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
林初霭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先手忙脚乱地摘掉耳机掐断电话。
意识到自己的逃避，林初霭懊恼地咬了下唇，随即再次婉拒顾阿姨。
“不用了阿姨，我暂时没那个心思，你也知道我的事，这种情况还和人家女孩见面不好。”
顾阿姨懂他的意思，幽幽道“我和她说了，那丫头就想见见你。也怪我之前在她面前老夸你，说你是镇里最出挑的孩子，搞得她好奇得很。这逮着个机会，央着我让她如愿。”
好心能领，人是真不能见。
林初霭“真不行，不仅是我身体原因，更复杂的就不好说。阿姨，我不是让你难做，是真不合适。”
顾阿姨脸上闪过丝失望，知道劝不动了“好，我和她说明白。”
“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这件事也是我自找罪受。”
“不是，是我没这福气。”
“瞎说，你啊，以后会有更好的日子。”
顾阿姨安慰完他，扭头去找那犟种外甥女，她看出来了，林初霭对自己的人生另有打算。
四周早暗下来，薄弱的路灯灯光伴随着水龙头微弱的水声，静悄悄的，有些凄凉。
林初霭背靠水池台，犹豫该不该回拨。
距离他挂断电话过去六分钟，靳向帛一点没动静，这很不俗符合常理。
是不是听见顾阿姨的话，怀疑他的性别了
林初霭摸摸喉结，几次仓促见面，他都没能遮挡住这鉴定性别的决定性特征。
猜测越多，越看不懂靳向帛。
不管如何，电话要打，至于要不要解释，全在靳向帛问不问。
问了，他就说。
事到如今，林初霭已经开始想确认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性别，不知道就继续装下去。
万一知道，那他就坦白，豁出去了。
可拨出去的电话直到被迫返回界面也无人接。
什么情况
林初霭又拨了个电话，仰头看着被照亮的星空，是生气了才不愿接他电话的吗
换做是他，气头上也不想听解释。
那怎么办，他无法得知靳向帛此时状况，突然后悔没要个关景承的联系方式。
想找孟映阳的时候，看见对方的微信状态，他点进去，是张牵手合照。
只得作罢。
等到靳向帛消气，会不会愿意接电话
那明早再打吧。
一个人一句话毁掉了他今晚难得松懈时光，真是不甘。
林初霭带着洗干净的餐具，垂头丧气地回了病房。
病房里，洗漱后的林奶奶看了眼小孙，继续看狗血电视剧。
林初霭在卫生间里收拾完裹着毯子坐到陪护床上，捧着手机，苦着脸给靳向帛发消息。
耳边飘来男女主爱恨纠缠的声音。
男“都和我结婚了，还背着我和别的男人见面，就那么浪荡吗”
女“不，不是的，我没有。这是个误会。”
男“什么误会”
女“是他想见我，我没答应。”
男“他为什么想见你，还不是因为你给了他能靠近你的错觉别狡辩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和我结婚，还不是因为我有钱现在碰上个更有钱的，想攀高枝那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女主眼泪直流，不明白男主为什么不信，哭累了也不想解释，还被男主追着说。
最后女主忍无可忍甩了男主一巴掌，然后离家出走。
斜眼看完这段剧情的林初霭逐渐麻木，根本不敢想如果他走女主那条路，靳向帛会是什么反应。
低头看发送的十几条消息都没能得到回复的时候，林初霭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就让大少爷先气着吧。
他接受不了靳向帛像男主那样胡搅蛮缠，太不是个东西。
老套的虐恋，仍不出意外收获观众的眼泪。
当男主为救女主受伤，两人在火光中彼此深情告白，林奶奶床边垃圾桶装了大半。
林初霭也眼尾泛红，喉咙跟被堵着似的难受，同时腿边黑屏的手机终于亮了。
他飞快揩了下眼角，点开微信，继而皱眉。
限定榜一中午的录音效果不好，听了睡不着。
不知不觉近十点。
有钱人也会睡这么早吗
没等来想等的消息，林初霭打起精神来回消息。
林那我现在回去找设备重新录一份。
限定榜一来不及，明天我得早起去机场，等你弄完得凌晨了，明天的工作对我很重要，要有十足的精神去应对。
林那怎么办
限定榜一方便语音吗
林初霭心里是拒绝的，现在接受开语音，慢慢底线会越来越低。
他字还没打完，对方又发了消息过来。
限定榜一我不会向外人透露，这次是逼不得已，你就当帮个朋友
限定榜一接通语音我不会说话，你假装在直播，读完就挂。
限定榜一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明白你的顾虑，确实没必要为个不认识的人冒险。
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好赖话全让他说了。
林初霭敲了两个字。
林等下。
他裹紧毯子弯腰去找鞋子。
林奶奶“干嘛”
“打个电话。”林初霭汲着鞋子往外走，“奶奶，你该睡觉了。”
“你今晚很忙。”
话是对他说的，眼睛还在看着电视。
林初霭往回走，挡在电视机前，惹得林奶奶拧了下眉。
“转移话题没用，关电视，睡觉，等会我回来检查。”
林奶奶无声和他对视几秒，抬手关了电视，缓缓躺进被窝里。
林初霭很满意。
在医院，就属楼梯间最安静。
深夜里，楼梯旁，林初霭缩成一团，给限定榜一打语音。
那边很快接了，按约定保持沉默，塑造出录制的假象。
林初霭很快适应直播里读故事的状态，轻声细语地读起来。
他心无旁骛，殊不知在听的人脸有多恐怖。
市一院高级病房。
靳向帛为好拿钢笔批阅文件，让护士在左手扎针。
这会那只手状态不太妥，暗红充斥着大半的输液管，隐隐有倒灌回吊瓶里的趋势。
小护士忙调输液管的同时偷摸去看脸色不虞的男人，被对方漫不经心瞥过来的一眼看红了脸。
真好看。
就是不知道听见什么，眉皱得死死的，一脸隐忍，眼神凶得要命。
小护士不敢再看，心怦怦跳，哪怕凶，还是帅得惊人。
“护士小姐，请快点。”
身侧的关景承及时出声，不知救了谁。
护士以为自己耽误太久被看出来，涨红着脸，手脚麻利调好了，临走前不忘道“别再乱动，回血很疼的。”
“好的，我会多注意。”关景承笑容满面的回答。
那位被特意叮嘱的主连个眼神都没给。
护士失望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没了旁人，关景承收起笑容“少爷，你目前还不能太激动。”
“徐鹤亭呢”靳向帛注视着自己泛青的左手手背。
“在手术室。”
耳机里清亮温柔的声音还在，靳向帛的思绪飘远了“嗯，让他不用过来了。”
关景承不赞同“他是少爷的主治医师，该让他查清这次你晕倒的原因。”
靳向帛怀疑关景承故意的，当时他身为目击者，知悉全部过程。
偏要这么说，什么意思呢
靳向帛笑了，眼里却没笑意“关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
“不是。”
否认并没有让靳向帛高兴“他是怎么做到和我周旋的同时还若无其事去和人相亲他忘了他现在是女人，是我老婆吗”
好几夜没睡好让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此时面部狰狞，哪怕有天人之姿，也隐有修罗的味道。
关景承怕他情绪激动再晕过去了，轻声道“或许是个误会。”
“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误会”靳向帛怒道，“他还怕我听见，干脆挂了。”
他的眼睛明显比刚才还要红，
不理吧，他能脑补出极其歹毒的狗血故事，回头要把气撒到林初霭身上，这得多冤枉人。
要是理了就得哄着，关景承柔声“他后来给你打了电话。”
“我当然知道，眼睁睁看着他打了好几个。”靳向帛冷笑，调出通话界面上的未接来电，“没用的，我不想听他骗我。”
“好，不听他说。”
“哈，我不理他，他不想办法沟通，居然大半夜给他的榜一打语音说故事，真是”靳向帛胸膛剧烈起伏，俨然被气到了忘词，粗喘几口，才磨着牙说，“真是好个没心没肺的人。”
关景承看了眼他还在通话的手机，到底是谁怕林初霭被冷落，有人趁虚而入，刚醒过来就要新手机，换了个身份去聊啊。
早看惯自家少爷的心口不一，关景承给他递水递药“吃完再气。”
靳向帛推开，恹恹的“吃了有什么用”
“他知道自己冲喜有效果的时候很开心呢，如果看见少爷生病了，恐怕会难过。”
“他才不会。”靳向帛接过药，一把全吞了，“我看他巴不得我死了好重新找下家。”
关景承眸光微闪，微微一笑“林先生很念旧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