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一双纯真，清澈的眼，亚当艰难的撑着冰凉的床榻坐起。还没等祂理清那混乱不堪的记忆时，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祂面前。

    “哥哥，我们的父亲陨落了。”身上还穿着第三纪希腊亚麻长袍的阿蒙低头扫试着刚苏醒过来的兄长，似笑非笑的扶了扶右眼的单片眼镜，“我们的老爸不见了，外面早已天翻地覆，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也许，我们该去北大陆看一看，复活我们的父亲。”亚当金色的眼眸真挚的望着阿蒙，嘴角勾起一个合适的弧度，看起来和蔼极了。

    “你打算怎么复活我们的父亲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祂的属下背叛祂的吗”闻言，阿蒙掀起眼皮看着祂从来都存在感很低的兄长，鸦黑的眼中闪着若有如无的光彩。

    “我可以让我们的父亲在我身上复活。”双手放在膝上，亚当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像一个乖乖学生，“至于我们的父亲为何死亡我不知道。”

    嘴角的弧度降了降，阿蒙抚摸着单片眼镜的镜框，身上的柔软布料便变化成了那套巫师装。祂看着眼前依旧是那副和煦表情的亚当，转身欲走“亚当，我不会跟你走，我要去和老爸的分身，寻找祂的去向。而且，我不喜欢你的那个提议。”

    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亚当无辜的眨着眼，看着阿蒙从祂眼前离开。

    啊，左登沉睡了吗

    轻轻抠着自己的手，亚当只分给了这件事一秒的思绪。祂思考着另一个自己存在的必要性，思考着第四纪该如何应对叛乱的三个天使之王，思考着该如何涉及成神仪式，唯独没有思考左登的沉睡。

    刚刚苏醒的神性面不足以去思考有关人性的一切事情。

    祂站起身，来到一片废墟的神国，祂要最后看一眼这里，然后投身到那个混乱，充斥着血和泪，战争与火的第四纪。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是个亚当依旧为末日做准备，研究旧日与支柱的关系，研究源质与支柱的关系，谋划整个棋局，谋划历史走向，谋划剧本的一天，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祂去见了那个所谓的“父亲”，另一个自己，疯狂堕落的人性。

    “你来了”彼时的祂们还没有之后那样的敌对，亚当没有那么厌恶另一个自己，真实造物主也没有那么嫌弃道貌岸然的神性面。

    “嗯。”点了点头，亚当端正的坐在皮肤呈现古铜色的真实造物主前，看起来很是乖巧。堕落的阴影将四周覆盖，无数没有睫毛，金色的眼睛从阴暗的地方注视着亚当，视线充满了贪婪欲望。

    “你把我叫来做什么”将那疯狂的气息视作空气，亚当沉稳的开口，仁慈的目光落在真实造物主身上。

    “你在神国有见到那个左登送给我们的计算机吗”真实造物主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夹杂着熟悉的俄语，甚至还有巨人语，精灵语，大量污秽的力量随着祂的话语冒出，占满了整个空间，但亚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祂听着真实造物主的问题，交叉放在膝盖上的手缩了缩。祂瞟了眼真造，脸上露出好笑调侃的笑容“你把我叫过来只是为了这种事那我的回答是的确在我这里。”

    “可以给我吗”没有在意亚当语气中的调侃讥讽意味，真实造物主的身体前倾，喜形于色的笑了起来，连周身的气息都活跃了起来。

    “不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真实造物主，说完后亚当自己都愣了两秒。

    “你留着那个做什么呢距离大灾变过去几十年了你有试图找过祂吗现在你非要留着一个遗物做什么你真的还爱着祂吗我的神性”听到亚当的回答，真实造物主先是错愕了一秒，然后祂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令人捧腹大笑的事，“你问问你自己你还有感情吗你还爱祂吗”

    昏暗的空间回荡着真实造物主癫狂的笑声，祂的声音撞击到墙体又反弹回来，形成刺耳的呓语。真实造物主的声音持续不断的传进亚当的耳中，像是质问一样，让亚当觉得这个空间简直粘稠的要把祂溺死。

    亚当顶着第四纪最强真神的疯狂站起身，祂久久的注视着嘴里嘟囔着，手舞足蹈的真实造物主，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你真是疯了。”

    祂转身离开，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一样，仓皇失措。

    当亚当终于远离了真实造物主的影响后祂才有精力思考真实造物主的问题祂真的，已经不爱左登了吗

    祂有些茫然的站起身，目光飘忽的望着眼前为生计奔波的人群。祂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觉得是那样的空虚，觉得自己不了解自己的心理。

    真讽刺，心理医生不了解自己的心理

    亚当的嘴角抽搐着勾起一个弧度那么，祂还爱左登吗

    祂随意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这根本不需要思考。爱不爱一个人，难道是需要理性的吗是需要思考的吗当祂还要思考爱不爱一个人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很明确了祂已经不爱了。

    不，这不对，这么说是不对的。

    亚当将手放在膝盖上，弯腰抵着自己的额头，内心深处否定这个答案，可有个微弱的声音却反驳着那只是你的空想，你只是习惯了爱祂，你只是认为自己还爱祂，那么，你自己的情感呢你还有爱祂的感觉吗你的感情已经空了啊，一个感情残缺的人要如何爱人承认吧，你不爱祂。

    可是，我不能失去祂，我的确不再思念祂，不再在心里感受着爱的温度，可我依旧爱祂。

    我不再睹物思人，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总会见到祂；我不再将目光永远的停在祂身上，却不代表我无法感知祂的存在，如同背后灵一样。

    我们都有追求的东西，我不可能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就像末日后祂选择了与外神对抗而放弃了跟随“我”离开，而我，也会将寻找祂的时间用来为未来做准备。

    哦，别解释了。那个内心的声音如幻影一般缠绕在自己身上，在耳边徐徐善诱你看看你说的这些，语无伦次，还要狡辩什么呢承认你不再爱祂很难吗你只是没了人性的神性，承认自己没有感情而已，这有什么羞耻的呢

    不，我可以承认我没有感情，但我不承认我已经不爱左登了。

    站起身，亚当望着东大陆的方向，清澈的目光中透出坚定既然没了爱的感觉，那就找回来好了。

    大灾变过去的几十年后，亚当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祂望着漆黑一片，时不时有雷霆划过，无数怪物咆哮，嘶喊的土地，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祂没有去找诡秘的分身，而是直奔目的地，向着荒废的造物主神国。

    昔日辉煌，永远明亮，光辉圣洁的宫殿早已破败不堪。大理石上出现了无数丑陋的沟壑。壁画灰蒙蒙的，磨损严重，早已看不出当时的色彩。灾祸的阴影布满了整个旧日的神国，让一切金碧辉煌都崩塌成枯败残骸。

    亚当手中提着一柄煤油灯，恍若一个旅途的虔信者一般。祂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亚当走荒芜的花园，凭着煤油灯昏黄暗沉的光回忆当时自己的心情，回忆当时自己对左登的心情。

    祂先是来到了一片漆黑的原始荒原，点点的绿光宛如鬼火在其中游荡，仿佛找不到家的游魂。荒芜的平原上，一块有些磨损的岩石立在那里。亚当走上前，抚摸过岩石粗粒的表面。

    这里是祂第一次遇到左登的地方。

    当时的心情到是很简单的杀意和敌意。

    当时的祂并不知道对方真实的身份，只知道是“原初”复活了，其他的一概不知，在那种情况下，祂只会对祂产生杀意。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祂对左登就只有敌意，就算祂把祂带回神国，与祂签订契约，祂也依旧不信任祂，始终提防着祂。不过，祂倒很少遇见左登，毕竟祂天天躲在源堡里，很少下来。

    于是，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祂才对左登改观。哦，说改观也不太合适，应该是，“合理”的利用

    那是一场对古神的讨伐，祂以为诡秘参与是为了给祂自己捞好处，祂都已经做好了诡秘逃跑的准备，或者诡秘在战场上给祂下套，背叛的准备，毕竟“原初”有无数种逃避契约的方法不是吗

    祂在讨伐不死鸟的混乱战场上看着诡秘离去，却没有阻止。最起码，祂得先把眼前的古神解决完才能去找诡秘这个硬骨头。

    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在弱势的战场上逃跑，即使有萨林格尔的背刺祂也不放心，那毕竟是拥有两种权柄的古神。祂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不带一人。

    祂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诡秘的。

    祂看着眼前狼狈，淌着尘土，皮肤上长满油腻羽毛的诡秘，难得的愣了神。诡秘的神情冷酷肃杀，漆黑无光的眼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仿佛落进凡间，浑身沾满了红尘油污的天使，圣洁又堕落，纯真又血腥，让拥有人性的，还是个刚从混沌海爬出来的研究员的造物主不禁看呆了眼。

    “啪”

    响亮的声音让造物主回过神来，祂看着手中条件反射接过的青铜制品，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什么”

    “永暗之河的河水，帮你压制污染。”

    对面的旧日好像很生气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很是干脆的消失了。

    低头俯视着手中的青铜制品，祂从最初的摄魂心魄中脱离出来，感性瞬间就被理性掩盖了。祂轻笑几声，回想着刚才诡秘离去的落魄样子，不难猜出，这里发生了一场怎样的战斗，让祂伤成那样。

    啊，我还以为你要离开，怎么还真的遵守契约给我寻找压制污染的方法了

    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造物主捧着青铜器皿踏上回神国的灵界通道。没想到，诡秘竟然如此单纯，想法如此简单，这样不是谁都能算计你一把了吗，跟想象里的天尊完全不一样啊。

    嘛，既然你这么不设防，那就别怪我利用你了。

    是了，当时的祂只是抱着利用算计的想法接近诡秘，接近那个有些单纯，人性很多的天尊。

    闭了闭眼，亚当从古时不死鸟的神国旧址中离去，面无表情的提着煤油灯，走向自己的神国废墟。

    祂当然不会对那时的造物主谴责什么，如果是祂，面对一个可以利用，可以掌控的“原初”，祂大概也会这么做，可惜，后来翻车了。

    是啊，当祂在源堡为诡秘疗伤，为祂施加安抚，到后来知道了祂的姓名，甚至知道了祂是失去了记忆的天尊，是天尊的人性时，不得不说，祂是有一秒的慌乱的。

    因为眼前的完全就是一个无辜的生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没有过去和将来的，被算计的天尊。

    当时的祂不是没有人性，祂还只是一个掌握非凡能力没有太久的研究员啊，祂也有怜悯，同情，悲痛，这些人类应有的情绪。

    祂落荒而逃，收走左登的失控后就离开了，祂觉得再待下去会知道一些挑战祂道德底线的事。

    在这之后，祂便有意识的对左登友好了些，但友好的同时又控制不住的利用祂。利用祂消灭精灵王，却也在大殿内彻夜等待祂的消息和归来；利用祂的身体吸收自己的精神烙印，却也不忍祂经受无休止的折磨；利用祂，对祂好，让祂对自己产生情感，却又在对方陷入迷茫的情绪中时拉祂一把

    祂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半，理性让祂不断的思考着一个“原初”能带来的利益，感性让祂尽力缝补一切，让祂对天尊好的不正常，好的仿佛尽职尽责的情侣。

    这么来看，当时的祂就已经精神不正常了。

    亚当躺在左登的宫殿里，完全不在乎其中的灰尘。祂回想着当时的心情，恍然大悟当时的自己怕不是已经对失忆的天尊产生了情感。

    一个石头一直萦绕在造物主的心头，仿佛一根毒刺，无时无刻的提醒着祂，让祂一闲下来就会想起。

    如果天尊恢复记忆怎么办那一天总会到来的，祂不可能阻止，也没有办法阻止祂想起一切。

    到时候，你会不认我吗

    抚摸着蜷缩在祂怀里，安安分分睡着的左登的脸颊，造物主楼主祂精瘦的腰，往怀里带了带。吻了吻怀里人的额头，造物主感受着祂的温度，再一次放弃了杀死祂的想法。

    直到祂让左登生下阿蒙和亚当，祂才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让所谓的亲情困住天尊，让天尊无法对这个世界下死手，同时还能让现在的祂产生归属感，让祂觉得祂们是一家人，这里是祂的家，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造物主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好的不能再好。祂觉得自己真是深明大义，冒着天尊吸收“错误”唯一性，提前恢复记忆的可能做这种事，祂永远不承认，自己只是想让左登给自己生孩子而已，祂想要个家而已，想抓住这个圣洁的天使，将祂扼杀在自己温柔乡里而已。

    之后在“圣所”切尔诺贝利的时间，造物主就像是实现愿望的孩子，沉浸在研究的道路里，沉浸在开发成神的道路里，沉浸在伴侣的相伴里，每天，每天，醒来就有相见的人，想做的事，让祂简直要疯了的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抚摸着旧日时代的桌子，亚当坐在流淌着黑色液体的地上，双手交叉回味着当时的感情，回想着那段堪称幸福的时光。煤油灯随意的放在一旁，为无风的旧日建筑增添了一抹怀旧的色彩。

    阿蒙和亚当成功出生，作为祂的孩子，作为解决祂污染的“工具”，作为祂的复活后手。

    祂以为左登这下就无法离开祂了，就算恢复记忆也不会伤害这个和左登有羁绊的世界，祂不会再孤独，祂已经有了归宿。

    可是祂看着左登和阿蒙，亚当的相处模式，看着左登依旧我来我往，把养孩子的责任扔给梅迪奇和乌洛琉斯就去逍遥的样子，就知道祂无法拉住天尊，无法让祂对这里产生深厚的牵挂。如果天尊恢复了记忆，就算一时不会怎样，祂总有一天也会抛下一切，斩断一切羁绊，重新做回那个无情的神明吧。

    这简直是无解的。

    造物主想象着祂们分崩离析，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彼此间爱恨交织的未来，金眸越来越暗淡。那是很遥远很遥远之后的事，祂无能为力。如果要阻止那个睚眦必报的天尊的复生，祂能做的，就是杀死现在的左登。

    怀抱着苍白的躯体，造物主看着怀里毫无防备，五官舒适的展开，睡得正香的左登，犹豫了很久都没有下手。

    最后，祂眼一闭，心一横，破罐子破摔的想着我就是喜欢祂怎么了，我就是爱祂怎么了，谁说不能爱一个邪恶的“原初”的，谁说我就一定要保持理性，我一定要杀死祂的。我不想杀祂，我不想杀祂凭什么我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杀死我的爱人。我已经牺牲的足够多了，就让我自私这一次，让我保护我爱的人吧。

    就算未来祂们会分崩离析祂也不在乎，祂爱祂，既然如此，不管未来是否如意，祂都会爱祂，只为当下的祂。

    搂紧怀里的身躯，造物主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终于不再为一切寻找理由，祂终于接受了自己最后的浓烈感情，就算此后是一条火焰与刀锋铺成的血路也无惧无悔。

    原来当时的自己，是这种心情。

    亚当捏住心脏处的衣料，那里仿佛有丝丝的暖流流过，蔓延到四肢百骸，让祂一瞬间记起了早已忘记的场景。

    祂舒出一口气，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走出神国的大殿。祂走出神弃之地，精神焕发的走在第四纪的街道上，祂注视着奔波的人群，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感受着他们身上的情绪，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

    亚当漫步在有些阴冷的街道上，回想着自己找到的感情，细细品味着，思考着。

    祂的余光瞄到了一个抽着烟的中年妇人，这妇人坐在一处贩卖水果的店铺后方，细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神情慵懒，透过那姿态似乎能窥视到几分曾经妖娆的风姿。

    亚当脚步一顿，走上前，随意的挑起一个果子，语气柔和的问道“女士，这果子怎么卖”

    “喏。”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扬了扬下巴，将手中的价格表递给了这位神父。

    就在亚当浏览价目表的时候，店铺内突然冲出了一个疯疯癫癫，蒙头洉面的男人，嘴里叽里呱啦的朝着亚当吼叫，双手朝前似乎要掐亚当的脖子。

    抬手将男人制服在桌子上，亚当抬头看着妇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连忙扶住那个疯癫的男人。

    “这是您的丈夫吗”看着妇人将那个疯傻的男人扶进屋，又出来收拾好店铺，亚当随口问道。

    “是的。他的我的丈夫。”妇女的眉眼柔和的弯起，眼中充满了幸福的光辉，仿佛沐浴在爱河里。

    诧异的看着妇女的表情，亚当低头笑了笑“我能有幸听听您的故事吗”

    “这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个不幸的人遇到了爱她的人的故事。”妇女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混不在意的说着。

    “您的丈夫怎么会变成那样”见妇人不愿意细说，亚当便随意的聊到。

    “唉，别提了，偷别人的宝石，被打了，打成了这样。”妇人的目光落在虚空处，仿佛那是场不堪回首的记忆。

    “原来如此，看来不是什么好的经历。”摇了摇头，亚当顿了两秒问道，“所以，您是为了责任才留在他身边的吗”

    “责任什么责任”收回视线，妇女的目光中透着惊讶。她换了个姿势，趴在桌面上，眼中带着笑意，手指微敲着桌面，“只是责任的话，可没法让我在他身边待这么多年。责任算什么怎么可能让我浪费大好的青春，待在一个算不上好人的男人身边呢当然是因为我爱他啊，虽然这把年纪说爱怪有点尴尬的，但的确是因为爱，才让我不计前嫌，甚至不计后果的待在他身边。”

    “我明白了。”点了点头，亚当微笑着向后退了一步，行了绅士礼，“您真的很爱您的丈夫。”

    离开店铺后，亚当提着一袋果子，思考着那个妇人的话。

    的确，如果只是利用，我不会让祂在身边待这么多年，那么，我是爱祂的，甚至这种爱是自私的，是只考虑自己，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不在乎世界是否会因此收到伤害的爱。

    世人都说，为了大爱要放弃小爱，都说如果对方威胁到了世界就要杀死对方，这才算得上惊天动地，算得上感人。

    可祂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祂不想让别人感动，祂只想爱一个人，只想留住那一个人。

    如果世界会因此毁灭的话，就让祂来承担吧。如果天尊恢复记忆后会杀死祂的话也没关系。祂不会后悔，他从不后悔。

    如此想着，亚当终究是踏上了第四纪阴谋与背叛的道路，只是在这阴暗中，祂会去思念，思念祂沉睡的爱情，思念祂为此想要放弃一切的“原初”，思念那个让祂有那么点人性的左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