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陆鸣沧还算有点演技在身上,只是长时间保持着假笑确实吃力,幸好结果还不错。
这褐发绿眸的贵族先生果然是为了陆鸣沧“天选之子”的身份而来。
当然, 他并没有对陆鸣沧说实话, 只说传言里天选之子可以庇佑人们免遭魔物的侵害。
因为陆鸣沧身份特殊,所以他特地前来拜访, 谁知被那混混见了,以为他是来捉拿陆鸣沧的, 所以出言不逊,想要狐假虎威。
帕特纳斯卡朝陆鸣沧解释完后, 也不等他说什么, 就冷酷的朝手下下令, 让他们去处理掉外面那个差点坏事的混混。
陆鸣沧当然知道他这还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连忙装作害怕似的连声阻止,抖着声音说把那人赶走就好。
帕特纳斯卡很满意陆鸣沧的反应, 脸上表情依旧是高傲的, 不过说出的话语却满含赞叹, 称赞陆鸣沧心地善良,有爱心。
着实让陆鸣沧见识到了他对五官的掌控力之强。
表情是不变的傲慢与轻蔑, 声音却演绎出了各种情境,闭上眼睛听,满含真情。
帕特纳斯卡先以担忧的语气告诉陆鸣沧,他这个“天选之子”的身份太特殊了, 很容易遭人惦记,可能会让他有生命危险,接着拍着胸脯向陆鸣沧保证道,纳斯卡家族会尽全力保护陆鸣沧, 又透露他已经帮陆鸣沧阻止了这一事件的流传,所以陆鸣沧才能生活平静,同时也隐隐告诫陆鸣沧不要向外透露自己的身份。
而似乎为了稳住,安抚陆鸣沧,帕特纳斯卡还告诉陆鸣沧,他的父亲,纳斯卡公爵已经亲自颁下召令,很快将予以陆鸣沧子爵身份,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且如果陆鸣沧愿意,整个温莱尔小镇以后都将由他来管理。
不得不说,如果陆鸣沧真是这里的土著平民,并且完全不知道密林深处的宝藏与自己这个天选之子身份的联系的话,帕特纳斯卡的这番话是很有诱惑力的,完全拿捏了大棒加甜枣,恩威并施的策略,能把人忽悠的主动跳进他的陷阱里。
实际上,陆鸣沧现在装的就是无知平民人设,配合着帕特纳斯卡的话语,时而恐惧时而喜悦,表情可谓是夸张到陆鸣沧自己都觉得有点虚假了,不过对面那个眼高于顶的贵族先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倒是让陆鸣沧产生了一点对演技的迷之自信。
帕特纳斯卡拿出来的所有好处,陆鸣沧都“满脸贪婪”的照单全收了,看着帕特纳斯卡脸上止不住的鄙夷不屑,陆鸣沧只当没看见,反正他是个盲人。
好处给足,帕特纳斯卡不出所料的开始给陆鸣沧下套。
情绪一转,变得沉重,唉声叹气道。
“其实我来这里也是近日收到了诺克斯先生的求助,过来帮忙的。”
诱饵下来,陆鸣沧贴心的一口咬上去,疑惑而急切道。
“啊,是诺克斯先生出了什么事吗他的夫人格雷娜女士是我的恩人,如果诺克斯先生发生了什么,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帕特纳斯卡的脸上闪过一抹满意的笑容,继续声音沉沉道。
“诺克斯先生说密林里的魔物虽然危险性大减,但活跃性和攻击性变强了,虽不致死,但也出现了很多伤人事件,他怕出现意外情况,所以想向我借人手趁着魔物实力大减时趁机一举铲除魔物。”
“如果真能一举铲除魔物,那这是天大的好事呀纳斯卡先生,感谢您的帮忙,如果有需要,兰登义不容辞,一定鼎力相助”
陆鸣沧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一脸坚定道。
实际上他已经装累了,所以也不想再等这胖贵族慢吞吞的撒饵,直接主动把活揽在了自己身上。
帕特纳斯卡明明鼓着脸颊上的两团肉,笑得极其奸诈,却还要推拒假装一番。
“这怎么好意思让兰登先生涉险呢,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父亲交代。”
陆鸣沧呵呵的假笑。
“能帮上大人的忙,是兰登的荣幸,而且实则我自己也是有点私事要办的,唉,也不瞒着大人了,我想亲自摘一束花送给一个人,那花长在密林里,我自己定是无法摘到,现在有大人相护,这事就有着落了。”
陆鸣沧一边说,一边装得一脸羞涩。
帕特纳斯卡顿时来了兴趣,他扫视了一眼陆鸣沧,目光中露出一抹淫邪,调侃道。
“哦,原来兰登先生是有心上人了,竟然让你这么上心,还要亲自摘花相送,哈哈哈,那我就不阻止你的心意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兰登先生的安危。”
两人又相互扯皮恭维了几句,最后一拍即合,定下约定,陆鸣沧将加入到下一次的密林狩猎行动中。
陆鸣沧也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他希望这个行动不要进行的太快,最起码两三天后再开始,给出的理由是他还有点害怕,需要一点心里建设。
帕特纳斯卡虽然皱眉,但还是同意了陆鸣沧的这个要求,不过他也怕陆鸣沧逃跑,便以保护为借口留了几个护卫在陆鸣沧家。
除此以外,帕特纳斯卡还暗暗的打听了一下门口的胡列纳和兔饱饱的身份。
陆鸣沧只说他俩是隔壁列文亚德里斯先生请的帮手,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就成了朋友,其他什么都没说,帕特纳斯卡虽然怀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但陆鸣沧猜测他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去调查。
帕特纳斯卡离开后,陆鸣沧将胡列纳和兔饱饱请进了门,那几个说是保护,实际上为眼线的护卫没进门,不过门板简陋,门内说什么都能被听去,陆鸣沧便一边和两人闲谈,一边用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写字。
我想找温余,你们可以帮我联系吗
看到字,兔饱饱愣了一下,迟疑的看向身侧的胡列纳。
在心里,兔饱饱一点都不想欺骗王后,但王的事情他拿不了主意,所以只能不吭声朝胡列纳求助。
胡列纳的脸上噙着不变的笑容,一脸的淡定,配合着陆鸣沧说笑,然后动作慢悠悠的也蘸了蘸水,不过好一会儿都没见他写下什么。
陆鸣沧一下子停下了话语,蹙起了眉,目光灼灼的盯着胡列纳,声音沉沉道。
“不行吗”
胡列纳表面上神情平静,心里却有些着急。
之前猩老告诉王后王现在住在温莱尔小镇,而事实上王呆在域界不方便现身,他们也联系不到人,但这个事情又不能明着告诉王后,可王后看起来似乎是有急事要找王,这让胡列纳有些举棋不定,他不确定要不要用秘法呼唤王。
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说道。
“答应他。”
胡列纳一下子就知道这是王的命令,他本能的想起身行礼,又立马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连忙压下动作,转成换了个姿势,既而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在桌上写下了解释的话语。
属下只是不确定少爷有没有出门去寻找祖地,不过既然是您想联系少爷,属下定然为您办到。
看到他答应下,兔饱饱在一旁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自以为无人看见,但实则他整个从紧绷到放松的过程都被陆鸣沧看在了眼里。
陆鸣沧眯了眯眼睛,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又很快收敛了神情,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写了谢谢两个字。
说完这件事,陆鸣沧就起身往隔壁走,他去见了列文亚德里斯,因为有外人看着,陆鸣沧没多说什么,只闲聊般的暗中提醒列文亚德里斯尽快出发。
列文亚德里斯也不是个蠢的,等陆鸣沧离开,就带着胡列纳和兔饱饱乘着马车去了小镇里,想来是去集合人手提前出发了,正好胡列纳也能趁此机会通知温余。
见温余这件事,陆鸣沧也是反复思索了好几遍才确定的,感性大于理性。
实际上从各方面考虑,在这个时间点见温余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先不说其他,光他身边这几个盯梢的人,就很难摆脱,如果被帕特纳斯卡知道温余的身份,肯定又要出现很多事端。
他有很多种方法告诉温余自己的情况,比如让胡列纳他们带一封信去,他可以在信里告诉温余他即将离家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他也可以厚脸皮的请求温余等他回来,和他一起离开。
可陆鸣沧实在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渴望。
他想要见温余。
他想亲口确定温余会等他,即便是不等他回来,也会等他去找他。
想念空前的浓重,以至于他不管不顾的要求胡列纳帮他联系温余。
不知为什么,对于温余,他总有一种看不透,摸不着的恍惚与忧虑,这种感觉很怪异,也极不符合他对感情的态度,就像一根小小的仙人掌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不显眼,但也无法忽视。
其实陆鸣沧也不知道这次见面他想说些什么,也许什么也不会说,也许只是想再确定一遍。
而他不知道,他所思所想的温余正静静的站在后域园的玫瑰花园里,他的身侧立着一棵巨树,树上枝繁叶茂,一朵朵红色艳丽的花朵点缀其间,灼灼盛开。
温余站在树下,手中捏着一株玫瑰花,他的面前漂浮着一面铜镜,铜镜中一遍又一遍回溯着一个画面。
一个浑厚的男声哈哈笑着,语气戏谑。
“到底是哪家姑娘惹得兰登先生如此动心呀,竟让你用心至此,不惜以身犯险,入那密林里摘花相赠,我猜她一定非常美丽吧”
金发蓝眸的青年满脸羞涩的侧脸面向着一个方向,柔情的话语从他那张嫣红的唇瓣中吐露而出,满含缱绻深情。
“她在我心里当然是最好看的,所以我想自己亲手摘花赠给她,作为定情之礼。”
“你想娶她”
“当然了,因为我喜欢她啊。”
金发青年笑得灿烂而温柔,坦诚的告诉别人,他热烈的爱着一个人,一个藏在他心里的人。
轻微的“咔擦”声响起,一朵漂亮的玫瑰花从高处摔落而下,扑进一地尘土淤泥中,白皙的指骨紧攥着剩下的花杆,尖锐的利刺扎入皮肉,泛金的鲜红色血液从指缝间滴滴坠落。
血液滴入泥土,嫩芽破土而出,很快长成一地鲜红似血的花朵,花朵极致的绽放,红得糜烂发黑,如同落下的浓重阴影,侵染了周边的一切。
温余毫不在意自己染血的手心,以及周围异常的变化,冰冷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溯洄镜中那金发昳丽的青年。
薄唇微动,喃喃低语的复述着那一遍遍钻入耳内的话语,说得缠绵,听得刺耳。
“喜欢她想娶她”
嗤笑声响起,温余的脸上却满是阴寒与冷酷。
他的声音低哑而凉薄,带着一种怪异的腔调,却让人有瞬间的恍惚,脊背发冷,只仿佛那声音响起的刹那,便见天色骤暗,万物静寂。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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