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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abella·
    就好像睡神被温柔地从身体里抽走一般, 伊莎贝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边的阿尔伯特,他穿着一套不正式的黑领结西装,伊莎贝拉猜不透是为什么。床头的烛光红火地映在他脸庞上,却抵不过他眼眸向她垂下的暖意,伊莎贝拉感到他的手在被褥里轻轻揉捏着自己的手指,知道自己大抵便是被这轻微的动作叫醒的。

    康斯薇露不在她的身边, 伊莎贝拉眼珠子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 猜测她多半正在楼下欣赏着伦道夫丘吉尔夫人展示出的艺术品,在今天的晚宴上,她才得知对方琳琅满目,罕见珍奇的收藏几乎都是来自于世界各国官员的赠礼, 如此便了解到了她在政坛的人脉之广阔,远远要胜过库尔松夫人。

    不过, 甜点还未奉上,伊莎贝拉便已经撑不住了, 今日的演讲,与潘克赫斯特先生的谈话,再加上晚宴上的闲聊, 她的嗓子一刻也不得歇息, 已经肿大得就连上好的红酒喝下去,也如同吞针一般折磨。更不要说她觉得头越来越昏沉疼痛,眼前的景象也一时模糊, 一时清晰,阿尔伯特第一个注意到了她脸色苍白又虚汗连连,便提议让她先前去歇息。

    安娜那时还在晚宴上假扮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因为伊莎贝拉的嗓子已经无法再承受另一杯化学药剂的摧残了,无法跟着她一同前去,并且帮助她更衣。阿尔伯特必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就在伦道夫丘吉尔夫人准备摇铃召唤女仆前来将伊莎贝拉扶回卧室时,他便打翻了面前的红酒杯,绛红色的汁液将胸膛染得一片血红,给了自己一个足够充分的离开餐桌的理由。

    尽管那时脑子已经如同陷在泥沼中一般迟钝,滞怠,伊莎贝拉仍然记得阿尔伯特是如何在房门前就打发走了女仆,还嘱咐她不要去找公爵夫人的贴身女仆前来照顾自己,接着便轻松将她抱起,放置在了大床上。伊莎贝拉知道他接下来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她想要阻止他,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不再愿意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了,她想在心中呼唤康斯薇露前来代替自己说话,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知道对方并不喜欢出现在这种场合。

    不过,那一切到来得,远比她想象得要轻柔得多。

    先是去除了鞋子,这个过程花了好几分钟,兴许是因为阿尔伯特不知道该如何解开鞋带,她听见了他发出的,带着迷惑的轻哼声,大脑却已经疲惫得无法勾勒出那可爱的一幕。紧接着,一双微凉的手开始顺着她的腿向上挪动,寻找着吊袜带的搭扣,那双手十分克制,只用指尖微微点着肌肤,直到触及的不再是丝袜,而是滚烫的肌肤,才停了下来。

    然后,那双手突然从厚厚的裙摺中抽出,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伊莎贝拉”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他这么说。然而在那时,她只觉得这是阿尔伯特为了能将双手第二次伸入她的裙底而耍的把戏,因为不久她又感到那冰凉的指尖在她的双腿旁探索,但她不知道真正的酷刑,实际上等到阿尔伯特找到了搭扣才开始。

    伊莎贝拉隐约意识到,这个年代女士的吊袜带搭扣,或许就如同现代的胸罩搭扣一般,是年轻的男孩在成长过程中,不得不学会翻越的一道天堑。阿尔伯特,作为一个初吻竟然保留到了24岁的贵族,自然不像艾略特勋爵,或者卢卡斯勋爵一般早已熟能生巧,她只感到他的手指在搭扣周围打转,或摸,或抓,或抚,或挠,痒得她如同正被成千上万只蚂蚁温柔地噬咬着一般,浑身都微微地颤栗起来,偏生又没有半分力气能使阿尔伯特知道她此刻的感受,简直苦不堪言。这酷刑似乎足足进行了一个世纪,伊莎贝拉才听到那美妙的“嗒”一声,接下来便感到一双手掌握住了她的双腿,缓缓地将丝袜褪了下来。

    刹那间,伊莎贝拉只稍稍想象了一下在阿尔伯特的眼中,此时此刻会映出怎样的一副景象,胸口便仿佛有一口气从背后叫人抽了去,所有的感受,羞怯,紧张,酥麻,喜悦,都被压缩在了窒息之中,慢慢地顺着神经降落到胸腔之中,嘭地一声炸开来,她的脸颊准是红透了,因为她马上便感到一双手碰住了自己的面颊,有什么凉凉的事物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

    “伊莎贝拉唉伊莎贝拉”

    她听见他低声喃喃地,反复地,柔和地,仿佛是在唱摇篮曲一般地呼唤着这个名字,随即一双轻柔的手小心翼翼替她脱掉了紧紧扣在发际边缘的假发。阿尔伯特非常小心,倘若她的眉头因为被扯到真发而轻轻一皱,便会立刻停下来,花上好一会,将真发与假发梳理开来。在这之后,便是耳环,项链,戒指,手套然后,阿尔伯特停下了。

    在那沉默的几分钟里,伊莎贝拉只能猜测自己的丈夫恐怕是在苦苦思索如此巨大而贴合的衣料是如何神奇地被穿在女人的身上的随后,她能感觉到他轻微地抬起自己的身躯,手指艰难地在各个布块的拼接处摸索着,后来,他总算找到了衣物的系带与纽扣,开始笨拙地替伊莎贝拉脱去身上的衣物。

    尽管知道阿尔伯特在某些方面是个古板,一丝不苟,又恪守骑士风度的男人,绝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她的心仍然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悬挂在嗓子眼上,害怕着会发生些什么,同时又期盼着会发生些什么,不安地等待着,然而同时却又是雀跃地,如同一只小鸟猛地闯入了自己的心中,她既担忧着它会飞走,又恐惧着它可能带来的伤害,可同时,她又忍不住为那漂亮顺滑的羽毛而惊叹,犹豫着想要伸出手去抚摸一把

    等到只剩下衬裙时,这混杂的情绪便越发深刻了。

    阿尔伯特犹豫了,尽管房间中是那样的寂静无声,却仿佛全世界都能听见他的迟疑,还有伊莎贝拉那剧烈得像在山洞里咣咣敲鼓一般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为她盖上了被子,仔细掖好了四角,随即便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a right,thats it。伊莎贝拉心想,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睡意如同冲垮了水坝的洪水铺天盖地般袭来,在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的心情中,她昏沉了过去,直到此刻。

    “伊莎贝拉珍妮姨妈注即伦道夫丘吉尔夫人致电了一位医生,告诉了他你的症状,因此对方差人送来了一些药物。我不想吵醒你,然而医生嘱咐说这些药物必须在今晚服下。”

    听着他模糊而低沉的话语,伊莎贝拉明白过来阿尔伯特为何换上了一套不正式的着装,想必是为了与医生派来的仆从见面,询问对方注意事项才特意更换的。作为一个现代人,伊莎贝拉的常识足以让她知道自己是因为过度使用喉咙导致发炎,而炎症又引起了发热,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养好嗓子,便不会有什么事。可她知道19世纪末的医疗水准还不至于能做出这样的诊断,因此惴惴不安地看着阿尔伯特手上拿起的那瓶红色药水,心想要怎样才能在无法开口说话的前提下避免喝下这些药水。

    伊莎贝拉,你醒来了吗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康斯薇露的声音突然在她心中响起。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伊莎贝拉一边盯着阿尔伯特将那些药剂一滴一滴地加入茶杯中,一边回答着。只是,伦道夫丘吉尔夫人打给了医生,而对方送来了一些说不定对我的症状根本不会有任何缓解的药剂,我正在想怎么能逃过去呢。

    伦道夫丘吉尔夫人康斯薇露疑惑地重复道。她可没有打电话给医生,是马尔堡公爵从她那要来了两三个医生的联系方式,在电话里一个个地询问过去,要不是伦道夫丘吉尔夫人阻止他将那些医生邀请上门,这会就该有好几个人环绕在你的床边了。不过,别担心,既然那些医生不能上门来看你,他们也不敢随便开药,只在马尔堡公爵的再三要求下,送来了据说能缓解发热症状的药剂。我曾经也喝过那些药水,它不会让你好受多少,但至少也不会加重病情。

    好吧。伊莎贝拉在心中无奈地说着,微微撑起身子,小口小口地就着阿尔伯特递过来的茶杯啜饮着。那药水似乎是从某种植物中萃取的汁水似的,给这杯茶带去了浓浓的玫瑰花一般的味道,喝起来倒是不赖。

    “你感觉怎么样”阿尔伯特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不由分说地将那张英俊的脸颊贴了上去,几秒以后才分开,“仍然很烫。”他叹息了一声,坐直身子,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一旁的几桌上。

    按照你这种量体温的方式,不滚烫就怪了。伊莎贝拉忿忿地在心中想着,顿时便听见康斯薇露不厚道地轻笑了起来。

    但她此刻仍然说不出话,于是只得拉过阿尔伯特的手,在上面写下了“fe”。

    “那我就让你继续休息吧。”阿尔伯特说着,便打算离开,然而伊莎贝拉一下子捉紧了他的手,示意他留下。她想与他谈谈,以她现在对自己丈夫的了解而言,她知道自己可不能冒险让他带着“分居是个好主意”这个想法独自入睡,对于这种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要是不把这个问题迅速解决,只会让他随着时间流逝而越发坚信分居才是一切的解决方式。

    “怎么了,你不舍得我离开吗”阿尔伯特有些惊愕地看了一眼她的手,他的语气里突然多出了几分惊喜。伊莎贝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发烧很显然减弱了眼神的威力,因为对方根本不为所动,依旧喜滋滋地说了下去,“如果你希望我今晚留在这里陪着你e,也不是不行”

    伊莎贝拉摆出自己最坚定的神情摇了摇头,然后拉过对方的手,写下了“tak”这个单词。

    “你还生着病,发着烧,伊莎贝拉,”阿尔伯特迅速收敛他那沾沾自喜的神色,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我们可以改天再谈”

    伊莎贝拉迅速写下了“no”这个字,还不忘在后面加上了三个感叹号。

    “可是你甚至都不能说话”

    她扯了扯他的手,满意地看见他为自己停住了话头,接着用手指指了指他,写下了“uood”,又指了指自己,再写下了“fe”。

    “但我仍然能很好地理解你的意思,这就是你想说的吗”阿尔伯特无奈地问道,伊莎贝拉用一个鼓励的笑容作为回答,并且竭尽全力地将自己所有的坚定都集中在了双眼里,展现给了对方看。

    “好了,好了,”几秒种后,阿尔伯特举起一只手做投降状,“不必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这样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如果你这么想要谈谈的话,那我们就谈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大概是目前为止最甜的几章要出现了。

    字数都不会很多,但是相信充足的糖分是能够满足你们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