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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江景时走进卧室时,黎忘还半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伸出几根手指头在拨弄着五颜六色的棋子。

    黎忘听到他的推门声,看了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后面那两个老熟人。他立刻改了这个懒洋洋的姿势,坐得端端正正起来。

    江景时跟他对视了两眼,挪开了视线。等视线再转回来时,黎忘已经找了个很隐蔽安全的角落自行罚站了。

    “”他怎么不知道黎忘反应速度那么快。

    黎忘只是怕那两人要进江景时卧室,所以才赶紧找了个角落站好。要是他还一动不动瘫在地毯上的话,就等着被人踩扁吧。

    但陈叙并没有抬腿进江景时的卧室,再熟悉的朋友也得留个人空间,江景时没有特意让人进卧室的话,他俩都不会多加打扰的。

    陈叙只是站在门口不太确定地扫了一眼江景时,就跟着商池一块儿溜进了隔壁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最大的用处是留给他们几个打游戏。

    商池背包一脱,就拉开链子找啊找,把游戏机和新游戏通通倒腾出来,在数着他的宝贝。

    陈叙还在想着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一眼卧室。虽然他没进卧室打扰江景时,但也确实把人家房间给看得七七八八了

    他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给晃出去。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不知道江景时什么时候有了新朋友江景时有空没空都跟他俩待在一起,他们仨形成一个很稳定的三角形。

    咔嗒。

    江景时打开了书房的门,他捧着那个玻璃杯,他边喝着水,杯里的水随着他走路的步伐晃踉,那几片晶莹剔透的柠檬薄片也随之微晃。

    “过去点儿。”江景时推开了趴在沙发上太占位置的商池,把人往陈叙那边推,自己坐到空位置上。

    陈叙很难不注意到他手里捧着的柠檬水,他顿了顿语速,“你刚刚在玩飞行棋”

    江景时点了点头。

    “一个人怎么玩”陈叙一边把拱来拱去的商池给按住,一边真心好奇问道。

    江景时若有其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左手跟右手玩,开发左右脑。”

    陈叙挑了挑眉,肩背往后靠向沙发垫背,没接话。

    他们打了几局游戏,商池最为激动,等过了一两个钟头后兴奋感才渐渐褪去。

    商池终于舍得放下游戏机,小跑着要去厕所放水了“尿尿,尿尿,我不玩了,玩累了”

    江景时撒开手里的游戏机,他心不在焉地往卧室方向的小阳台看去,但从书房这个窗台的角度看过去,是个死角,什么也看不到,他又轻轻收回了视线。

    陈叙对江景时稍有留心,发现了他今天的心不在焉。

    陈叙眯了眯眼睛,半开玩笑地轻咳了声“你屋里藏人了”

    另一头卧室里。

    两个钟头前因为太无聊而翻出一套积木来拼的黎忘,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拼积木拼得脑袋晕晕,有点茫然抬起个头看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样,又低头继续拼。

    怎么总感觉刚才有人惦记上他了

    陈叙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让江景时很快转过头来,不显露神色地回视向陈叙。

    他知道陈叙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好奇,好奇自己是否真的新交了朋友,毕竟他俩是从出生就认识的老朋友了。

    但江景时并不想说出黎忘的存在,这一切都荒谬得太难解释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有看见人吗”江景时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完没再看人的眼睛。

    “没有。”

    “那不就是了。”

    他俩不打算留下来吃饭的,家都很近,步行个十来分钟就能回到家,有这功夫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家人,虽然他们的家人大部分长期不着家的,但也能偶尔碰上个在家休息的。

    不会像江景时这样,家里冷清到若是他俩也不来关怀江景时的话,真就没人记起这个家了。

    江景时给他俩一人丢了瓶果汽,微笑脸送了他们离开。

    等江景时终于有空回到卧室,他发现黎忘已经直挺挺躺在毛毯上,睡得十分香甜。

    “”黎忘昨天到底睡了有没有两个钟头啊。

    江景时对此很怀疑。

    江景时看得出黎忘是真的缺觉,便没有叫醒他,把黎忘那床被子给搬了过来,草草盖在他身上,怕他睡毛毯上都着凉。

    之后那一天过得平平静静,没什么波澜,呃,就是江景时从此深知了自己收拾厨房的糟糕水平,没再敢让黎忘踏入厨房半步。

    周日下午的时候,江景时本想着让黎忘跟他一起坐私家车回校的。

    但黎忘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没好意思拒绝,但意思很显然还是想自己到处转悠着回校,不想坐车。

    江景时了然,“行,那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

    “比如找不到回去的路。”他补充道。

    黎忘开始忙忙碌碌收拾他的麻布袋,又把一堆小破烂给塞进袋子里,边忙着边应答道,“诶知道,我知道,如果我迷路了就给你打电话喔。”

    黎忘虽这样说,但心里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会一直迷路,就算暂时的迷路,他也能另辟蹊径地回到目的地。

    江景时看到黎忘那袋子哐哐啷啷的破烂就头疼,他沉默地嗯了一声,打开了大门,祝黎忘早点回到学校。

    他过不了一会儿,也得马上乘车回校了,高中生都这样的狗比作息,大家都习惯了。

    黎忘又去坐了一次地铁。

    列车在黑漆漆的隧道里飞速穿梭,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至少能把黎忘的大半注意力都吸走。

    黎忘下地铁后,再一次走进了长得都一模一样的闹市街巷。

    他绕来绕去,确定那家本来烤串的小摊贩已经消失不见了,才遗憾地拖着步子,打算回学校。

    黎忘又走进了那条人烟稀少的巷子,只不过这次与上次走的方向是恰好相反的。

    街头拐角支着个小喇叭,在循环播放着一段有些机械的广告词。

    黎忘竖起了耳朵仔细去听,发现是家老牌包子铺,专做包子十余年的包子铺放出来的喇叭音响。

    这个点不是包子铺最热闹的时候,还剩余着些许没卖完的包子在蒸笼中,黎忘闻不到很重的香气,所以只随便闻了几下,依稀闻到了韭菜包子的味道。

    他走到包子铺跟前,顺带着往摊位里头瞧了一眼,本来都要飘走了,他又突然踉跄一下,回到了包子铺跟前。

    没有看错,正在包子铺里掌柜的壮实年轻人,正是之前黎忘经过此地时,出手援助过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生得确实壮实,有几分肥硕,身上还穿着一板一眼的紧身校服,是黎忘认不出哪所学校的校服。

    原来他还是个学生,黎忘的眼神软了点儿。

    黎忘自己生活也过得乱七八糟,最近好不容易才稳定了点,他站在包子铺跟前,悄悄给人打了下气。

    加油加油,我们一天卖好多好多包子。

    黎忘打完气,满意地转过了身,继续匆匆忙忙赶向前路。

    一直坐在包子铺前帮母亲看摊子的余一硕,突然感觉到他眼角余光有一道光影刺眼地扎了进来,强烈而又并不让人抗拒。

    余一硕敏锐地站了起身,朝那个方向深深望过去,他的目光四下寻找,一些他本来不抱希望的人与事,又无端端燃起一丝希望。

    而这一切黎忘都不知道,他又开始了他的隐居生活。

    黎忘每天都在到处乱飘乱荡,不见人影,等到寝室灯熄灭了才躺上床来睡觉。

    万圣节大概是快到了。

    因为黎忘在学校飘来飘去时,看到舞蹈室门口贴着有点简陋、皱巴巴的红色横幅万圣夜晚会节目初审。

    黎忘的眼睛转得提溜圆,脑子里不知道又在起什么蔫坏主意了。

    下午的学生会初审节目。

    黎忘挪了把旧椅子来,也坐在评委席边边,他好奇地张望了几下,周围几个衣领上夹着学生会牌子的学生在低声张罗着初审节目名单。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黎忘听不清,于是便没再竖耳朵听,他转而打量起了舞蹈室。

    他以前还没来过舞蹈室呢,这大概是供艺术生以及社团的活动场地。

    三面大镜子将长长的一片窗台外的热烈阳光都给暖融融照进来,可黎忘在那么多镜子上找不到自己,哪怕是一个。

    黎忘左看看,又右看看,确实看不到自己,他撇了撇嘴,好吧,镜子照不出鬼魂。

    学生会几个部门交接了一会儿,便拉开了初审的序幕,参与节目的各班便都陆续开始登场。

    黎忘坐在评委席区,眼都不眨盯着每个来走场的节目。

    所以江景时一上场,黎忘就看到他了。

    平心而论,江景时的造型不是整个舞台剧里最夸张的,但一定是最显眼的。

    江景时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可爱但实在厚重笨拙的果绿色树木外衣,脸上没什么表情站上了台,还真挺像棵树。

    “噗。”黎忘眉眼眯眯,在很安静的环境下没忍住笑了场。

    但没人会听得见他笑场。

    哦,除了江景时。

    装扮成一棵树的江景时往这个方向瞪了一眼,黎忘很快接收到了这个信号,“”

    黎忘竖起一根手指头抵在嘴边,嘘了一声,表示自己不会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那姓江的,刚才是不是瞪我”

    黎忘身边坐着的学生会成员,冷不丁冒出一句古怪意味的话。

    小邪祟脑袋一下子转过去,不可置信看着身边这男的,占着没人能听见自己说话,他把答应江景时的约定忘得比谁都快。

    黎忘嘟囔着开口道“你瞎啦他明明是在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