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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静静地想着,她是个怯懦者,体验到了活的滋味,就沉溺于此。

    不应该这样的。

    她见过勇敢的人,知道怎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就如同拜托许多人替她找的人,她想只有那个人能够彻底杀死她。

    因为她被转变为扭曲物的污染很特殊,只要能够忍受太阳带来灼烧的痛苦,她就能在阳光下行走,只要还残留一点,就还能再生,哪怕她不愿意。

    她用了许多借口,让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但她不应该这样,她要勇敢一点。

    我不知道。怪物还是很诚恳地说,我以前

    她回顾了自己的过去,想到了她的朋友,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后腰。

    曾经那里有一道伤口,导致她成为扭曲物的污染就是从那里进去的。

    司珀茵再一次沉默。她竟然忘了圣灵的教导,切不可因时间就失去分寸。

    抱歉,是我失言。司珀茵轻轻地、有些失落地说我会想办法解除我们的契约。

    这些年谢谢你。

    司珀茵想了许久,依旧决定道谢。

    很多时候,司珀茵会陷入沉睡,无知无觉的黑甜会让因晒太阳而造成的伤害慢慢恢复。

    当她醒来时,她时常站在阳光下面。司珀茵喜欢这样的温暖,哪怕晒太阳会给她带来痛苦和虚弱,她依然喜欢。

    只是她的思绪会随着“链接”而飘动。

    有时候,她会把思绪放在被她分割出去的自己身上,控制着自己的一部分走到需要治疗的人面前;有时候,又操控着不同的部分不停躲避把她当团建对象的绑匪;有时候,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这座城市的长椅上会长出许多司珀茵。

    她喜欢听赛娜唱歌,喜欢看咕噜和孩子们做游戏,喜欢在安徳和赛娜吐槽她的时候吓他一跳。

    偶尔,她的思绪会飘到杰森那里,她会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色,有时和他聊上两句,有时只是看一眼就走。

    现在,司珀茵将一切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所有的司珀茵在此刻都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

    白色,整个圣城都是白色,这会让黑色扭曲物变得异常显眼,诺斯教也崇尚白色,这象征着光明和圣洁,但在那个冬天之后,她不再喜欢白色,也不敢和任何人说。

    这会让她想起在雪山里的那个冬天,萧瑟和寒冷带走了她身边的许多人,忧伤就像雪山的积雪一样无边无际。

    最后一个人,她的朋友,也是她必须消灭的敌人。

    她记得他的手是干燥的,带着一层厚茧,会在篝火燃起时给她递来一碗热汤。只是那双手也变成了白色,他长出了利爪,只差一点就可以把她的心脏掏出来。可他停住了,任由将她手中的骨匕插入自己的脑袋。

    我失败了。他说,最后那双利爪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安抚似地拍着,小春,你做得很好。

    司珀茵还记得他的眼神,记得他眼里的光亮。

    他本该心怀梦想,前途无量,他不应匍匐在地,握着杀了他的刽子手的手。

    那是司珀茵的十五岁,还在懵懵懂懂,但她是这场风雪的守门人。

    圣庭和王庭停止了接近五十年的内斗,联合起来对抗扭曲物以及试图让人类和扭曲物共存的融合联盟。他们合作做实验,想要利用扭曲物内部等级森严这一特质,试图人造出一个意志坚定的高级扭曲物,来控制扭曲物的无序扩张。

    但他们失败了,风雪淹没了那个年轻的骑士,但有司珀茵在,雪山外依旧是春天。

    所有人都说她做得很好,说她已经尽力了,她让英雄还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以人的资格死去。

    只有她知道,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回头,雪山里困住了许多人,他们在雪里迷失了方向,死亡也无法腐化,灵魂被囚禁在此处。

    而被她所杀死的扭曲物,有位身在王庭的爱人那位美丽又任性的公主失去了她忠诚的爱人与骑士,她曾经的护卫和朋友是那个杀人凶手,这让她变得疯疯癫癫的。

    或许这也是对司珀茵自己的惩罚。

    十八岁,她记得和公主见的最后一面,美丽的女人光裸着身子,背上是全是一条一条的鞭痕。她跪坐在死去的君王身上放声大笑,手里是沾满血的利刃。

    而司珀茵像曾经一样,用披风裹住了她,另一把带着特殊污染物的刀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你会活下来吗公主在她的怀里喃喃自语,刀却用力压进了司珀茵的后腰。

    司珀茵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记得她笃定地说你会活下来的。

    想想半个小时后的那场爆炸,司珀茵一时想不清楚这是诅咒还是祝福。

    她和曾经死在她手上的扭曲物变成了一样的东西,一样的白色。

    就连变成扭曲物,她也是扭曲物中的异类。

    而如今,这白色告诉她,你也变成了风雪一样的灾祸,你也被困在了雪山中。

    蝙蝠侠对扭曲物的猜测没有错,有智慧的高级扭曲物确实会圈养人类。

    它们会通过各种方式欺骗人类与他们签订契约,从而标记自己的食物,然后制造恐惧,享受恐惧,恐惧和混乱是扭曲物最喜爱的食物,在吸干圈养物的最后一刻,他们会彻底吞食他的灵魂。

    司珀茵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的她确实是因此而被杰森所吸引,她确实吞食了一点他的恐惧和混乱。

    圣灵告诉她,不要轻易触碰别人的灵魂,否则你会迷失在这个灵魂之中。

    圣灵总是对的,所以在某些时候,她感受到杰森可能需要一点什么的时候,就会出现。她有时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哪怕变成怪物,也依旧被需要。

    但这不应该。

    这个世界不需要怪物。

    “司珀茵”杰森喊道,预感到不对劲。

    杰森喜欢用语言干扰别人,尤其是战斗的时候。

    效果最好的时候则是和他的家人们。

    博取同情或者嘲讽他们让他们生气,这是一种战术,他们总会被他成功干扰,以此他能达到他的目标。

    但司珀茵不太一样,她也会被干扰,又或许她与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总能做出一些出乎他预料的事情。

    “司珀茵,你还在吗”

    杰森没有得到回答。

    他应该习惯了在司珀茵总是忽然消失,但她是个很礼貌的家伙,消失之前总会说再见。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迪克推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拎着饭盒,看到放在床头的手表,他挑下眉头,“看来我打扰了你和司珀茵小姐的聊天要不我们先走吧,布鲁斯。”

    杰森质疑道“你不用上班的吗”

    迪克笑眯眯地说“正经工作可是有带薪年假的,不像你。”

    布鲁斯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拎着两个袋子。他脸上作了伪装,不至于让人认出哥谭的布鲁西宝贝来探望一个不知名的杰森托德。

    他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这是阿福准备的,饿的时候可以吃一点。”他不赞同地看了杰森一眼,提醒道“你应该把你的隔绝器带上。”

    还有达米安,为了逃离那个枯燥的课堂,来看望“生病住院”的兄长是个不错的选择。

    为此,他还用他的零花钱买了一束花。要知道,布鲁斯一周只给他五刀的零花钱,这算是一个极大的牺牲。

    芭芭拉最近和迪克又在闹分手,她和卡珊德拉走在最后,试图离迪克最远。

    至于提姆,因为工作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当韦恩老总翘班看望生病的儿子时,他这个韦恩少总只能顶上了,不过他也托迪克准备了他的礼物。

    杰森咬牙“要我提醒你们一下,我生病只是因为我需要生病来这个病房,盯着对面那个肚子像怀胎八月的小孩,我真的没有生病,不需要你们来探望我”

    他在最后的字眼上加重了音量。

    “抱歉,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说“或许您是难得一位正儿八经住进医院的人,我们总得需要表示一下。还有老爷,我今天没有准备那些东西,或许我们家里多出了一个波比”

    迪克爽朗地笑起来,说道“布鲁斯可不太喜欢一个魔法生物出现在家里,虽然韦恩庄园看上去确实挺适合养小精灵的。”

    布鲁斯的嘴角紧紧抿起,几乎变成一条直线。

    “你和司珀茵小姐聊崩了”迪克凑了过来,好兄弟一样地揽着他的肩膀,“需要亲爱的哥哥教你几招吗在这方面,你确实得喊我一声哥哥。”

    芭芭拉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杰森面无表情道“是啊,老迪克,你都不知道有多少街头恶霸想被你的大腿再夹一次,确实很有魅力。”

    迪克的表情像吞了两只苍蝇,达米安毫不留情地笑了出声。

    “看来你确实和司珀茵小姐聊崩了。”迪克面无表情地看了回去。

    杰森从床头摸来隔绝器带在手腕上,闻言耸下肩,说道“她说,会想办法解除我们的契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