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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要进去吗”蒋曜问。

    有不少宾客提着礼物进门给段老爷子贺寿,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身形挺拔的少年脚步几乎都顿了顿,好奇的眼光打量在他们身上。

    段添被其中一位来往的宾客不小心碰到了肩角,才从愕然中回过神来,顺便想好了回答蒋曜的话语,勉强地说,“要吧。”

    “要吧”蒋曜轻声笑了笑,带有一丝丝疑惑。

    之前他带着假发,大概能知道段添长什么样,可很难看清楚他的五官,但现在没有了头发的阻挡,在段家灯火通亮的照耀下,段添清晰的容颜闯入他的眸子里。

    他很少见到能把粉色头发完全驾驭的人,而他一眼定睛的除开段添那头粉发,还有在肤色白皙的鼻翼一侧上的两颗小痣。

    那两颗痣可以说并不明显,却很难忽略,在段添的脸上形成了独特的标志。

    “要。”段添长睫扫了他一眼,转身就朝门内走去,从背影看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气势。

    蒋曜望着段添的背影三秒,抬脚跟了上去。

    段添踏进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明明才离开几天,心境却截然不一样了,映入眼帘的全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客厅装修和摆件,油然而生的是些许的陌生感。

    厅内的客人很多,都是在跟爷爷贺寿的,段添没有挤过人群上前,单手插兜地站在后面等他们贺完了在说。

    反正也不多留,把礼物给到爷爷手上就好了。

    段添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

    耳旁有一阵风掠过,段添抬眼,看见蒋曜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给爷爷送完贺礼又跟老爸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俩摁了通往三楼的电梯。

    蒋曜跟段家还有生意上的来往吗

    段添有些茫然。

    他突然发现好像自己真没关注过这位在王者电竞圈火到爆的大佬。

    收回视线时,他又和坐在沙发一侧的段越珩对视。

    对方俊丽脸上的伤还没消,即使这样还是碾灭不了段二少爷与生俱来自带的贵气。

    “爷爷,哥回来了。”段越珩开口说。

    段添被段越珩突然冒出的话使得后背骤然泛起来一股凉意,周围也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纷纷往后看把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插在兜里的手紧紧捏住烟盒,硌得他手掌心有些疼,尤其是看见老妈那一瞬间冷下来的脸之后,全场只有爷爷脸上挂着笑,站起身朝他招手。

    “添添,快过来。”爷爷乐呵呵地说。

    段添侧头吸了吸鼻子,调整好心情尽力使自己面容不那么地僵硬,拿着写的百寿图走到爷爷的面前,微微弯腰双手递上去,“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好好好,”爷爷握住段添的手腕儿,“来,坐到爷爷的身边来。”

    “爸。”老妈不满意地喊了声儿。

    爷爷置若罔闻,粗粝的手摩挲着段添送的这幅百寿图,夸赞道“添添有心啦,写得真好看,我很喜欢。”

    “爷爷喜欢就好。”段添如坐针毡,他能感觉到老妈不欢迎的眼神,更不知道待会儿老爸下来了之后看见他会怎样,他撑着膝盖起身,“爷爷,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

    “走什么走,饭都还没有吃呢”爷爷赶忙扯住他的衣袖,又把他重新扯回到自己身边坐下,“不准走有爷爷在你怕什么”

    段添哑然。

    他心里泛起焦灼,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只能捯饬手机给王昊发消息,问他在哪。

    川渝战狼我靠,他妈的堵车了,我还在我爸车上

    duan行吧。

    川渝战狼不过离你家也不远了,就这么一小截路是堵的,咋啦,是不是你爸妈他们在说你了

    duan不是,但是离说也不远了,我得尽早逃。

    川渝战狼懂了,你爷爷把你留在那儿是不是

    duan对。

    川渝战狼我马上来解救你。

    “合作愉快,段总。”电梯门开,蒋曜的声音在零零碎碎的嘈杂中格外有辨识度。

    段添身子一僵,听到老爸回了他一句,“合作愉快,蒋少。”

    紧接着,就是老爸骤然严厉还带有嘲讽语调,“我当是谁呢,贵客啊,段家还舍得你落脚啊”

    又是全部的目光放在了段添身上,热闹的空气就因为老爸这一句,变得跟那零下三十度的南极洲差不多了。

    “你能不能给我闭嘴”爷爷冲老爸低吼。

    段添讨厌死现下的场面了,闭了闭眼站起身,而后沉静的眼眸看向老爸和蒋曜,什么话都没有说迈腿就走。

    “段添,你给我站住。”老爸压着声音,带有迫性的威严。

    “爸,不必这样吧,”段添转过身,扯出一抹笑,“今天爷爷生日,别闹太难堪了。”

    “到底谁给谁难堪了”老爸问,“你明明知道今天是你爷爷生日吧,来这么晚这就是你的态度吗还有,你为什么把你弟弟打成这样”

    段添视线下撇,睨着段越珩笑了声,“他活该。”

    段越珩面无表情,看不清楚有什么情绪。

    “段添”坐在沙发的老妈也忍不住了,倏地站起来瞪着他。

    客厅里的宾客见这家长里短的阵仗很识趣地离开了,蒋曜把眸子放到段添身上看了一会儿,少年背脊挺拔,在面对父母的双重施压下面色依旧不卑不亢,但从微抿的嘴唇和长睫轻颤的频率来看,倔强中又带有很难察觉的委屈。

    蒋曜有点想说什么,但思顾着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也不好怎么说,只能跟着那些人走了出去。

    “还想闹吗”爷爷的声音沉了下去,“没闹够继续。”

    “爸”老妈不自在地开口,“抱歉。”

    “你们两口子是真的有能耐,”爷爷冷笑,“把段添赶出家门之前,问过我了吗段青山,我还没死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在法律上是犯法的,段添他成年了吗打个游戏像把你们两口子的命给要了一样。”

    老爸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抽着,“爸,你要搞清楚我们也不欠他的,段家大少爷要成绩没成绩,要品行没品行,问最拿手的是什么,只有打游戏,说出去别把人大牙给笑掉了。”

    “没有哪个人是完美的,小添的那些优点你怎么看不见字写得好,画画得好,琴弹得好,我能给你说一堆他的好处,哦,还能打游戏赚钱呢,你看他找你要过几次零花钱”爷爷问。

    “能当饭吃吗能一辈子都靠游戏赚钱吗”老爸反问,“人小珩也打游戏,怎么不见他像他哥这样沉迷于游戏无法自拔”

    “你也别给我缠,总之你把小添赶出家门我就不会同意”爷爷一巴掌拍在茶几上。

    “那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老爸笑了声,看着段添,“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还待在家里,或许人家早就不想在家里了,有些事情哪能那么绝对,意愿和腿都都来自于他身上。”

    段添一直沉默着听完爷爷跟老爸的对话,有几个瞬间是挺想哭的,不过被他强压下去了。爷爷说的没错,他和段越珩两兄弟,老爸永远都只看得见段越珩的好,他的坏,没有哪次例外,老妈同样。

    又或许段越珩的优秀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了,掩盖他其实很正常,但是老爸哪怕发现一次呢

    没有。

    一次都没有。

    “我”段添深吸了口气,朝爷爷鞠了一躬,“对不起爷爷。”

    “小添”爷爷愕然。

    “我真的有事儿就先走了,再次祝爷爷您生日快乐。”段添微微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心里还是憋屈,但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段添如释重负地感觉到了爽,夏日夜风吹到他身上,更爽了。

    “添儿”王昊扬声朝他挥手,急匆匆地穿过人群走过来。

    “你是会卡点的。”段添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叼着,没点燃。

    “解决了”王昊搓手兴奋地问。

    “算是吧,”段添说,“宴席马上要开始了,你快去上座。”

    “上个屁呀解决了你不跟我一起去吃饭”王昊说。

    “哦,回家这个没有解决,”段添笑着说,“我还是流浪的小段。”

    听见段添这样开玩笑,王昊没跟着他附和,只是皱着眉,“段叔他们怎么说你的”

    “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段添说,“爷爷替我说了很多话,还是挺感动的。”

    “唉,如果是段叔说的话让你感动那还差不多,”王昊叹了口气,“不对呀,你爷爷不是掌家人吗我不信段爷爷不让你进家门。”

    “进不进都一样,他们的态度不会改变啊,在家也是煎熬,你认为他们会给我好脸色看吗”段添说,“你知道的,我很讨厌冷暴力。”

    王昊不止一次听到过段添向他说,他父母的处理方式就是冷暴力,有时候段添不知道为什么,老妈突然就对他冷了脸,老爸直接正眼都不会给他一个。

    冷暴力往往比暴力更可怕。

    段添宁愿有时候他俩直接揍在他身上,也比无言的沉默更好受些。

    “吃烧烤去。”王昊突然说。

    段添瞅了他一眼,“不在段家吃”

    “吃个锤子,”王昊揽着他的肩,朝段添要了根烟抽着,“我能让你一个人吗”

    “兄弟,你也让我很感动。”段添笑着说。

    “先别感动,其实是学妹过生日约我去吃烧烤,我腼腆,带你去撑场子。”王昊贱兮兮地笑。

    “滚。”

    他俩和蒋曜擦肩而过。

    段添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蒋曜一眼,恰巧对方也把视线投向他。

    嘶,有点熟悉感。

    “看谁呢有美女吗”王昊扯着脖子东张西望,随即视线定格,语调上扬,“我操igh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