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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天与璃月
    蒙德,歌德大酒店。

    从酒馆离开后尼尼亚回到暂居处,等待他的是房门口许久未见,此刻正表情不耐的女士。

    系统大惊宿主东窗事发,女士来找麻烦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愚人众处理叛徒的手段可从来不会先礼后兵。

    刚刚派遣马甲物理击穿秘密基地取回赃物的尼尼亚坦然打开门,迎接一无所知被背刺的同僚,“招待不周,请见谅。”

    哎呀,这样一提醒他好像把祖尔菲亚的小剪刀忘在酒馆里了呢。金毛猫从祭司的肩膀轻盈一跃落于窗沿,再几个呼吸就消失在薄暮冥冥的城邦图景中。

    女士丝毫不在意一只猫的离去,漫不经心道明来意,“不用紧张,只是临时有一些无伤大雅的职位调动需要告知你罢了。”

    “职位调动”

    啊,多么文明而遵守规章制度的词汇。

    优雅落座后女士腔调带着尼尼亚非常熟悉的傲慢,但至少原本毫不遮掩的轻视与质疑不再置于明面,“我这边不需要你,又恰好璃月那边进展慢了些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女皇今晨对此颁下恩典,想必现在公子已经到了蒙德境内。”

    什么先斩后奏。

    尼尼亚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不再经营笑意的恹恹眉目间郁气凝结成亘古不化的冰霜。

    系统不禁腹诽本来就进度慢,再加上搞事拖后腿的宿主还能好吗

    尼尼亚演技下是微妙的兴致,现在动身去璃月倒不失为一条好路。蒙德这边破除阴谋的同盟已经结成,马甲存在感早已足够,我也不必赖在这里喧宾夺主。

    将某人的无声抗拒收入眼底,女士意味深长地一笑,“对于你,我们都很好奇呢。”

    这位新晋祭司此前无疑是要不择手段将神秘主义贯彻到底啊

    对于愚人众内地位崇高的执行官们刻意回避,不落把柄,派遣过去试探的炮灰又纷纷铩羽而归活着,但从伤口痕迹与精神状态来看可不像是一位慈悲的神职人员所为。而且,随着伤员恢复健康他们相关的记忆也了无痕迹地随之消亡。

    而他本次在执行官所主导的行动中露面就是一个转折的讯号。

    执行官们有理由相信从此往后,冰之女皇将不再纵容她神座边羽毛如雪的白鸽彻底置身事外。于是,热衷于决斗的十一席公子达达利亚跃跃欲试地递交申请,意料之中获得了准许。

    都很好奇非常了解执行官们平均道德水准的尼尼亚中肯点评道“那还真是不容乐观。”

    “呵呵,其实博士也发来了邀约。”女士继续不紧不慢抛出重磅消息,“不过既然你已经答应前往璃月,不如我自作主张回绝好了。”

    对此尼尼亚倒是没有意见。比起送上门去当博士的预备实验材料,绝对是与女士、公子这类思维方式勉强能划为正常人的同僚周旋更为轻松惬意呢。

    博士利用坎瑞亚人偶技术制作切片无数,所掌管实验进程亦无数。特意找上专职侍奉神明的祭司多半是为那充斥着无数疯狂妄念的造神工厂吧。梅里古尼斯始终在场,那伽正谋划潜入,如此一来就没有必要再冒着风险继续增加筹码。

    祭司前往造神工厂将是必然的一环。当他抵达他要为永无止息的风暴浇灌以赤红食欲,让鼓震的杯之血重重擂击心之鼓彼时梅里将如五百年前遗言所谕示穿越铸之烧锻与杯之筵席,于雷鸣之日追奉涅槃之心归来。

    但不是现在。

    两人沉默间楼下隐隐传来混乱的喧闹,这在训练有素的使团里可不寻常,像是在迎接什么不期而至的大人物。

    女士了然轻嘲,“哼,来得还挺快。”

    像是应证她的话语,门外很快响起清脆的叩击声,然后门被径直推开露出一道年轻且高挑的身影。来人橘色短发在夕阳余辉中被勾勒上一圈如假象般温暖的光晕,红色面具斜戴,有一双与神之眼同色的蓝眼睛。

    “没打扰到你们吧”达达利亚非常自然地以开场白打破沉锢氛围,目光落在房间中陌生青年想必这位就是那位藏头露尾的祭司了。虽然以貌取人不好,但看起来完全不像体术优良的样子,让达达利亚有些失望。

    “初次见面,我猜女士已经说了调职的事情你可以叫我达达利亚喔。”

    “日安。尼尼亚德内兹,请随意称呼。”

    尼尼亚颔首,面色如常地收回与达达利亚对上的视线。

    达达利亚笑容爽朗,精神状态在一众执行官中脱颖而出,“好,这就算认识了那么事不宜迟,准备出发吧”

    “当然,如你所愿。”祭司似乎不置可否地接受了新任命,只是转身瞬间突兀地轻启唇瓣“即便以最高洁与纯粹的冰作为外壳,内里枯竭的火焰终将熄灭。我已为你预留一支挽歌。”

    达达利亚瞬间意识到这不详寓言的意有所指。虽然遣词委婉,却无异于当面敲响丧钟。

    这是谈崩了么临别还要留下一根刺。初来乍到的达达利亚选择微笑看戏从前深居简出的祭司竟然是个百无禁忌我行我素的家伙,瞧瞧这触逆鳞的手法多别致。

    祭司甚至还在继续输出“可见神明也有不如愿之事,地面上全知全能的神明无处可寻。女皇如此,风神亦如此。”

    愈发地图穷匕见了。

    女士目光霎时狠戾地锁定这大言不惭者,辨认他此言是否出于该死的怜悯或者别的诸如背叛的愚蠢心思。对生长于蒙德又被女皇赐予魔神力量的女士而言,风留下的痕迹不难看出,尤其世间那最精纯最自由的风呵,不愧是祭司,连别国神明都能左右逢源。

    她知道祭司在陈述事实,蒙德之乱不是风神意志所能左右的但神明的不作为已让她失去一切,流尽泪与血沦为焚烧着故土的魔物。

    就像祭司此前所言,他们都要燃尽岁月后将余烬敷在伤口。

    围观的达达利亚竟诡异地无法捕捉祭司第二次开口的絮语,但从女士濒临极限的神态他甚至已经能很有画面感地想象出她爆发的场景,犹豫片刻还是迈出一步,打算姑且先保下行事不羁的临时搭档。

    而且虽然场景不太舒展得开他早就想跟女士打一架了。

    但意料之外地,原本怒火中烧的女士仅仅嗤笑一声,“你还真敢说啊。”

    达达利亚顿时深感遗憾,他身旁的祭司则一副早有预料波澜不惊的样子,周身徘徊的寒意沁入骨髓。倒是有些意思,看来璃月之行大抵不会无聊了。

    直到达达利亚与尼尼亚即将走出房间,背后突然沉默无比的女士才意味不明地再度开口“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无论是关于女皇,关于至冬,关于忠诚,或许还有她根本不会在意的作为主祭的一曲悼歌。

    怒火燃尽后某种炉灰般杂糅的情绪沉淀了数百年,太久,终将被弃之如敝履。但仍然要继续去燃尽,燃尽一切以求拥抱彻底终结。

    达达利亚微微挑眉,注意到祭司冰蓝双眸似映出一抹火光般的日暮。而尼尼亚闻言只是侧过脸,向门边花瓶里仍绽放如初的冰结塞西莉亚花投去最后一眼。造物主永恒镌刻于这具冰霜躯壳中的慈悲,抑或是某种更深刻的冷漠,此时一览无遗。

    “愿严冬庇佑你我。”他平淡地祷告并且道别,随即踏入被夕阳浸染的走廊不再回首,“回见。”

    天使的馈赠。

    匆匆归来的迪卢克刚进酒馆就注意到了众酒客视线的聚焦点祖尔菲亚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猫耳与毛茸茸的大尾巴招摇过市引人瞩目,桌上只有一杯清水。

    酒馆幕后老板冷酷抱臂,“总算想起来了”

    那把离谱的剪刀还局促地安放在二楼,占据了两张桌面天知道把这玩意儿搬上二楼是多么艰辛的差事,墙壁上隐约多了几丝不显眼的刮痕。何况为了避免惊吓到客人,酒馆不得不暂时封锁二楼桌位。

    祖尔菲亚歪着脑袋想了想,“谢谢你,它在哪”

    直白如斯,真难为他还知道在表达自己的诉求前加上一句敷衍的感激之词。

    “哼,跟我来。”

    猫咪难得乖巧地亦步亦趋跟着迪卢克上楼,只能说真的很爱大剪刀了。然后,迪卢克就目睹了剪刀违反物质守恒定律变回正常尺寸的诡异一幕。祖尔菲亚思忖片刻,剪刀继续缩小直至看起来像一把精致的银质钥匙。

    扛着八尺长剪刀一路奔波的迪卢克“”

    猫耳上下晃动的祖尔菲亚对此毫无察觉。他满意地将缩小的剪刀揣进兜里,随即就要往窗外跳,直到半个身体都探入空中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祭司大概来不了了。”

    这话未免也太过简略了,可能指向的含意丰富无比。迪卢克不禁蹙眉,“什么意思”

    “嗯我听见一个女人说要派他去璃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