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诃这话一出,夸不夸张的说，感觉卫臤整个人的周身温度都降了下来,狭长眼睛蛇一样盯着他。

    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男二这是气着了吧，气他干啥，完成任务的曙光都在前面了。

    鹿诃被卫臤这么看着，心里也是虚得厉害，可这是他的策略，谁让卫臤不喜欢和任何人建立亲密感情,满足于和他当“炮友”的关系呢,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卫臤这里不一般,可是对方并不承认，也没有非要改变认知的冲动。

    猛地,卫臤抓住鹿诃那只拿名片手的手腕,拽向自己，一翻身将他禁锢在身下。

    鹿诃脑子里眩晕过去,对上的是卫臤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收个屁,你刚叫我什么”

    刚才过程中，可能是好久没肆无忌惮了,这阵子每晚睡觉，卫臤并不完全老实，有时忍不住,会状似不经意似的碰到他，一会儿就移开了。

    所以今天做了，卫臤有些没轻没重。然而，此刻因此而带来的后果比起别的,堪称微乎其微。

    为了午休，他们才做了两次，这么多天了鹿诃直视着卫臤，卸掉妆后的艳丽脸蛋浮上一层诱红。

    卫臤喉头一梗，微眯眼，握住鹿诃纤细的腰，一用力致使他翻了个身。

    卫臤捏着他腰一提，让鹿诃拱了起来，而后一扬手，在他将宽松灰色长睡裤快肉满的臀部上面，啪地一声，打了一巴掌。

    鹿诃脸顷刻间羞红，不过没有逃开，只在第二个巴掌下来时，声音娇得仿佛能溅出糖汁地说“别打了”

    “怎么，我懂事的好弟弟，受不了了”卫臤哂笑，语气有些重，说完，卫臤捏着他腰，把他身体扯近到自己身前。

    中午长达四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鹿诃只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是被卫臤喊醒，两人一起前往拍摄片场。

    来到片场，鹿诃被化妆师带去做造型，卫臤就找张椅子坐下，翻了两下烂熟于心的剧本，瞟向正在指挥机位的刘远，看了一会儿，望向天边橘黄的暮色。

    不知道怎么了，心情有种心脏挤压成一团的感觉，好吧他知道怎么了，有鹿诃态度的原因，更有这部戏的原因。

    今天傍晚这场戏拍摄的内容，是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两天没有去公司上班的蒋屹北，这天收到了陆思年发给他的工资结算信息，以及工资转账。

    在家里焦虑烦躁了两天的蒋屹北，没有忍住，来了公司附近，正巧与自己下来买咖啡的陆思年遇见。

    红灯，陆思年在人行道这头，蒋屹北在斑马线那头。

    陆思年显然看见了他，好似看陌生人一样，看了他一眼，就正视前方。

    蒋屹北心里因为才两天，经理好像瘦了不少的心疼，顿时散了个干净，转而被怒火取代。

    绿灯亮了，蒋屹北没和旁边等着的人过马路，直勾勾看着端着杯咖啡朝这边走过来，再没看他一眼的

    陆思年，随即跟在身后，往公司方向走。

    走了片刻，即将抵达公司所在那栋楼，蒋屹北忍无可忍，扯住陆思年的胳膊。

    陆思年用力甩开，幅度太大，咖啡盖子松动，地上飞溅了一些热腾腾的咖啡。

    陆思年平稳呼吸，语气表情简直冷淡，“怎么，不嫌脏了”

    蒋屹北气笑，弄得好像是他的过错，他指了指前边一个转角，“我们去那边说。”

    陆思年冷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你确定”蒋屹北心脏刺痛了一下，讥诮道，“我是无所谓，你不怕别人知道，那我们就在这谈。”

    陆思年握着咖啡杯的手一收紧，下意识望向四周。

    这举动其实挺人之常情，蒋屹北看了，却烦到极点，不知道他自己以前算个什么。

    他率先往转角方向走，陆思年沉默几秒，跟了上去，经过垃圾桶，把咖啡扔了。

    大楼转角斜前方是一个广场，广场下面是商城，斜侧方是一些老房子，中间一条废弃的水沟隔开。

    这边没有什么绿化，夕阳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陆思年正对夕阳，光将他眼睛都镀成了棕色。

    蒋屹北发现，陆思年是真的瘦了，之前脸还是有些肉，今天两颊都凹陷了一点。

    看来对他并不是无情无义，是啊，人心是肉长的，又不是石头做的。

    蒋屹北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语气算得上好道“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陆思年心尖霎时一酸，睫毛动了下，淡漠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这是废话”蒋屹北火气轻易被挑起。

    “你要说这些，那我走了。”陆思年没有好态度。

    “哈，”蒋屹北气得发笑，点点头道，“行，不说废话是吧，那你他妈告诉我，你之前费尽心思勾引我，还和我上床到底是他妈几个意思”

    蒋屹北说这些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尤其是说他勾引那句话，压得更低，生怕被别人听见。

    陆思年心尖更酸，但他表面冷然道“你觉得呢”

    “哈哈哈，”蒋屹北一怔，放声笑了出来，胸膛都起伏了起来，死盯着陆思年，“炮友”

    陆思年没说话，等于默认。

    蒋屹北戾声道“你他妈在玩我”

    陆思年手控制不住抖了一下，转身想走。

    蒋屹北拽住他胳膊，说“我不信”他不信陆思年是个这样的人，尽管他亲眼所见对方脚踏两条船，但他这些日子感受到的，那又是什么。

    “放开”陆思年费劲挣扎开，这时有人经过，他微昂着下巴，平稳好波动的情绪。

    蒋屹北也尽量让自己冷静，眉眼往下压，一股凶劲儿地看着陆思年，说“你不是喜欢男人，喜欢被操”

    陆思年脸色挂不住。

    蒋屹北说“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女人开始接触的你们上过床了吗”

    陆思年漠声道“你问这些有意义吗”

    “有没有”

    陆思年没有正视蒋屹北，余光却将他狰狞气急败坏伤到极点的样子看了个全面，骤然五脏六腑仿佛一块皱巴巴的抹布，他细白脖颈的筋脉浮现又隐下。

    陆思年平静道“我会另外给你转一笔钱，当作这段时间的消遣费用。”

    说完，陆思年转身走了。

    这次蒋屹北没再拽他，在听到消遣费用这四个字，他四肢就像被灌了水泥，又冷又重。

    陆思年没有回头，落在他身上的夕阳掉了下去，走进大楼覆盖而下的阴影。

    “经理，”六点半下班前，创意部组长敲门进经理办公室，觎着办公桌后对着电脑没什么表情工作着的陆思年，将打印整理好的文件放到桌上，音量不高道，“这是我们修改的第二版方案。”

    “嗯，放这吧。”陆思年一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操纵鼠标，没往汇报工作的职员看一眼。

    任谁都看得出，陆经理心情不好，创意部组长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人。

    何况这几天陆思年心情貌似都不怎么样，别看他们经理瘦瘦高高，长得秀美，其实人难相处得很，在公司都没见他笑过几次，经常板着个脸，昨天开会还骂了人，搞得他们经过办公室，都不敢说话太大声。

    正常来说送完东西最好走，没人想在领导心情不好的时候触霉头，可每次项目方案交上去，陆思年一般当时就查看，有问题没问题，直接指出来。

    创意部组长如芒在背，站在那。

    起码半分钟，陆思年看向他，微皱眉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

    “”

    创意部组长尴尬，指指桌上的文件，“经理，方案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处理一下。”

    “哦，”陆思年伸手，翻了翻文件，“不是快下班了么，电子版发我邮箱，晚点我看过再给你。”

    创意部组长松了一口气，又好奇，“好没问题，您今晚又要在公司加班吗”

    听说这几天陆经理一直待在公司，九点多才走，听有次落了东西回来的同事说的。

    陆思年没搭腔，目光再度投向了电脑，创意部组长讪讪，打声招呼出去了。

    陆思年继续弄着电脑上的工作数据，忽然，他心烦地扔开鼠标，双手抵着眼睛。

    下午六点半，陆思年收拾好公文包，走到楼下，不自禁望向那个转角。

    蒋屹北已经不在。

    陆思年扭过头，脚步比之先前加快，找到自己的车，开着车回了父母家。

    今天他妈妈让他回家吃饭，原本着实不想回，但今天是他爸的生日。

    陆思年爸爸是教育局的领导，母亲是高中语文老师，到了家小区附近，陆思年先去蛋糕店取来预订好的蛋糕，将车开进小区，提着蛋糕上楼。

    家里门没关，陆思年一出电梯，就听到里面传出的说笑声，陆咏

    波55岁生日，不是大寿，没有宴请亲朋好友的意思，而身在这个职位，送礼的朋友自然也心中有数，不会这个时间来。

    所以此刻在的人，陆思年认识，声音也听出来了。

    “哎呀，小梦，你坐着就好，哪能让你帮忙。”房子传出陆思年母亲的声音。

    陆思年提着蛋糕，有种浓浓的无力感，原地站了许久，长吐一口气，走进家。

    “思年回来了”许梦的母亲第一时间发现陆思年，屋内其他人看过来。

    家里除了陆思年父母，还有许梦，以及对方的父母。

    “许叔叔，阿姨，妈，爸。”陆思年挨个打招呼，在喊到爸时，声音低了许多，更是没有看他爸两秒，有些躲着视线。

    陆咏波也只看了他这个儿子一眼，就不想再看，不成器的一个玩意儿。

    丁敏暗地轻推了一下陆咏波，示意给儿子留面子，这么多人在，同时心内叹气，这么多年了，这对父子还是这种老鼠见了猫的样子，不过她自己回想，也实在气不过。

    陆思年读书起，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然而高考马失前蹄，只考了四百多分，成绩一出来，陆咏波打烂了一根皮带。

    陆思年不敢告诉父母的是，他那个时候和县城一个普通高中的男同学在谈恋爱，当初年轻，想要和对方读同一所大学。

    后来陆思年复读，考上重点大学，大学离家天高地远，他不愿接受家里安排，偷改志愿专业，后来从事广告行业工作，这些年，更是不肯听从父母建议考研考编。以至于陆咏波觉得这个儿子废了，脑子有坑。

    丁敏上前迎接儿子，接过蛋糕，嘘寒问暖一阵，一同在沙发坐下，他坐的是许梦旁边。

    许梦和他打招呼，陆思年点头，然后木讷地看着茶几，全然没有前几天见面时的温和先生模样。

    陆咏波生日，许梦一家过来做客，目的不言而喻，果然饭局上，提到了他们订婚的事。

    这次没有过问陆思年的意见，陆咏波口头敲定了他和许梦订婚的事。

    陆思年全程没有什么反抗，只是平静地和许父喝酒，这倒是对了爱喝酒的许父胃口，笑呵呵夸奖陆思年。

    饭局结束，陆思年没回父母家住，在车上发呆坐了不知多久，打电话叫了个代驾。

    回到小区，陆思年脚步轻飘飘地走进电梯，按楼层，不知道是心理晕了还是脑子晕了，靠着电梯厢壁，看着头顶的灯。

    “叮”得一声，电梯到了。

    快自动关上，陆思年才扶着墙壁直起身，然而脚步才迈出去，他就停了下来。

    坐在他家门口的蒋屹北闻声，盯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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