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oadgheihei
本作者咬枝绿提醒您最全的空白页尽在,域名
云嘉和陈亦桐一块被送去了医院。
云嘉没事,脖子上的伤口也消了肿,只余一道红痕。
陈文青不放心地蹲在云嘉身边,因她的面无表情而惴惴不安,轻声建议着,既然医生说是小伤了,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诉她父母那边了吧。
“可以啊。”云嘉依旧冷淡着脸色。
而另一边的陈亦桐惨得多,一路上她都在哭,哭得梨花带雨。到医院挂了骨科急诊,医生说是手腕脱臼。
陈母问她为什么要跟云嘉发生矛盾,她也抿嘴不言,只哽咽得更凶,更叫人揪心。
陈母不得其解,便心急如焚地看向陈文青道“亦桐一贯文文静静的,跟谁都是好脾气的,怎么会这样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云嘉冷冷弯起唇。
文文静静地造谣别人的母亲好文文静静啊。
陈亦桐由陈父和护士带着去拍片子,与倒热水进来的庄在,一出一进的错身。
从陈家出来得匆忙,云嘉的外套落下了,到了医院才感觉到冷。
冒着滚滚热气的一次性纸杯递来。
“小心烫,拿稳了。”
云嘉扭头看了一眼庄在,接着两手轻轻拢住他递来的杯子,粗糙纸面传来的温度,暖着她的掌心,心情终于有一瞬晴时,低着头,去吹飘起来的热气。
庄在问“你还冷吗”
云嘉刚要说话,半路折返去给云嘉拿外套的黎辉进来了,一进来就问“云嘉没事吧”,得到陈文青回答没事才略安心下来。
他把衣服交给云嘉说“我刚跟你爸爸通了电话,现在要是没事的话,给你爸爸回个电话,别让他担心你。”
云嘉穿上外套,去外面打电话。
人一走,陈文青便憋不住似的责怪黎辉“你把今天的事跟嘉嘉她爸爸说了我刚刚都跟嘉嘉说好了,她也没事,就不跟她爸妈说了,你多什么嘴”
“你以为瞒得住有没有事,要嘉嘉自己跟她爸爸说了才算”黎辉也是头疼,“好好的小姑娘家家的过生日,怎么搞成这样了”
得知云嘉父亲已经知情,陈母心里顿时也多了担忧和顾虑,顺话应和着说“是啊,小姑娘们就算有点什么不愉快,瞎闹闹也就算了,再严重能严重到哪儿去”她目光一转,凌厉地盯住庄在,“可你一个大男生,你掺和她们做什么你看看你把我女儿推的她那胳膊,”陈母一副气得喘不过来的样子,“她的手是要弹钢琴的你不知轻不知重的,你怎么好意思跟女孩子动手你是要把我们家亦桐毁了是吗”
陈文青瞥了庄在一眼,忙过去抚慰陈母“都是小孩子嘛。”
黎辉伸手搭上面前这个身高已经不低于自己的少年的肩膀,将他带离陈母视线。
走到旁边,黎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保护云嘉是好事。”
庄在知道这不是夸奖,还有
下文。
他第一次见黎辉,在曲州工地上,高温将摊在地上的大批钢材铁板晒出滚滚热浪,近地面的空气扭曲,酷暑难耐,黎辉走到自己面前说自己是工程负责人,庄在也第一次领教什么是成人世界的话术。
本作者咬枝绿提醒您最全的空白页尽在,域名
果不其然,黎辉继续说“但保护过头了,对你,对她,都会不好。”
“云嘉的妈妈私下已经提醒过我,你们现在这些孩子都早熟,青春期也容易叛逆,她让我留心,不要让你靠云嘉太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习惯将束口外套的袖子捋到小臂,但刚刚他去倒热水回来时,把两边袖子都拉下来了,问她还冷吗,以便在她需要的时候,最快速地把外套脱给她。
云嘉用不上他的外套。
此时他自己却要感谢这截被放下的袖子,可以让他在攥拳忍受时,不被任何人发现手臂绷起的青筋。
他面上平静,接受一个长者的疑心审视,平静地说“知道。”
黎辉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欣慰地拍拍他的肩“你是个有脑子的好苗子,在曲州工地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瞧出来了,十几岁能这么冷静,很少见,珍惜自己的能力,也要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里,跟云嘉成为朋友,对你绝对有好处,但你自己要有分寸。”
云嘉跟云松霖打完电话进来时,里头少了一个人。
“庄在呢”
黎辉说“太多人在医院也没用,再说亦桐妈妈正在情绪上,我让他自己先打车回去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好像变得更重了,很不好闻。
云嘉端起庄在刚刚给她倒的那杯水,热气在无人问津时消散,已经快凉了。
黎辉见她眉眼不悦蹙着,也不说话,他走过来,笑着接去杯子说“舅舅再给你倒一杯热的。”
云嘉让开手,说不用了,咕哝着“庄在回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她也不想在这儿待着。
“你刚刚不是跟你爸爸打电话呢吗他就先走了。”黎辉说。
“可是我就在门口,他一出来就会看到我在栏杆那里,他怎么不喊我一声,起码告诉我一声他要先回去了。”
黎辉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找庄在。
云嘉手指划着那杯凉水的杯沿,声音低低的,说没有。
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原本进了医院她就没有过好脸色,可这一刻,云嘉才感到好像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
这时,眼盈余泪的陈亦桐吊着伤臂,楚楚可怜地回来了。
刚刚舅舅口中正在情绪上的陈母,此刻倒看不出什么情绪,满脸堆笑对云嘉说“亦桐是庄在失手推的,你们两个小姑娘之间也没大事,今天的事儿,就这么翻篇吧,谁都别放在心里,以后还是好朋友好同学,好吗”
“不好”
谁要跟她翻篇当好朋友。
云嘉说自己要回去,并且不等任何人同意或反应就跑了出去。
在路上,她给徐舒怡打电话,让她带着桌游来黎家。
“你要回来了吗”
“嗯。”
徐舒怡问“我们两个玩”
“还有庄在啊。”
“啊”电话里的徐舒怡一愣,“我刚刚看他骑着那辆黑山地出去了,咻的一下,跟飞似的,我本来还打算提醒他马上可能要下雨了。”
云嘉朝窗外看,原本的晴日已经消失,阴云密布,起了降温的大风。
隆川真正的冬天要来了。
“他带伞了吗”
“这我哪知道啊。”徐舒怡问,“怎么了你们在陈亦桐生日上闹矛盾了吗”
“怎么可能我跟庄在不可能闹矛盾的”云嘉想也不想,又说,“是陈亦桐。”
徐舒怡八卦欲一瞬高涨,连声问着陈亦桐怎么了。
“说来复杂总之就是,我跟她掐架了,她跟她朋友两个推我一个”
“呀啧”徐舒怡懊恼插话,“我早知道我也去了,起码二对二,嘉嘉,你没吃亏吧”
“没,本来我差点要摔下楼梯了,庄在从后面过来扶我,一下把她推开了,就推得有一点点重,可他是男生,男生有力气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对啊,有力气怎么了人庄在一米八的大个儿,很正常啊。”徐舒怡通通附和。
“就陈亦桐就摔倒了,手腕脱臼了。”
徐舒怡震惊后发出怪叫“哈有这好事,行啊庄在,可以可以好精彩啊。”
云嘉没办法陪着好姐妹兴奋敌方伤亡,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批评庄在,甚至为难他了
舅舅也说了陈亦桐的妈妈正在情绪上
这么一想,云嘉懊悔不已,她刚刚顾着跑,忘记帮庄在说话了。
亦桐是庄在失手推的,你们两个小姑娘之间也没大事
这话不就是她跟陈亦桐翻篇,所有的错都怪到庄在身上吗
凭什么怪庄在
“无不无耻啊。”
徐舒怡听云嘉嘀咕,追问着“谁啊谁无耻”
“你说呢还有谁。”
司杭还在清港过周末就知道了云嘉跟人发生冲突的事,当时他跟他父亲,还有云嘉的父亲在高夫尔球场。
云松霖接完电话,说云嘉没事,虽然口头批评女儿性子野了一点,总不让家里省心,但表情却还是一贯的纵容,并没有任何要约束女儿令其改正的意思。
“小姑娘都照着规矩养,一个个千金养成模板,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云嘉,有性格。”司父圆着云松霖对女儿的批评,转头又打趣地问自己的儿子,“你说是不是啊司杭”
司杭正挥杆一击,小白球飞出去老远,他回答“云嘉很好。”
两位父亲相视一笑,都露出窥见小辈感情的有趣神态。
司杭
放下球杆说“云叔叔,您跟我爸继续吧,我想回隆川陪云嘉,她跟人闹矛盾了,这会儿肯定心情不好。”
司杭没走成。
司家今天有重要的晚宴,司父揽着他的肩说“也不用这么急,明天不就能在学校见到了”
等云嘉跟司杭讲述那天发生的事,已经是新的一周。
降温雨扫荡隆川,进教室前,学生都在校服外面穿上厚重的棉服大衣。
司杭才知道,那天原来庄在也在。
而且在云嘉口中,如果没有庄在,她会摔下楼梯。
司杭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却在云嘉那儿听了无数次的男生,天然没有好感,并且他能感觉到对方看他也是如此,第一次见就在冥冥中察觉到磁场不合。
“所以陈亦桐手脱臼了。”
司杭听完,微微蹙眉说“这个庄在也是,一个男生,为什么要对女生动手”
司杭的关注点令云嘉深深意外,她不高兴地强调“我也是女生是因为她对我动手,庄在保护我才推她的”
司杭清楚云嘉的脾气,温柔一笑道“我知道,如果我在,我也一定毫不考虑地去保护你,我是觉得,这不像他,之前听徐舒怡说他话少稳重,所以有点意外,你不觉得他反应太大了吗保护你是对的,干嘛要伤害另一个女生,一个男的欺负女孩子终归不太好吧。”
“你”云嘉觉得难以沟通。
“他没有欺负女孩子”
“可是嘉嘉”
云嘉没有听他的“可是”,但学校里渐渐传开的流言,就算她不去打听,也有人在周围议论不休。
而论调,和司杭一致。
徐舒怡和陈亦桐一个班,对内情更是一清二楚。
“就是她那个朋友说的她俩怎么不去上春晚表演啊,她负责吊着个残废胳膊,一副原谅全世界的天使样子,一有人问亦桐怎么了,她就笑笑说没事,她身边那个大喇叭恨不得循环广播”
“广播什么”云嘉问道。
徐舒怡咧咧嘴“可别恶心死我说什么她之前觉得庄在话少聪明,虽然是小地方来的,但还欣赏过他,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性格发育有缺陷,一个大男生怎么欺负女生啊,亦桐手都脱臼了,还有腰也受伤了,青了好大一块,真的太过分了。”
“现在我们班的人都觉得他性格有点问题,说之前就觉得他挺孤僻的,没想到会是对女生动手的那种人。”
“尤其是陈亦桐人缘那么好。”
云嘉搭在栏杆上的手指攥紧,不解道“没有人质疑吗就不信庄在他为什么要欺负女生呢没有人去问陈亦桐吗”
“有啊,但是她就微笑,说理由不太好讲,她不想讲了。然后现在都在传,说是庄在喜欢她,被她拒绝了,推她是恼羞成怒来着。”
“真离谱”
云嘉虽然生气,但也清楚,庄在本来就不合群,他是不会自
己去解释的。
而他成绩太好,这份不合群,往不顺眼里瞧,便有了点孤高自许的味道。
党同伐异者,总能编出千千万万条罪名。
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习惯一个人待着。
后来留了心,云嘉好几次在学校看到庄在,少年穿校服的背影挺直,从走廊的光影里穿过,不在意周围人的侧目议论,一想到他现在的处境,云嘉都有点替他难受。
但他好像踽踽独行也无所谓的样子。
周五这天排练,徐舒怡忽然问云嘉“你舅妈他们是不是因为陈亦桐手受伤的事为难庄在了”
云嘉很久没去舅妈家了,不知情况。
“你看见了”
徐舒怡说“我没看见他们为难庄在,但是上次放学,看见他跟一个房屋中介走了,他是不是要搬出去”
“什么他又要搬走”
“又”徐舒怡问,“什么叫又啊”
云嘉没时间跟她解释,从排练教室跑出去。
说来也巧,她想着周五下午没课,庄在应该在教室自习,这会儿快放学了,怕堵不到人,便脚步如飞轮,却不想跑出了艺体楼,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庄在”
那人闻声转过头,眉眼深邃的少年面孔。她没认错。
之前那件深灰帽衫穿在校服外头,重叠的衣领被叠得很整齐,这样的气质也意外合衬他,像一叠井然有序的灰瓦,内核紧密又稳定。
“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将手上的被风吹得发抖发响的两张表格抬起来“你之前不是建议我选一个兴趣组吗钢琴小组有退补名额了,我来领表。”
“哦那很好啊,”云嘉想起来了,自己是跟他说过这个,没想到他真的一直在留意。
“那你现在要去干什么”
庄在有点意外云嘉会关心他的去向,阴沉的冬天傍晚吹起寒风,他站在风里眨了眨眼,那两秒的停顿,似乎在确定此刻的真实,他回答“去照证件照,这张表上要用。”
“那我跟你一起”
在出校的路上,云嘉问他,是不是舅妈他们对他不好了。
庄在说没有,他们对他挺好的。
只是陈家人来过黎家,态度不是很好,因为陈亦桐的手受伤要影响她参加市里的什么表演节目了,陈亦桐的妈妈很气愤,说自己女儿的大好前程突遭横祸,这种损失是算不清的陈文青要安抚对方,自然要象征性地说了他几句。
校外不远就有照相馆,证件照拍起来很快,打印也快,老板快速利落地将整张的相纸切成小寸,装进透明的袋子里。
他们从照相馆里出来,才过一会儿,外头天色却暗了许多,冬日的昼夜接驳总是这样冰冷又匆匆,小吃车上飘来关东煮和各类炸物的香气,沿街的路灯也一团团朦胧地亮起来。
云嘉想劝他不要搬走,却再找不到什么新鲜理由,在心里反复铺垫着话,
犹犹豫豫地说“我知道你那天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知道她会撞到柜子,你肯定不会推她。”
我知道。
想看咬枝绿写的空白页第 14 章 oadg吗请记住域名
云嘉闻声一愣,刚梳理完思路的脑子,登时又陷入混乱。
他用更低一点的声音说,“我知道她可能会撞到柜子。”
但当时他更担心云嘉会被推下楼梯,所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或许不对。
但此刻看到云嘉安然无恙,他固执觉得,依然正确。
“舅妈应该很生气”舅妈会觉得他惹了事,因为不会怪自己,而出了事总要有个说法,总要有人担责,那不好惹的陈家人估计也不会给庄在好脸色。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推她的你有没有跟舅妈强调这个”
外甥女和外侄女,云嘉想,自己应该是在舅妈心里更重要的那个。
庄在摇了摇头。
云嘉急了“你干嘛不说舅妈会觉得我更重要,你保护我是对的,她就不计较了,可能就帮你说话了呀。”
可他不是因为她是黎家更重要的亲戚才那样做的。
“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好笨关系大了,我很好用的你知不知道”
被她骂笨,他也无所谓,反而抿唇弯了一下,觉得她着急说自己很好用的样子可爱。
“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关系。”
“说谎没关系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我没有要搬出去。”庄在诧异道,停了停,“我之前答应你了,不会搬出去的。”
“真的”
“真的。”
你不是告诉我了吗,不要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骨气。
庄在安静地看着她。
云嘉觉得他这样子不像撒谎。
“可是,徐舒怡说你之前去见什么房屋中介了,你不是在找房子吗”
“我是在找房子。”他认真地说,“但不是我要搬出去,是我妹妹要来隆川看病,她们要有地方住,真的,我没骗你,之前那个便签就是给她们找,只是没机会跟你说。”
好像也没有说的必要。
云嘉怔怔的,信他了。
“你有妹妹啊”
她完全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途径,如果他不将他的世界向她打开,多的是她不知道也想象不到的事。
“嗯。”
没有了,“嗯”了之后什么也没有了。
云嘉特意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别的话了。
“她几岁呢”
她问了,他才回答“八岁。”
“是生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他顿了顿,回道“心脏方面的,有点严重,曲州的医院看不了。”
云嘉也不明白,为什么生了严重的病却不立马住进医院里,而是要找房子,但她隐隐感觉到,她不理解的事,可能是那些跟她不一样的人的生存逻辑。
“那你找到房子给妹妹住了吗”
他不怀疑,这一刻他说没有,她会立马说要帮忙,她会说到他无法拒绝为止。
他在黎家了解到,她家在隆川的房子带后湖水库,临近湿地公园,以前云嘉没来隆川读书时,那房子是她父亲请朋友钓鱼小聚才会去的地方。
而她家另购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云嘉救助的流浪猫狗。
这个城市最高层的酒店,也在不久前被云众集团收购。
给人安顿一个住处,对她来说,比呼吸都简单。
“找到了。”庄在说。
因为他回答前犹豫了一会儿,云嘉知道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所以不太信。
即使他强调真的找到了,云嘉也抱有质疑。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家里有车来接,云嘉把庄在拉上车,要去亲眼看看他给他妹妹找的房子。
即使有他打预防针说那地方很破,云嘉做了心理准备,下车时还是脚步一怔,两眼四处打量地震惊住,店牌老旧,摊位拥挤,炝锅爆炒的夜市排档,烟熏火燎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下车点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因为城中村的路几乎都无法供车通行。
小巷子里的路崎岖不平,之前下雨的积水没干透,没有路灯,只能依靠各家屋窗里渗出来的一点灯光,瓦数不一地挤进这个窄窄的巷子里,形成聊胜于无的亮度,让云嘉悬着心分辨,下一脚踩在哪儿,才不会弄脏鞋子。
快走到屋子前时,云嘉感到好多了。
因为脚上的短靴已经沾够了泥,没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了,所以行动无束,心情也好,看到矮矮的铁架子下面用堆柴明火在烧水,云嘉像看见史前文明一样充满新奇。
门口有个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踮脚看见他们,欢快地喊“哥哥哥哥来了”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庄在的继母正准备给小姑娘洗澡,简陋的卫生间,用几壶滚水熏出热气就是冬天最好的供暖条件。
热水不等人。他的继母只笑着跟云嘉打完招呼,叫小姑娘喊完姐姐,就把小姑娘拉去脱毛衣。
进屋前,面相朴实的女人告诉他们,烧水柴火里面还烤了红心山芋,今年老家种的,特别好,再煨一会儿就能吃了。
母女俩在屋里洗澡。
庄在拿了小马扎出来,他们坐在院子里烤火。
城中村的房子云嘉第一次见,这些奇形怪状的自建房最大程度地压榨可使用的空间,只为多挤出另一户在这个城市里的容身之处,每家每户之间,毫无隐私可言。
他们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隔壁一对冒失夫妻拌嘴,锅碗瓢盆,铿锵作响。
带方言的争吵,鸡飞狗跳。
云嘉和庄在听着,都不由弯起唇笑了。
忽然间刮起了风,云嘉的裙角和一些复燃的火烬都被吹起来,清寒的夜幕,矮旧的小院,那些火烬,星星萤虫一样飞散。
他们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弯身下去,庄在着急地去护云嘉的裙子,而她担心地往回拉他的手,又几乎同时地说“小心”
地上碎开的小火星,随风弹远,此刻微弱地闪了闪。
咬枝绿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