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谈墨稳稳接住他,顺势搂住他的肩膀。
他的掌心火热,像烙铁,牢牢固定路饮肩角。几乎是在两人靠近的一瞬间,路饮身上的冷意被瞬间驱赶,在雨水驳杂的气息里,他能嗅到谈墨衣角冷冽的皂香,被这样的气息侵略全身,并不令人讨厌。
虽然之前努力用手挡住了脸,但路饮还是被雨水打湿,水珠挂在他长而卷的睫毛上,微微颤动,被谈墨看到。
谈墨伸手替他抚去,路饮没躲,站在原地任由他弄。雨越下越大,伞面终于被瓢泼的雨点打得不稳,谈墨收手,把伞朝他倾斜。
这时候路饮突然搂住了他的腰。
谈墨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没明白,垂眸去看胸前的路饮。以往只有他对路饮动手动脚,但路饮很少这样依恋地靠着他,将身体的重量悉数压在他身上。
他在雨中举着伞,等路饮抱了他将近一分钟还松开,就有点儿欲言又止“你今天是不是”
路饮“嗯”
谈墨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路饮才松手,从他身上起来。
谈墨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被他拥抱的感觉,意犹未尽。他觉得路饮今天反常得黏人,担心他被人欺负,想继续问,但听到路饮开口“有时候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不是有时候。”谈墨说,“我就是对你最好的人。”
路饮“是。”
他突然笑了,等谈墨习惯性地抓他手腕时没有挣扎,过了会反客为主,转而牵住了谈墨的手。谈墨被他这样一撩拨,几乎是脚步轻飘飘地回到家。
路饮淋了雨,回到清河郡后立即洗了一个热水澡,他有泡澡的习惯,被氤氲的热气包裹全身,闭目养神片刻,拿起一旁的手机查看消息。
江稚余和他聊着天,谈论起关于谈墨的事。谈墨今天出现在图书馆门口并不是巧合,从几个室友的口中路饮得知,在这之前谈墨就先去了一趟他的宿舍。
当时江稚余正好也在房间,过去给他开了门。路饮虽然还在宿舍里留了床,但也只有中午偶尔才会来这里休息,谈墨进去后参观一圈他过去的生活环境,顺手替他把桌上落了灰尘的杯子洗干净,又让江稚余带他在宿舍楼里光明正大走了一圈。
用江稚余的原话说,谈墨这种在宿舍长廊男模散步的行为,简直就像因为昨晚论坛的那则爆料贴,而特意来男大宿舍宣示主权。
不怪江稚余多想,每当被经过的同学询问这张陌生面孔是谁时,谈墨都会自我介绍“我是路饮的发小,接他回去。”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以至于谈墨只是这样出现了一回,关于他是路饮真正的男朋友,特意过来打脸江泊烟这样的传言不胫而走。
江稚余说“我简直就是他的工具人”
路饮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戳点屏幕,唇角微勾。
江稚余接着又感叹“不过你哥们做事真的
很靠谱,不仅给我们带了礼物,旁边几个宿舍也没放过,还是他亲自过去送。放心吧,以后江泊烟要是再找你麻烦,都不用我们三出手,那些人也会站在你这边。”
“啊,对了。”江稚余说,“他还邀请我们过几天一起去泡温泉。说真的哥们,他对你也太好了吧,我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发小”
路饮洗完澡,一边回复江稚余的消息,一边捞到浴袍准备穿上,但他一心两用,没拿稳,衣服掉进浴缸湿了大半。湿漉漉不能再穿,他赤脚朝内卧走去,找到新的睡衣正要套上,身后响起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谈墨的声音“路饮。”
后半段音节戛然而止。
灯光白茫茫一片,照亮路饮无处遁形的全身,同一时间谈墨的脸上,也出现了震惊到难以复加的表情。
谈墨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清河的冬日白昼短,华灯初上,骤雨过后地面有着一层浅浅的反光,豪华的商务车在路上急驰,开着暖气的密闭车厢内,江泊烟正低头焦虑玩着手机。
昨天被人发现性取向后他在外面躲了一整夜,直到现在被傅南时接走带回家。随着路程迫近,江泊烟内心的不安逐渐放大,他想和傅南时聊会天,但后者冷冷瞥他一眼,唇抿成直线。
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生气成这样。
江泊烟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个极致的恐同者。
车辆驶入缓缓打开的雕花铁门,穿过漫长花道,最终停在江家大门前。江泊烟深吸一口气,和傅南时一同下车,并肩走向高高台阶,踏进大厅。
平常这个时候他爸总是不见人影的,但今天出乎意料地坐在沙发翻阅一本杂志,旁边阿姨正在餐桌上忙碌摆盘,厨师惯例做了江泊烟爱吃的菜,但他只匆匆扫了眼,没有任何食欲。
紧张到想呕吐,不知道他爸是否会同意他和路饮在一起。
赵思佩端着糕点从厨房出来,抬头注意到他,忧心忡忡“小烟。”
话音刚落,江少峰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立即锁住江泊烟,但保持着一言不发的威严姿势。江泊烟这时候再仔细看,终于注意到一向一丝不苟的他爸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他拿倒了那份印着他人脸的财经杂志。
看来不用他主动出柜,全家都在猜测他的性取向。
从江泊烟出现的瞬间,大厅的气氛变得紧绷,江少峰扔掉杂志,站起来走到江泊烟面前,他年纪大了,眉间刻着深深的川字纹,显得很凶。
“你妈今天出门喝下午茶,听她们说,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喜欢男人。”江少峰的嘴角抽动,想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但最终还是变得气急败坏,“那帖子我和你妈都看到了,你告诉我它是假的。”
江泊烟先没说话,江少峰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我们家养了那么多律师,不是让他们光拿钱不干活江泊烟,谁给你造的谣,你就应该”
“爸。”江泊烟打断他,“不用再试探我。”
江少峰瞪起眼,指着
他的手在抖。
江泊烟低头“我喜欢路饮。”
他出柜的过程是很惨烈的,并不顺利,跟很多普通家庭一样,没有得到家长的一点祝福和理解,被认为这是疾病。在江泊烟承认自己想要追求路饮后,江少峰抄起墙边的一根棒球棍,怒气冲冲地朝他的背部砸了下去。
我让你喜欢男人了”
赵思佩捂脸痛哭,但大概也想要丈夫灭一灭儿子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沾染来的坏毛病,所以没有出声阻止,后来怕自己看到会心疼,干脆起身走进厨房回避。
棍棒一下下砸在江泊烟结实的后背,发出经久不息的沉闷打击音,江泊烟疼得咬牙,半跪在地上,但不求饶。
他以“告诉傅南时一个他和路饮之间的秘密”为筹码让傅南时陪同他来家里出柜,以为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挨打,但结果出人意料,傅南时并未出声阻止。
江泊烟硬撑着,不让自己发出被巨痛激起的声,但在被江少峰使出全力揍了几下后,眼前的视线天旋地转,额角冷汗直冒,还是有点儿忍受不住。
该死的,傅南时到底在干什么
他把傅南时搬来当救兵,不是让他站在一旁事不关己
汗水滑下模糊江泊烟双眼,他努力撑开眼皮寻找傅南时身影,见他单手插兜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眼神漠然。
江泊烟愤怒挣扎,飙出国骂,傅南时朝他挑了一下眉,这才不疾不徐走过来,抬手接住江少峰继续落下的棍棒。
“江伯。”他道,“动手只会让他更叛逆,我会劝他。”
江泊烟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眼见傅南时帮忙,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痛极了,后面的记忆很混乱,他被傅南时拉住手臂架上二楼,趴在床上昏睡过去。等他再次恢复知觉醒来时,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被家庭医生妥善处理完毕。
挨打的伤几乎都在背部和肩膀,他只能够趴着睡觉,江泊烟去看手机的时间,晚上九点,他猜测傅南时还没离开,或许会被劝下留宿。
意识正回笼时,傅南时就进来了,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说话。被他这种居高临下的视线打量,江泊烟简直不爽到极点。
不得不说,他觉得傅南时今天太反常,不由胡思乱想,心道这家伙不会其实偷偷喜欢着他吧。
他现在自己变成同性恋了,看谁都觉得有猫腻。当然,江泊烟只是单纯地这样想一想,知道这是自恋的臭毛病又犯了,很快就将这个离谱的念头驱赶出脑海。
傅南时拉过一把椅子,转身在床边坐下。
“疼吗”
“废话。”江泊烟龇牙,“疼死我了,老头子简直对我下了死手,亏我还是他的亲儿子。”
傅南时扔下一句“蠢货。”
江泊烟也在气头上“凭什么你也不站在我这边”
“男人这种东西玩玩就够了。”
傅南时说着那些凉薄的话语,心肠冷硬。他从椅
子上站起来,朝着江泊烟微微弯下腰,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此刻狼狈无比的形象。
江泊烟觉得被冒犯,正要将他推开,就见傅南时突然伸手,用力按在了他受伤严重的肩胛骨。
他残忍地加重手中的力道,直到来到江泊烟难以忍受的阀值。江泊烟疼得半边手臂开始抽搐,但又倔得不肯喊输。
两相僵持。
“你是疯了吗”最终江泊烟情绪激动地冲他大喊,身体猛一抖动,将他甩开。
傅南时淡漠地收手。
江泊烟朝他砸东西,猛烈的动作牵扯到后背的伤口,最终偃旗息鼓。
傅南时用脚踢开散落在地毯上的碎片,用平静的语调第二遍问他“疼吗”
江泊烟没理他。
“疼就应该长点儿教训。”眼见江泊烟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将中指竖在唇边,“安静,我是为了你好。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秘密。”
江泊烟冷声“现在没心情。”
但他虽然这样说,最后还是没办法忍住自己的炫耀心,趴着睡了一会后,江泊烟就转过头。
“喂。”
傅南时抬眸。
“秘密就是。”江泊烟的唇角就要压不住了,“我是路饮的初恋。”
从他说出这句话开始,房间内的气压顷刻就变得压抑。
江泊烟的炫耀心简直就要溢出来,像生怕傅南时听不懂,又废话十足地补充“当然,我也是他的初恋。”
傅南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脸。
他高鼻深目,生着一张不好惹的混血面庞,不笑时凶戾的气质变得更明显“什么时候”
江泊烟说“九月中。”
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傅南时变得更加烦躁,很难形容这种戾气十足的感觉,只觉得看任何东西都变得十分不顺眼。就在江泊烟准备将这个话题更近一步时,他先行做出打断的手势,道“我去抽根烟。”
江泊烟看着他的背影喊“我也要。”
但傅南时不理他,径直走到窗户边,他从口袋拿出烟夹,咬住烟蒂。他一向是镇定的,在所有人面前从容不迫,但此刻低头点烟的动作有一点无法控制得发抖。
他被江泊烟气到发抖,望着窗外风景的神色晦暗。
他仰头狠吸一口,又缓缓吐出弥散的烟雾,一时间。很快,傅南时的声音从烟雾中飘来,变得含糊不清。
“如果你想让我支持你,最好把所有经过都告诉我。”
江泊烟的手垂到了床沿,闻言陷入短暂的思考。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应该如何完全地和傅南时坦白自己的感情状况,包括跟路饮那场以“听说你喜欢男人,要不要和我试试”这样轻佻问句为开场白的恋爱游戏。
更不想提到,自己因为宋央,而愚蠢地选择和路饮分手,如果能够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再做一个蠢货。
江泊烟沉默不语,因为回忆过往而短暂
失神,傅南时将烟用力掐灭在窗台,又重新走到了他面前。
“我很好奇。”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们接过吻”
不等江泊烟回答,他又问“还是说,已经上过床”
江泊烟将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没有。”
他没脸说,自己甚至连路饮的手都没牵过,更不用说接吻,简直丢人到极点。
傅南时“你们在一起多久”
“一个半月,或许。”
“你先追他”
不知不觉中,傅南时已经完全掌握了对话的主导权。
“如果以谁主动为标准的话,是。”
傅南时的唇线抿得很直,是很不高兴的弧度,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他也喜欢你”
这次江泊烟沉默的时间比之前久。
在其实并不漫长,但让傅南时罕见得觉得煎熬的等待中,江泊烟沮丧而颓废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本来是想要跟傅南时炫耀他的初恋的,聊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他自己,江泊烟有点儿不是特别想说了,嘟囔了一句“但我要追他”,就趴在床上发起了呆。
傅南时环抱双手站在一旁,刘海搭在他高挺的眉骨,给他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戾气。
“所以不久前,你口中那个喜欢但又分手了的女人。”
他在“女人”这两字上加了重音,江泊烟被他看得十分心虚“或许我应该把他称作男人,就是路饮。但我不是故意骗你,如果被你知道我和路饮正在恋爱,你会拆散我们。”
傅南时“必须是他,别人都不行”
江泊烟的音调提高了一度“当然,必须是路饮”
他很警惕“你想干什么”
傅南时却只对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简短地扔下这一句,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江泊烟回味他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一头雾水。他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朝着傅南时的背影大声喊“喂,站住,你把话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南时突然停下脚步。
他眉眼透出几分阴鸷,直直看向江泊烟,嘴角却讥讽勾起。江泊烟的视线和他撞在一块儿,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化为更加高涨愤怒。
“如果你敢联合我爸对路饮做点儿什么,别怪我”
可惜他是个伤得不能再伤的病患,狠话还没放完,就被傅南时用毫不留情离开的动作打断。
房门猛一关上,将聒噪不已的高喊隔绝在身后。傅南时的脚步落在厚实的地毯上,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他伸手推开同一层江少峰书房的房间,两张愁容满面的脸庞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怎么样”赵思佩的双眼一亮。
傅南时对她摇头,她眼里的光就暗了下去,江少峰在这时候出声“你确定他喜欢男人”
傅南时说“他不是同性恋,只是单纯对路饮有好感。”
“路饮。”
江少峰默念这个名字,重重拍了一下桌,赵思佩顾不上对路饮的埋怨,立即起身安慰他。
傅南时站在一旁,等他们激动的情绪勉强平息,就开口道这几天我会去和路饮见一面,小烟既然不是真的对男人有好感,那么只要解决了路饮,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对对对。”江少峰连说了几个对,赞同傅南时的一番话,“你告诉路饮,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提出的条件,我都可以帮他实现,唯一的前提是要离开我的儿子,永远不要和他有瓜葛。”
傅南时点头“如果想要取得路饮的信任,伯父近期应该取消和宋海宁的所有合作。”
江少峰严肃着一张脸“我知道,我早就看那贪得无厌的家伙不顺眼。”
他在书房里打了几个电话,处理着和宋海宁的相关合作后续,傅南时坐了会就告辞离开。
他一上车,脸上面对长辈时淡淡的得体笑容立即消失,傅南时的神色恢复淡漠,和司机说完送他回家后,就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因为心中那些无法消散的怒气,他睁开眼,用英文骂了一句脏话。即便这样发泄依旧无从疏解,他喊助理的名字,坐在副驾的生活助理从前排探出脑袋看他。
傅南时如鹰隼般的双眼紧盯他,突然问“你追过人”
助理说“我老婆就是被我追到的。”
“你有老婆”
傅南时有一刻的语气听着是极度不爽的,不过并未往下追问具体细节,他摆手,让助理回去。
等助理将头转过去后,傅南时阴魂不散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语调生硬“怎么追人”
助理还在组织语言。
“算了。”傅南时今晚简直矛盾到了极点,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话是他自己主动问的,却又在助理准备开口的下一秒将他打断,语气不好,“我没兴趣知道。”
车内重归于宁静,却让人愈发生出几分不安。在这之后的片刻,助理听到他一声不解而又极度不满的低喃。
“见鬼,江泊烟那个蠢货为什么能追到路饮。”
他自言自语。
助理其实觉得他这副模样罕见得好笑,但想到傅南时让人给他开出的条件不菲的年薪,又很快忍住了那点幸灾乐祸的情绪。等傅南时又在后座喊他名字时,他立即挺直身板,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这几天帮我联系路饮。”傅南时松了松领带,说,“无论如何,让他出来和我见面,地点随意。”
“是,傅总。”
谈墨不知道路饮在换衣服,推门进去时就看到了他的裸、体。路饮卧室的主灯是很纯粹的白光,开到最高亮度时如同森冷的月光,将他的皮肤照出冷白的色调。
诺大房间里,他的眼里只有路饮。
他不是故意要看,但就是看到了,因为是第一次见,理智告诉他应该尊重路饮,但就是没办法移开视线。
后来还是路饮
率先反应过来,展开睡衣快速给自己披上。谈墨离开诱惑源,终于有了点反应,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更不是,就这样和路饮一直僵持对视。
直到路饮将衣帽间的门关上“进来。”
“我。”谈墨抓了抓他的发,走进路饮的卧室,“你知道的,门没关,我不是故意要。抱歉,下次我会先敲门。”
路饮“找我有事”
谈墨说没事,路饮又陷入沉默,抱着手臂坐在床边的那套沙发上。相比于他的冷静,谈墨自己变得很不好受。
他知道路饮白,但白得过分漂亮了,像羊脂玉。
也知道路饮的身材一向很好,虽然数不清多少次摸过他的腰,但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赞叹。在刚才他甚至清晰看到了路饮的腰窝,嵌在他窄瘦的腰部线条上。
他变得很矛盾,站在原地不肯走,想看到路饮。因为他打量的视线太赤、裸,路饮像是终于再无法忍受,抓起身旁的一只抱枕,朝谈墨扔了过去。
“你看哪里”
谈墨站在原地,没躲避,任由抱枕径直砸进他怀里。
路饮也没舍得使全力,这点冲击不痛不痒,谈墨弯腰从地上捡起抱枕,抖干净,又扔回给了路饮。
路饮接过抱枕,大约他也有点失神,下意识地将它抱在怀中。抱枕是很柔软的羊毛绒面料,在冬日里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暖,它是纯净的奶白色,路饮的下巴搁在它上方,脸被衬托得很小,皮肤也像是有了如同牛奶般细腻的色泽。
谈墨的眸色渐渐得又变得很深。
“我可以亲一下你吗”他突然用很礼貌的语气和路饮说话,但态度不容置喙,又重复一遍,“让我亲一下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