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森林。”伏黑甚尔看出了黑液组成的图画, “没记错的话,刚刚我们来这的时候就路过一片森林。”
“”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甚尔转头看向诸伏景光,然后他看见了诸伏紧锁着的眉头。
诸伏其实陷入了混乱。活死人的遗言好似给未来他自己的预言, 而他对如何变回人类毫无头绪,同情和茫然针刺般地在心头留下痕迹, 难以消退。同时,甚尔展现出的未知力量的一角让他震撼, 那片遮天蔽日的人形飞虫堪比一支小型军队。不,或许要更强, 毕竟一般人类可看不见它们。
诸伏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对上甚尔的视线, 沉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甚尔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你们”, 而不是“你”。
[看来你已经把组织的轮廓在不知不觉中画进苏格兰的脑子里了。]
甚尔用微笑回应了脑海里系统的话,这个笑容同样展露在诸伏眼前。
“我们只是一个社团。”甚尔语气淡淡。
“社团所以你们成员的共同特征就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诸伏并没有全然相信甚尔的话,“如果只是这样,这个社团就太单薄了。你们一定还有共同的目的。”
“有时候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今天看书的时候你应该已经体会过一次了。”甚尔似乎话里有话,“这个世界给人类最大的恩惠就是有限的想象力。”
没给诸伏时间思考,甚尔说完后从口袋里拿出纸条递给诸伏。
“黑书里找到的, 你有什么想法”
诸伏只能把注意力转到了纸条上, 他很快初步推测道“结合那本黑鸟信仰记事, 我想黑鸟很可能是受先民召唤才出现的。纸条里写的污染大概指当年那场大灾, 黑色深渊指噩梦。至于后面可能是对抗黑鸟的方法提示,告诉我们需要找到源头。”
“日本神明似乎是从人类的信仰里获得力量的,比如神社就是汇聚信仰的地方。如果黑鸟真的是虫鸣岛的守护神,那它力量的源头应该是第一座石像”诸伏几乎确定了下一个目标, 不过难题也随之出现了。
“这一片有太多废弃石像了,到底哪一座才是”
“这不是有送上门来的线索吗。”甚尔打断了诸伏,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锁定了地上的“森林”图画。
森林深处,比石像更早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近藤武的尸体。
他似乎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躺了许久,肌肉已经分解,浮肿和泡沫充斥了五官。因为内部气压的不断累积,一部分皮肤涨裂开来,令人作呕的恶臭从这些破口里传出。
如果不是诸伏仔细确认过近藤胜太的关系网,看过几遍近藤武的详细资料,恐怕他也难以认出这具尸体的本来面貌。
“我还没亲自动手就已经死了吗。”甚尔撇下了嘴角,一面咋舌,一面走向尸体。
虽然肉身腐烂,但近藤武的衣物还算完整,甚尔很快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本手掌大小的笔记本。
笔记本里写着内容的只有一页。
“被蠕虫寄生时,如果宿主是活人,它将维持宿主的存活状态;如果宿主是死人,它将把宿主变为活死人的状态。蠕虫被驱除时,同理。
注意,如果母体消失,它在一段时间后也很快会消失。”
笔记解释了诸伏和刚才五个活死人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情况。更重要的是,它让一旁的诸伏看到了变回人类的希望。
诸伏还记得那本红色的书里写着“遭驱逐之时,其将回归本来之状态”,如果母体指“黑鸟”,那么一切似乎说得通了。
虫鸣岛的先民召唤了可以复苏亡者的黑鸟,而黑鸟在那场大灾中被污染,诞生了蕴含它一部分复生力量的蠕虫子体。被子体寄生的人会不断陷入噩梦,直到被蠕虫破体而出。
现在,只要驱除那个母体带着破釜沉舟的信念,诸伏和甚尔很快在近藤武的尸体附近发现了被高茂的杂草遮蔽的黑鸟石像。
正当他们继续往前踏出一步时,巨大的阴影覆盖了他们头顶的天空。仿佛从那座漆黑石像的阴暗凹陷处腾空而起,一道阴影呼啸着飞来,在二人的视线中越来越大。
最终,一只比象还大的黑鸟停在了他们面前。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像鸟一样的生物。那个未知生物长着瘦长的马头,脏污的鳞片像灰尘泥土包裹石像一样包裹着整个身体。它背后的那对骨膜翅膀展开大概有几米长,而下半身只有一条腿。
黑鸟斜眼睨视着诸伏,他张大尖利的喙,发出了包含敌意的同样尖利的鸣叫。
听到这样叫声的诸伏痛苦地捂住脑袋,蹲下身子蜷缩成了一团。与此同时,甚尔化为黑色的残影,率先发起了攻击。
不断突刺的鸟喙无法命中甚尔,暴怒的黑鸟疯狂挥挠着独爪,撕裂了林中的树木。木片在空中飞舞,甚尔像是肉食猛兽般奔驰着,将木片作为踏板,踩着它们跳跃,轻盈到不可思议地一层层接近飞着的黑鸟,而后身体旋转半圈,一脚踢了上去。
黑鸟就像卷入爆炸般被踢飞了,它失去平衡落在地上,即便立马用粗壮的独爪狠狠钩住地面紧急刹脚,仍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在地面留下了几道长长的划痕。
甚尔再度跳起,压倒性的速度和反射神经狂风暴雨般支配着战场。黑鸟无暇发出鸣叫,诸伏疼痛稍减,他仰头注视着甚尔战斗的身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攻击一次次落空的黑鸟用血红的双眼瞪着一步步逼近的甚尔,面对这样的强者,它不敢也不能分心。
“去死吧” 此时,位于黑鸟视觉盲区的诸伏举起了木仓。
尽管手还在微微颤抖,可一旦扣下扳机,诸伏只会让子弓单飞翔在预想的轨迹上。银光穿透了黑鸟翅膀上的骨膜,在其后击中了被庞大身躯挡住的石像。子弓单钉入石像,留下了一个洞眼,然后以它为圆心,蛛网般的裂缝扩散开去,碎片扑朔朔掉落下来。
石像就这么轻易地碎掉了,连那些碎片都在脱离主体后化为了粉末。
在诸伏惊愕的目光中,黑鸟发出了一声尖啸,它扭动身体,卷起翅膀,庞大的体积逐渐萎缩、腐烂,完全溶解成一滩黑液。
“结束了吗。”诸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黑鸟彻底消失了,他低下头,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过了一会儿,诸伏给自己的左臂来了一木仓。
“砰”
黑液喷溅而出,穿透手臂的圆形弓单孔飞速愈合,衣服的空洞下重新露出了光滑的肌肤。
“没有任何变化”诸伏想要轻松地笑着看向走来的甚尔,可嘴角怎么都抬不起来,最终变成了极其怪异的表情。于是他放弃隐藏心情,沉下了脸色。
见状,甚尔皱起了眉头。如果一切和他们的推测一样,按理说母体黑鸟消失后,寄生在诸伏身体里的蠕虫差不多也该消失了,而现在它甚至连一点要消失的迹象都没有。
他们一定搞错了某个地方。甚尔很快意识到了这点。
突然,甚尔听到了粘液的咕涌声,他转身看去,只见作为黑鸟残骸的黑液居然沸腾了起来无数水泡在胀大中接二连三地破裂,而每一次破裂,下一次就会有更多水泡冒出来。于是,这片黑液的体积越来越大,无限增殖。
黑色水泡堆积了起来,逐渐变长、加粗,最后组成了一只巨大的蠕虫。它在蠕动中伸展,高昂起的身躯遮蔽了投照在二人身上的日光,但甚尔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甚尔勾起嘴角,悠哉地一步步走近巨虫。一面迈步,他一面从丑宝嘴里抽出天逆鉾,寒芒从嘴角的疤痕掠过,再反射进幽绿的瞳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大灾中被污染的并不是黑鸟,而是作为贡品的蠕虫。”
甚尔加快了脚步,烟尘隐隐在地面浮动。
“母体蠕虫聪明地寄生在了黑鸟体内。我以为黑书里的对抗是如何对抗黑鸟,其实不然,它指的是黑鸟和蠕虫的对抗。”
甚尔冲刺起来了,疾风让墨色的发丝无拘飘扬翻飞。
“黑鸟在被寄生者的噩梦中一次次杀死蠕虫,但那是徒劳的。因为,它万万没有想到蠕虫力量的源头,也就是母体,居然会在自己身体里。”
甚尔一跃而起,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寒芒中,他瞬间穿过了巨虫的身体,在它后方轻轻落地。
几秒后,从巨大蠕虫体内爆出的黑液向四面八方喷射出去,这只在瞬息间被割裂成碎沫的母虫,猛地崩塌了。
甚尔转身,一脚踩上正在阳光中消散的烂肉。
“我说的对吗近藤武。”他扯开嘴角,看向藏匿在不远处树林中的人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