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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这不是池蕴预料的发展方向。

    一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一个是睽违太多年的初恋男友。按理两边她都不熟悉,但季圳然表现出来的这种表现,几乎让她有种他们真在上演“你追我逃”戏码的错觉。

    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再看季圳然,原来都到了池蕴也会晃神的地步。

    她记忆里的季圳然还是高三十七岁那年,意气风发的恣意少年,正气,爱笑,强感染力。

    转眼,二十八岁的他,西装矜贵,眉眼锐利。

    望人时,目光疏离淡漠,很给人距离感。偏生的琥珀色瞳孔,那是明媚的颜色,一下就将他五官、棱角的锋利统统淹没。

    留于人莫名的亲和力,温暖的感觉。

    是相隔十一年,还是会让池蕴怔松贪恋多看一眼的模样。

    明知自己这样不对,池蕴逼自己收回目光。

    季圳然是公众人物,自然举动不会比这再进一步。

    他刚刚就是虚搂池蕴,没真的掌心碰上她肩膀,旁边人也不少,这事没意义闹大,遂道“这位先生,可能是认错人了”

    “啊”对面的男人面对季圳然,心里的不平衡和自卑还是发酵了,他不想承认好不容易找到的理想型居然是自己认错,他狡辩,“她不就是阮舒瑗么我刚刚问她这么多遍。她自己也承认是阮小姐。”

    这种场合,再装,大家就都下不来台了。

    “我姓池,抱歉。”池蕴嗓音很轻。

    “那你刚才和我聊这么久你是不是替那个姓阮的来套我的话”男人发飙了,他不能做那唯一下不来台的人。

    池蕴没回答他这句话。

    虽说替人相亲是很常见的事,目的就是为了甩掉你。但这事真发生在男人身上,周围人又太多,他不好发作,撂下一句“行啊不尊重人你们给我等着”就气冲冲走了。

    池蕴给阮舒瑗发了条消息黄了。

    阮舒瑗发了个惊喜的表情。

    但池蕴下一句发因为季圳然。

    阮舒瑗虽说高中没和池蕴读一所,但池蕴和季圳然的故事,她一字不落地都能给人背出来。当年,池蕴转学搬家,阮舒瑗是最对他们切断关系抱歉的。

    聊天框那天还在输入中。

    不一会儿,阮舒瑗季圳然他回北京了我今早才看到他的新闻

    阮舒瑗现在什么情况啊该不会那油腻男走了,就你俩面对面坐了吧。

    阮舒瑗破镜重圆好时机啊,我的好蕴蕴

    池蕴

    她想说这节骨眼,逃都来不及,谁还有她这种心思

    池蕴有空你小心点刚刚那个男人,不是说他知道你的手机和家里地址了么

    阮舒瑗不碍事吧,这年头难道谁还会因为一次亲没相好就极端啊

    池蕴右眼皮轻跳了下反正你自己多防着点儿。

    阮舒瑗好,明白。

    然后阮舒瑗发了个“我先下线,你们继续”的表情,外加一句话。

    那句话,池蕴没注意看,飘散的思绪已经回归现实。

    季圳然在她对面坐下,刚刚男人的位置。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很淡,没什么情绪。池蕴摸不透他什么情况,不想在这种面面相觑里煎熬,只清了清嗓子,先打破沉默“那个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这话他的语气有揶揄。

    池蕴尴尬地手扶住咖啡杯。

    她不想过度解读他审视她的目光抑或玩味说出的话还有什么意味。

    但季圳然的眼神太直白,深邃的像能把她穿透一样。

    按理说,池蕴应该是气场很强的,不论年上还是年下,她都没什么会被拿捏的机会。

    但除了季圳然,这比她小一岁的年下。

    高中她就被拿捏过,现在她都二十九了,怎么可能还会被那点儿情绪摆弄

    池蕴深呼吸,心沉下来,她说“刚才谢谢。”

    季圳然颔首,眉眼轻挑,毋庸置疑接受她的感谢。

    还是和高中时候一样臭屁。

    但他现在外表真的成熟太多,以前的臭屁化到现在身上,结合刚刚他对那男人说的话,已经成了腹黑和闷骚。

    池蕴淡道“就是场闹剧,本来想自己解决,没想麻烦你的”

    “麻烦我”季圳然盯着她的眼睛,温文尔雅的含笑,但笑的池蕴后背凉。他说,“要不是我出面,池小姐想怎么解决”

    “这就是另外的话题了。”池蕴不想再绕着相亲聊下去,总有种被抓住把柄的感觉。

    季圳然和她对视了几秒,两边似乎都不打算说话。

    但池蕴隐约还是感觉到季圳然的熟悉,说的是他身上的味道。

    刚刚过来坐的车里也是这种味道,淡淡的木松香,带着隐约的麝气。

    她是真没注意刚刚的司机,但季圳然的出现,她小心试探“你刚刚过来,是开车了么”

    “怎么是还想搭免费顺风车”他的语气玩味,尤其是“免费”两个字,还咬字特别重。

    池蕴“”

    正巧阮舒瑗那边的最后一条补充的消息,她未读对了,蕴蕴,我卡里没钱了,车费可能得你付一下了。

    池蕴

    这下,真成池蕴占了季圳然的便宜。

    池蕴一个头两个大,说“车费的话,抱歉,刚刚忘记转了。要不我现在转你,码方便给我一下么”

    这举动,像极了马后炮。

    “不方便。”季圳然直截了当回绝。

    “”

    池蕴扯了下唇角,知道他难搞,没想到现在的他比以前还要难搞。她很努力地维持着脸上的虚假笑,也难得好脾气地客套“那你现在回北京了,之前在溪安用的手机号还用么”

    他们高中是在溪安读的。

    只是高三那年,池蕴因为家里原因转学来了北京。

    所以要是他以前的手机号现在还用的话

    “早停了。”季圳然说,“不是都过去十一年了么”

    谁还活在过去

    池蕴意外自己听到季圳然的话,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池蕴也不想多拉扯“那怎样才能把车费转给你现金可以么”

    “我不用现金。”季圳然很果断利落,“加好友,转我。”

    “为什么还要加好友”池蕴下意识问。

    这话被季圳然理解成了转钱就转钱,你攀什么关系

    他原先就淡漠的脸这下神色更冷更难看。

    池蕴也意识到她这么说话不对,赶忙说“其实你开个收款的二维码我直接转很方便。”

    他还用她教么

    季圳然这下彻底被挑的不悦了,但不悦他不会表露,常年的训练让他现在就算碰到事情,微表情都很少流露。只有那张邦邦硬的脸,面无表情。

    “池蕴。”季圳然问她,“我专职当司机的”

    “”

    最后,熬不住,池蕴加了季圳然好友,转了一百块过去。

    池蕴不用找了。

    当晚,池蕴点进季圳然的朋友圈。

    她被屏蔽了。

    “”

    本来说好放池蕴休息,但科室那边当晚还是来电话了,是池蕴的病人。

    是阮媛给她打的求助电话“池蕴怎么办13号床的陈先生意识障碍,呕吐了大量鲜血,胃小弯胃角处不仅溃疡,还存在活动性出血”

    池蕴直接赶回了医院,紧急手术。

    接连的病人,几乎又是一夜没合眼。

    等她短时间的休息再醒来时,面前又是一堆热腾腾的早饭,什么品种的都有。

    池蕴知道,是阮媛买的。

    但她没吃。

    很快,池蕴接到了导师的电话。

    她和阮媛一起出现在了导师的办公室,“徐老师,早。”

    徐烨齐是池蕴自学校开始的导师,阮媛是他第二重点培养的徒弟。但阮媛和池蕴的水平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池蕴靠的是脑子,阮媛靠的是关系。

    阮媛这普外的位置有阮家帮忙,阮舒瑗精神科的位置只能靠她自己考。

    好在阮舒瑗自己争气。

    池蕴极度厌蠢,也懒得搭理阮媛,但现在徐烨齐有意让池蕴拉阮媛拉她一把。池蕴明面上有应,但实则阮媛知道她排斥自己。

    走出徐烨齐办公室,阮媛就不爽说“不想带就别带,谁像你这么两面三刀的”

    池蕴累的很,“需要我给你买个喇叭”

    阮媛一点就炸“那可不是么你不就和阮舒瑗关系好,排挤我她算什么,你以为她以后能爬上去”

    “那你多久能爬上去”池蕴淡淡调侃的语气。

    “”阮媛一噎,这种升不升的事情,轮不到她来讲,她现在多讲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池蕴是聪明人,她不能让她捏了把柄。

    阮媛冷哼一声“你不带我自然有人带,你就和你的阮舒瑗抱团取暖去吧。”

    池蕴轻笑。

    还能有谁

    阮媛炫耀道“学长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我看你选哪边”

    “她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啊”晚上下班的时候,阮舒瑗问起池蕴白天她被徐烨齐找的事情,无语笑了,“我看尤辰许回来了,也没她几个事儿吧。”

    尤辰许。

    她们大学的学长,绩点全校排名都稳居第一,人温柔,长得还好看,大学时候很多女生的暗恋对象。

    “尤辰许不是就喜欢你么”阮舒瑗半天都没听到池蕴的声音,喊了一声,“蕴蕴”

    “嗯”

    “你走神啦。”

    “没,”池蕴的目光从季圳然那个黑色头像上移开,莫名其妙这人的屏蔽举动,说,“你刚刚说什么”

    阮舒瑗无奈“我说,尤辰许以前大学就喜欢你,不是一直就说只追你吗”

    “男人的话你也信”池蕴嗤笑了声,“那我高中那点儿山盟海誓可都得翻出来念念了。”

    阮舒瑗笑的不行“季圳然那边,你准备怎么办呀”

    池蕴淡定道“没怎么办。”

    “十一年了诶,好不容易又有缘碰上了,万一又能旧情复燃呢”

    “你确定,我和他的见面,是机缘巧合”

    “”

    池蕴知道阮舒瑗在想什么。

    阮舒瑗也知道池蕴是因为高三那年的变故而和季圳然分了手。

    高三那年,她因为一些原因在池家寄宿过大半年。后来池蕴转学,池家搬家,阮舒瑗一直和她们一起。

    她记得季圳然和池蕴的最后一次联系。

    是在火车站的进站口。

    不顾风雨的少年,仓促奔她而来,他浑身的意气风发,明朗正气,都在她给的沉默对峙里毁于一旦。

    那年深冬,是真的冷。

    季圳然头发像是刚洗过,都没来得及吹干,发梢都结了冰。车站口,他冻得整个人发抖,眼眶微红,言语中的热意却依旧留给池蕴。

    “蕴蕴,”他艰涩地吞咽说,“一定要走吗”

    池蕴没敢看他。

    季圳然像在强撑,他的嗓音很淡,轻到像随时会飘浮散进空气。

    他闭上眼,低垂下头,努力最后一次,将自己依靠在她身上。

    知道答案,他苦笑“别走,好不好”

    池蕴家的门铃声叮叮铃铃地打断了阮舒瑗的回忆,也将池蕴的思绪拉了回来。

    门外在反复敲门。

    “这么晚,谁啊”

    “不知道。”池蕴说。

    抱着警惕心,她没挂掉电话,走到门口,“谁啊”

    “送外卖的。”

    外卖

    池蕴说“我没点外卖。”

    “你这小姑娘”外面的外卖大姨有点不开心了,“就是你点的鲍鱼鸡汤饭啊你还喊的同城急送十二公里,快没把我给累死”

    “鲍鱼鸡汤饭”电话对面的阮舒瑗说,“那不是你高中喜欢吃的吗”

    “”池蕴刚想说“你送错了”。

    门外的大姨直接喊“池x,手机号133xxxx3477。”

    “”

    阮舒瑗说“蕴蕴,你又爱吃鲍鱼鸡汤饭了啊”

    池蕴没说话,先挂了电话。

    开门之后,大姨把外卖递给她。

    池蕴低头一看,看到了备注栏的一行字8楼上不去,请送到7楼。季圳然

    池蕴果然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