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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黎忘抱紧了怀里换洗下来的衣物,他脑袋一点一点着,阳台风有点儿大,他打了个冷哆嗦,很快就飘进了寝室内。

    黎忘走到床前,在枕头底下摸索了几下,掏出那部动不了的备用机,悄悄飘到江景时位置前,伸手摸到他的手机后,拿到了下面的桌子上。

    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捧起江景时的手机操作。

    江景时手机没有设密保,黎忘很轻松地就点开了他的屏幕主页面。

    两部手机分别被他握在手中,跟他肌肤接触上的手机通通一并随着他隐身了,再没人能看见这漆黑寝室里闪出的白光。

    黎忘只知道要拿起两部手机对照着看,不知道要怎么修理。他只好用一双眼睛来回看着手机的页面,试图寻找不同。

    还真给他找到了,他眼睛唰地亮了亮。两部手机右上角的信号符号是不一样的,让他想想噢

    这是不是代表着其中一台手机没信号了

    黎忘头顶弯弯的呆毛晃了晃,像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埋头继续鼓捣起了那部没信号的手机。

    陈叙坐在位子上,摸着他保温杯的杯壁,喝一口,回味一下中药的甘甜,再喝一口,再回味一下中药的甘甜。

    他知道江景时有洁癖,吃完火锅绝对会洗一遍澡,恰好自己中药也没喝完,就让江景时先进浴室洗了。

    陈叙坐在黑了灯的寝室里,商池一躺下就睡得像死猪,没有一点儿动静声响。

    忽的,江景时桌面上有亮光一闪而过。

    陈叙往那边斜眼扫了一眼,大概是江景时手机有新进消息吧,他没在意,继续搅匀中药当白开水般喝掉。

    扑咚

    江景时桌面似乎有什么物件被碰倒了,一簇小且聚集的亮光不断扑闪着,像鬼火一样在陈述余光里闪着。

    也不知道是谁给江景时手机连环发那么多消息,不断地亮屏让陈叙有点恼了。

    他放下保温杯,微皱起眉头往江景时桌面方向走,想去把江景时手机反扣起来,不然一直亮屏熄屏亮屏熄屏也不是个事儿。

    他打了个哈欠,打开江景时桌面的台灯。

    明明陈叙都能凭感觉摸到手机大概放在哪个位置的,却在打开了台灯的那一刻,他的后背渐渐僵硬了。

    桌面上什么都没有,连江景时那几本数学题都已收拾进了书包里,更别提手机的影子,桌面一片干净。

    陈叙承认,自己是有点困了,但绝对不会产生那么离谱的错觉,绝对不是他的问题,刚刚就是接二连三地有亮光在江景时桌面上闪烁。

    他身着薄外套,却有点儿发冷了。

    陈叙的联想能力一直很强,他费不着太大劲,就想起了江景时最近一系列的反常,让他想想异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体育课江景时一人走到偏僻角落自言自语了半节课、突然把没人用到的空床铺上崭新被褥放上玩偶、无人浴室里时不时响起水声、大半夜突然起兴去夜跑、家里多出的一杯水、和往日不同的乱糟糟卧室、甚至他们吃火锅时,江景时还多摆了一副空碗筷在身边。

    这些从未有过的异样,都让陈叙感到陌生和一丝鬼怪恐怖。

    他和江景时明明该是最熟悉的人,可事到如今,陈叙竟然完全不知道江景时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

    对江景时自己有影响吗

    这是陈叙最先考虑的。

    似乎并没有,江景时学习上还是如常,学习上不马虎、算得上挺刻苦,作业偶尔会晚自习写不完还带回寝室写,得到的所有成绩都是他努力换来的应有回报。

    至于生活上,江景时一直都没什么爱好,他们玩什么江景时就跟着玩两把,没有玩瘾,似乎没什么能影响得了他。

    可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陈叙僵着肩背许久,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他坐下来时,再次往那边方向凝视了深深一眼。

    第二日清晨,下课时他把江景时约了出来单独谈谈。

    “那么突然找我”江景时刚刚在趴桌,嗓音间带着很浓的倦意,耳里还塞着隔噪音用的蓝牙耳机,班上实在太吵了。

    陈叙环着双臂,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最近你究竟在忙活什么了。”

    江景时扯下了耳机,把耳机放进口袋里,“什么意思”

    “你真不说啊”他愣了愣,没想过江景时这回嘴巴严实得像上了层胶水。

    江景时垂着眼,那点儿困倦意,早在陈叙开口时就消失无踪了。

    陈叙也沉下了气,他冷声道“我不管你究竟在做着什么,但我能察觉到你在跟非自然灵物打交道。不管你从哪儿把这些东西请来的,又是抱着什么目的供养着它,请你把它原封不动送回去。”

    其实陈叙根本感受不到灵气不灵气的东西,这一切都是他猜的。

    太好猜了,吃饭时多摆一副碗筷,典型的家里养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鬼东西的例子。

    江景时仍然垂着头,他的眉目很深邃,像一潭黝黑到辨不清浑浊与澄澈的湖水,他没有抬头看陈叙。

    “你不该瞒着所有人,做这么一件事的。”陈叙也不想把话说绝,但他没想过江景时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江景时沉默了一会儿,微微艰涩地开口“我没有什么目的。”

    他只是做了一件心肠软的人都会做的事,收留一只无家可归、冷到全副身家只有一块破砖头的魂魄。

    “那你觉得应该不告诉大家一声,就把它留在你身边吗我们的人身安全谁来负责。”陈叙理智地低声道,他是信鬼神的,但即便他不信鬼神,身边有人养着自己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江景时安静了很久,他轻声开口。

    “给我点时间,我让他跟大家打打招呼。”

    陈叙眼睁睁看着江景时走远,他的脑海里很突兀地飘过了一只皮卡丘晃着短胳膊短腿跟大家打招呼的模样“”

    黎忘今天巡逻校园,误打误撞飘进了一间穿插在各项功能室的琴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琴房呢,平常琴房都是上锁的,不晓得今天是不是哪个练琴的学生练完琴忘记锁门了。

    黎忘不由自主地坐到了钢琴面前,先是有些生疏地把双手架上钢琴上,断断续续弹了几个音。

    不出一会儿,他就已经能连贯地弹奏一小段熟悉而叫不出名字来的曲子。

    他会弹琴。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欣喜,黎忘嘿嘿地走来走去,走出了琴房又绕着校园飘了几圈,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雀跃。

    等到江景时一下课,黎忘就把人逮到琴房的角落里去。

    “江景时你站好,我给你弹琴喔,你要看着我的手,就这样跳舞一样,对,跳舞一样,叮叮咚咚几下我就学会弹琴了”黎忘嘴巴扒拉扒拉地停不下来,他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看见自己的观众,怎会放过。

    江景时刚从学海里被黎忘揪出来,他过滤掉满脑子的公式以及今天积压在心底的不愉快,朝黎忘温和地弯了弯嘴角。

    “好,我想听你弹琴。”

    江景时笑起来真好看,像天边的太阳一样,一样暖融融的。

    黎忘看着他发愣,好一会儿才别扭仓促地扭回头来,“哦,哦好。”

    黎忘收敛起不太严肃的神色,认真了起来。

    他的双手轻盈地放在了钢琴上,缓缓弹琴。清宁而又欢快的乐曲在他指下流泻而出,在他的弹奏里,好似音符都有了五彩斑斓的色彩,一切都生动了起来。

    江景时单手搭在了窗台上,他的浮躁、郁闷似乎都被窗外的野风给吹跑了。也不知道是风的功劳,还是琴声的功劳。

    黎忘或许是爱唱歌的,他俩的初见就是因为巨难听的歌喉吸引了路过的江景时。

    江景时到现在都没能想明白,声音那么好听一只鬼,怎么唱起歌来那么像要索人命。

    “你要不要边弹琴,边唱两嗓子”江景时鼓励黎忘多多尝试。

    黎忘含着深深感动的意味,放开了歌喉,“啊啊噢,呜喔耶耶噢,咦耶咦耶”

    “”江景时深呼吸了一口,感觉自己心跳要停止了。他感觉差不多了,就连忙打了个手势,示意黎忘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

    黎忘看了两眼江景时的表情,对自己的水平心知肚明了,他默默闭上嘴巴,脖子一缩头一低,打算用琴声掩盖掉自己不太动听的歌喉。

    黎忘头还没能低下,江景时就抬手薅住了他那一小撮呆毛,阻止黎忘陷入自闭。

    江景时闭上了眼睛,是信念感支撑着他再次睁开眼,他坚定道“算了,喜欢唱歌就唱吧。”

    “我就爱听你这种特别一点的。”

    “真的”黎忘的眼睛特别雪亮。

    江景时站在他身边,垂眼望着他,有些情不自禁地想伸手去摸摸他那漂亮得像琉璃般的眼珠,就快触碰到时,又如梦初醒地退回了手。

    他挪开了视线,望向窗台外万物生长得绿油油,美好得不似真实。

    “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