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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督主快疼疼朕
    天子遇刺还伤了脖颈,这便是天大的事儿,自然不能留着伤口等到回宫了再处理,大理寺急宣召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过去,尤其是擅长缝合的太医,顾亭作为善于医治外伤的太医自然也要立刻奉诏前去。

    “本座同你去。”

    宋离撑着起身,直接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了大氅,言语态度不可辨驳,顾亭自然是不赞成他现在出去的,但是陛下那边伤势不明,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张冲向外要备车架,宋离的神色急切,开口不容反驳

    “备马。”

    张冲左右为难,眼睛不由得瞟向顾亭,顾亭正要开口劝,便被宋离一个厉色的眼刀给扫了过去,眼底带着强势的危险,重复开口

    “备马。”

    张冲不敢违逆他,只能备了马,宋离披了一件大氅便上了马,甚至顾不得宫道中不得骑马的规矩和顾亭二人从午门打马而去,一路略鞭,冷风由鼻腔入肺,激的他止不住的呛咳,他只偏过头忍着,打马的速度都丝毫未曾慢下来。

    一路略过这朱雀街,直直到了大理寺的门前,下马的时候握着缰绳的那只手都被冷风吹的没了知觉,甚至下马的时候一个踉跄,身侧的顾亭忙扶住了他的手肘。

    “督主。”

    宋离心口阵阵擂鼓一样的地跳着,开口便是呛咳,却还是推了一把顾亭的手臂,手拉着马鞍稳住身形

    “快进去。”

    顾亭只好先快步进去,门口的一个侍卫过来扶住了宋离,宋离缓了缓才快步进了院子。

    李崇此刻正在大理寺内院中,身边已经到了几个御医,脖子的地方太过危险,谁也不敢贸然上手去缝合伤口,只敢用了止血的药,效果不是很好,宋离到的时候伤口都还在流血。

    李崇其实心里也挺慌的,毕竟他从小到大其实没有受过什么大的伤,最多小时候磕破膝盖而已,现在看着御医一会儿换一块的殷红纱布,他心里也突突。

    屋里屋外现在围了一群的人,屋内是岩月礼等重臣,外面跪着大理寺一众官员,他就算是心里害怕此刻也必须挺着。

    宋离由着一个身边的近侍扶着过来,到了门口推开了那近侍的手,扫了一眼那跪着的官吏便直接进了内室

    “陛下”

    李崇正闭眼皱眉忍着疼,忽然便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他骤然睁开眼睛,就见宋离夹着一身寒气过来,他都有些疼蒙了,下意识就伸出了手,忽然想起这还一屋子的人,这才又将手放了下去。

    宋离看到了一边银盘上那些染了血的纱布,这些年他什么酷刑都看过,鲜血早就不能激起他的恐惧了,但是现在看着那一块儿一块儿的纱布,他只觉得心底发慌

    “陛下情况如何伤口有没有毒”

    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他只怕徐孟成的刀上带了毒,一个年纪不小的太医开口

    “伤口没有毒,只是那刀上带了些细小的倒刺,伤口的血不太好止。

    ”

    这伤虽然没有触及大动脉,但是到底是伤的脖子,脖子的地方血管本就丰厚,太医们谁也不敢贸然用针缝合,宋离看向顾亭

    “没办法缝合”

    顾亭也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伤口的位置不好下针,缝合可能出血量会更大,只能用药,按压来止血。”

    宋离只怕李崇会害怕,他坐了过来轻声开口

    “陛下别怕。”

    李崇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宋离他心里就踏实多了,就是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过来的,脸色这么差。

    血慢慢被止住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宋离微微闭眼,总算是放下些心来。

    赵成还跪在一边请罪,宋离看了过去,眼底怒意未消

    “到底怎么回事儿徐孟成的手中怎么会有刀”

    大理寺的人到底是怎么搜身的关到牢中被陛下亲自审问的人身上怎么出现的刀

    刚才刺伤李崇的那把小刀被人呈了上来,说是刀,其实是个磨的非常锋利的木头,大理寺上下查了一遍,这才终于查清了原委,赵成跪着回话,额前冷汗直流

    “回陛下,徐孟成刚被关到大理寺的时候他在京城中的亲眷为他送过两次餐食,臣,臣看着徐孟成尚未被定罪,便让食盒送了进来,狱卒小吏都检查过食盒,当时都无问题,这小木刀片是夹在食盒的夹层中被带进来的,是臣失察,请陛下恕罪。”

    宋离抬手拿起了那块儿还沾着血迹的木刀,眼底森寒一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出宫审讯这一会儿的功夫李崇便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李崇此刻脖子都不敢动一点儿,看向赵成

    “起来吧,方才你隔开了徐孟成的手也救了朕,只是日后大理寺牢狱管辖必要严厉,否则,这被关押之人不是伤人便是畏罪自杀,案子还怎么审”

    “是,臣定严加肃整大理寺监牢。”

    李崇继续开口

    “徐孟成想占赤衣族的煤矿是为了制作火药,单单是他一个人必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所图,朕瞧着他的长相不太像中原人,他可是有外族血统”

    宋离管辖的直廷司自然是最清楚这些事儿的,他这才开口

    “陛下看的没错,徐孟成确实不是纯中原人,他的母族乃是在前朝时便归化朝廷的耶耳族,所以他瞧着有些外邦长相。”

    岩月礼也想了起来,此刻出声道

    “陛下是怀疑徐孟成是与南境外番邦勾连,想要那煤矿制得火药”

    李崇并没有否认,宋离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陛下的担心不无道理,这耶尔族和赤衣族还有如今的南境三国的人从外貌上看其实都有些类似,前朝时南境小国林立,互有通婚,到了我朝,像耶耳族,赤衣族这等小国早已覆灭并入大梁,而像扶南三国便成为了附属国,朝贺纳贡。

    徐孟成的母族很可能不是耶耳族,即便真的是耶耳族,也不排除他的母族有其他几国的血统。

    ”

    李崇明白了,现在的南境恐怕也和现代的情况差不多,有很多的部族,有些大的便称国,小的便称族,实力强些的现在也有相对独立的地位,成为了附属国,而那些实力弱的,比如赤衣族,耶耳族便已经成为了大梁的一部分。

    宋离看着李崇开口

    “陛下先行回宫,徐孟成便交给臣来审吧。”

    李崇骤然回神,看着他此刻的脸色他哪放心,这人现在还在解毒,本就日日不舒服,今天本该在房里歇着的,现在折腾到这里就够受的了,怎么还能去审讯他刚要拒绝,就听这人再次开口

    “臣会很快审清,陛下放心。”

    他轻轻向李崇点了下头,徐孟成是南境叛乱的源头,再者,他伤了李崇,他必要问个清楚。

    这里人多,李崇不好说什么过分关切的话,也不好公然驳斥宋离,主要是他也了解宋离的性子,他既然开口便是非审不可了

    “督主一切当心。”

    宋离目送李崇上了御辇,这才转身看向赵成

    “有劳赵大人带路了。”

    赵成看着宋离心底有些复杂,上一次宋离被一整个御史台参奏下狱大理寺,这朝中众人都以为他在劫难逃,却不想最后是陛下亲自将他接了出去,更是亲自找了太医过来为其医治。

    这短短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朝堂局势已经大变,在朝中呼风唤雨多年的首辅倒了台,听说连太后都被软禁在了宫内,从前瞧着没什么主见的皇帝亲了政,如今威势渐深。

    朝中如今有几人不是醒着神儿的当差但是这离权利风暴最近的直廷司督主,却在这一场朝野大变动中不损分毫。

    甚至还于宫变那日救驾有功,这些日子虽然传言他伤重正在养伤,不曾出现在朝堂上,但是今日一见,这位已经月余不曾早朝的宋督主才是简在帝心之人,万幸上次他不曾趁着宋离下狱便开罪了他。

    此刻虽然是在大理寺他的地盘,但是他对宋离可谓是极为客气

    “宋督主这边请,牢中阴冷,可要将徐孟成带出来审问”

    他瞧着宋离的脸色确实太过苍白了些,想来这些日子他怕是真在养伤,宋离微微摆手

    “不必了,徐孟成既然在京中有亲眷,还曾为他送来这行刺之物,便有劳大理寺的人手将徐府中人押送进来。”

    赵成知道徐孟成别的不说,光是行刺陛下这一条便已经百死莫赎,此刻自然是也没了顾忌,直接派人去捉拿徐府之人。

    牢中阴森昏暗,带着一股独有的腐烂死寂的味道,越是往里走,越是阴冷腐潮,墙壁上的斑驳血迹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一般人单是进来便开始胆寒,只是宋离对这一切都是恍若未见,只是身上渐凉,他抬手拢了一下披着的大氅。

    他一双眸子冷若寒潭,向着身侧那狱中小吏道

    “将人提到刑房。”

    “是。”

    宋离走进了这大理寺刑房,扫了一眼那一边的椅子,上一次他

    便是坐在那里被审的人,赵成注意到他的目光,闭紧嘴什么也没说,心里却默念了好几句的阿弥陀佛,上一次若是给宋离泼水的人是他,恐怕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宋离没有坐在审讯桌后,而是沿着这刑房走了一圈,目光扫了一圈这墙上的刑具,徐孟成被押了进来,他自知死罪,刚才想要在牢中自尽,却被赵成留下看守他的人给拦了下来。

    宋离一眼便看到了他头上的伤口,想来是刚才撞柱没有撞死,徐孟成在看到宋离的时候脸色微变,他本以为提审他的是赵成,赵成行事中规中矩,但是宋离谁都知道宋离手下的昭狱,有去无回。

    一身玄色大氅的人神色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他立在刑房中央,那双冷厉寒眸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人,眼底甚至带了一丝惫懒和闲散,沉压压的目光似乎看着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变成尸体的东西。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却将徐孟成盯的心底发毛,毕竟没有人能在刑房这样的地方不怕宋离,因为没有人知道宋离能做出什么来。

    半晌宋离微微眯眼瞧着这刑房中的刑具,眸光浅淡,声音寡凉

    “这大理寺的刑房比起本座的昭狱确实无趣了些,用来招待徐大人似乎显得不够重视,不过也无妨,有几样小玩意本座已经命人去取了。”

    徐孟成到底是犯怵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离却什么也没说,直接坐到了这刑房的案几后面,侧首轻咳了两声,他拢了身上的大氅微微扬首

    “小玩意还没送来,那便抽二十鞭开开胃吧,行刑。”

    宋离一句话也不问,只是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宛如欣赏每天都会上演的场景一样,看着这狱中的小吏上鞭子,只是抽了两下他便喊停了

    “这大理寺都不备盐水吗”

    赵成立刻摆了摆手,很快便有人拎来了一桶盐水,徐孟成开始还在硬抗,只是后来也忍不住叫喊了出来,挑衅地看着宋离

    “呵,宋离,你这阉人就这点儿手段吗只会皮鞭子沾盐水”

    宋离对他的咒骂充耳不闻,他眼前都是李崇刚才流的血,那些纱布上殷红片片,他现在都在后怕,若是刚才那一刀深了些,他都不敢想后面会如何

    他看着徐孟成的目光越发阴冷,没一会儿的时间,外边便传来了脚步声,一样一样的刑具被送了进来。

    宋离只恨他没有早一些亲审徐孟成,没有早一些去查他的身份,这才累得李崇受伤,他盯着徐孟成的目光渐渐阴笃

    “不是想见识本座的手段吗来人,扒了他的裤子。”

    “宋离,宋离,你这个阉人,你要做什么滚,给老子滚开。”

    刚被送进来的有一个刑具样子有些像木马,只是木马的背上有一个很长的突刺,宛如利刃,那木刺上面早已血迹斑斑辨不清真正的颜色,徐孟成看到这个东西终于变了脸色,连赵成都微微眯眼。

    宋离起身,长跑坠地

    ,眼底是化不开的寒意

    “徐大人,本座会让你的牢狱之行不虚此行的,来人,按他坐上去。”

    徐孟成已经被扒了裤子,身下凉意让他的恐惧被无限放大,盯着那木马上的木刺他的瞳孔缩紧,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挣扎

    “滚,滚,宋离,你不得好死,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离有些站不住,这牢中阴冷他此刻手脚冰凉,他没有理会徐孟成的哭喊,而是缓缓踱步坐回了桌案后面,徐孟成最怕宋离这样什么都不问,他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我说,你不就是想给我定罪交差吗你让人放开我。”

    宋离扫了他一眼一言未答,只是冲着笔墨的位置轻轻扬了一下下巴,身旁小吏立刻在他的面前铺了纸研了墨,宋离提起笔,洋洋洒洒一份供状便写好了

    “去给徐大人瞧瞧本座给他写的罪状可还衬他的心意”

    那小吏将宋离刚刚写好的罪状拿了过去。

    罪状上写的大体内容是徐孟成为做火药,占领赤衣族圣山,毁赤衣族宗庙,引起南境混战,其原因乃是其母族耶耳族与扶南,干渠谋窜,有谋反之心,耶耳族全族当诛。

    宋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交差徐大人不会以为本座非要审出来什么才能交差吧”

    宋离不问,不审,直接用刑,直接定罪,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徐孟成真的开始害怕了,他发了疯一样撕毁了这一份罪状

    “这一切都和耶耳族没有关系,都是我的罪过,和耶耳族没有关系,是扶南,是扶南有不臣之心,就是他们想要这种火药,他们答应若是有了这种火药,便与我联手,拿下南境,与朝廷划江而治,攻打干渠,蒲甘,南境的江山我们一人一半。

    是他们背信弃义,他们眼看事情败露,便帮着赤衣族来攻打我,为的就是我手中那些制火。药的师傅和那些火药制作图,和耶耳族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求你放过我母族吧。”

    徐孟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李崇方才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他坐过来的车架,不曾看到宋离的轿辇,便侧首问了一下门口的侍卫

    “督主的车架呢”

    “回陛下,督主不曾坐车架过来。”

    李崇一愣

    “那督主是如何来的”

    那侍卫指了指一边还在拴着的马

    “督主是骑马过来的。”

    李崇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那匹马心都是一紧,今天风这么大,宋离那身子竟然是骑马过来的

    他立刻命人备了暖轿过来,看向了身边的顾亭

    “顾太医就留在这里等宋离出来吧,务必看顾好他的身子。”

    若不是岩月礼几人还在等着他回宫,他此刻一定会留下等宋离出来。

    宋离从刑房出来的时候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他刚出来便看到了顾亭,微微皱眉

    “你怎么没和陛下回去”

    “陛下着我随督主回去,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宋离现在的身体在狱中审讯那么长的时间到底是太勉强了,到了车架上咳嗽便止不住,他侧身靠在迎枕上,抬手用帕子压在唇上,身子都跟着都些抖,顾亭立刻给他倒了一杯备好的药茶

    “这里面放了些驱寒的药,您喝一些。”

    宋离在马车上止了咳嗽便有些昏昏沉沉,直到他睁眼才发觉这车架竟然直接停在了正阳宫的侧门外,他立刻坐了起来,这宫中前朝,唯有皇帝的御辇能在这官道上行驶。

    顾亭适时开口

    “督主别急,是陛下谕旨,让这车架直接送您到正阳宫的。”

    宋离被顾亭扶着下了马车,刚刚从偏殿的侧门进去便看到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疾步过来,李崇刚刚打发了那几个朝臣,便听宋离回来了,他自然地替过顾亭扶住了那个已经有些站不住的人

    “你可回来了,手怎么这么凉快进去。”

    宋离顾及他刚刚受伤刚想推开他,不用他扶持,却没有推动,到底是被他扶着进了屋

    “陛下出来做什么才刚受了伤,不好好在屋里歇着,伤口这会儿可还出血”

    宋离进了屋子连一身寒意的大氅都顾不上脱,拉着李崇就是一通念叨,李崇笑了一下

    “朕是伤的脖子都不是伤了腿脚,怎么就不能走路了,就是脖子不太敢动,你看,现在只能这样看你。”

    说着李崇像是木头人一样脖子不动身子动地转过身,逗笑了宋离,宋离刚要说话便忍不住咳了出来,他抬手扶住桌子,侧过头身子都跟着震颤,李崇扶他坐下抬手帮他拍了拍背,出触及他的手才发现他手冰凉。

    “是不是身上冷去泡个热水澡吧,那天牢阴冷,你哪受得了”

    宋离拉住他,看了看时辰

    “不急,都过了午膳时辰了,陛下也没用膳吧还是先用午膳。”

    李崇点点头

    “对对,先吃饭,吃完饭你还要用药呢,但是也不能这么冷着啊,来人打盆洗脚水来。”

    宋离目光盯着李崇脖子上的纱布,目露心疼

    “疼不疼”

    李崇不敢点头只眨了眨眼

    “疼,督主快疼疼朕。”

    他乖巧眨眼的模样让宋离的心都软成了一片,手极轻地落到了那人的脖颈上,眼底都是后怕,半晌他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用力向前,李崇非常配合地倾身向前,宋离低头,一个吻印在了李崇的额头上,而后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不疼了,不疼了。”

    呢喃一般的声音好似在哄受了伤的小朋友,这感觉太杀了吧,李崇顿时梗住了脖子,一动都舍不得动,额头上绵绵细细的触感,像是羽毛一样,李崇简直觉得从头顶到脚后跟都像是被人摸了一遍一样,这种感觉太难以形容了,该死的美好。

    “就一下吗”

    李崇的眼睛像极了平日来求摸摸的福宝,让人不忍心拒绝,宋离眉眼含笑,抬手轻轻覆上了李崇的眼,低头,微凉的唇瓣便印在了心心念念等着的人的唇角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