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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
    乔凛虚木然地回到房间换了衣服后,便神色恍惚地来到了戚恪的房间里坐着。

    戚恪和乔凛虚虽然之前在戚承鹤面前是半点不带避讳的,但两人还是拥有各自的房间的,她们在老宅还是不敢太猖狂。

    乔凛虚没有直接进卧室,而是转身走进了旁边戚恪的衣帽间内。

    衣帽间里的东西很多,每一件衣服裤子裙子都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挂在那里。

    虽然很多衣服戚恪从未穿过,就连上面的吊牌都从未扯掉,但乔凛虚依旧很喜欢这里。

    因为她觉得这里是戚恪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乔凛虚放慢速度在里面踱步着,慢吞吞地走到了饰品柜面前,里面摆放的东西随便拿一件出去就能让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不愁吃喝。

    可乔凛虚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些昂贵的珠宝上,而是看向了最角落里的一个小粉盒子。

    盒子灰扑扑地摆放在最角落里,盖子盖的很好一眼便能看出是许久没有打开过了。

    她看着粉色的盒子有些出神,左手情不自禁地拂上了自己藏在衣服里的那根项链。

    项链是个很普通的银链,坠在胸前的吊坠是一半设计的十分简约的翅膀,翅根处的断裂十分有规律,就像是特意为了和另一半吻合而设计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翅膀的另一半就在乔凛虚面前的那个粉色盒子里。

    盒子里那条项链是乔凛虚送给戚恪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和她脖子上那根本就是一对。

    本来乔凛虚是不准备把自己拥有另外一半项链的事告诉戚恪的,但戚恪却在无意中自己发现了。

    乔凛虚记得戚恪当时发现自己和她戴的是情侣款时还调侃了她很久。

    想着当时的场景,乔凛虚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原来她和戚恪之间还有那么美好的时候。现在想想,那大概是她们作为情侣之间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吧。

    直到两人上了高中后,戚恪就彻底的变了。

    乔凛虚出神地回忆着过往,连房间内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都没有察觉。

    “你在这儿干嘛”戚恪进了房间后发现了待在衣帽间的乔凛虚,见人站在那儿不动也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便又继续往里走去。

    乔凛虚恍然回神,看着手心打开的粉色盒子,下意识地将其攥在了手心里,“没什么,给你整理一下衣架。”

    “嗯。”戚恪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已经脱了身上的外套,朝着乔凛虚走来,她眼神不错,一眼便看见了对方手里的东西,“拿的什么”

    没什么。乔凛虚是想这样回答的,但鬼使神差地却打开了手心,将那小小的粉色盒子摊开给了戚恪看。

    戚恪看着那盒子有些眼熟,伸手拿了过来,“这里面装了什么”说着,她打开了盒子。

    戚恪神色平静地看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那根项链,乔凛虚此刻却十分紧张地攥紧了手指,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嗯不记得了,是什么”说着,戚恪抬起头看向了乔凛虚。

    乔凛虚神情一怔,心中莫大的难堪和悲伤顿时犹如乌云笼罩在她四周。

    她火速撇开眼神,生怕自己的失态让戚恪瞧见了,“没什么我也忘了。”

    戚恪见状微微扬起了眉头,心里被老头子训话的烦躁也少了大半,她伸手将里面那根项链拎了出来,“逗你玩的,我记得,这是你送我的吧。”

    乔凛虚猛地抬眼,便看见戚恪拎着那根项链举在了她面前,透过项链链条之间的空隙,戚恪那张脸好像显得更加美艳动人。

    “逗你玩的你也信了,帮我戴上吧。”说着将项链递给乔凛虚,然后转过身背对了她,嘴里还在嘟囔着,“这项链一看就是你送的,还需要我猜吗。”

    但此刻被狂喜冲得昏了头的乔凛虚并没有听见后半句,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戚恪让她给她戴上项链这句话上。

    长卷发被乔凛虚撩至戚恪胸前,对方白皙的脖颈便这么暴露在了乔凛虚眼前。

    戚恪穿着一件褐色的吊带,一道浅粉色的齿痕就那么明晃晃地出现在了乔凛虚的眼前。

    她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她咬的。

    “怎么了,给我戴上啊。”戚恪有些不耐地催促。

    乔凛虚移开视线,含糊应了一声。只是她的眼神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到那道齿痕上。

    痕迹已经很浅了,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周。

    乔凛虚将项链戴好,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拂在了那处浅淡的齿痕上,她轻声问道“疼吗”

    “什么”戚恪偏头,没听清乔凛虚说什么。

    “没什么。”乔凛虚收回手指,“你这里好像被蚊子咬了,有没有不舒服”

    戚恪闻言,便也没多在意,“没什么感觉,我去洗澡。”说着便朝着衣帽间外走去。

    “戚恪。”

    “嗯”

    乔凛虚站在她身后平静地看着她,“你要去相亲吗戚总朋友的妹妹。”

    戚恪很快意识到,乔凛虚大概是听见了他们在书房的对话。

    戚恪转过身站在那里,长卷发微微搭在胸前,那半边翅膀形状的项链若隐若现。戚恪双手抱胸眼眸微眯冷笑地着看向乔凛虚,“你真是长本事了,还学会偷听了。”

    乔凛虚抿抿唇低下头,“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可你真的要去相亲吗我们”

    “既然你偷听了,那应该也听到了我的回答吧,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出决定后还反悔的”戚恪不以为意地打断了她的话。

    就像戚恪所说的那样,其实在乔凛虚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当她真正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时,还是忍不住心里泛酸。

    她和戚恪六岁相识,几乎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可这十八年的感情却比纸还薄。

    乔凛虚哑着嗓子问道“那、那我们、我呢”

    戚恪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半晌,她面无表情地迈步朝着乔凛虚走去,然后单手钳住了对方的下巴,让乔凛虚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

    “乔凛虚,你几岁了。”戚恪那双漂亮的凤眼中几乎看不见那名为感情的东西,她只是冷冰冰地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该做什么,还需要我现在来教你吗”

    “这不一样的戚恪”乔凛虚被迫仰起头,在无人察觉到的地方,一滴清浅的泪隐入她的鬓角,“戚恪,如果你决定了要结婚”

    “那我们就结束吧。”

    这句话就像是沸腾的油锅里落进了一滴水,戚恪顿时便冷下了脸,“你说什么”那双眼眸中盛满了怒火,她莫名有种被戏耍忤逆了的背叛感。

    乔凛虚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一次重复这句话,但戚恪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戚恪松开她的下巴,但却一把抓住了乔凛虚的手臂,拽着人往外拉。

    戚恪的手劲很大,拽着人的手臂将人往卧室里的软榻上甩。

    “乔凛虚,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对我说这些话了”戚恪直接跨坐在了乔凛虚腰间,居高临下地死死压制住对方。

    “戚恪,这是结婚”乔凛虚眼眶微红企图和对方说清楚,“婚姻最重要的不就是忠诚吗你要是结婚了,我们还保持这样的关系,那我又算什么呢”

    “忠诚”戚恪安静地看了她几秒,随后露出一抹冷笑,“乔凛虚,睁眼看看,这是戚家。”

    乔凛虚哑然闭上了双眼,她早该知道的。戚承鹤和现在这任妻子就是因为婚内出轨而在一起的,而从小失去母亲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戚恪,又怎么会把忠诚看做婚姻中最重要的那部分呢。

    看着对方闭着眼紧皱眉头忍受着一切的模样,戚恪直接被气笑了,“呵,既然你要选择结束,那就滚吧。”

    说完,戚恪直接将人从软榻上拽起来拖到了门口,直接往门外一甩便将人推了出去,随后砰一声甩上了门。

    乔凛虚被猛地一推撞在了对面墙上挂的画框上,肩膀上顿时传来一阵钝痛,可现在她心里的钝痛却比身体上来的更加让她难以忍耐。

    她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听着房间里传来摔东西的动静,掩藏在袖口中的手指逐渐攥紧。

    半晌,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说到底还是她高估了自己在戚恪心里的地位。

    以前戚恪和外面那些女孩接触,乔凛虚都可以欺骗自己,那些人都是戚恪的逢场作戏,只有自己是戚恪的“家人”,是和那些人不一样的存在。

    但“结婚”这个话题一出,便像是当头浇了乔凛虚一盆冷水。

    她也知道,自己和戚恪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已经走到头了。

    婚姻对乔凛虚而言是一件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事,她不允许自己成为破坏别人婚姻的人。

    所以她知道,当戚恪有了结婚的念头后,她们之间就再也没有继续的可能,她也再欺骗不了自己。

    乔凛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里,又是怎样拿出背包开始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看着衣柜里那一排排吊牌都没摘的衣物,乔凛虚只觉得陌生。

    尽管她在戚家生活了十八年,但她始终不认为这里是她的家。她留下来只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家人”。

    可现在她连自己唯一的家人也没有了,那她也是时候该离开戚家了,戚家早就已经不欠她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