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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河口仓库, 8:43 。

    通讯被切断了。

    渡我被身子学习太宰治的模样,晃动自己的双腿, 细白腿的下半截吊副长筒袜,棉布紧贴小腿,牛津小皮鞋是棕色的,踢打在集装箱上,发出“哐哐哐”的脆响。

    “治君说得太严重了。”她说,“可爱女子高中生就算没有精致的点心作为点缀也会依旧可爱, 而且我已经看清楚了,比起徒有其表的精巧的蛋糕, 我果然更喜欢血的味道。”

    血, 被小刀割裂得破破烂烂的残损布料, 青肿的瘀伤,大面积的紫红色擦痕, 伤口脑海中闪现一幅幅让常人避之不及的可怖画面,有的是凭空臆想,但绝大多数都源于渡我被身子看过的血腥图片。

    她的身心有所反映, 心跳加速, 眼神涣散,唇舌下分泌唾液增多, 几乎顺着口齿往外流。

    [该怎么形容渡我酱的表情]

    太宰好整以暇地打量身旁的女性, 他的瞳孔黏在粘在对方的面孔上,欣赏的神色宛若在看优美的野生动物,在看抽象派的画作。

    [按照进化论的说法, 人是从猿,也就是从野生动物进化来的,基因密码的深处写满了动物特有的狂性。]

    [为了鲜血而疯狂,应该是返祖现象吧]

    “帮我个忙。”渡我被身子被镣铐束缚的双手,“手铐一点都不可爱,而且内侧又磨,手腕再被拴着就要供血不足了。”

    “好哦。”太宰的嗓音飘忽,如风中摇曳的豆大灯火。

    [开手铐]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被皆闻雅也收入耳中,他想笑,多么荒诞不经的内容,打开手铐太宰老师自己的手都被束缚着,自顾不暇,如何帮助其他人

    但在心中隐秘的角落,两人的对话确实带给他不安。

    “咔嚓”镣铐孔洞中的机关被挪移位置,在空荡又静谧的仓库中,再微小的声音也被放大数倍。皆闻雅也看不清,也无法看清太宰是怎么做的,展开的手铐倒影在瞳孔里,从渡我被身子的手腕上无助地脱落,随引力作用,手铐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哐当”的脆响。

    “你只有一分钟,渡我酱。”太宰晃荡着手,手铐给他甩得噼里啪啦作响,演奏出一曲挺优美的乐章,“一分钟后,英雄就要来了,而且还是强力的英雄。”

    “有多强力”

    “这个嘛,大概是no3英雄霍克斯的强力吧”

    “真危险真危险。”体育成绩相当不错的渡我被身子从集装箱上一跃而下,她的步伐比猫还要轻盈,脚掌落地没有发出丁点儿声响。

    “那我必须在一分钟内解决掉才行啊。”她说,“渡我啊,还不想被英雄抓走。”

    河口仓库,8:44 。

    杀人鬼与杀人鬼的斗争没有太多的花样,只有兵戈与兵戈的碰撞。

    皆闻雅也的能力已被破解,只要不回应他的喊话,能力触发条件就无法达成,而渡我,她没有摄取任何人的血液,就无法使用他人的样貌。

    两人的斗争是无个性的,全体能化的,技巧更高超的人会是最终的赢家。

    渡我被身子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匕首的边缘有齿轮,刃上起放血之用的凹槽,她挥动它,如同操弄自己的肢干,它与渡我被身子的身躯连成一体。

    “真漂亮啊”年幼的女孩儿用捧起心爱小鸟的姿势,捧起刀,匕首大小的刀缺少皮革刀鞘,刀刃又被包养得太好,一根淡黄色的头发丝落到刃上,轻轻吹口气。

    “呼”

    坚韧的头发丝,断了。

    “哇”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盛着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

    “哈哈哈。”厚实的大手掌盖在她毛茸茸的鸡窝窝脑袋上,椭圆形的大眼睛被揉得也眯成一团,“很棒对吧,我的搭档。”父亲的朋友说,“这可是我的藏品,从中东战场上带回来的,看见中间的这道凹槽没”他指向刀刃中凹陷的部分,“凹槽是用来放血的,只要刺中了人的身体,血就会顺着它源源不断地流出。”

    “哎”她拖长了声音,“竟然有专门为了流血而发明的武器吗”

    “当然啦。”那人大大咧咧的,无论是近乎于粗鲁的说话方式,还是下巴上的胡渣,都带有被风沙吹到粗硬的气概,“人类的战争哲学,你永远也想不到。”

    “尤其在进入个性社会后,小国家间的摩擦与矛盾就像是烟火被点燃时迸溅而出的火花,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兀自说着,忽然看见渡我被身子想要把她柔软的小手指头往刀上撞,立刻将它夺了回来,“小心点小心点,不要伤到自己。”

    他猛地一拍脑袋“要是让详哥知道我让你玩危险的玩具,还不得把我撕了,它我就先收回去了,”他说,“小女孩儿的话应该还是喜欢玩洋娃娃吧,叔叔的藏品果然很无聊对吧,不过我好像只会用这些东西。”他的笑容尴尬又局促。

    “不不不,完全不会。”年幼的被身子说,“非常可爱。”她扬起圆滚滚的脸蛋说,“能送我一把吗,叔叔”

    “啊”硬汉的表情定格在惊愕上,“那得等我给你找到合适的坚韧的皮子,做个小皮套。”

    “不过你得答应我,别把匕首挥向自己或别人啊,被身子。”他感叹说,“到底不是在战场上,凶器的作用就被杜绝了,剩下的只是华美的装饰品而已。”

    “记住了记住了”渡我被身子说。

    [匕首是凶器]

    [是用来伤人的凶器]

    [我都记住啦]

    [力道也太重了吧]皆闻雅也的手臂被割破了,连成串的血珠子从伤口处挤出,渡我被身子被血的芬芳取悦了,她说,“这不是很好吗有了血的装饰,就算是难看的你也变得可爱起来。”又是一刀挥下,破空声传递至风中,再及由风入人的耳朵。

    “哎哎哎,为什么要躲啊”渡我一个错步冲到皆闻雅也的面前,她高高抬起手臂,动作很快,没有留下太长时间的空门,“变得更可爱一点不好吗”

    皆闻以狼狈的后空翻躲过渡我被身子的袭击。

    [真是太糟糕了。]他想[从以前开始,我就不是四肢发达的体力派,怎么看都是哲人那家伙运动神经更好,即便在大学时代刻意去学过些空手道啊、自由搏击什么的,却也被老师认作缺乏天赋。]

    “你的四肢很不协调,皆闻。”

    “就算是再训练也不能弥补,这是天赋上的差距。”

    “皆闻你的脑子很好吧,还是坐在办公室里工作吧,户外运动不适合你。”

    “皆闻,放弃吧。”

    [所以说啊,明明真正叫皆闻的人是不折不扣的体力派,甚至还拿过关东大会的空手道冠军,顶着姓氏的我,是个冒牌货啊]

    他右手拿了把小刀,刀很好,品质与渡我被身子手上的那把不相上下,却由于使用人不善于挥动它,而成为了疲于格挡的器具。

    一刀、两刀、三刀。

    他的胳膊、胸膛、还有脸上的血越来越多,纵横交错的伤口像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皆闻雅也牢牢地卡死在网里面。

    挥洒在空中的血滴落在渡我瓷器似的脸颊上,鲜红的舌头从她口唇中探出,够到血滴的边缘。

    “刺溜”

    她笑得像小丑“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真让人讨厌啊。”皆闻雅也甩刀子,他的脑壳中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啃噬脑组织,很痛很痛很痛,滥用个性的能力持续到现在,在极端的疼痛中,他眼中的疯狂没有消退,嘴角扯出的笑容与渡我被身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终于开始觉得,比起太宰老师,你更有被杀死的价值了。”他迈动不是那么强健的双腿,冲向渡我被身子。

    [哲人。]

    [什么]

    [我们考同一所高中吧。]

    [哎,你说东大附中吗好难啊雅也,我的学力不够超级危险啦。]

    [但是哲人想要成为政治家吧要成为政治家的话,就必须上东大附中啊。]

    [这个,毕竟我的个性不算很强力,而且比起成为英雄,反而是政治家可以通过政治手段,解决困扰着民众的事情吧,平定纠纷,体察民意,提出对民众有利的法案]

    [所以你要考上东大附中。]

    [到时候的话,雅也要跟我一起吗]

    [诶]

    [我知道这么说其实超级超级自大啦,雅也你是议员家庭出生,但先前不是说过,没有什么梦想,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等我当上议员,雅也也当议员一起来帮我就是了,等到五十岁,我们就能成为首相跟内阁秘书长了]

    []

    [怎么]

    [太理想主义了]记忆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却又同时气急败坏地指责。

    [想要当上首相的话,起码要有六十岁吧]

    [这么迟吗]

    [哲人的话,果然是笨蛋,没有我辅佐绝对不行的吧]雅也说[说好了,你先考上东大附中,然后我们就一起当政治家。]

    “51秒。”太宰从来不带手表,嘀嗒嘀嗒的声音实在是太恼人了,每一秒每一秒都在提醒他,他还活在世界上,还在呼吸肮脏的、丑恶的空气。但远离手表,说到底只是种无聊的,自欺欺人的行为,当他想要计量时间时,生物钟附带的秒表概念便会形成。

    “还有九秒。”他哼唱不知名的小调,调子轻柔而又典雅,古朴的旋律只能让人想到小提琴声在月光下潺潺流淌的模样,西洋的小调萦绕在人的耳边,渡我被身子只感觉自己的耳朵被细纱抚过,痒痒的。

    她埋首,急切地在皆闻雅也的脖颈间喝几口,手指捏着鲜血染红的领巾,抓住他垂落在地的胳膊肘,锋利的刀接连在身上楼下无数深刻的划痕。

    “3秒、2秒、1”

    “叮铃铃铃铃铃”

    曲调被调皮的上课铃声取代,舌头尖点着上颚,从天花板与墙的缝隙中席卷而来的气流猛地在仓库内流窜,风拖着无数羽毛,最先一批层层叠叠树立在太宰的面前,形成道密不透风的防护墙,而剩下的则暴力、快速且高效地洞穿卷帘门。

    “为什么突然关”霍克斯双手抱肩,话对太宰说,眼神却在仓库内逡巡,他还没有说完,倒在血泊中的渡我被身子与皆闻雅也占满了视野。

    他的眉头拧巴成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两人边上,丝毫不顾手啊衣服啊被鲜血玷污,依次探过两人脉搏。

    [很微弱,但还有气。]

    [他是敌人吗,脉搏停了,身上的伤口]

    “这里是霍克斯,这里是霍克斯。”他的手按在耳麦上,“河口仓库敌人已死亡,人质渡我被身子重伤,生命垂危,急需救援。”

    “人质太宰治完好,午夜尚在昏迷中。”

    “是,非常抱歉,是我救援不急。”

    [啊啊啊,果然道歉了,霍克斯君。]

    在太宰的视野中,霍克斯站得笔直,他的后背挺得像一株松柏,顶天立地地栽种于世间,头发被风吹得越发张扬不羁,防风眼镜挡住了打扮的表情,但他的表情必定是认真的、严谨的,又带着一点点少年成名的傲慢。

    [明明是高傲的人,却被当局的政治家驱使得像野犬一般,充斥着愚民的众议员下达的错误判决,却偏偏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要在惶恐的当头训斥英雄一通,哪怕是江户时期的艺术品净琉璃剧,也没有眼前的画面来得荒诞吧]

    他嘴中吐出一串绝对不算是好,但放在眼下却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点评“真是让人捧腹大笑到几乎落泪的悲剧。”

    次日,同市内,东京病院,9:03 a。

    绿谷站在病房外的过道上,透过大片的玻璃阻挡墙,他看见一袭淡蓝色的挂帘,以及挂帘后影影绰绰的病床与人。

    病房面向外侧的墙壁上镶嵌了一扇大窗户,窗帘为通透的乳白色,窗帘下有一台柜子,也是白的。花瓶如沉寂的舞女,立于桌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

    少年人高挑的身影从隔断床帘后钻出来,他手上捏着两支不合时宜的花,花被保存得很好,明明是在远离病院的车站买来,却犹带露水,清晨的生命精华凝聚在三两点水滴中。

    花在瓶中,孑然独立。

    “真是帮大忙了,绿谷君。”太宰轻轻关上门,“明明经历了兵荒马乱的晚上,却还愿意跟我一起来病院探望人,果然你就是几乎在传说中都绝迹的好人啊,绿谷君。”

    “别打趣我了,太宰同学。”绿谷出久苦笑,“结果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帮上忙,甚至到现在,我还相当得混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英雄的含糊其辞中,他得知有一非常恶劣的敌人正在被追捕中,太宰与受伤的女孩就是此次人质。

    “哎,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吗”太宰扭头,装作惊讶的模样,他装模作样的姿态,就算是绿谷出就看了都忍不住吐槽。

    [稍微认真点啊太宰同学,就算是想要捉弄我的话,也表现得真实一点,起码我还能开口问问你事情的来龙脉啊。]

    [现在这样,不是已经将“我要捉弄你”写在脸上了吗]

    “这样的话,我就给绿谷同学讲个故事吧。”太宰十分期待地说,“本来也不是个值得形成文字落笔于纸上的小故事,但要是连一名听众也没有,就埋藏于千千万万的悲喜剧中,也未免有点凄凉。”他转头说,“反正绿谷同学你是相当稀少的老好人,就且听听故事吧。”他拉着绿谷出久,在靠楼梯道口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故事的开头是一对朋友,一人是警察的儿子,另一人是政治家的儿子。”

    爆豪站在拐角喝果汁。

    同市内,9:17 a。

    “个性监管条例”忙了一夜的霍克斯站在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他实在是太惊讶了,以至于嗓音不由自主开大,相泽消太不赞同地看了霍克斯一眼,后者才如梦初醒把音量调低。

    “开什么玩笑。”他咬牙切齿,每个字都是切碎之后从牙缝中挤出来,“将个性化作良性、中性、恶性那群政客在开玩笑吗没有什么人生下来就会成为敌人,更不要说个性是一代一代遗传的,敌人的父母难道也是敌人吗”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呼吸越发急促,粗重的气从鼻中喷涌而出。

    “目前为止只是个提案。”相泽消太说,“在树理事件后,那些人对敌人家属相关事件讳莫如深,想要将法案落实,非常困难,现阶段可以不用担心。”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霍克斯说,“我们的社会,从生下来开始,本来就是不平等的,而英雄存在的意义其实是恢复社会秩序,当社会趋于平静之后,缩短畸形的、从个性中诞生出来的不平等感。”

    “但他们准备做什么”

    相泽消太说“他们准备让日本变成什么样的世界”他含糊不清地说,“可能是柏拉图写过的那个世界吧,高中课本有学。”

    理想国。

    护国者、卫国者和生产者。

    英雄、敌人和普通人。

    同市内,9:27 a。

    “我的故事说完了。”太宰站起来,做了节舒展身体的广播体操。

    绿谷坐着,他的面孔凝固了,苍白的肌底上,小雀斑都不在跳动,而是静静地蛰伏着,如同三流画家在蹩脚画作上残留的斑点。

    “不要这样啊,绿谷君。”太宰伸展完胳膊与柔韧的腰肢,再坐回了坚硬塑料座椅上,“在看完一部喜爱的电影后留下影评可是美德,我虽然不要求读者对我的作品有什么反应,但你既然是唯一的读者,请稍微对我叙述的故事作出评价吧。”

    “提问,在这则故事中,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什么是正常的,什么是异常的。”

    “请告诉我你的答案吧,绿谷出久君。”

    #事件异常,完。#

    [身体太宰治]

    [同步率92]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卷会进入太宰回忆篇,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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