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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哒哒哒来人的脚步声急促,在整个地下洞穴里回荡。

    司珀茵在他们进到洞穴之前,就把自己从一坨软乎乎的怪物变成了人形,粉眸睡意懵懂,她不喜欢在人面前露出自己怪物的样子。

    “我本来还准备了,看来现在用不上了。”穿着紧身衣、身姿曼妙的女士调笑道。

    司珀茵看着她,茫然的粉眸过了两秒才对上焦。

    猫。

    “你居然醒着”

    做了一个噩梦。

    “你梦到什么我就不问了。”猫女拍了拍自己的头,“每次你这样说话,我都很不习惯。”

    有种身体和认知分开的感觉,越是感知敏感的人越觉得分裂。

    司珀茵不说话,就开始比划手语。

    “看不懂。”猫女说,“老规矩,不过这次有点严重。你的那群分身小朋友搞定不了。”

    她的跟班把一个断了腿的人抬了进来,另一个怀里还抱着血肉模糊的腿。

    司珀茵看了看那个人的伤口,断面已经被烧焦坏死,就算是医院也避免不了截肢的结局。

    但对司珀茵而言,这不算难,她对猫女点点头。那条腿就从另一个人手里漂了出来,猫女示意那两个人将他按住。

    “啊”痛苦的嚎叫从那个人嘴里发出,他疯狂地想要挣扎,司珀茵垂下眼,给那条腿恢复完整,对着他的伤口按了上去。

    整个接腿的时间持续了十几分钟,伤口还滋滋冒烟,男人嚎了十几分钟,等司珀茵起身的时候,他愣整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腿。

    “好、好了”

    “是的,欢迎认识地下世界最仁慈、医术最好的女士司珀茵。”猫女介绍道。

    “春、春天不错的代号。”年轻人干笑两声,“就是有全麻服务就更好了。”

    司珀茵迷惑地眨了下眼睛,比划了一个打晕的手势。

    “意思差不多吧”猫女笑了一下,“这家伙算是个还不错的黑客,不要问我黑客是什么,有什么消息你可以问他。”

    她这也算是两边卖人情,年轻人今天本来坐在酒吧里好好的,遇到两边帮会火拼,一不小心就断了一条腿。可惜的是,他前几天才得罪了法尔科内家,压根不敢冒头,也没有黑诊所敢收,她顺手就拎到了司珀茵这里。

    而她和司珀茵认识的时间就更长了,在司珀茵还没来到哥谭前,他们就互相认识。

    准确的说,她一开始和赛娜比较熟悉,那是个勇敢的姑娘,偶尔她也会去赛娜驻唱的酒吧捧捧场。

    司珀茵从角落里翻出了纸和笔,很快两个人的画像就出现在了纸上,她将画像递给年轻人。

    “好、好的。”年轻人接过画像,“如果有她们的消息我会告诉你,就是要怎么联系你”

    “她经常在这里,如果你过来这里她没在的话,扔一个就行。”猫女朝他促狭地眨了下眼。

    司珀茵用手比了一个大叉。

    她坚决拒绝来个打扰她睡觉。

    “还有一些下水道,贫民窟,犯罪巷,那些地方应该都有她的分身,你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

    “实在不行去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后门,那是她的固定刷新点。”

    年轻人满脸茫然。

    猫女给了他另外一个方式,“或者送去市郊的安吉儿修道院,那个圆滚滚的员工有联系她的方式。”

    “好、好的。”

    等人都走完后,空荡荡的洞穴里只留下了她们两个,猫女霸占了司珀茵的摇椅,翘起一条长腿,在上面悠闲地晃着。

    “对了,雷切尔盖奇,他在逃跑的时候被蝙蝠侠抓到,现在被关去黑门监狱了。”

    他就是指使杰克去放炸弹的人。

    司珀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不过那群小子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倒是经常找他妻儿的麻烦,要出面吗”

    这一次司珀茵沉默了许久。

    在圣城里,罪犯犯罪其亲人是要受连带责任的,根据罪行的轻重,由所在的教区来要求他们为公众进行义务劳动。

    而这里这里不同。

    司珀茵曾在杰森的灵魂中留下一瞥,她知道这里的人有多会让别人痛苦,而这痛苦超越了他们应该承受的。

    猫女正在看着自己的指甲,不在意地好像她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一样。

    司珀茵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猫女微微挑眉,“我会让人提醒他们的,倒是你,你是不是又虚弱了,上次比这严重的伤,你也只用花五分钟的时间。”

    司珀茵在地下世界的名头还挺响亮,主要是针对一些底层小喽罗。

    这些小喽罗今天是这个老板,明天就成了那个帮会的,拿着点三瓜两枣,干的都是脏活累活,除了双面人那个曾经的光明骑士,其余都没有医保。

    受伤老板不会管,他只会果断换人,医院去不起,黑诊所的医疗水平一言难尽,鬼知道好好的人进去了,出来时肚子里会不会多出把止血钳,而他们最容易受的就是开膛破肚的伤。

    司珀茵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就跟天使一样,主打免费高效,治疗点遍布整个哥谭最阴暗的角落,不过像很严重的伤只有地下洞穴这个本体能治,做慈善都没这么好的,就是疼了一点。

    就和游戏里固定刷新的医疗点一样。

    当然,杀过人的最好不要去找她,她会在治好人之后把人扭送到蝙蝠侠面前。

    她的存在在小喽罗中口耳相传,但面对高一层的人,他们选择闭口不语。

    谁知道要是司珀茵被哪个大帮派挖走,他们还能不能看上病。

    面对猫女的问题,司珀茵没有承认,同样也没有否认,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猫女,温和地笑了一下。白发粉眼在昏暗的洞穴中好像在隐隐发光,看上去就像一座悲天悯人的圣母雕塑。

    不在乎虚弱与否,也不在乎生死与否,她只是接受苦难,承受苦难,就像是单纯来人间受苦一样。

    “好吧。”猫女从摇椅上站起来,摇椅在原地晃荡,她伸手想摸一下司珀茵看起来手感不错的白发,司珀茵像猫一样愣是扭出了一个“s ”避开她。

    猫女皱了皱眉头,“或许我该帮你把那个蝙蝠崽偷来脱光了送给你。”

    就像猫猫报恩总会叼一点东西来,她想起赛娜没少和她指责司珀茵挑食,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就只啃了那个蝙蝠崽一口。

    而且,偷蝙蝠崽这种事情听上去还蛮有挑战性的。

    司珀茵疯狂摇头,满脸惊恐,刚才在她身上那种非人的神圣感一下消失殆尽。

    她也不知道猫为什么要偷蝙蝠崽给她,拒绝就是了

    猫女忍不住勾了下唇角,轻笑道“如果你需要,随时可以喊我,亲爱的。”

    “我说的不止是帮你绑架蝙蝠崽。”

    她迈着灵巧的猫步离开了。

    司珀茵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缓缓松了口气。

    这个像猫一样的女人,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相处。

    她躺回摇椅上。透过洞口,她看到今晚的星星不错,颗颗分明地坠在天空上,没有阴云遮挡,明天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椅子身上还带着猫女的温度,那温度包围着她,她的人形缓缓消融,变成一团白色的柔软果冻,粉眼睛就藏在果冻里眨巴。

    刚才那个惊醒她的噩梦好像被这股带着馨香的温度驱散,那双眼睛眨巴着,缓缓变成一条细缝。她睡了过去。

    这次困扰着她的噩梦变了。

    依旧是多年前的噩梦,她惶恐不已,跪在神像前告罪。

    圣灵问为什么害怕呢,我的孩子

    司珀茵哽咽道我梦到多年以后,我在地狱做主。

    到处都是灰茫茫的灵魂,他们向她献上混乱、无序的爱。她不敢接受,不知为何会这样。

    被圣灵庇佑的孩子不常做梦,因为她们的梦预示着未来,那是圣灵的指引。

    那种未来的自己背叛了信仰的感觉,让虔诚的小苦修者感到痛苦和恐慌,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成那样。

    冰凉的骨匕就压在颈间,倘若未来的她不再遵从圣灵的指引,那不如结束在现在。

    圣灵阻止了她,祂们给了她答案,又抹去她的记忆,让她自己去找寻。

    今夜她又一次回想起了那个答案。

    祂们说最高的殿堂而非我们所在。

    祂们说每一个圣灵都是自地狱中诞生。

    祂们说圣灵不在乐土,而是圣灵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乐土。

    祂们说如果他们爱你,信奉你,你就不能将他们引入混乱。

    司珀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她来到哥谭,只是想等到圣女冕下的出现。

    她是司珀茵见过品行最为高洁之人,若她也来了这个世界,必然也会来到这里。

    杰森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

    他今晚也做梦了,梦到很久之前,他还在犯罪巷的时候。

    他坐在墙角,旁边就是垃圾桶,这里味道难闻,但他站不起来。刚刚他和一群人打了一架,险胜,保住了他今晚的晚餐,就是肚子有点疼,暂时吃不下去。

    他仰头看着狭窄的小巷,好像天空也只有这么窄。

    他知道他在做梦,也知道未来的他会走出这里,可梦里的情绪依然围绕着他。

    他一直在等,等到黑色的披风和有两个尖角的影子出现。

    他跟着那个影子走出了犯罪巷,穿着绿色龙鳞小短裤飞荡在这个城市,砰的一声爆炸,他摔到了地上,浑身的骨头都碎了。

    他还是走出了那个巷子,拖着残破的身体在这片灰蒙蒙的城市四处走,滴水兽坐在高处阴测测地盯着他,嘲笑他。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家了,无论走到哪里,那团挡眼的雾就跟到哪里。

    他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他看不到前路。

    忽然,他的脚踢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曾经的二代罗宾低下头,一滴血顺着他的指尖落在了那个白呼呼的东西上。

    那个东西像只没有形状的棉花玩偶一样。

    玩偶睁开了眼睛,是粉色的,泪蒙蒙的。杰森蹲下身,和那双眼睛对视。

    “你怎么这么伤心”

    我在找人。

    “你在找谁”

    司珀茵舍恩。

    “你就是。”杰森说。

    怪物在流泪,粉色的眼睛像被水洗过一样,我不是。

    前面的路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盏灯光微弱的路灯,灯下有一条长椅。在这片灰色中,如此显眼。

    “要去前面坐坐吗”

    怪物小声说我好累,我走不动了。

    它给他展示了自己的伤口,白色的柔软物内部已经千疮百孔。

    罗宾嘴角翘起,破碎的多诺米面具下蓝眸满是笑意,“好吧,真会撒娇。”

    他忍着身上的疼,弯腰抱起那团软乎乎的怪物,紧紧搂进怀里,抱着它往前走。

    浑身是伤的罗宾抱着疲惫的怪物坐在了灯下的长椅上。

    对不起。怪物低声道歉。

    “嗯”杰森的手放在它软软的身上,一下一下地捏着。

    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来安慰我。

    “那你应该说谢谢,而不是对不起。”

    怪物团在他怀里睡着了,罗宾发现他的伤口在不停地痊愈,落在地面上的影子身型不断拉长。

    他还是黑发蓝眸的杰森托德,只是再也穿不下那套罗宾制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