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外，何宗航读完消息，将手机塞回兜里，望向前方酒店旋转门。

    看了一会儿，他就撇开，在车旁边酒店铲干净雪的道路上，来回走了几步。而后抬起脚，运动鞋踩踩路边堆积的雪，又望向酒店。

    今天天气很好，出了太阳，天空也很蓝。

    但并非能融化冰雪的阳光照在身上，没什么实质暖意，可能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毕竟挺多人在外面晒太阳。

    总之，何宗航自己毫无感觉，甚至觉得今天的风比有生之年任何时候都要冷。

    一颗心脏也七上八下，呼吸艰难，胸口那一块儿非常闷，气仿佛全部淤堵在此。

    他紧张得快要炸了。宿舍每天都会见到鹿诃，可关系明显不能混为一谈。

    何宗航眺望酒店门口片刻，再次收回，车边踱步，重返往复。

    鹿诃到酒店大厅时，就看见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越野车旁，银灰色羽绒服叠穿黑色卫衣的高个子体育生，用鞋踩着垒高的积雪。

    鹿诃看着，突然何宗航望向了酒店方向，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即便知道以对方的角度，不可能发现他。

    鹿诃滞留在大厅，直到心跳频率越来越不稳定，捏紧单肩挎着的包。

    鹿诃用力镇定，他这个样子绝对不会露馅的，夸张一点，爸妈都未必认得出。

    此时距离鹿诃回信息过了约莫十分钟，按照正常步行来说，用不了这么久。

    何宗航等着等着，见人还没来，似乎思考着什么，掏出手机。

    鹿诃手机在包里，听见振动，拿出来看。

    何宗航小鹿，你紧张吗。

    鹿诃这才意识到时间过了多久。

    抱走小鹿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我确实紧张。面条泪

    何宗航见这回复，意料之中，他也是刚刚才想到，鹿诃白天穿女装和他见面，得用多大的胆量。

    这么一想，他的紧张都少了一半，见面了自己必须要多找话题。

    何宗航别紧张，我们像微信上这么相处就行了。我在你这展现出的所有性格，现实里和网上没区别。

    何宗航就是有的时候会有点腼腆，像你说的，纯情男大。呲牙

    鹿诃莞尔，故意调侃。

    抱走小鹿你才不腼腆，都敢给我发博起的鸟照片。

    何宗航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挺臊的，我都会听你的做呀。

    鹿诃不自觉笑着。

    抱走小鹿知道啦，我马上来。

    抱走小鹿还有，其实我骗你了，现实里我不社恐，性格也和网上一样。

    何宗航哇哦。

    鹿诃脸蛋白里透红，轻哼。

    抱走小鹿真的，所有的性格，那天晚上是特殊情况。现在先给你打好预防针。

    何宗航行，你成功让我又开始紧张了。

    鹿诃软笑，没有再回他，花了两三分钟建设心理，心一横，跟着旋转的门叶空档，走出酒店。

    何宗航好似有所察觉，抬起头，登时，他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移开。

    鹿诃快走到近前了，他才反应过来，然后五官轮廓锋利的脸变得通红，没再敢看。

    但下一秒，他视线又飘到鹿诃身上。

    鹿诃今天与给他发过的女装照片不一样，假发换掉了，换成有些卷的中分长发，化着漂亮的妆容，穿一件和他卫衣和裤子颜色如出一辙的炭黑色大衣，系着腰带。

    大衣长度过了膝盖，而衣摆下，两条裹着黑丝的细瘦双腿，以及，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

    “你来了，”何宗航小跑两步，迎上来，无措了会儿，“我帮你拿包吗。”

    鹿诃脸同样红红的，同时心里放下心，何宗航果然没有认出他。

    他将包递给他，细声细语道“你刚才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是我。”

    “怎么会，你发了那么多照片给我，”何宗航说着，怕被误会话里有话似的，解释，“我是指自拍照，正脸。”

    鹿诃脸热，抬头看他一眼。

    何宗航没敢回视，他真不是故意的。

    忽然，鹿诃一个小踉跄，高跟鞋细窄的鞋跟卡到了个什么，拔不出了。

    两人低头检查，这里是排水凹槽，鞋跟太细，卡进了凹槽格子内。

    何宗航见此，蹲下，“你扶着我的肩。”

    鹿诃照做。

    何宗航目光掠过鹿诃有着骨感美的纤细脚踝，一愣。抓住高跟鞋，将鞋跟拔出。

    “谢谢。”鹿诃对站起的何宗航道。

    “不客气，”何宗航疑问又关心道，“你穿的丝袜里面没有加绒吗。”

    “没有加，厚的不好看，”鹿诃摇摇头，眼神飘忽，红着一张昳丽脸蛋轻声说，“而且你能看到呀”

    何宗航想劝他去换一身衣服，冷不丁对上鹿诃的视线，瞬间想起了什么“能看到呀”。

    他之前好像说过，鹿诃说见面时会穿男生会喜欢的东西，他不准，并说反正穿了他看不到。

    何宗航心潮起伏，欲言又止了一下，他就直接欲言又止了。

    “那我们去车上”何宗航拎着鹿诃那只酒红色小包，拉开副驾车门，等鹿诃坐好了，他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

    车内还有热度，他上车第一件事，先启火开空调，旋即系安全带。

    接着看向副驾的鹿诃，鹿诃刚解开腰带，正准备脱大衣。

    两人视线相撞，何宗航整颗头的温度自彼此见面后便没有褪过，看向车前方，手撑着方向盘。

    他心想，鹿诃平常坐他车，因为胸的缘故，外套是绝不会脱的

    鹿诃脸颊温度也有一点高，但只要何宗航认不出他，他就不怕。

    他脱掉大衣，堆放到腿上。

    何宗航拳抵在嘴边干咳了声，问“衣服要放到后座吗，我帮你。”

    鹿诃说好。

    何宗航去接他递来的大衣，目光垂直落在鹿诃身上，气息顷刻间便微窒，甚至不敢细看。

    鹿诃里面穿了件黑色的包臀连衣短裙，不是发过的照片那种款式，虽然修身，却有些慵懒宽松。

    尤其衣领，宽得自然流露一道浅浅小小的，糜丽的沟。

    何宗航匆匆瞥一眼，将大衣扔放到后座，顶着红透的耳朵，继续直视挡风玻璃。

    鹿诃不知道他看过自己了，整理好款式像喇叭的长长衣袖袖口，偏头看看坐立不安的何宗航，扯了扯裙子领口，掐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前面，怎么不看我。真的又开始紧张了吗还是以为我今天和网上给你第一次发的照片一样。”

    网络与现实，他们自从熟悉后的每一个片段，何宗航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何宗航脖子也红了，想说没有那么觉得。

    鹿诃害羞道“我今天穿了内、啊，应该不算内衣，我戴了胸贴的。”

    “什么”

    “你不知道什么是胸贴吗。”

    何宗航听着这个词语，就心情鼓噪，还是没有看他，“不知道。”

    衣袖长，鹿诃手指只露出一点，他摆弄着粉白的指尖，小声道“不知道的话那，你现在要不要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