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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傅南时和他约在一间茶室见面,路饮不确定重生后的他是否具有危险性,赴约时带了谈墨的几名保镖,就守在门口。

    他的脚好得差不多,能下地行走,推门进去时,茶桌前的傅南时慢慢抬头。

    手中被他握紧的杯具在见到路饮第一眼时不可控地颤动,傅南时定定看着他,滚烫的茶水溢出泼在他手背,但恍若未闻。

    他仰起脑袋,目睹路饮一步步朝他走近,每一眼都用尽全力。

    路饮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你想起多少”

    “全部。”

    傅南时嗓音发苦,望着他疏离的眼眸一时词穷。

    过去在他面前走马观花地闪现,曾经他有多么希冀能再见路饮一面,无解的愿望这次终于得到了实现。

    “路饮。”他自嘲一笑,缓慢开口,“好久不见。”

    路饮闻言脸色不变,对他抱有警惕,始终没碰桌上的茶水。

    “你活到几岁”

    傅南时说“八十二。”

    “高寿。”

    他面无表情地评价,没再打听其他人的结局。

    下午的阳光穿透茶室的玻璃打在他薄薄的眼皮,路饮长睫颤动,瞳孔在光线下呈现漂亮的琥珀色。

    傅南时始终一言不发地凝望他,在这一刻满腔的倾诉欲突然悉数消失,再次见到年轻时候的路饮对曾经的他而言是奢望,他连呼吸都放慢,不想时间流逝得飞快。

    两段不同的记忆融合成了现在的他,强烈的割裂感席卷而来,午夜梦醒时傅南时总会分不清前世和现在。

    但曾经深入骨髓的狂妄和傲慢,独属于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他,在几十年痛不欲生的悔恨中,随着年龄的增长,早已消失殆尽。

    他变得更稳重,眼神透露出饱经风霜的从容。

    “你很奇怪。”路饮和他目光交汇,在傅南时身上看到了强烈的违和感,但不想和他过多周旋,开门见山,“想要得到我那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傅南时说“免费。”

    路饮挑了一下眉,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所以是谁”

    傅南时问他“你觉得会是谁”

    “白逸舟”

    “他”

    傅南时已经很久没再听到这个名字,白逸舟是位知名导演,宋央曾经担任过他电影中的男主角,那年拿奖拿到手软,登上了国际舞台。

    网上总传他和宋央有段隐秘恋情,但傅南时知道那是谣言。在那之后不久白逸舟和宋央分道扬镳,见他出事也没伸出任何援手,态度冷淡到极点。

    后来很多年后傅南时在狱中见到了他的心理测试报告,结果显示白逸舟是个零度共情者,天生就性格凉薄。

    宋央最初一直沾沾自喜白逸舟对他的偏爱,却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玩物,因为好玩才会接近。

    路饮观察傅南时的微表情“看来

    不是他。”

    傅南时说“不是白逸舟。”

    路饮慢条斯理地转动桌上的茶杯,略一沉吟“总不会是你”

    “不是我”傅南时的双手撑住台面,半边身体离开座椅向前倾,着急看他,“路饮,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会那样害你。”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选。”路饮的目光看向虚空,表情难辨,“白时闻。”

    傅南时的脸上恨意滔天“是他。”

    白时闻在宋央的怂恿下雇凶杀人,精心策划良久成功逃过了警方调查,但百密一疏,还是被傅南时追查到了真凶。

    “我帮你杀了他。”傅南时问路饮,“你会害怕我吗”

    路饮闭了闭眼,又睁开,表情笃定“你喜欢我。”

    “是,我爱你。”傅南时不会再逃避这一点,“所以我才会在宴会上本能救你。”

    路饮冷冷勾唇“毁掉我的公司,然后再用一纸合同包、养我”

    傅南时呼吸一滞。

    听出他有叙旧意图,路饮明显兴致缺缺,强忍着恶心和他待在同一片空间,到此刻已经是极限。他把傅南时逼到哑口无言,问出真凶后就起身离开。

    他的手刚碰上门把,沉默不语的傅南时突然问“如果没有谈墨,你会不会。”

    “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路饮的唇线紧抿着,回头看向他时目光如霜,“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和我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愿意为谈墨付出我的所有,他也同样心甘情愿。不会没有他,除非没有我。”

    “而你,傅南时。”路饮看他的眼神异常冰冷,“收起你那点迟到的真心,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你如果敢动谈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傅南时颓废地跌回座位,看着路饮一步步走远,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

    路饮回到家的时候,从阿姨口中得知谈墨被谈叔叫去书房谈话,他等了会没见他出来,闲来无事,干脆进厨房借用烤箱做了点曲奇饼干。

    烘焙是他近期学会的一项技能,不过还在初学阶段,试过几次发现谈墨爱吃他做的东西,打算等年后再请老师学习。

    今天烤出的饼干形状完美,出炉没多久谈墨就独自从书房出来,脸上表情凝重,见到路饮才神情松懈,捏起块曲奇吃完,还夸他“老婆做得不错。”

    “我今天见了傅南时。”路饮清楚谈墨已经从保镖口中知道这件事,但还是亲口和他解释,“最后一次。”

    “说好是最后一次,我相信你。”

    谈墨没追问他见面原因,笑眯眯地凑近路饮,趁着四周没人注意就去亲他。

    路饮被他逼得往后退,后腰抵上流理台冰冷的边沿,忘记换气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不得不把谈墨推开,眼尾泛起一片薄红,和他说“你重死了。”

    谈墨脸皮厚,被他说了也不恼,又去抱他腰。

    路饮任由他抱着自己,安静将下巴抵在他肩膀,过了会问他“谈叔刚才在书

    房和你聊了什么”

    谈墨的表情变了变,欲言又止“就是。”

    路饮了然“我们的事”

    “是。”谈墨深吸一口气,“他问我们的关系。”

    其实连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都不用捅破,谈斯理对他们的关系一清二楚,现在才把谈墨叫去书房谈心已经算忍得辛苦。但他不是那种恶毒公公,得知儿子弯成蚊香,也不像老古板一样逼人分手。

    谈墨说“他就问我一句话,会不会对爱情永远忠诚。”

    路饮直起身,注视他的眼睛,也在等待那个答案。

    “我说会。”

    路饮突然笑了起来“那么我也会。”

    谈墨“我爸告诉我,很多爱情都只是一时的新鲜感,但其实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任何新鲜感,我熟悉你,就像熟悉我自己。”

    “我们好像就是天生一对。”

    谈墨话音刚落,注意到路饮将手掌心放在了他胸口,他不明所以,但安静站在那里,路饮这时突然抬头对他笑,如冰雪消融“你的心脏跳得很快。”

    “嗯”

    路饮说“我也爱你。”

    从洛安回去后不久,路饮的假期结束,又开始进入忙碌的工作状态。期间江少峰多次让秘书约他见面,路饮赴约后,听他说起自己当年对江泊烟的救命之恩。

    江少峰对他态度复杂,但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纯粹厌恶,只是他儿子从洛安回来后一蹶不振,连续几日把自己锁在房间不肯出门,江少峰宁愿他像过去一样不正经地泡吧喝酒,也不想看他因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面对路饮实在说不上有多喜欢。

    他今天找路饮,主要也是受不了妻子和儿子的软磨硬泡,想把神路的事情解决,顺便还了他那个人情。

    目前他虽然已经不再持有神路的股份,但在内部的话语权不减,可以帮路饮游说到部分投票权,加上路饮自己所拥有的股份,罢免宋海宁的董事长之位不是难事。

    路饮最初拥有18的股权,加上江少峰先前的3,以及土拍风波神路股价下跌时谈斯理找人代他持股的49,如今他的份额已经快和宋海宁持平。

    宋海宁这个年过得极度不爽快。

    上次被江泊烟推倒断了腿,可江家是他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躲在家里咬牙养伤。因为诸事不顺,他脾气暴躁,一点就燃,这段时间宋家人人自危,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而现在,又发生了一件让他无比震怒的大事。

    路饮那个小兔崽子,要求召开股东大会,投票选举新的董事长

    宋海宁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在家里狠狠摔坏了自己最爱的茶杯,怒气无处发泄的同时,他心中的恐慌达到巅峰。路饮有恃无恐,必然因为有江少峰为他撑腰,江家得知当年的救人真相,决计不会无动于衷。

    他在神路董事长的职位上待了将近十年,宋海宁不甘心也不愿就此交出权力,但他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有些事不是一句不想就可以逃避。在等待股东会召开的中途,他拜访了神路数位股东,只有部分愿意和他同仇敌忾,多数对此避而不谈。

    十五天后,股东大会召开。

    大多数人愿意卖江少峰一个面子,虽然质疑路饮不满二十的年纪,但神路近月来被宋海宁折腾得乌烟瘴气也是事实。选举结束后结果很快出炉,路饮一共获得65的投票权,远超宋海宁,成为神路新一任的董事长。

    宋海宁面如死灰,瘫坐在位置上久久无法回神。

    股东大会刚一结束,各种道喜的短信接踵而至,也有媒体联系路饮想做专访,但他不想太过高调,拒绝了对方。

    晚上的时候,他接到了谢迟的来电。

    谢迟前段时间飞国外出差,今天飞机一落地就联系了路饮,当然,这通电话不止为了贺喜,他还带了父母的任务,邀请路饮去谢家坐客。

    “答应了”

    电话结束后沈余欢就迫不及待地问他,谢迟一脸无奈“是,他说了会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