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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
    地下停车场。

    陆断倚着车门抽烟,右手垂在腿侧,金属质感的打火机在他手里灵活旋转。

    他思考的时候手里总要有点什么,直到电话响了才收起火机,空出手接电话。

    “陆队,干什么呢”一战友在那头问,嗓门有点粗。

    “抽烟。”陆断顿了下说“说了多少次别叫陆队。”

    “断哥,断哥总行吧你不是说要戒吗还抽。”对方纳闷。

    “你支的招没用,那破糖能齁死我。”

    对方一乐,“嘿,怎么能没用呢我就那么戒的,你嫌甜就买酸点的呗,非要吃甜的可不齁么你有空来我这拿一桶,我有。”

    陆断“嗯”了声,嗓音一沉,“江徊,帮我个忙。”

    江徊一秒严肃起来,“有任务”

    “私事。”陆断皱眉掂量了一下性质,“稍微有点麻烦,叫上陈最他们吧,拳击馆见面说。”

    “是”

    喻白不知道陆断为什么生气。

    饭都不吃。

    那么好喝的粥,陆断连碰都没碰一下,简直暴殄天物。

    喻白一个人吃不完,拍了张照片发给姜姜。

    喻白姜姜,你要喝吗我带去医院给你。

    喻白是陆断早上煮的,但他没有碰过,干净的哦

    「姜姜」喝喝喝你竹马还会煮粥帮我带着,正好我的包子在地铁上让人啃了tt

    「姜姜」我还看到旁边有鸡蛋饼了,我也要

    包子在地铁让人啃

    喻白有点想象不出画面,晃晃脑袋,默默回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好医院见。

    他收起手机,要回楼下自己家拿保温餐盒。

    很巧的是,在电梯又碰见了昨晚的那两个女高中生。

    “是你呀”

    “小可怜好巧哦”

    或许是因为陆断不在,两个女生比昨天热情很多,主动和喻白挥手打招呼。

    喻白疑惑地摸摸脸小可怜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点了一下头,“你们好。”

    “你好可爱哦。”女生笑了笑,完全把他当成了同龄人。

    她们看喻白是一个人,忍不住提醒,“最近小区还挺危险的,一个人出门要小心哦。”

    “我们班有个男生也住这,差点就哎反正要小心,尤其是晚上。”

    差点出事的是他们班的一个很可爱的男同学。

    而眼前的男生长得这么漂亮,看起来又很好欺负的样子,感觉很容易被犯罪分子当成目标。

    “好,我知道的,谢谢你们。”喻白心慌意乱地点头应下。

    因为那个“变态”的事,他昨晚就已经很害怕了。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房间里面还有陆断,他或许都没办法入睡。

    本来一晚上过去已经好了点,现在被这么一特别提醒,喻白就又恐慌起来。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没有摁电梯,现在已经下降到7层了。

    喻白小脸一揪,有些懊恼,只能现摁。电梯在一楼停下,两个女生跟他挥挥手告别。

    没有其他人上来,电梯门重新合上的时候,一双惨白细长的手从突然中间的缝隙中伸出。

    喻白本来就慌,现在直面暴击,吓得“啊”了声,“噔噔噔”地后退几步,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眼睛惊恐瞪大。

    “吓到你了吗”

    是一道温和的嗓音,大概是因为变声期,所以听起来稍微有点沙哑。

    一位穿着和女高中生同款校服的男生走进来。

    他有些抱歉地对喻白点了下头,“抱歉呀,我赶电梯,东西落在家里了。”

    “哦哦,没事没事。”喻白拍拍胸口,心跳快得像要飞出来。

    刚刚那幕几乎和恐怖悬疑电影里的画面一模一样,他有点缓不过来劲儿。

    还好只是个学生。

    身旁的男生比他高一点,有点瘦,皮肤很白,戴着眼镜,站得笔直,言谈举止让人感觉家教良好。

    喻白心有余悸地捂着小心脏,看到对方摁了“14a”。

    这个人住在我家楼下吗

    喻白仔细回忆了一下怎么好像没见过呢。

    “你住15层啊”男生显然也看到了十五层的按钮亮着,笑了下说“好巧,我家刚搬来没多久,我们是邻居哎。”

    “我叫宋朝文,朝阳的朝,以后多多关照。”

    原来是新搬来的。

    喻白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多少有一点疑神疑鬼了。

    他有些抱歉地点头,礼貌客气跟他客套,“你好,我叫喻白。”

    “喻白你看起来真可爱。”

    喻白愣了下,还没说话,电梯停在14层“叮”地一声。

    “我到了。”宋朝文跟他挥手,“有机会再见。”

    这个小插曲总让喻白感觉哪里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

    他取完保温饭盒回来,把有点凉掉的粥和鸡蛋饼用微波炉加热一遍,打包装好,出发去医院。

    因为在电梯里的事,喻白下楼的时候难免心慌,眼睛左右疑神疑鬼地望望。

    不过外面晴空万里,太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喻白出来没多会儿,肩头被烤的温热,空气也很舒服。

    他又安心下来,蹦蹦跳跳地上班去了。

    而就在头顶的高楼上,一道瘦高的身影立在窗边,静静地注视着他

    接下来连着三天,喻白都是早班。

    下班时间早,小区出入人多,天也没黑,他就算独来独往也平安无事,根本不用陆断接。

    喻白原本因为“变态”而恐慌的心情就逐渐稳当了点。

    他觉得陆断这几天也非常忙,而且好像都是从晚上开始忙。

    对方每天雷打不动地提醒他锁好门窗,告诉他如果害怕就自己拿平板看动画片和综艺。

    有时候喻白睡觉之前陆断还在家,但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一看,客房就是空的,人走了。

    然后第二天早上起床,陆断又出现在餐桌前。

    给喻白看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

    他只是肉眼可见地看到陆断下巴上的胡茬冒了出来,每天很疲惫的样子,身上还有烟味。

    就跟天天晚上都不睡觉,天天晚上都出去蹲着打猎一样。

    喻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工作,也不知道陆断每天不在家的时候,人都在哪。

    但是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害怕的时候,好像在那个时候,陆断都在客厅里。

    喻白问他什么也不说,人怪怪的。

    今天是宠物医院的会员日,有很多来做宠物体检的。

    喻白又在化验室忙活一天,中途还跑了几趟诊室帮姜姜给小猫咪抽血。

    下班的时候脖子酸疼一片,内心却格外踏实,他捏了捏后颈,换衣服下班。

    姜姜一如既往地提醒他,“回家要小心,注意身后,有事随时打电话。”

    喻白乖巧应下。

    不到晚上六点,天边落日余晖,高楼大厦后面层层叠叠的云染着渐变的橙红色。

    微风一吹,慢慢悠悠地飘好远。

    喻白骑着共享单车,带好头盔,轻轻哼着歌,身影在落日余晖里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

    小区门口人来人往,偶尔能从几个人的对话中听到对那个“变态”的议论,说这两天没听说有什么事。

    “是不是已经抓起来了”

    “抓起来肯定就通知咱们业主了,没准是那个变态自己走了呢”

    “嘿,也说不准”

    喻白锁好单车,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点点头,也这么觉得。

    他走路也哼着歌,越过“哗哗”的中央喷泉,走到健身器材的时候,喻白却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

    哼着的调子一停,他喉结滚了下,紧张兮兮地揪着书包带子,扭头看了眼。

    身后还是刚才走在路边的那几个人,有对夫妻刚接了小孩回来,边说边笑,十分温馨,耳边是茂密园林鸟叫声和蝉鸣。

    好像没什么异常。

    喻白惊疑不定。

    是因为人太多,所以听错了吗

    似有若无的危机感开始笼罩着他,喻白立刻又惴惴不安起来,步子越迈越快。

    在离单元门越来越近的时候,喻白很清楚地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并且在跟着他的频率变化。

    哪怕人再迟钝也感受得到。

    霎时间,喻白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脊背森然发凉。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单元门,想转身重新回到密集的人堆里去。

    结果一回头,一个人影落下来,喻白直接撞到了别人怀里。

    喻白吓得“啊”

    “喻白,是我。”宋朝文后退一步,脸上有些局促,“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喻白在看清他的脸后,瞬间松了口气,捂着心口,“是你啊。”

    原来是那个邻居,好像几天没见到了。

    “是我啊,我刚在那边就看到你了,没好意思跟你打招呼。”

    宋朝文挠挠头,有点好奇,“你怎么突然转过来了”

    身边多了个认识的人,哪怕和这个人只有一面之缘这时候喻白也没刚才那么怕了,摆摆手说“没什么。”

    他总不能够说对不起,因为我差点把你当成了小区里的变态。

    宋朝文没追问,“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一起往楼里走,喻白听到他疑惑的语气,“你怎么总是自己一个人呢”

    “我早班呀。”

    “我还以为你是学生呢。”宋朝文看他,“你看起来很小。”

    “我已经大二了,暑假在实习,你呐”

    “十八,今年高三。”

    喻白“唔”了声,眉头疑惑蹙起,“那你不上晚自习吗”

    宋朝文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嗯,要上的,晚休,回来吃饭。”

    喻白明白了,缓缓点头。

    说话间就到了电梯,宋朝文摁完“14a”之后,指尖往上在“16b”停了一下,眼神一暗,落下去摁了“15b”。

    喻白伸出手取消重新摁,“那个,我到16层,谢谢你啊。”

    “是吗不是15啊。”宋朝文淡淡回了一句,仿佛一点都不意外。

    喻白点点头,“嗯嗯。”

    “这样。”宋朝文镜片后的眼睛闪烁了下。

    电梯缓缓上升,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电梯在十四楼停下。

    宋朝文笑着对喻白说“我到了,有机会再见。”

    和几天前早上一模一样的话,喻白呆呆点头,“好的。”

    他刚要摁关门,却见前面的宋朝文猛地转过了身。

    喻白又被他的回马枪吓到,捂着心口,“怎么”

    “喻白。”宋朝文高高瘦瘦的身体正对着他,忽然歪头笑了下,“你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很危险哦。”

    这一瞬间,喻白眼睛睁大,呼吸几乎停滞。

    直到回到家里,喻白的心跳还在狂飙,手脚冰凉一片。

    他喝了好几口水,靠着桌边轻轻喘气,缓了又缓。

    宋朝文最后露出来的笑容诡异地让喻白头皮发麻,后脊梁骨凉飕飕的,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可是宋朝文不是在提醒他注意安全吗

    是他今天太疑神疑鬼了吗

    喻白烦恼地捂着脑袋“嗯”了声,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个笑

    呜呜呜还是好可怕

    陆断今天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喻白心慌意乱地回到卧室抱着小熊呆坐了一会儿,越回想电梯里的对话,越感到毛骨悚然。

    宋朝文是怎么知道他“总”一个人的

    喻白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陡然瞪大,瞳孔颤抖,汗毛直立,连呼吸都停了好几秒。

    他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手脚变得冰凉麻木,漂亮的脸蛋吓得惨白。

    宋朝文真的住在楼下吗

    喻白的脑海里飘过这个疑问,但他根本不敢出去确认,甚至感觉此刻门外就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等着他

    吓得他一个哆嗦,赶紧抹了抹湿润的眼角,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给陆断打电话。

    “嘟”地一声。

    “喂,干嘛”那头,陆断的嗓音低而沙哑,隐隐给人一种冷漠的威慑感。

    喻白听到他的声音后瞬间红了眼圈,一开口就带着长长的哭腔,“喂,陆断,你在哪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