要和二皇子结亲,眼下看来这亲怕是难成了”
“这可不一定,”昭宁公主道,“以我二哥的性子,若是能有利益,丢些脸又算什么。”
果然,不出几日,方知鱼刚做好了朝食,昭宁公主前来蹭饭,便带来了宣平侯府的消息,说是二皇子与沈宝珠正式结亲了。
“听说陪嫁的礼单开了整整一册子,还有几十家汴京城里华贵地段的铺子,真是没想到,这宣平侯府竟然这般舍得。”
“沈小姐得偿所愿,”方知鱼笑了笑,却没有放在心上,“宣平侯夫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方姐姐,之前你在宣平侯府时,这宣平侯爷也这般大方吗”
“大抵是分人罢。”
方知鱼那时候在宣平侯府,不受宣平侯夫人待见,好在宣平侯府老夫人将她养在身边,教她读书识字,分辨是非。
至于大方不大方,总归也算是没有短她一口吃食。
“侯爷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方知鱼与丫鬟一道儿,将菜端上了桌,“我也该回店里看看了。”
“你这便要走了”昭宁公主道,“我九皇叔眼下还没有醒,不若再等一等,与他辞别”
“不必了,汴京城离方氏食肆尚且有些距离,早些儿出发,也能早些儿到。”
其实倒也不是早些出发的缘故,只因着自从那日比试结束以后,系统便进入了休眠升级状态,一直没有动静,她想着回方氏食肆看看,方氏食肆好歹是系统圈下的地盘,或许回了店里,系统能早些激活。
昭宁公主劝了几句,见方知鱼态度坚决,倒也不好再继续劝,只好退让了一步,吩咐了马车,亲自送着方知鱼上了车。
“待我回禀了父皇,便去方氏食肆看你,方姑娘别忘了答应我的,要给我做那蜜桃气泡水,还有新奇的吃食。”昭宁公主依依不舍道。
“自是不敢忘的,”方知鱼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冲昭宁公主笑了笑,“这几日多些公主款待,到时公主来了方氏食肆,我请郡主吃美食。”
“那,一言为定。”
马车吱呀呀地缓缓驶离了安王府,方知鱼在马车中又查看了一遍系统的状况,却还是没有反应。
正苦恼着,却感觉到外头有嘈杂声,马车也停了下来,“怎么回事”
“方姑娘,前头路被封住了,似乎是宫中来人宣旨,怕是要等一等才行。”
方知鱼往外头看了一眼,见外面确实是围着许多人,便低声应了一声,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只没想到,她不过想等上一等,麻烦却偏偏找上了她来。
“马车上的可是方姐姐”说话者喜气洋洋的样子,嗓音也熟悉,正是前几日见过的沈宝珠,“方姐姐既然来了,不如下来坐坐,父亲母亲许久未曾见过方姐姐了。”
“再说了,今儿个妹妹被圣上下旨赐婚,姐姐也好沾沾喜气。”
沈宝珠这几日天天派人蹲守着安王府,便是等着此刻好狠狠地打一打方知鱼的脸,只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拿着圣旨去安王府炫耀,方知鱼便自己送上门来了,她自然是不能放过。
“姐姐不是为安王爷治病吗怎的这般灰溜溜地就走了,好生寒酸。”
方知鱼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沈宝珠在外头吵吵嚷嚷地甚是烦人,她抬脚下了马车,面无表情道,“被封为二皇子妃了恭喜。”
“姐姐怎的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沈宝珠笑容灿烂地像一朵花,“听闻在安王府,殿下时常吃姐姐做的饭,虽然说在安王府当个厨娘不太好听,但总比回到村子里开饭馆要强得多,姐姐怎么这就回去了,妹妹可真真是替姐姐惋惜。”
“妹妹还想着,待妹妹大婚那日,请姐姐来帮厨,也不枉费妹妹与姐姐的这段缘分。”
说是惋惜,可话里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说完了”方知鱼看向沈宝珠,语气淡淡道,“好狗不挡道。”
“方知鱼”沈宝珠怒了,“你休要不识抬举,我日后可是二皇子妃,你一乡野村妇,竟然敢这般与我说话”
方知鱼懒得理她,她早看出来沈宝珠这人,愈是搭理愈是来劲,且许是心中不平衡了许久,不论她做什么,沈宝珠都会在心中记上她一笔。
沈宝珠看方知鱼抬脚便要上马车,怒道,“来人,给本小姐把她拦下”
身后的丫鬟随从有些迟疑,“小姐,这可是昭宁公主的车架啊”
“不过是昭宁公主的车架,又不是昭宁公主本人,你们怕什么”沈宝珠道,“出了事由本小姐担着,赶紧把她拦下”
原本沈宝珠便是刚接完旨,一众随从都在身边,听见自家主子这般说,便纷纷上前,就要将方知鱼给拉下来。
可还走两步,众小厮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了,脚下一崴,纷纷跪倒在地。
沈宝珠回头看去,却恰好见裴韶安纵马疾驰而来,语气不急不缓,“圣上有旨,方氏知鱼,上前接旨。”
方知鱼一愣,连忙跪下,“民女方知鱼接旨。”
沈宝珠咬了咬牙,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也跟着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沈宝珠听着裴韶安将圣旨的内容念了出来,才知道,原来这竟是圣上亲封方知鱼为安王爷义女,赐封号为淳和,虽未赏什么封地,但却赏了一块“天下第一美食”的牌匾。
虽说她沈宝珠将是二皇子妃,品阶自然是少不了的,她也不眼红那块天下第一的牌匾,可眼下这二皇子妃固然还冠着“未来”二字,与方知鱼目前便有郡主的品阶也是不同的,这也就意味着,在大婚以前,她见着方知鱼,按照规矩,还得行礼。
同样,有了淳和郡主的身份,也意味着,方知鱼若是想要进入汴京贵女圈子,将会容易许多,而自己是农家村妇养大的事实,只要有方知鱼在这个圈子里一日,便永远有人记得此事。
方知鱼心下吃惊,面上却不显半分,“民女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接过圣旨,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宝珠,问道,“二皇子妃,现在还要再抬举抬举民女吗”
沈宝珠一张脸涨得通红,低头沉默不语,心下只安慰自己,待得大婚以后,自己成为了饿名正言顺的二皇子妃,自然是要比她方知鱼这普普通通一个义女地位高上不少。
方知鱼摇了摇头,也许真的是血缘影响太深,方父方母明明是那般温和有礼的人,可偏偏却养出了沈宝珠这般的性子,不过倒是与那宣平侯夫妻如出一辙,一般地攀附权贵。
她将圣旨妥善收好,看着裴韶安揭开了牌匾,这牌匾红漆金底,是圣上亲手书写,也是对方知鱼手艺的承认。
有了这块牌匾,再没人能把她从汴京赶走了。
“义女的身份是安王爷特意入宫给你求来的,郡主的封号是昭宁公主为你挑的,”裴韶安温言道,“这天下第一的牌匾,日后待你将方氏食肆开到了各地,有了圣上亲笔题字,旁人也需要忌惮你几分。”这是我替你求来的,喜欢吗
“安王爷喝昭宁公主费心了,”方知鱼感激道。
裴韶安笑了,一双眸子灿若繁星,消减了身上几分凌厉,他开口,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揶揄,“郡主,卑职送你回去。”
方知鱼听那“郡主”二字,颇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裴韶安是在故意笑话自己,脸略微红了红,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更晚了,今天有事出去了一趟,手机里没同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