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饮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物。
他穿了件深v款系带睡袍,领口处有大片精致的玫瑰刺绣,因为母亲路玫的名字,他一向偏爱这类植物。
檀木黑的绸缎贴身,衬得他的肤色更像冷白,系紧的腰带勒出路饮窄瘦的腰线,由于坐下的缘故,微侧身时露出他胸前大片皮肤。
注意到谈墨的目光,路饮重新收拢两侧衣襟。
做完后,他伸手拿起桌上散落的乐高零件,在搭建到一半的模型上比划片刻,询问谈墨“放哪里”
谈墨给他指了个位置,等路饮将零件放上去后,他却突然说“错了。”
他一把抓住路饮的手腕,指导着他将零件放到正确的位置,结束后却依旧不松手,握着路饮的力道变很紧,显然不想在这个深夜放过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路饮说“我没有在勾引你。”
谈墨“为什么不会”
路饮勾唇“露台上的求婚失败让你感到挫败”
谈墨垂眸看他“确实感觉非常不爽。”
“你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优秀。”路饮终于将手腕从他掌心挣脱,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但谈恋爱不是合租,对我而言,更不会是纯粹的柏拉图式精神恋爱。也就是说,情侣间需要亲、吻和做、爱。”
他慢悠悠看向谈墨“你会吗或者说,你能想象这些事发生在我们之间”
谈墨看了他半晌“你可真是”
“直白。”路饮替他继续说下去,“但我们都是成年男人,打开天窗聊这个话题,并不应该感觉羞耻。”
谈墨说“是。”
他深深凝视路饮的眼,突然靠近他,似真似假地说“不过,或许我真的能够想象那些事发生在你和我之间,成年人,总该看过一点儿符合年纪的东西。”
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粉红的脖颈上,路饮将他推开,轻轻抱怨“流氓。”
谈墨的身体退回座位,后脑撞上靠背,立即爽朗地大笑起来。
路饮一边看他,一边抬手触摸脖颈那侧的皮肤,上面残留一种被灼热高温侵蚀的奇怪触觉。他难得有这样哑然的时刻,这时候目光落在谈墨桌上,见到了他们国际班上的一份作业。
他“咦”了声,突然想到一件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事。
谈墨上的是清河一中,常被人称作一高,分为高中部和国际部,谈墨转学来清河时就读国际部一班,整个班级的学生未来将会申请国外大学,不参加国内高考。
可是他却在一年后的江大新生见面会上遇到了谈墨。
那时候的谈墨不仅参加了高考,还以十分优秀的成绩考入江大经济系,成为路饮的直系学弟。但他在十岁那年跟随母亲出国,并未接受完整高考教育,难以想象他在这一年中用了多少力。
为什么会在前世做出这样艰难的改变。
路饮望着那份作业有些出神,直到谈墨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在想什么”
“我在想。”路饮慢慢说,“我希望我们能上同一所大学。”
他看到过谈墨不久前的一份体检报告,结果显示身体一切正常,他的胃病主要是在工作时期留下的隐患。但不管如何,路饮希望从现在开始,始终能够待在谈墨身边永远不再离开他。
谈墨一愣“全国排名第一的江大”
路饮说“我知道这很难。”
谈墨饶有兴趣问“为什么想”
“我们依旧住在这里,每个早上一起上学,去图书馆学习,打篮球,像小时候一样相处,我很期待这样的生活。”
谈墨勾唇“还说你没有勾引我。”
不得不说,他有被路饮勾勒的生活诱惑到。
路饮“你不想”
谈墨看似为难道“那得看你的表现。”
路饮“如果你能考上江大,我能做的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多。”
谈墨和他确认“无论什么你都能够答应我”
等路饮朝他点头的时候,他就慢慢笑了起来“我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满足,记得你说过的话。”
上完第二天下午的课,路饮换上篮球服,按照江泊烟消息上给他发送的地址,朝学校的篮球馆走去。
江大的球馆很大,分为多个区,纵横交错,路饮耽搁了会时间,才来到了c区05号,远远的,除了看到江泊烟和他的那些朋友外,他还在人群中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宋央。
宋央今天之所以会出现,纯粹是一个意外。
他本来不打算和路饮在这里碰面,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但犹豫良久,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并不介意被人注意到他和路饮玩在一起,脑子一热,干脆就把地址选在了学校,还叫上了他的一帮朋友。
他的这些朋友多数曾经帮他欺负过路饮,他想把路饮正式介绍给他们认识,最好能够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但没事先说明他会来,万一路饮放了他鸽子,也不是没有这种糟糕可能。
谁知等他到达球馆时,迎面就碰上了宋央,宋央从他朋友那儿打听了消息,今天也来陪他打球。
说实在的,宋央的球技实在太糟糕,不是一个合拍队友。只是江泊烟以前不介意这一点,还常觉得送水的他很体贴,今天想到路饮等会要过来,终于开始感到烦。
宋央从小笑容阳光,笼络人心很有一套,江泊烟暴躁地在球馆上扔了几个球,回来时看到他和自己朋友正在有说有笑地聊天。
聒噪的笑声刺耳,无名之火涌上江泊烟心头,他黑着脸,独自站在三分线外练投篮,同时频频朝入口张望,企图找到路饮身影。
他把心中的不悦归结为路饮的失约,眼见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他呼出一口郁气,把手中篮球扔向宋央和队友,满意地看着聚集的人群如鸟散去。
接着掏出手机咬牙切齿地给路饮发短信。
将那些威胁的、充满怒气的话编辑到一半,他又悉数删去,犹豫着是否应该阻止路饮前来,他不想路饮和宋央碰面,但确实很想和他打一场篮球。摇摆不定时,突然听到队友们窸窣议论声。
“靠,快看那边,我是不是看错了”
“路饮朝着我们这儿走来了。”
“他不知道05一直都是江哥的地盘吗”
“不行不行,得赶紧把他赶走。”很快,江泊烟注意到有道视线小心翼翼看了自己一眼,又很快移开。
“咳。”江泊烟假意轻咳一声,将手机放回裤兜,慢悠悠道,“我说大家别”
余下声音戛然而止。
他望着逐渐朝他走近的路饮,盯紧着他身上那套篮球服,像有什么熟悉的画面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江泊烟试图抓住但无果,可是不对,不可能,为什么会该死得觉得眼熟,他不应该见过路饮打篮球。
“我跟路饮”江泊烟下意识抓住宋央肩膀,与其说是在问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到底认识几年了”
如果不算幼儿园那个傻逼阶段,从他有记忆开始。
宋央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总觉得江泊烟分外不对劲“我怎么知道,六七年吧,总之不会更久了但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件事,和路饮的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地方。”
江泊烟的目光落在路饮身上,尽管在和宋央对话“我知道。”
从他对路饮有印象起,就觉得这人很讨厌。
他们说话间,江泊烟的一个朋友名叫李连,已经自告奋勇上前,伸手拦住路饮去路,语气不善“去,去,别来我们地盘,这里可没有人会欢迎你。”
路饮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江泊烟身上。
“但有人邀请我来和他打球。”
江泊烟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没站出来为他说话。
“谁,你们谁邀请路饮了”李连扭头看向身后,“应该没有傻逼会这样做吧,否则小心江哥揍你”
几个队友相互交换眼神确认,皆都摇头。
路饮捡起滚落到他脚边的篮球,漫不经心地抛给隔壁场地跑来的同学“看来有人当了懦夫。”
懦夫本人终于慢悠悠出声“如果你真的想和我们打球,也不是不可以。”
宋央下意识否决“我不同意。”
江泊烟没看他一眼,只盯着路饮不放“球馆是学校的场地,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要是想在这里打球,要不要来点有趣的,比如,比赛。”
宋央以为江泊烟又想玩点恶作剧,立即欣然道“既然有比赛,怎么可以没有筹码。”
“啊,对对对。”几个队友这时候终于回神,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他们以为江泊烟想当众给路饮难堪,于是心领神会,纷纷附和,“当然应该设置惩罚,不然这球打得多没意思,你敢不敢啊,路饮。”
烦死了,江泊烟握紧拳头,气得牙痒。
这帮没眼力的家伙,当众坏了他好事。
路饮静了几秒,饶有兴趣地问“可以,惩罚是什么”
“惩罚是”最先嚷嚷的那人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个坏点子,“打球输的人要学狗叫”
四周顿时一片大笑。
起哄声不断“听上去很好玩,路饮,是男人就和我们比一场”
低级的激将法。
现在的场面已经不是江泊烟所能控制,就连旁边场地里的几名球员听到动静也朝这里涌了过来。
路饮摇头“你们不觉得这个提议听起来很幼稚”
“不过,也可以。”他竟然出乎意料地同意了这个幼稚的方案,目光扫过球场几人,最终停在宋央身上,“由你接受惩罚”
宋央兴致勃勃“我当然可以,但我不参加比赛。”
他记得路饮已经很久没玩过球,对此胸有成竹,已经做好见证他出糗的准备。
路饮点头“可以,谁和我比。”
话音刚落,正要有人站出来举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推开,他诧异回头,正要飙出一句国骂,就见江泊烟黑着脸撞开他,走到了最前方“我。”
见状,宋央嘴角的笑容更盛。
江泊烟面色复杂地捡起球,抛给路饮,语气别扭“到时候输了千万别在我的面前哭。”</p>